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聽他們說完,聯想起自己的遭遇,對他們深感同情,說道:「原來是這樣,我想你們都死得心有不甘,就算我願意超渡你們,可能你們也不願意,說實話吧,我叫王然,原來也和你們一樣,後來遇上仙人,跟著修煉靈仙,這靈仙雖然比不上那些修道成仙的,好歹也算是仙,比作鬼要強得多了,還有很多特有的好處,乾脆你們也修修靈仙,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蒼石老人活得命長,你們還有報仇的機會。」
裡想:只怕你們是沒機會報仇的,我早晚要把他滅了,話又說回來,我不找他他也會找我,誰滅誰還未必可知,說不定你們幾個順道幫我也把仇報了。想著想著自己也覺得好笑,祈可看他說得挺認真,說完卻呆呆的傻笑,用力擰了他一把。
鳴崖閒客道:「靈仙的好處我也知道,只是修行不易,比修人仙難得多了,更怕是有人騷擾,一個不慎百年修為就為他人作了嫁衣裳,我們哪裡敢煉?」
王然笑道:「這個你倒不用擔心,我有個去處,保證安全,只是路途遙遠,我還沒練成騰雲駕霧的法子,改天有時間我送你們去,現在只能委曲你們先在這裡躲躲了。」
鳴崖閒客道:「既然你這麼仗義,我也不好意思藏私,我巫門中人雖然不會道家仙法,卻也有些獨門秘芨,可以平地御風而行,轉瞬千里之外,稱為奇門風遁,昔日梁山好漢天速星神行太保戴宗,腿縛雙甲日行千里,用的就是這奇門風遁。」
王然想起初遇鈴蘭兒的景象問道:「是不是在平地上滴溜溜滑著跑的?」
「咦,你也見過?」
「何止見過,還鬥過腳力,好像也不太快。」
鳴崖閒客忿然道:「那是他修為不夠,或者學不得法,我這就教你口決,你試試看。」說著教了王然口決和發力的密決,原來和道家騰雲駕霧的法子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對真元消耗極大,巫門人大多不煉丹氣沒有長力,也難怪鈴蘭兒跑不過自己了。
王然身具道術根基,學起來極為輕鬆,沒多久就抓住竅門,默運真氣腿腳發力,眨眼就到了蘇州城外,雖然不像鳴崖閒客說的轉瞬千里那麼誇張,卻也比騰雲駕霧慢不了多少,王然大喜,又發力趕回學校,半路上正遇上祈可,她聽了鳴崖閒客的話覺得有趣,也跟著練了一陣,沒想到這麼好學,跟著王然往城外跑,哪知道眨眼功夫就不見了人影,只好在半路上等他回來。
兩人一同回到禮堂,祈可又蹦又跳興奮異常:「太好了太好了,以後旅遊再也不用買車票了。」
王然看看時間還早,先把方欣送到冰烽酒吧,回到禮堂拿出一方未經修煉的湛藍水晶,注入一些靈丹之氣,對鳴崖三人說到:「你們進來吧,我這就帶你們去。」
鳴崖閒客道:「等我收了這陣法。」
祈可嘻嘻笑道:「我看就懶得收了,等你那寶貝徒弟慢慢來收吧,等他費盡心思累得死去活來破了陣法,一看陣裡面什麼都沒有,一定會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我們就躲在一邊看熱鬧。」
鳴崖閒客住手道:「那就聽你的。」所謂心寬人不老,他本來就是個閒散有趣的人,寂寞了這麼多年心境越來越平和,幾年前得了兩個伴兒,又都是年輕好玩的主兒,一起說笑鬥趣,心境反而比死時年輕了許多,這時遇上祈可這樣精靈古怪的小女孩兒,更連自己多大歲數都記不清楚。
王然拉著祈可,施出奇門風遁,腳下徐徐生風,身體輕如飛鳥,兩人快如流星追月,一個鐘頭不到就來到了龍吟山中渡仙橋頭。這時天色尚早,山谷間漆黑一片,遠望群山如怪獸般此起彼伏飄遊不定,細聽山中夜風如泣好似怪獸輕聲哀鳴。山谷間陣陣涼風襲面,帶有淡淡花香清清水氣,令人心曠神怡。
女孩兒多少有些怕黑,祈可問道:「這就是你說的,安全的地方?」
王然也不答話,拉著祈可縱身一跳。這龍吟山間蘊藏著無窮無盡的靈氣,王然一到橋邊就感覺到靈丹之力重新充斥著整個身體,就如當初沒有肉身修煉靈仙時的情境一樣。
祈可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到了半空之中,嚇得驚聲尖叫。
「別怕,沒事的。」耳邊傳來王然的聲音,祈可睜開眼睛,感覺下沉之勢並不像自己想像中那麼猛烈,好像腳下有什麼東西托著自己,帶著自己悠然而落。山谷中幽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只聽到風搖樹動的沙沙之聲。
「快到了。」王然道。
祈可四處張望,看見腳下不遠處一道流動著的晶瑩玉色,發散出柔和的白光佇立在半山之腰,透過瑩光,隱隱約約看見其中亭台樓宇,好像有人長年在此居住。她體質不同於常人,本來就是冰魔靈女,看得出其中的玄妙。
王然拉著祈可進入渡仙幻境,這裡還和離開的時候一樣,看不出一點變化,石桌上殘留著李元走時不曾下玩的一桌殘局,小亭簷角還掛著一顆如珍珠般閃閃發光的水滴。王然拿出玉石道:「都出來吧。」
鳴崖師徒三人出了玉石,呆呆的望著世外桃園人間仙境一般的幻境,幾乎不敢相信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好地方,三人驚喜交加,相互對望一眼,更加驚訝。才一會兒的功夫,三人都模模糊糊看得見些實體,連口鼻眼耳都依稀可見,再不像在陣中那樣朦朦朧朧的一團。
鳴崖驚道:「這是什麼地方。」
王然回答:「這是我師父當年修行的地方,叫作渡仙幻境,據說被稱作第七十三處福地,靈氣逼人,仙煉靈仙最合適不過了。」
鳴崖長撫長鬚:「渡仙幻境,原來這裡就是渡仙幻境,那你師父就是逍遙散人了?」
「你也知道我師父?」
鳴崖嚴肅面容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巫門第二十一代傳人韓爽參見前輩。」
王然連忙打住:「我可不是什麼前輩,你別開玩笑。」
鳴崖道:「逍遙仙人和我師祖有舊,算起來我當然是晚輩。」
王然擺擺手道:「那是他們的事,我們可不管這些,你要不嫌棄我們就作個兄弟吧,趕明兒我請客,大家好好喝幾碗。」
祈可「切」了一聲:「你看看別人鬍子都一大把了,稱兄道弟想佔便宜是不是?」
鳴崖連忙道:「哪有這樣的事,該是我佔了王兄便宜才對,不過既然話都出口了,我想王兄也不好反悔,我們就作個兄弟吧,喝酒吃肉當然該是我請了。」說話間好像真佔了多大便宜一臉的沾沾自喜。
王然看他知道自己身份後變得迂腐不堪,正感到有些乏味,沒想到才說了幾句話又原形畢露,難怪被人稱作怪客,一點捨不得吃虧,說道:「你們四處看看,該幹嘛幹嘛,我還有點事要辦。」說完帶著祈可向後走去。
祈可捨不得眼前美景,問道:「我們去哪兒?」
王然道:「去取師父留下的幾件法寶。」
李元曾說後面洞中留有幾件法寶,讓他傳了有緣人,王然看林七道行太淺,連件防身之物都沒有,想想師傅也偏心,給自己留下三道保命金符和兩件靈器,卻什麼也沒有傳給師弟,不如自己做個順水人情,送給他算了。又想師傅莫非早知道林七會收個反骨仔作徒弟,要傳了他現在也一併被原清卷跑了,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其實神仙就算法力再高,又怎麼可能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不然為什麼口中總是唸唸有詞:天意,天意。好像全在意料之外又盡在意料之中,說明了是自我安慰。
說是洞府,其實不過是凹陷在絕壁之中三丈見方的小洞穴,洞中橫著一張長條石几,幾上鋪著一頁宣紙,歷經數百年都沒有風化腐蝕,紙上的墨跡好像還沒幹,閃著點點水光,就像提筆之人剛巧有事擔擱,走了還不到一刻。王然細看下去,原來是莊子《逍遙游》,看字跡飄逸靈動,清雅灑脫,正是字如其人。
王然不知道李元還也得這麼一手好字,一時看得入迷,好一會兒才想起法寶的事,放眼四顧,除了這張石几再無他物,難道李元說的法寶就是這張桌子,這麼大一張也不知道誰用得了,幸虧沒有傳給我,看來林七多半也用不了,只有送給大寶了。
「這字寫得真好,送給我好不好,王大哥……。」沒想到祈可還會撒嬌,而且還撒得這麼……這麼……肉麻,王然聽她拖長的尾音全身發涼膽顫心驚:「好了好了,你想要什麼都行,別這麼肉麻。」說著提出宣紙,才一入手就感應到罡正無匹的道家真氣,心中狂喜說道:「到處找什麼法寶,原來這就是法寶。」
再細看桌上,紙筆墨硯樣樣古樸拙趣反璞歸真,都是難得一見的法寶,甚至連一方黑石鎮紙都真氣暗湧。石機邊緣放著一把折扇,王然信手打開,眼前頓時一亮,這折扇由七根玉石製成扇骨,上下兩根為白黑二色,對應陰陽乾坤,其他五根分為赤、橙、黃、綠、藍五色,暗合五行之術,折扇兩面各書一字:「玄,機。」王然輕搖折扇,只見五色仙氣流轉,道道霞光沖天。
王然放下折扇,又拿起文房四寶細細把玩,越看越覺得喜愛,每一件都捨不得放手,乾脆全往兜裡揣,筆墨還好,合著折扇一起勉強能裝下,硯台和鎮紙可就不同了,又大又沉,只能提在手中,這時才後悔不該把那寒蟬金絲袋輕易送人。
祈可把那幅《逍遙游》捲成一卷,歡天喜地跟著王然走出洞外,跟鳴崖幾人道別後回到蘇州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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