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喇嘛為了制住魔泉筋疲力盡,眼看活佛也為之損耗精元,更被他追得四散奔逃,這時聽他一番話無名火起,說道:「那魔物明明是傷在我藏教高僧手中,怎麼卻又是你道家法術厲害了?」
魔靈怒道:「如果不是我們和他苦戰多日耗了他的魔氣,喇嘛和尚又怎麼傷得了他,要不是我道家三昧真火的厲害,憑你們那幾卷經文又怎麼困得住他?只怕連喇嘛和尚都會被他一刀兩段。」
多吉喇嘛一臉不以為然,連聲說道:「胡說胡說,一派胡言。」
活佛卻在這時說道:「他說得沒錯,如果不是那道人的三味真火逼得魔物無處逃生,只怕我的轉經輪也傷不了他,更別他將他封印了。」
「原來是你!」不止王然,魔靈也是大喝一聲,一臉喜怒無常:「小喇嘛原來還沒死,你不分青紅皂白封了我幾百年,看我今天我活劈了你!」口中雖然是怒吼連天,身子卻是半分也動彈不得。
活佛笑道:「大神莫要見怪,當初為封那魔物耗盡我一身佛力,而後便輪迴轉世,再想要救你出來時,這魔泉已經消失不見,再找不到你們的蹤影,我想以你真神之尊,必可感化魔泉,以後自然修成正果,比你捉鬼降魔受人差遣不還強了許多嗎?你應該謝我才對。」
王然也笑了:「活佛說得沒錯,感化還真的是感化了,可惜不是他感化魔泉,而是魔泉感化了他。」
大寶插嘴道:「就算他以前是個捉鬼正神,現在卻是一身魔氣,成了魔靈之身,我看還是除掉最好。」
金甲天神見寧遠飛聽了王然的話微微點頭,口中似要念動經文,知道這兄弟此次被困在卷軸之中不像上次身受封印之苦,那時他是天神之體,不受佛家封印所害,雖然逃生無忘卻也沒有性命之憂。
修養數百年到這時一身魔氣,再也經受不了佛家法力,只怕一個不慎就會落得個魂飛魄散的命運,連忙說道:「我兄弟雖然身懷魔氣,卻還靈台清明道心長存,和魔靈不能同日而語,還望各位手下留情。」說罷怒目圓瞪望向葉飛。
葉飛接觸到他凶狠的目光,連忙說道:「對對對,我看這傢伙清醒得很,不像妖魔,還是饒了他吧。」
大寶忿忿說道:「你還敢說什麼靈台清明道心長存,這傢伙一出來抽出斧子就開劈,要不是我跑得快,今晚飯桌上清燉熊心紅燒熊掌就全齊了,飯後還能來個熊膽燉雞湯。」說到這裡,自己先用力嚥了口口水,感覺有些餓得發慌。
魔靈知道自己已有性命之災,好歹也在天神界混了幾百年,見風使舵的本事沒少學,一臉委屈的說道:「我才出魔泉就見你們奇裝異服面色不善,又見你們妖魔混雜正邪難分,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居,我哪知道你們是好是壞,降妖除魔本是我的正職,當然不敢怠慢。」
寧遠飛聽他這話也有些道理,向身外幾人細細看去,林七一臉陰鬱森冷,鬼巫之王正邪莫辨,一眾喇嘛殺氣騰騰,最後看到大寶……唉,寧遠飛搖搖頭,別說是魔靈,就算是自己,見到這麼一夥人也會忍不住的想要掏傢伙。「我看,即便不是魔靈,你也一身魔氣,再不是昔日的捉鬼正神,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佛門弟子慈悲為懷,我也不想傷你,還是送你回去吧。」想了半天,在盡量不得罪葉家傳了幾代的本命尊神的前提下,寧遠飛說出自己的建議。
金甲天神聞言大喜正要道謝,魔靈已經迫不及待的搶著說道:「多謝大師不殺之恩,大師一身佛骨慈悲心腸,弘揚佛得無量,救濟萬民普渡眾生,日後定能修成正果成就萬世美名。」果然是自由誠可貴,生命價更高,便是天神之尊,到了這關頭也不得不阿諛奉承一番,而且說得字正腔圓落地有聲,面上毫無半點羞恥之色。就好像這些話他已不知說了多少次,說的都是肺腑之言無半點虛妄,任誰聽了都會感動一番。
金甲天神像第一次見到魔靈一樣久久的注視著他,心底不由哀歎:「難怪他會受魔泉所害,說到底還是心志不堅,也難怪他會比自己更早成為正神之尊,這種阿諛奉承的本事,自己只怕再修一千年也是學不來的。」金甲天神有點懷疑:看他這個樣子,自己這麼全力救他到底是對還是錯。
寧遠飛正要收去紫缽金光將魔靈送回魔泉之中,卻突然愣住了,眼前哪裡還有什麼魔泉,青綠的草甸子鋪滿了山谷,紫色的小花在腳下盛開,別說魔泉,連剛才魔靈出來時的裂痕都已經不見了蹤影,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活佛說道:「魔泉早已經散了,這道魔泉本是由那西方魔物的死靈之氣引自異界,又因為大神的關係彙集成泉,剛才大神被你所困,魔泉禁不住我那道封印,自然也就跟著散去,只怕你還要另想辦法了。」
葉飛插嘴道:「既然魔泉已經沒有了,這傢伙留著也是個禍害,不如也跟著我做個本命尊神怎麼樣?保你吃好的喝好的,世代受人供奉,過不完的花花日子。」這番話若是說給金甲大神定會招來一通白眼,但魔靈聞言卻是眼前一亮。
金甲大神急忙喝道:「使不得,使不得,真要那樣的話你不如死了算了。」葉飛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怒視金甲大神握緊了拳頭,卻不敢發作。
金甲大神對著魔靈一陣耳語,只聽魔靈一聲慘叫,對寧遠飛說道:「你還是殺了我吧。」葉飛呯的一聲倒在地上,捶足頓胸差點哭出聲來。
寧遠飛一直對葉飛有個貼身保鏢羨慕不已,聽他這麼一說,試探著問道:「你大哥是葉家的本命尊神,不如你也來我寧家做個本命尊神怎麼樣?怎麼說也是個佛門弟子,不至於辱沒了你吧?」
魔靈見寧遠飛一身佛家弟子莊嚴寶相,身上木棉袈裟萬道佛光,手中紫缽遍體流金,看來根基不錯,說不定有一天還真能讓他修成正果了,自己也能跟著成就正業,暗想反正無處可去,又不想丟命,跟著他怎麼也比跟著葉飛可多了吧,於是毫不猶豫一口應道:「謹尊上仙法旨。」
金甲大神本想回絕,沒想到魔靈答應得那麼爽快,自己話還沒說出口他就已經露出一臉喜色,只能低聲長歎一聲。
寧遠飛和葉飛兩人不過半斤八兩,誰也比誰強不到哪裡去,但寧遠飛能像葉飛那麼好欺負嗎?就算他好欺負,和他形影不離的王然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看來這位兄弟以後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了,他還真是不不幸啊,才出虎口,又入狼窩。
寧遠飛收去紫金缽,魔靈身上的卷軸一閃過消,身體無力的癱倒,金甲天神連忙上前扶住,將自身靈氣輸入他的體內,魔靈這才恢復一點。
寧遠飛越想越覺得得意,一趟雪峰之行有驚無險,沒費什麼功夫又撿來這麼一個寶貝,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口中自語道:「不錯不錯,老和尚早知道我有福氣,所以才送了這麼個好寶貝給我,唔,葉飛那尊金甲天神名叫本命尊神,聽起來威風霸氣,我這尊該叫什麼呢?」想了好一會,寧遠飛一拍腦門:「對了,就叫魔靈天尊,可比你大哥還要威風多了,你看怎麼樣?」
抬眼看去時,兩尊天神早已經不見了蹤影。葉飛哭喪著臉說道:「不用找了,他們兩兄弟說幾百年未見,要去痛飲一場不醉不歸,我看是不用等他們了。」
寧遠飛一愣:讓這傢伙跟金甲天神混到一塊,只怕自己以後的遭遇不會比葉飛強到哪裡去了,多半收了個幫自己收屍的正神。
王然笑嘻嘻的上前說道:「恭喜恭喜,又讓你撿到寶了,這種好事我怎麼一次都沒有遇上過?」
寧遠飛搖搖頭:「我看這傢伙比葉飛的本命尊神還靠不住,你如果想要,我送給你算了,免得為他煩心。」
王然道:「算了我怕我養不起,你還是自己留著吧,你說酒肉和尚為什麼不讓你早點出手,嚇出我們一身冷汗。
活佛說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先前魔靈身處封印之中,除非去除封印,否則根本傷不了他,我們只想著禁制魔泉,哪裡會動這道封印,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之下破開封印放出魔靈,以這兩件佛門至寶也未必收得了魔靈,枯葉大師不愧是肉身成佛法眼無邊,這些事早在他預料之中,所以才會讓你一直等到最後出手,果然一舉成功,佩服啊!」
王然問道:「大師既然早知道魔泉的內情,又何必費那麼多功夫,我們放任不管豈不是更加輕鬆?」
活佛道:「我當然知道這裡封著一個西洋魔物,一個金甲天神,但世事變遷,誰知道其內之事,只以為那魔物現世以至於魔泉高漲,擔心他脫出封印為害蒼生,卻不知道魔物早就放下屠刀往生極樂,金甲天神卻被魔所侵成了魔身,還好心智未失,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啊,呵呵呵呵。」
王然道:「說得也是,如果這道天神再封上個幾百上千年,受魔泉所侵心智全失真成了魔物,那時悔之晚矣。」
這時魔靈已伏魔泉已逝,黑暗軍團等人也早就去得遠了,山谷中生機勃勃一片寧靜祥和,再待下去已經沒什麼意義。桑贊喇嘛說道:「師傅,這裡已經平安無事,我們這就回去吧。」
活佛問道:「回去,回哪裡去?」
桑贊被問得一頭霧水:「當然是回去廟中,還能回哪裡去?」
活佛道:「你們去吧,記得研習佛法謹守清規,不要再多生事端。」
桑贊問道:「師傅你不回去嗎?」
活佛道沉默半晌,緩緩說道:「菩薩不厭生死,不住涅盤,歷劫修行,俱在世間,化度愈宏,種姓斯生,馴而不已,即成正覺,而三身化度,窮未來際,我輪迴七世,卻終是修不成菩薩金身,到如今才明白這個道理,像我們這樣世外清修,不知人世滄桑,不知人間疾苦,還談什麼普渡眾生,談什麼弘揚佛法,怎麼能夠修成正果?」說罷飄然而去。
桑贊幾人細細回味活佛的話,愁眉一展會心而笑,隨後也各自離去。
寧遠飛歎道:「說了那麼多,聽得人一頭霧水,說到底不就是修行在世間嗎?還是酒肉和尚說得清楚明白。」
王然笑道:「就算你想讓他說得這麼深奧難懂,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寧遠飛哈哈笑道:「這話倒是真的,酒肉和尚大字都不識得幾個,能看完一本《金剛經》已經實屬不易,哪有心思掉這種文,我們也動身吧,早點回去好好吃一頓。」
祈可突然問道:「你們是不是還忘了什麼事?」話音剛落,一道人影由遠而近徐徐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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