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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同門師弟 文 / 夕聞

    冷月當空夜風如泣,蘇州城郊一片死寂,往常這時候冰烽酒吧早已打烊關門,今天卻還燈火通明,兩個年輕女子倚窗而坐,細細品著果汁。

    「怎麼還沒回來?都這麼長時間了,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方欣兩眼緊緊盯門外,不時小聲自語。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看你急成那樣兒。」

    徐悠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心底不由自主的胡思亂想,腦中不時回閃起出租車前十道淺淺的指印,儘管她堅定的科學信念和對偽科學的無比蔑視讓她確信那只是自己小酌微醉後產生的幻覺,但由視覺神經傳回大腦的信息卻又那麼清晰無誤。她像安慰方欣一樣安慰自己:不會有事的。

    她羨慕方欣,在文靜含蓄的外表之下,她的情感熱烈而執著。她也羨慕祈可,她會用行動、用她的臉上的歡笑或是冰冷的氣息表達所有的情感,沒有半點隱藏。而自己,雖然常常胡言胡語肆無忌憚,但真正面對的時候,才發現連朦朧的情感都會讓自己如此為難。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明白自己外在和內心的矛盾,才了現原來等待是這樣一件讓人痛苦的事,那分明就是煎熬,有時這種煎熬熬的是蜜,甜甜的,而這時熬的是藥,苦苦的。

    「咦,他們回來了。」方欣看著路燈下隱隱約約的幾道身影,喜悅的跳下高腳凳,慌亂之中打翻了玻璃杯,清脆的聲響餘音繞樑經久不絕,像是一曲快樂的樂章。方欣拉著徐悠跑出門外,一邊疾步跑著一邊悄悄擦去臉上不知什麼時候掛上的淚痕。

    「你怎麼了,沒事吧?」兩個女孩同時停下,詫異的盯著王然。眼前的王然臉上透射出異樣的光彩,甚至全身上下都被籠罩在一層清新的生氣之中,才沒多久不見,就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那樣的生氣只有在雨後鑽出泥土的嫩綠青草身上才能見到,充滿了昂然生機,純淨得不染一點塵埃。

    「我像有事的樣子嗎?」王然不明白兩個女孩怎麼會有那樣的神情,懷疑自己是不是真有什麼不對,於是伸伸胳膊踢踢腿,渾身說不出的輕鬆。

    興致到時凌空一記迴旋踢,捲起一道嗚嗚腿風,再瀟瀟灑灑的落到原地,左看右看沒看出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想順著再打上一套拳腳,就聽見「啊!」的兩聲驚呼,兩個女孩同時轉過身去。從身後看去,連白皙的脖頸抹上了一層淡淡的嫣紅。

    聽她們那兩聲驚呼祈可才注意到,王然的衣褲在剛才的雷擊中支離破碎,現在絲絲縷縷掛在身上,就像被什麼東西撕抓過一樣,舉手投足之間春光乍洩,先前只顧著關心他的安危沒注意到這事,現在看見也覺得不好意思,紅著臉扭過頭去。

    王然發現自己的狀況,忙護住身前要害,林七偷偷笑了笑,脫下身上衣衫披到王然身上,發現小了點,瞪了瞪大寶沒說話,大寶知道他的意思,很不情願的脫下衣服:「有什麼沒見過的,大驚小怪!」還有一句話他想說可沒敢出口:俺家裡人不出門的時候從來都是光著的,也沒見有人害臊的。

    「剛才發生什麼事了?」等他穿戴完畢,方欣和徐悠轉過身異口同聲的問。

    「這個,這個,你們待會兒問祈可吧。」王然沒想到好的說辭,裝作疲倦的打了個呵欠,把皮球踢給祈可。他雖然對現代社會適應得很快,但畢竟和女孩插科打諢的本事三分靠天性,七分靠培養,他在人世間也不過待過二十來年,和女孩交往的機會更是少得可憐,遇到這種事一時不怎麼轉得過彎,好在兩個女孩只是狐疑的看了他幾眼也沒有多問。

    林七有一肚子話想跟王然說,回到酒吧便迫不及待安排幾個女孩到後面客房住下,然後帶著王然來到密室。

    「好餓,好餓!」大寶跟在身後拚命拍著肚皮痛苦的說。

    「後面還有幾隻雞,你自己去煮了吃吧。」林七揮揮手支走大寶,同時拿出玉石算盤又加了一筆說道:「總共三萬五千一百三十二,秋後算帳。

    大寶心中暗喜:「好的,好的。」迅速退出密室,悄悄的向幾個女孩臥室走去。終於能吃到人肉了,還是嬌滴滴的小姑娘,又白又嫩,正是山中老傢伙說的人間極品美味,這一趟總算沒有白來。

    林七關上門,弓下身行了師門之禮,問道:「師兄不是在渡仙幻境修煉嗎,怎麼又來了人世,還有了肉身,聽師父老人家說你已經修成靈丹,只怕有望成就靈仙,莫非已經修成了?」他也不知道煉成靈胎會是什麼情形,只道妖魔煉化人形便是有成,想必魂魄只要能煉成人形便是大成。

    王然搖頭苦笑:「哪裡修成什麼靈仙,這是天劫,紅塵之劫,我這具臭皮囊可不是自己的,是撿來的。」

    王然把出了幻境以後發生的事粗略跟林七說了一遍,直說到幾人剛才離開酒吧和吸血鬼一場惡戰,聽得林七搖頭甩腦唏噓不已,歎道:「我以前遊歷四方,從不曾見過吸血鬼,以為那不過是洋鬼子自己嚇自己編出來的,沒想到還真有這種怪物。」

    王然道:「這大千世界原本就是無奇不有,不說那吸血鬼,就說德魯伊吧,法術奇妙匪夷所思,我們是井底之蛙了。」

    說完停了停,接著問道:「師弟你怎麼不找些名山大川靈氣充盈的地方修行,待在這凡塵俗世做什麼?江南水鄉雖說人傑地靈物美人豐,比起世外之地終究是少些靈氣多些煩雜,只怕對你修行無益。」

    林七正顏回道:「唉,正要稟明師兄,這事也是一言難盡啊,我原來是大運河中水蛇之身,到如今也活了三百餘年,兩百多年前,我在在寶帶橋邊戲耍,正遇師尊仙遊而來,我惱他攪了我的興致,撲上去咬了他一口,哪知道反被震掉兩顆門牙,師尊也不生氣,說我有靈根可以悟道,收我作了關門弟子,傳我內丹外丹爐鼎之法,後來師尊飛昇而去,我修了一百餘年,總算是煉化人形初窺門徑,本該來幻境為師兄護法,卻因為貪圖人世繁化,所以又在人世間四處遊歷,一晃又過去了百來年,這時收了心性想要前來尋找師兄,哪知道又遇上一件為難之事。」

    王然奇道:「什麼事,難道是遇上了道門中人和你為難。」心中暗想:原來他和我一樣的心思,捨不得世間富貴,如果不是今天讓我撞上了他,只怕他是一輩子不會去幻境了,即便真等到了他來,那時候也不知道是他為我護法還是我為他護法。

    林七回道:「那道不是,我一向謹尊師尊法旨潛心修煉,不敢有違天命,和凡人從無深交,他們到也不與我為難……。」

    王然見他吞吞吐吐聽得著急,問道:「快說,以底怎麼回事?」

    林七歎口氣接著說:「師尊臨走之時,留下了幾卷經書,讓我擇人而傳,十幾年前我遇著一個天賦奇佳之人,收其為徒傳他道法,哪知道此人心術不正,三年前叛出師門,盜走我幾件事物,逃得無影無蹤,我開了這間酒吧廣交天下朋友,也就是想追查他的下落。」說到這裡林七一臉羞愧。

    王然問:「他都偷了些什麼?」

    林七回道:「他盜走了師尊遺下的幾卷《上清大洞真經》和《金丹要術》。」

    王然無所謂的道:「那不過是入門築基之法,就算他天賦奇材勤加修煉,終其一生也不過煉化元神做個半仙,而且他心術不正,終究成不了氣候,沒什麼好擔心的,你也不用太過自責。」

    林七苦著臉道:「若只是幾卷道藏當然關係不大,只是他還盜走了我苦煉百年的脫胎易髓金丹,只怕如今已煉神還虛胸懷三昧五行奇遁了,我便是真找到了他只怕也拿他沒辦法。」

    聽他這麼一說,王然也有點心驚,一時沉默幾語,修行者如果煉到這種境界,早已金剛不壞延年益壽非凡人之體,如果是存心為惡的話,恐怕還真沒幾個人治得了他,可惜又不知道他的下落,想要清理門戶也無處下手,再說自己得了肉身從頭修煉人仙,如今不過煉化元神,比起他那三昧之體還差了一截,遇上了必定不是對手。

    自己那靈丹之氣對他非但沒有威脅,反倒是大補之物,看林七這樣子醉心丹藥,也不會有多深道行,如果真讓他找到了徒弟,別人念及師徒情份放他一條生路,狠狠心就把給他滅了。

    想到這裡面有愁色,問道:「你那徒弟叫什麼名字?若是讓我遇到了一定替你清理門戶。」心裡想的卻是讓我遇到了能打就打,不能打盡早開溜。

    林七答道:「此人姓原名清,如今也該有二十五歲了,我認識他的時候不過十來歲,那時他家境貧寒,人卻極是孝道,我便時常資助於他,他也懂事,常來幫我做些雜事,所以我傳了他煉氣之法,哪知道他資質奇佳一學就通,於是收他作了徒弟傾囊相受,唉,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哪想到他會這樣,對了我有他幾張照片,是幾年前照的,師兄你看看吧。」

    王然接過照片,細看了一陣,沒再接著說話。

    林七看王然久久不語,心中有愧不敢多說,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說道:「對了師兄,師尊臨走之時留下幾件法寶,說我如果有緣得見師兄的話,便代為轉交。」

    王然知道李元終究還是放不下自己,心中感動,眼晴不知不覺有些潤意,問道:「是些什麼?」

    林七回道:「我也不知道,都封在寶帶橋石塔之中,我們這就去取了吧。」

    王然想起前些日子初到寶帶橋時的異狀,心中疑惑頓解,說道道:「那好,叫上大寶一起。」他看大寶性子直爽,正合了自己味口,心中著實喜愛。

    兩個人走出密室找了一圈,卻沒見到大寶的人影,王然腦中靈光一閃:看他一心想著人肉滋味,難道……「不好!」

    王然快步向方欣幾人的臥房跑去,林七這時也猜到了一點,臉色慘白,心中怒罵:「完了完了,希望還能剩點骨頭,這個小怪物,看我不把你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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