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淚眼模糊,看見他急急的向自己走近。
她抹著臉頰上的淚水:「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我知道我什麼都不是。你這些日子逗我哄我,也只是你們公子哥兒悶了想玩玩。我沒有資格生氣,我和嘟嘟來錯了,我們會回去。明天就回去,不……現在就回去!」
她的語聲混亂,眼神卻在一剎那掠過堅定的光,後退一步,向後縱身一躍。
「撲通」重重的水花響,空中藍裙被風吹起美麗的弧度。陳勝強驚得牙齒咬到舌頭:「她居然居然,跳、跳海?」
又是「撲通」一聲,葉鑫搶前一步,陳勝強哆嗦著:「老三,居然居然也跟著跳了啊……」
葉鑫大力的拍一下他的肩膀,揚起嗓子大喊:「救人啊,笨蛋!」
呂云云坐在鄭柔兒的旁邊,一邊給她扇風,一邊逼她喝姜茶:「姜茶要熱著喝,你是廚神,又不是戰神。」
鄭柔兒舉起杯子勉強喝了一口,又趴在沙發背上擤鼻涕。呂云云歎氣:「從遊艇裡跳下來,你還真敢啊。你不要命,難道連嘟嘟也不要了?」
「我跳海是為了找出路,又不是找死。」她鼻塞得頭暈:「那時候船都靠岸了,即使我不會游泳也死不了。我是經過精密計算才下的決定的,你以為我那麼笨啊?為他尋死?」
「說的比唱的好聽。」呂云云捏著她的鼻子又要灌她姜茶:「你敢說你當時不傷心?」
「何止是傷心,簡直是死心。」她想了想,突然又抽泣起來:「他怎麼是這樣的人啊?昨晚還對我好好的,一轉身就……」
「他們那種圈子,會有乾淨的男人嗎?」
「沒有了。」她又扯紙巾往眼睛抹:「他從來都沒說過我是他的女朋友。云云,我好冤啊,名份都沒有,就哭死了,嗚嗚嗚……」
「唉,在我面前哭一哭,有什麼關係?而且這也不能怪你啊,他平常對你,又摟又抱又親的,難道是演戲啊?沒有感情,不喜歡幹嘛摟啊,他奶奶的。」
「像他這種人,要摟誰,誰不會讓他摟啊?他也就是摟著順手,親著順口而已。云云啊,如果我以後再犯賤,你得救我啊,我再也不理他了!」
「好,不理,不理呵!」
云云把鄭柔兒哄睡著了,在她的身旁放了個小風扇。她暈船,吹了一晚的海風,還直接扎身到冰冷的海水裡,為免感冒加重,空調是不敢開的。
云云打開窗子,3樓窗子向下望,倚在豪車旁邊等待的趙恆遠仰著頭,凝視著這個窗口。
云云快速的把窗簾拉上,這個死男人,裝可憐都裝得這麼的帥氣。一身名貴運動套裝倚著豪車,在這個單身出租公寓區裡,扎眼得像開輛戰鬥機招搖過市。
可是耍帥是沒用的,以豬油的脾氣,這絕對是一刀兩斷的節奏。
vip包間內,趙恆遠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是,是我該死,是我和趙明明合計,在你啤酒裡下了藥,故意讓鄭柔兒撞破你姦情。」陳勝強聳聳肩,自動過來領罰:「老三,我都認了,你還想怎麼啊?
趙恆遠的臉色更加灰暗,靜靜的坐著像塊雕像。陳勝強與他多年兄弟,當然知道他的脾性,他越是安靜,心裡醞釀的狠招就越發陰毒。
他向葉鑫打眼色,葉鑫毫不在乎的看向別處。
陳勝強咬牙辨解道:「我就是看不慣鄭柔兒,又怎麼了?你說老三這等人才,對她好成那樣,她都做什麼事了?東郊南園那塊地我們輸得多丟臉啊!要說那標書不是她偷給趙致遠的,我死都不相信,虧老三還把她當寶。」
「關你屁事啊?人家老三就願意寵她。」一旁的葉鑫唯恐天下不亂的大笑:「老三,這小子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要不,我們也給他下杯藥,然後抱他和萬家祺睡一塊?如何?哈哈哈……」
陳勝強苦著臉:「你比我還陰險。哼,以老三的聰明才智,要把個女人哄回來,那還不容易?」
趙恆遠冷冰冰的語氣:「我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我到底有沒有和趙明明……做?」
「噗……你關心的居然是自己有沒有吃虧給趙明明?」葉鑫差點笑趴了:「人家姓趙的好歹也是一代巨星,腿長胸大還膚白,哎喲笑死我了。」
趙恆遠狠狠的瞪著葉鑫,陳勝強也拜服了:「老三,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你昨晚都昏睡了,還有本事硬?」
幸好,還沒鑄成大錯。趙恆遠臉色和緩,心情舒暢之後,也就不再繃著臉:「那份標書洩露這事,和我對鄭柔兒什麼態度,都是我自己的事。」他冷冷的睥著陳勝強:「下不為例!」
「好好,下不為例。呵呵……」看他開懷了,陳勝強放下心來又立刻使壞:「可是,你怎麼會覺得自己吃虧的?艷遇啊,滾床單啊,你是男的啊老三!」
那邊葉鑫笑得花枝招展:「我們老三他還是個處,他不想讓趙明明這騷包佔了便宜。哈哈哈……」
「是嘀,是嘀,我們老三多年來守身如玉,種子珍貴,確實得好好守護。」
「和你們這幫色胚無法交流。走了。」趙恆遠無語的開門走開。
陳勝強在他們這一組人中年紀最小,也最是胡作非為,這次玩得是過了點。但是他也能明白,陳勝強對鄭柔兒的不滿。
對一個涉嫌洩露商業機密的女間諜,他對鄭柔兒確實好得離譜!
室內,趙恆遠走遠,葉鑫和陳勝強安靜的抽著煙。
陳勝強:「老二,怎麼看?」
「老三做事,向來讓人猜不透。不過啊,這次你玩過頭了。」
「你沒看他昨晚看那女人的眼神,再玩下去一定會出事。我寧願他現在就和這女人徹底斷了。」
「哈,徹底?那女的還有個兒子作王牌。而且,如果老三不想斷,誰來都斷不了。」葉鑫輕拍了拍陳勝強的肩膀:「所以,別枉作小人。老三的脾性,你別踩線。」
小胖嘟委委屈屈的放下電話,扁了一會兒嘴,回頭瞪著爹地,叉起小肥腰,正兒八經的對著趙恆遠來教訓:「你不要老是氣我媽咪好不好?今天本來說好做龍蝦的啊!」
真是的,爹地這個闖禍精,上次已經害他吃了一肚子豆腐,今天又把他的龍蝦氣得飛走了。
龍蝦啊、飛走的大龍蝦!自從找到了有錢爹地之後,媽咪在吃食這方面變得有理想又有追求。
媽咪說過的:「難得有個萬能金庫作後盾,肥嘟我和你,一定要吃出精彩,吃出品味,吃出追求!」
這長篇大論,小胖嘟只記得三個字:吃、吃、吃!
而現在嘟嘟的腦裡也只有三個字:沒、得、吃!
看著寶貝兒叉著腰正兒八經的把自己教訓,趙恆遠「驚」得嘴都合不回來。
這一對兒,是他的天降剋星啊。他剛剛才在云云的樓下,被鄭柔兒倒了一盆冷水下來,回家又得被小寶貝噴口水。
唉……她也夠狠的,從三樓窗口向他招手,他欣喜的抬頭也招手,然後一盆冰水便把他由頭到臉澆到正。
周圍觀群眾拍掌齊聲大笑,他在樓下擺了半天的豪氣帥氣造型,瞬間灰飛煙滅。而她還拿了個高音喇叭大聲地吼:「你再站,老娘給你沷100度的熱開水!」
連「老娘」都罵出來,看來她真是氣得不輕。她吃醋的樣兒雖然讓他心焦,但還在可控範圍之內。至於某些小人,他絕對不會放過!
云云的出租屋門口。小胖嘟拉長語調教訓,生怕爹地臨時變卦。
「爹地你自己說的呵,你說要哄媽咪開心,回去給嘟嘟做龍蝦的呵,大人說話要算話的呵!」
小手掌揮揮,讓爹地藏好,他踮著腳尖夠不著門鈴,回頭望爹地。趙恆遠細聲地:「爹地幫你按,媽咪會懷疑。」
「嗯。」小胖嘟點頭,在大門上很有禮貌的輕敲幾下,等了一陣子,沒有動靜。爹地做了個粗魯的姿勢,他立馬一腳踢向門框,稚氣童音蕩氣迴腸:「雲姐姐,你欠我爹地5萬塊錢錢,到底還不還啊啊啊?」
門迅速的被打開,呂云云氣得瞪眼鼓腮:「我什麼時候欠趙恆遠的錢了?肥嘟嘟,你陷害我?啊趙恆遠,你……」
「走」字沒機會說出來,趙恆遠已經從容的進了屋。云云租住的是一間單人套間,本來就小得可憐,在大總裁的眼裡更是如同雞籠,雞籠裡擺放的雜物還亂成一鍋粥。
趙恆遠皺著眉頭:「嘟嘟,這雞窩,你媽咪也住得下?」
「住得下的,住得下。以前媽咪和嘟嘟住得也很雞窩。」小胖嘟如實作答,云云白了這兩父子一眼:「哈,我住我的雞窩,你大總裁不習慣,慢走不送!」
趙恆遠看了一下窗口:「你應該把這雞窩買下來。這一區鄰近10幢舊樓,都得拆遷重建,不出3月批文就會下,你這雞窩,到時候能換一套……80平吧。」
「嘩……」云云立馬閉嘴,走到小小閨房的門邊,拉著門把手輕輕打開,又關上,小聲對趙恆遠耳語:「真的會拆遷?真的有80平?」
「如果我是你,我就把隔壁那套一起買過來,到時候……」
「明白,明白!」她恭敬而又小心的輕推開門,還微笑作揖:「趙總,請進。豬油一直在等著你的大駕光臨。」
她看著趙總裁瀟灑進房,才體貼的幫他把門關上,還輕輕的把胖小子抱起來:「別耽擱你爹地媽咪的二人世界。」
「雲姐姐,你的樣子,咦,好壞啊。」
「我哪裡壞了?我只是給你爹地一個機會。你以為你媽咪是吃素的嗎?你爹地啊,直著走進去,躺著出不來!」
趙恆遠走進房間,小小的空間倒是清香撲鼻,不比外面的煩雜凌亂。鄭柔兒長久鑽研廚藝,味覺、嗅覺極靈敏,對味道的要求也很挑剔。
所以,她生活的地方,總會有或刻意或無意的,若有若無的清香。
其實,骨子裡,她是個極有生活品味的女人。也不知道她這艱苦出身,到哪兒學到的這一身嬌氣病。
站在床邊看著她熟睡的臉,臉兒微腫……不識趣的小胖嘟卻在爹地打算如何作「賠罪開場白」的時候跳上床,大眼睛湊近鄭柔兒的臉上瞄了幾瞄,然後便吼了起來:「媽咪,媽咪,你眼睛怎麼變成黑蜜桃了?」
趙恆遠汗顏:這世上有黑蜜桃這種東西嗎?
還沒反應過來,床上的女人隨手拿起床旁桌上的鬧鐘,閉著眼睛向他的方向砸:「趙恆遠,滾……」
趙恆遠情急偏頭,鬧鐘險險掠過臉面,只差一點點便得被砸中。小胖嘟的聲兒充滿著欣賞:「媽咪好厲害,閉著眼睛也能中!」
趙恆遠拉著小胖嘟落荒而逃。呂云云坐回床邊,有點兒不滿的睥著鄭柔兒:「人活一世,不能太記仇。」
「呂云云,你幫趙恆遠說話?你丫被收買了?」
「嗯。收買了。」
鄭柔兒無語的揉著自己的亂髮,呂云云笑瞇瞇地:「2套80平的房子,你覺得,值不值得把你出賣?」
「什麼?兩套?80平?」鄭柔兒跳起來:「是我生氣啊?要給房子也應該給我啊,給你幹嘛?」
看吧,看吧,友情就值這個價。呂云云搖頭了:「趙恆遠他這房子,還真的可能是要給你的,不是我。」
「為什麼?」
「他說我們這一區很快就得拆遷重建,只要我買下這兒,到時候便可換80平。」
「再買下隔壁,那就2套80平?」
「嗯。」
「好啊,太好了。」鄭柔兒坐起來,前天在船上的不快好像一下子就痊癒了似的:「這樣,我就不用再受他奴役了。」
「錯了,你現在起,得主動回去給他奴役。」
「為什麼?我有錢、有房有美貌,我還當屁保鏢?」
「暫時,我們沒錢。我算過了,你有15萬,我5萬,加起來才剛剛夠買我這一套,所以,你得回去,再賺多15萬。」
「噢……」鄭柔兒抱著枕頭搖頭又擺手:「萬一是圈套呢?萬一根本就不拆遷,那我們的錢……」
「所以,你更得回到他的身邊,探聽虛實啊!要親自印證他今天這拆遷消息是真還是假。」呂云云搖著閨蜜的小手,笑得又奸又賤:「我們以後是窮到討飯,還是富到流油,就全看你家小恆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