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之後秦書經臉上便露出笑容:「孩子,你不會是要告訴爺爺,現在就想背這書吧?」這本書讓秦朝一個月背熟,秦書經是作了很深的思索的,可以說完全考慮到了八歲孩子的大體極限承受能力,可是秦朝現在看了一遍,而且這看還是走馬觀花似,比較快速的瀏覽了一遍,就在他面前搖頭晃腦背書?
「謹慎敬誡……」
背著手的男孩身影房中渡著步子,一句句背下去,沒多久,秦書經臉色便有些變了。
很快秦朝便停下了背誦。
「經爺爺,朝兒可曾背錯一字?」清脆聲音響起。
秦書經看著秦朝,半天沒說話。
「經爺爺!」清脆聲音再起。
「你這……倒是一字未差,可這只是章本身,詞簡潔,字數少,若是釋,那加起來可是有十數萬字。」秦書經吸一口氣說道。這時——
「倉頡作書,倉頡是人名,古時沒有字,只能結繩,以圖畫……」聲音再起,只見秦朝搖頭晃腦的背一句正,就背一句釋。
……
陽光照射在窗格上。
「經爺爺,就走?」
院中練刀的秦凝看著走出房門的秦書經,此刻的秦書經眼神似乎有些恍惚,偏偏臉上又是滿面紅光,似極激動。
「嗯,啊,對就走!」秦書經一腳踏出,竟然一個趔趄,秦凝連一步上前扶住秦書經:「經爺爺,您沒事吧?」「有什麼事?爺爺很好,從沒有這麼好過!對了,丫頭你爺爺在家吧,我去找他。」秦書經一站穩,哈哈大笑著甩開大步,飛一般衝了出去。
「這……」秦凝愕然,隨後看向跟出來的秦朝。
「秦朝,發生了什麼事?」
「你問我,我還疑惑呢!」
「小屁孩,討打……」
……
房中秦老族長看著鬍鬚直顫的秦書經。
「書經。」
秦老族長的聲音也打著顫,「一本書,他只看一遍就背出了?沒有作一點弊,連你前幾天自己寫的章拿出來考他,也只是看一遍就能背誦?這麼說,我們得改了,得增加任務?」
「增加?」
秦書經捋著鬍鬚哈哈一聲笑:「書然呀,你糊塗了,我們怎麼增加?能增加到哪裡去?我秦家寨就那麼點書,經得他背多久?最重要的是,這孩子倔,他能背,又不願背,哈哈……非要知道那個秘密才願意背!」
「這……」
老族長愕然。
「傳經人講究,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學問上有些東西光背書是沒用,體會不到深處的,所以必須到江湖中去混,去遊學,可是這孩子才八歲,現在就讓他遊學?」
「不妥,八歲再怎麼聰明,孩子終究是孩子,遊學,你忘了那個人的事,拔苗助長要不得,我們好不容易來了這麼個好苗子,可不能就這麼毀了。」
「那只能送他入天龍寺了。」
「等等吧,入書院八歲不行,再等兩年,十歲年比後吧!」
「也對,哈哈,我等得及!」
……
欣喜若狂的老族長、秦書經並沒有向外公佈秦朝的事,而是給了秦朝一個引起爭議的權限——秦傢俬塾中的藏書,秦朝可以隨意借閱。這本是只有私塾老師才有的權限,很多私塾先生都不理解,可是族長的命令,再加另一重量級人物傳經人的話,誰敢不服?
很快幾個月過去。
斷門山秦朝讀書的私塾前,正值下課時間。
竹橋上一男一女,少女一襲白衣美麗得彷彿畫中走出,青年男子則一身青袍腰間纏了根白腰帶,可以看到腰帶中間是顆綠寶石。
「傳經人?」秦雨淡淡說道。
「嗯,關家這一代最強悍的是關二小姐關靈芝。」青年笑說道,「而他們這一代之所以如此強,最大的原因應該就是上一代關家傳經人,曾在天龍寺內讀過書的『關五炎』改進了他們關家的功法,而且這次改動非常大。」
「改進了功法?」秦雨蹙眉。
「其實想想也明白。」青年說道,「關家進步大,正常情況這一代再天才,也不可能全都天才了吧,所以根子出在功法上也屬正常。」
秦雨點了點頭,連三流弟子都能勝過她這秦家一流弟子,其實她也想到可能是關家功法被跳躍式的改進了。
「不過雨小姐你也不用擔心,我看你們這一代的孩子都很不錯,將來力壓關家也不是不可能的。」青年看著秦雨的眼神全是愛慕。
「哦?哪裡不錯?」秦雨微笑著。
青年一愣,他全副心思都在身旁佳人上,哪裡注意到旁邊小屁孩,這時不由仔細觀看起旁邊玩鬧的男孩,這一看眼睛就移不開了。
「小虎你這寫的是個毛字,毛是什麼,就是反著的手,所以你不用擔心,你那件做起來很容易!易如反掌!哈哈!」
「我的詩是:六出飄飄降九霄,街前街後盡瓊瑤,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掃帚的使掃帚,使鍬的使鍬。輪到你了。」
「我的是:天兵百
萬下南陽,也無救兵也無糧,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爹的哭爹,哭娘的哭娘!」
……
左旁兩個孩子正玩遊戲,可這遊戲根本就是街頭巷尾擺攤設卦的算命先生弄的『測字』,偏偏這些孩子說得煞有其事,若不是看他們小屁孩一個,興許還真能上街騙人。
右邊幾個孩子在玩填詩,雖然是打油詩,可這種水準的打油詩誰做得出?
「這批孩子才不錯!」青年說道。
秦雨笑了笑,這些孩子被秦朝帶壞了,玩些遊戲都是她們那一幫根本沒玩過的,她寨中事忙,心思又不在這上面,脫不開身,偶爾抽背一下,發現孩子們功課還可以,就沒在意了,只是沒想到今天居然震住了這青年。不過,秦雨微微一思幾個孩子作的詩,眼睛也一亮,「這些小屁孩,什麼時候能填這麼押韻的詩了?」,秦雨腦中念頭只一閃,便將心思放在青年身上。
青年是滇南小輩中小有名氣的劉三德。
「這次拉攏引誘劉三德,二妹差一點就失蹄了,幸好……」秦雨看向私塾大教室內,最後那一個坐位空蕩蕩的,正是秦朝的位置。上次秦雪去鄯闡府武館當館主,秦朝曾講了三個莫名其妙的故事,秦雪雖然不是很在意,可終究是冰雪聰明的人,雖不說過耳不忘,可終究大體記在了心裡。
劉三德是大商人世家,他本身也是七竅玲瓏之輩,在小輩中交遊之廣堪比大茶商馬五德,和馬五德一樣有小孟嘗的稱號。
這樣的青年人才。
秦家姐妹自然要拉攏過來。
按原計劃,秦雪出手了,可是……沒想到中間出了意外,劉父給劉三德定下了一門婚事,對像正是霍家武館的二小姐霍青,而劉三德本人,也對那霍二小姐似乎很中意,成天神不守舍的往霍家武館跑,偏偏霍青本身對這劉三德十分不感冒。
遇到這事,按本意秦雪是要破壞的。
可突然就想起秦朝的故事,當即秦雪不僅不破壞,反而在其中牽橋搭線,用各種法子支持劉三德追霍青,可事情怪就怪在這裡,三個月後,莫名其妙的劉三德退了霍家的婚事,至此秦家和劉三德的關係自然也上路了。
「劉兄,這些孩子上面還是有些天賦的,可惜武上……」秦雨微笑著搖了搖頭。
劉三德眼睛一瞇:「雨小姐這就是說笑了,秦家還缺習武天賦的人才麼?」
秦雨一怔,苦澀而笑:「是啊,我秦家真正缺的是能通學問的創功人才,嗯?」秦雨忽然看向三丈外樹下,那裡十多個孩子玩著一種詭異的遊戲,是地上劃了很多奇形怪狀的格子,而這些孩子則一蹲一蹲的,彷彿蹩著尿一樣在這格子中行走。
劉三德這時也看到了樹下,眼神不由一凝。
秦雨眉一爭,視線又一掃,只見另一邊秦厚、秦啟等幾個孩子正抱著一個巨球一邊走格子一邊在身上滾來滾去。
「這……」劉三德臉色古怪。
「讓劉兄見笑了。」秦雨說道,心裡也無奈,秦朝自出關後,又開始折騰開了這幫小屁孩,好像教了他們玩一些新遊戲,這幼稚可笑的怪動作,還有玩球,不用說應該就是秦朝教的。
「呵呵,孩子嘛就該這樣……」劉三德尷尬一笑。
這時——
「秦龍,小心點,快到九格了!」聲音響起。
只見那正滾著球走的男孩走了一格後,忽然球從他身上滾落了,男孩一臉沮喪,旁邊的孩子一把抓起球,笑了起來,「沒走到九格,輪到我了,看我的。」
「上次明明到了九格的,這次就差一點,秦樹,你連八格都走不到。」秦龍憤憤走到一旁,忽然一跳,抬腳踢向旁邊垂著的樹枝。
「那是……」
劉三德眼睛漲了一下,小男孩這一跳一腳踢出居然踢到那比男孩頭還高的樹枝了。
「這……這……」劉三德吸了口氣,看向秦雨,「這孩子還沒修內功吧?」
秦雨也微微有些驚訝。
「這一班中,身手第一是秦朝,第二是秦龍,可狩狼節的表現,秦龍好像沒這麼厲害吧?」秦雨心中疑惑,臉上卻不露聲色,淡淡道:「哪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秦家規矩,不到十歲不修內力。」
劉三德點了點頭,秦家寨規矩他也是聽說過的。
「這幫孩子不錯,武同樣不錯,好苗子呀,秦家該興了。」劉三德連聲誇道,這次卻是真心的。
「這一批孩子可是我教出來的。」秦雨嘴角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