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遠快步走近警車。鄭柔兒坐在後座,仰臉就這樣定定的凝視著他,沒有求饒,卻有滿滿的期盼。
他以手平整了她皺折的衣領,俯近她的臉頰與她耳語:「劉律師已經在警局等你。不管做過的,沒做過的,都不准說。」
他立起身子時,一派淡定從容的姿態:「記住,一切有我!」
警車開出很遠,身後豪車一直在後跟隨。很久之後,她才輕輕的「嗯」了一聲。
是的,她要相信,一切有他!
午夜的醫院長廊格外的靜,趙恆遠推開單間病房的門,萬家祺家中管事想要阻止,他冷眼一瞥,管家唯唯諾諾的只好退下。
拿著化妝鏡照了又照,萬家祺撫著還浮腫的臉咬牙切齒:「哼,敢欺負我?我就讓你把牢底坐穿。」
「精神挺好的嘛!」趙恆遠從門邊走近,兩手抱胸,居高含笑望著她。
「恆遠,你來看我了。」她驚喜的坐起,伸手便要牽他的手,但見他淡漠的表情,神色疏離。
這哪裡是來關心病情的?明顯就是來看熱鬧或是求情的!
萬家祺火熱的心一點點的冷了下來:「為那女人求情,免了。這次我差點被她害死,我肯饒過她,我哥也不肯。你死了這心。」
他冷冷的笑著看她的表演。
只是幾毫升生芋汁而已,能殺人奪命?
以萬家祺的作派,今晚沒把病情演到太平間去,也是因著是自己生日,不想觸了晦氣才節制的吧?
托萬家祺的福,這些年來,她自導自演的戲,他實在看了不少。
「你別想為她求情。這次毒我不死,還有下次,我不會放虎歸山的。」萬家祺委屈的淚水就要狂飆,她把手伸向他,可憐地求抱抱:「你看看,我手臂,我臉兒都是皮疹……嗯,恆遠。」
她使足了勁兒撒嬌,趙恆遠卻還是站得高高的,不為所動:「我們還是說說案情吧。宴會上食物種類繁多,怎麼能一口咬定你出事與蛋糕有關?而且,現場那麼多人吃過蛋糕,為什麼就只有你萬家祺有事?」
「因為,只有我吃過放了毒藥的部分。」萬家祺想起晚上一口咬上的那個「趙恆遠」小人像,就氣得差點把鏡子砸了。
「哈,這就奇怪了。一個五層大蛋糕,鄭柔兒怎麼知道一定是你吃那一塊?還能算準別人不會吃那一塊?」
「因為……」萬家祺漲得臉都紅了:「因為,那是個巧克力人像……那個人像是你!」
「……」在這一瞬間,趙恆遠有一種要把某某人抓出來狠狠揍一頓的衝動。
是他啊,把他做成人像給萬家祺整個吞掉了啊!
無言又無語!萬家祺,為什麼沒把你毒死?
他維持著表面的冷漠,但聲兒已經放軟:「你現在好好的,她也是惡作劇而已,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
在自己的生日宴會上出醜,飽受皮肉之苦,現在他心裡還是只有那個女人,萬家祺再也受不了這氣,尖尖的喊道:「我就是不放她,我就是要她坐牢,要她被折磨死……你以為我不知道?我親耳聽到你那寶貝兒子叫她做媽咪的。」
她的小姐脾氣再也藏不住,扯了後面的枕頭扔向趙恆遠:「你有兒子我也忍了,你居然還把她藏到家裡來。媽咪,媽咪……我就讓她在牢房裡做媽咪。」
「好的,我如你所願……你有辦法整她,我也有辦法讓她做我將來孩子的媽咪。」他這話很淡,卻足夠讓她目光呆滯,全身冰冷。
「你,你什麼意思?」她知道他不是在威脅她,這個人,他藏得太深,她從來就看不清他真實的樣子:「你不會的,你……」
他兩手背向後,矮身的動作從容又瀟灑,臉就偎到她的腮邊,方便親吻的角度,但卻是她們永遠都拉不近的距離,他淡淡的話語很殘酷:「小嘟嘟的出現,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我不需要結婚,也可以有我的孩子。」
「……」
他就這樣無情的轉身離去,萬家祺撫著胸口,良久才揉著胸口的病人服,嚎啕大哭。
宴會中,她皮膚過敏,臉上發疹疹,氣急敗壞的質問之下,才知道蛋糕原來讓鄭柔兒做了手腳。
既然這女人敢報復她,那她就來一場反算計。救護車、住急診、喊上記者報了警,裝柔弱博同情訴委屈……風風光光送君入牢房。
但始終她是敵不過他。他隨意一句威脅,便直擊她的軟肋。
為了這個女人,他竟然不惜撕破多年來,她們表面維繫的恩愛煙幕,明刀明槍的和她對著幹。
可是,就這麼放過鄭柔兒?她又怎麼嚥得下這口氣?
趙恆遠請的大律師果然有兩把刷子,他陪著鄭柔兒一起做筆錄,全程氣場壓人,警察叔叔們顧忌著他,問話問得也很客氣。
就這麼公事公辦的問了幾句,劉律師就把她領回來,黃司機還等在警察局外接她回家。
黃司機都一把年紀了,半夜三更的還得在警察局外喂蚊子等她。鄭柔兒心中抱歉,一坐上車,忙著道歉:「真抱歉啊,老黃,麻煩你了。」
「小鄭言重了,不麻煩。」
「麻煩的,都這麼晚了。」她道歉的態度很誠懇:「我就是個惹禍精。」
「其實……」老黃欲言又止,斟酌後還是說了:「你應該感謝的是恆少爺。他為了你和小少爺出走的事啊,幾天沒睡好。現在為了你,他去醫院……」話到嘴邊,老黃斜眼看了看她,把後面的話生生的嚥了回去。
「嗯。」鄭柔兒狠狠的點頭。
老黃你不用欲言又止,我絕對明白趙恆遠現在的情況,我一定會好好的感謝他的。
劉律師透露過,讓萬家祺撤訴,是她這案子最簡單實用的法子。老黃這種表現,很明顯就是指趙恆遠到醫院去找姓萬的求情去了。
從那一個「趙恆遠版巧克力人像」的下場就可以見識到。今晚趙恆遠主動「送肉到口」,絕對會被萬家祺吃干抹淨啦。
唉,只能寄望萬家祺被山芋汁毒到四肢麻痺,消化道乏力,這樣也許他還能全身而退。
鄭柔兒忽然就有點兒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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