「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一顆心不停地顫抖。好像今生第一次曾擁有,今生卻等了很久很久。慢慢地開始我的追求,熱血已開始為你奔流。慢慢拉到你的小手,真愛已佔據我們心頭。我喜歡親親你的臉,看你那迷醉的雙眼。你喜歡捏捏我的臉,撒撒嬌抱著我入眠。最親愛親愛的老公,我要為你唱一首歌,最苦的日子你陪我度過,陪我帶了多少歡樂……」
我睡得正香,突然在夢中聽到有人正在唱這首情歌,歌聲是那樣的優美,那麼的動聽。歌聲把我從夢中吵醒來,仔細一聽,才知道是王麗麗手機的鬧鐘響了。
我微微地睜開眼睛,一束刺眼的陽光從洗手間的窗戶裡射進來,刺得我眼睛酸溜溜的疼痛,我瞇著眼睛欠起身子仔細觀看窗外,外面的天空已是一片晴朗。
深圳的天氣變化可真快,昨晚我和王麗麗去飯堂吃飯回來時,還一直下著濛濛細雨的,一個晚上過去後就變得陽光明媚了。公路上的車輛辟里啪啦、汽笛聲嘟嘟地叫嚷著,人群也喧鬧起來,看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同志們,該起床上班了」我正想起來穿衣服準備去上班時,王麗麗先喊出了一聲。
「你神經病啊,吵死了,我們今天上夜班,你不知道嗎?」睡得正香的張艷被王麗麗的叫聲吵醒後,很不耐煩地說。
「你才是神經病,我又沒有叫你,我叫的是昨天進廠的劉芬芬」王麗麗望了我一眼,瞪著兩眼反駁張艷說。
只見張艷很疲憊不堪的樣子,好像沒有精神與王麗麗爭吵,她翻了一個身繼續進入了夢鄉。王麗麗也不說話了,從她上床拿起起牙刷擠牙膏。我望了望她,微微地笑了笑,也立馬起床穿衣服。
看到他們倆剛才的鬥嘴架勢,我想這兩個人平時一定是死對頭。果真不出我所料,在後來的日子裡他們幾乎每天都會吵上一架。
我帶著昨天準備好的身份證複印件和兩張一寸彩照相片,與王麗麗相跟著來到工廠的飯堂裡吃早餐。這時飯堂裡已經聚集了幾十個員工,他們三個一群,兩個一夥地圍在飯堂裡的一排又一排長方桌上吃著早餐。
男人們見我和王麗麗進來,幾乎都把目光投向了我。我面對著這些陌生的人群、陌生的目光,不由得緊張起來。特別是有個很帥氣的男子,從我進門的那一刻起,他就忘記吃自己的早餐了,目光始終盯著我看。他那灼熱的目光使我頓時感覺渾身的血液往上串,臉蛋瞬間火辣辣的。
我不敢與他四目相對,低著頭走到放餐具的櫃檯,找到自己的飯盒,急匆匆去打上一份早餐。早餐是一碗米稀飯和一根油條,我領到早餐後,端著飯盒走到一個人稀少的角落裡,坐在飯桌前的圓凳子上吃了起來,王麗麗也坐到了我的正對面。我與她相視而坐,邊吃早餐邊拉閒話。
我往嘴裡扒了幾口稀飯後,又斜眼偷偷望了一眼剛才一直盯著我看的那位帥哥,發現他的目光依然打量著我,眼神是那樣的富有情感。我很不好意思地轉移視線,吃自己的早餐。沒料這一偷看使我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見我偷看他,他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去喝起他那剩餘的稀飯。
「哎,劉芬,你發現沒有,剛才我們兩個進來的時候,有好多人一直盯著你看呢。特別是哪個帥哥,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你的身體」王麗麗輕聲地對我說。
「是啊,我也感覺奇怪,不知道他們看我幹嘛呢」我低聲說。
「呵呵,他們見你長得漂亮唄,我進來的時候那些男的也是這樣看我的。不過現在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他們想看也不敢看了」王麗麗笑了起來,低聲說。
「呵呵,我不覺得自己長得漂亮呢」我笑了笑、謙虛地說。
「你當然漂亮啦,只是你這身衣服太……」王麗麗話說到一半停住了,低著頭吃她的稀飯。
從她的表情裡我看出她想說我這身衣服太舊太土了,但又顧及到我的自尊心,於是急忙停住話題。不過雖然她話沒來得及說出口,可我的臉還是刷的一下紅了起來。過了幾分鐘,王麗麗又抬起頭來,目光轉向看著我的那位帥哥對我說:
「一直盯著你看的那個帥哥是我們廠最帥的,他是四川的,叫何佳成,在我們廠做ipqc。從他看你的眼神來看,可能是對你一見鍾情了,你要好好把握哦,呵呵呵呵……」王麗麗說完興奮地笑了起來。
「把握你個頭啊,人家那麼帥,怎麼可能看上我這個剛從山溝溝裡出來的土包子呢」我面帶自卑的神情,羞答答地說」
「對自己要有信心點,你也不錯啊。等你發了工資我們去買幾件新衣服,好好打扮打扮,肯定大罷的帥哥圍著你轉呢」
「呵呵,你吃完了沒有啊。別廢話啦,時間差不多了,走上班去」我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
「嗯,我們還要開早會,你是新來的,就不用開了,就去那邊保安室等一下,一會兒人事部會幫你安排部門」王麗麗率先站起來,右手指著保安室對我說。
「嗯,我知道了」說完我也拿著飯盒站起來走到水龍頭處去洗乾淨,再放回餐具架子上。又立刻走到保安室去。這時,昨天和我一起進廠三個女子已經在保安室了,見到她們我問:
「你們沒有去飯堂吃早餐嗎?」
「我們都不知道飯堂在哪裡呢」一年齡小的女子說。
「宿舍前面不遠處的那一棟樓的第一層就是我們廠的飯堂啊,我剛剛去吃過了」我指著保安室對面的飯堂對她們說。
「哦,那中午你帶我們去吃嘛」
「好的」
話音剛落,昨天面試我們的招工文員手裡拿著我們填過的幾張入職申請表,從辦公樓上下來,向保安室這邊走來。見到了她,我們停止了說話,她走到我們跟前對我們說:
「都把你們的複印件和相片給我吧。對了,在相片後面寫好自己的名字」
我們沒有說話,挨著從保安的桌子上拿起一支圓珠筆,掏出相片在背面寫上自己的名字後,連同複印件一起遞給她」她接過去整理了一下說:
「你們跟我來吧」
招工文員把我們領到一樓的生產車間,車間大門朝南面大開著。車間東部左邊是生產部辦公室,右邊是品質部辦公室。大門口的一旁是個運貨的電梯。我們跟著文員進了車間,站在電梯口旁邊,車間裡一股難聞的塑膠味撲鼻而來,七八台龐大的塑膠機呈現在我們眼前,每台機器都編有號數,從1到8號機。塑膠機前面都有三個員工,一男兩女,男的開機,兩個女的拿著小刀削著一個塑膠產品。我一眼就看到了2號機前削披鋒的王麗麗,她那台機開機的是一位年輕的男子。不過那台機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在操作,我想也許領班會把我分在她那台機吧。王麗麗看到我,會意地對我一笑,我也對對她笑了笑。
「你們在這裡等一下」文員轉過臉來對我們說,說完他鑽進了生產部辦公室去。兩分鐘過後,她又一個人鑽了出來。只見她從褲袋裡拿出手機撥號:
「喂,老楊,你在哪裡啊?過來電梯門口領你的人。還有陳主管有沒有跟你在一起,叫他也一起過來電梯門口,有兩個是他部門的」
「哦,我和陳主管都在倉庫呢,我們馬上過來」我聽到她手機裡傳出一男子的聲音。她掛了電話,轉過身來對我們說:「你們排好隊站這裡等一下,」
接到命令,我們立馬站成一排一動不動。不一會兒從電梯裡相跟著鑽出來兩個中年男子,他們一個面色嚴肅,一個嬉皮笑臉。等他們在我們面前站定,文員便指著面色嚴肅的男子向我們介紹說:
「這位是塑膠部陳主管,劉芬芬和祝桂花跟著他去,他會安排你們的工作。」她又指著嬉皮笑臉的男子介紹上:「這位是裝配部楊主管,陳娟和張月你們兩個跟他去二樓裝配部。好了,人交給你們了,我走了」說完她轉身離去。
「美女走吧,不送,歡迎下次光臨」嬉皮笑臉的楊主管色瞇瞇地望著那文員背影說。而那文員並不理他,頭也不會地走了。嬉皮笑臉的楊主管灰頭喪臉地領著他的兩個員工從樓梯向二樓爬去。
面色嚴肅的陳主管對著我們打量了一番,然後說:
「你們自我介紹一下吧」
面對這個陌生的車間、陌生的塑膠味、陌生的塑膠機、陌生的面孔、陌生的人們,我的臉又紅了,不知道怎麼做自我介紹。我只好暫時沉默,等祝桂花介紹完自己再說。她介紹完自己以後,為了應付,我還是鼓起勇氣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我緊張地說:
「我叫劉芬芬,來自貴州畢節。很榮幸能夠來到這裡工作」
「哦,你是貴州的?我們這個班的領班也是貴州的呢,你們以後要互相合作、把工作做好啊」
「嗯」我們點點頭說。
「唉,陸軍寶你過來帶他們兩個去一下」陳主管轉過臉去對著正在調機的一個年輕男子喊道。
「噢,馬上」
陸軍寶來到陳主管跟前,陳主管先給我們介紹陸軍寶說:「這位叫陸軍寶,是你們這個班的領班,你們以後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找他就行」接著又對陸軍寶介紹說:「這個小妹妹也是你們貴州的,叫劉芬芬。她叫祝桂花,廣西的。你把他們帶去好好教她們學打披鋒」
「哦。走,你們跟我來」陸軍寶應了陳主管一聲,對我們揮揮手說。
果真不出我所料,陸軍寶安排了祝桂花的工作後,真的把我帶到2號塑膠機前,找來一包鋒利的披鋒刀,拿起一個塑膠產品指導我該怎麼刮掉邊緣的披鋒。
第一次面對這樣的環境,我感覺既陌生又緊張。這種緊張的情緒使我連續刮壞了幾個產品。這時陸軍寶操一口家鄉口音對我說:
「小妹妹,別緊張啊,慢慢來。你看我怎麼削,手拿著上面一點,從下面這個角的邊緣往上削,轉角的地方削慢點,不要劃傷,削乾淨邊緣的披鋒就可以了」
我紅著臉,按照他的方法削產品上的披鋒,仍然一不小心又削傷了一個。陸軍寶看了王麗麗一眼,有些難為情地說:
「算了,你先坐在她旁邊看一個鍾這做吧。」我放下了披鋒刀,陸軍寶接著對王麗麗說:「王麗麗你帶她一下啊,以後你們就是合作夥伴了」
「嗯,沒事。」王麗麗說。
「老鄉,慢慢學啊,我走了」陸軍寶熱情地對我說了一句,便轉身離開了。
「嗯。」我也應了他一聲。
「來坐這邊我教你批,學會了以後我們兩個就管這台機了」王麗麗站起身來隨手從一邊端來一個鐵架子的凳子遞給我說。
我不說話,在她身旁坐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王麗麗怎樣操作。
王麗麗這個人與我真是有緣分,首先我分到她的那個宿舍,現在又被分到和她管一台機,好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樣的。開機的是個很年輕的男子,人長得不怎麼帥氣,年齡跟陸軍寶差不多。他一直望著我,發出了與眾不同的目光。我不敢看他,低著頭默默地看王麗麗削披鋒。後來他用家鄉話問我:
「你也是貴州哪裡的啊?」
「咦,你也是的老鄉啊?我是畢節的,你呢?」我有些吃驚地望著他問道。
「我也是畢節的,剛才那個領班就是我堂哥。沒事,慢慢學,搞壞幾個沒關係有我哥頂著,嘿嘿」他自豪地鼓勵我說。
「你認識陳國強嗎?他就是我姑爹」我又問
「怎麼不認識,去年我還跟他一起找過廠呢。你ど爸叫劉春蘭對吧?我家離他家哪裡沒有多遠」
「嗯對,劉春蘭是我家ど爸,我上個月才和他們一起來這邊,因為年紀小,找了一個月的廠才勉強進到這裡。這個廠工資高不高?我又問。
「還可以吧」他打開塑膠機模門,從塑膠機裡取出一個產品後,就不關模了,來到我身旁來拿起一個產品給我做示範,接過我手中的披鋒刀去說:「來,你看我怎麼批……」
示範完以後他把披鋒刀遞給我說:「來,你再試一下」
「哎呦,還是老鄉好啊,呵呵」身旁的王麗麗帶著幾分醋意說。
「嘿嘿,你吃醋了是不是?」
「吃你個頭,小心我男朋友揍你。快去開機,我會教她」
「嘿嘿,早晚我要把你搶過來」他嬉皮笑臉地調戲王麗麗說。
說著他把披鋒刀遞給我,還是走到塑膠機門前去把模門關上,塑膠機又嗡嗡地響起來,不斷地製造產品。
「切,一個你都搞不定了,還想一箭雙鵰啊。呵呵呵……」王麗麗向他拋去一個媚眼嬉笑著說。
「嘿嘿,你等著」她也示弱,詭異地笑了笑說。
我也笑了一下,沒有說話。這時我緊張的心緒已經平靜下來了,操起披鋒刀,認真地削了起來。
「好,對就這樣批,這就對了,以後每個貨都這樣批就ok了」王麗麗沒有理他,兩眼望著我手中的產品,滿意地說。
「嘻嘻,其實這挺簡單的嘛。可能剛才是緊張過度,所以才削壞幾個」我慶幸自己學會了打披鋒,驕傲地說。不過這回我終於把產品削得漂漂亮亮的,心裡難免有幾分激動。因為我我可以成功地勝任了這個崗位,成為這個廠塑膠部的一員,所以感到高興,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