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日被摀住口鼻,遮住眼睛,全身也被綁成了粽子樣的靜寧公主被扈員外帶走後就關進了一間小屋內。
直到第二日早上,靜寧公主才醒了過來,見自己眼睛沒再被遮住,嘴巴也能開口說話,雖然手腳還是被綁著床上但也自然了不少。
當然,靜寧公主也不知道自己身處哪裡,揉了揉餓了一夜的肚子正要大喊就見一圓臉大漢走了進來,二話不說就來到靜寧公主背後一掌劈下。
靜寧公主再次暈厥了過去。
到了這日早上,當靜寧公主發現自己被束縛在一馬車裡時才恢復了知覺。
餓了一天一夜的靜寧公主已經沒有力氣叫喊,只能默默地垂淚,忍受著搖來晃去的顛簸之苦與手腳處由於長期被綁產生的傷痛,暗自念道:「越越,靜寧錯了,你在哪兒啊,你快來救救我吧,我快要死了!」
「母后,皇兄皇嫂,我好想你們啊,靜寧好痛,靜寧好餓!」念完了劉越,靜寧公主又念起了宮中的親人,淚水如泉水般湧了出來,沒多久就浸透了自己的衣被,漸漸的越哭聲音越大,連騎馬在一旁的扈員外也聽見了。
扈員外哪裡有好興致,直接挑開車簾一鞭子打了過來:「小娘們,哭喪什麼,再哭,信不信我把你打死在這裡!」
這鞭子並未打靜寧公主的臉,只打在靜寧手臂上,但還是疼得她忙縮到了一邊,委屈極了地求道:「求求您,別打我!」
「哼,那你就給我規矩點!」扈員外又甩了一鞭子,靜寧公主哭叫了一聲就忙規規矩矩地躲在車角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深怕眼淚滴在車上發出聲音惹怒這人忙拿手接著。
一旁的僕人有些看不下去忙過來勸道:「師兄,這人一天都沒有進食了,我們還是給她吃點什麼吧,畢竟我們不是帶一個死人回去。」
扈員外不以為然地摔了一鞭子,冷言道:「橫豎兩三天餓不死她,把她餓得了沒了力氣省得她哭哭鬧鬧的,再說這幾日大王還沒攻下彰平府糧食短缺的厲害,能省些糧食就省些,沒得讓這些女人來浪費糧食!」
這僕人冷笑了笑暗想一個小姑娘能浪費多少糧食,但他不好反駁,見車內的靜寧公主全身發抖實在有些不忍便道:「好歹給她些水喝吧。」
扈員外直接一鞭子打在這僕人身上:「師弟,我屢次教導你們,打戰做人不可有婦人之仁,你怎麼總是不長記性,給我到前面探路去!」
這僕人明面是隨行小廝但實則是扈員外的師弟,見自己師兄這樣說,也只得保持靜默。
初晨,漳平府城外已經是濃煙滾滾,留下滿地的屍體與刀劍還有竹棍木耙,向人們告訴著這裡昨夜剛剛經過了一夜鏖戰。
一來到漳平府,劉越上了城池,換了一身鎧甲的他強掩住內心裡對靜寧公主的擔憂,冷若嚴冰表情微微了抽動了一下就回歸了平靜,看著慢慢向城牆靠攏來的鄧匪兵馬,說道:「這鄧茂七連續攻了兩天也毫無所獲,但其大軍依舊次序井然,看來果真不是一般的流寇那麼簡單。」
「大人說的是,我們要不是佔著器利有炮,只怕這一萬人連半天也守不了」,隨軍參贊軍務的溫御史面帶喜悅地過來附和道。
華英則沒有溫御史那麼樂觀,很是焦慮道:「可是大人,我們現在城內人馬不足七千,雖然鄧匪也折損了兩萬,但若是曹公公的一萬精兵未到,我們只怕堅持不了三天,大人您的消耗戰只怕不會湊效。」
「能折損他兩萬就夠了,誰說本官想一直跟這鄧匪消耗下去」,劉越露出了一絲笑意就拍了拍華英和溫御史的肩膀道:「你們分析的極是,我們人少不能和鄧茂七一直消耗下去,據錦衣衛探子來報,鄧匪大軍有向雙和縣靠攏的傾向,而雙和縣附近多山,哪裡才是理想的戰場。」
劉越說畢就帶著眾人回到了屋內商議下一步的計劃來。
這是劉越第一次作為主帥全權指揮一場戰爭,對於他而言十分重要,如果指揮得好以後說不定能去總制邊關,到時候那怕皇帝親征,自己也能擔當寇准那樣的角色,將那次土木堡之敗變成土木堡之捷。
若是自己這次指揮失利,雖說不過是解職回京,只怕也沒有把握在阻止王振慫恿正統皇帝親征了。
所以劉越這次沒有絲毫的鬆懈,將整個戰局推了又推想了想,再綜合自己所瞭解的後世戰爭思想,與這些人商議了一夜才弄出了個縝密的方案。
剷平王鄧茂七這幾日勢力擴張得很快,人馬已經發展到了十萬之眾,攻下了十幾座城池。
但正如劉越所料,這鄧茂七大軍初始還算是軍紀嚴明,劫掠來的糧食還賑濟著流民百,但現在由於自己兵員眾多,又沒有建立根據地發展生產的經驗再加上附近城池有沒有大的糧倉供自己劫掠,漸漸的已經出現缺糧的情況,有的將領乾脆幹起了強盜的勾當,從百姓們手中劫掠糧食。
鄧茂七起初還斬了幾員搶奪老百姓糧食的大將也維持軍紀,但後來也不敢殺了所有的將領且糧食實在是缺乏得很,所有也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久而久之,響應他們的百姓也越來越少。
相對於朝廷,由於劉越在福建反腐反得厲害,整個福建小到衙門小吏大到布政使但凡有貪墨虐民違法之事的都被抓了去,連佃農貧農素來痛恨的劣紳也被官府直接逮捕處死,百姓們漸漸的也對官府有了幾分信任。
劉越不但嚴厲整頓吏治以挽回失去的民心還在吏部准許下大膽起用一些在當地素有賢名的循吏出任各地空缺的臨時官員。這些循吏一到任就以安民防守為先,使得鄧茂七的攻取勢頭越發困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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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鄧茂七以前來過雙和縣知道雙和縣因有雲當山為屏障易守難攻,但他也知道這雙和縣縣令是個有名的酷吏,當地的百姓苦不堪言。
那年他路經雙和縣時,雙和縣附近正是大旱,百姓食不果腹,不得不劫了縣裡的糧倉,但這雙和縣縣令卻強行向這些百姓收取劫糧銀,若不給就直接打死。
也正因為如此,鄧茂七眼見自己圍攻漳平的六萬大軍即將斷糧,便才想著分派兩萬兵馬去攻取雙和縣,將那裡的大戶一搶再加上縣城裡的兩座預備救災的糧倉少說也能讓自己的大軍支撐到攻下漳平府之時。
遵照欽差大人的軍令,雙和縣已經戒了嚴,每日北城門只在正午時分開一個時辰,以供商旅百姓進出,但南城門因處於往福州來的方向,且兩邊有大山相隔不用擔心鄧匪乘虛而入,所以並未限制進城時間。
押著靜寧公主的扈員外此時也正拉著被捆綁著的靜寧公主往雙和縣難城走來。
靜寧公主趁著簾子被風吹起時看見了城門上寫著的『雙和縣』,但她不知道雙和縣是在哪裡,聽著名字陌生也就以為這些壞人定是要帶自己到陌生的地方去了,想到此就忍不住又哭了起來,但又不敢哭出聲來以免再招來打罵。
「師兄,你真的要將這女子獻給大王?」這僕人不覺對車裡的靜寧公主由同情生出了一些喜歡,漸漸的有些不捨,所以才向扈員外這樣問了起來。
扈員外知道他的心思,直接就一鞭子打了過來:「師弟,不要因為一個女人就誤了大事,我們大王素來是個好女色的,特別是對大戶人家的嬌貴小姐情有獨鍾,如果我們這女子給大王,你我就是立了大功,到時候當了將軍,日後等大王做了皇帝,你我還不就是皇親國戚了。」
這扈員外口中的大王正是剷平王鄧茂七。這僕人雖然同著扈員外歸順了剷平王,但他並不覺得這剷平王會當皇帝正想反駁幾句但一見那鞭子就住了嘴,不捨地看了車裡的靜寧公主一眼:「多好的美人啊,可惜就要被哪個玩一夜就殺了的剷平王糟蹋了。」
呂大龍這幾日可謂焦頭爛額,他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也沒能挖掘出關於靜寧公主下落的半點消息,正想著是不是要派人傳信給自己大哥停下手中大事,全力尋找靜寧公主時就見沈科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大人,請恕下官魯莽,有夫人的下落了!」
呂大龍遵照劉越的指示,並未讓沈科等人知道自己尋找的是公主,所以這沈科也以為不過是呂大龍的愛妾因而這樣說道。
「什麼下落,快說!」呂大龍喜得忙站了起來,憔悴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笑容。
日夜在這裡等消息的二娃子與杏兒還有小仙兒等人也忙圍攏了過來,只聽沈科稟道:「我們聯繫上了打進鄧匪內部的探子,據他們說,那個扈員外並不是本地的大戶而是鄧茂七派來福州一帶收購糧食的,小的又查了許久才得知這扈員外去過一家客棧並帶走了夫人,然後一大早就出城往北邊去了,估算現在應該是到雲當山附近了。」
呂大龍早已對福建地理爛熟於心,聽他這樣說,便道:「這雲當山附近只有一個雙和縣,而雙和縣這兩年是豐收年,又不是存糧,這個扈員外肯定要去城中採購糧食,沈科,速派人去雙和縣截住此人並知會劉縣令,從現在起只准進城不准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