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李渭神情鎮定,不慌不忙,「無為縣去歲失竊稅銀十萬兩,正是梅仕卿監守自盜。經微臣查實,將梅仕卿問罪下獄,法場處決,乃是獲罪問斬,又何來什麼殺人兇手?女皇陛下、靖王、太子殿下,你們若是不信,可以調閱縣衙案宗,縣衙內眾多捕快可為人證,甚至無為縣的百姓,都目睹行刑過程,也可問問他們。所以,什麼殺人兇手?純屬梅姑瘋言瘋語,何以置信?」
「可是,梅姑說你喜歡她,就算梅仕卿是獲罪問斬,會不會是你設的局呢?」小安寧心直口快,問題犀利得令人措手不及。
李渭下意識將腰桿一挺,一付明人不做暗事的模樣。他微瞇著眼,唇角輕輕佻起,似笑非笑,雲淡風清:「是的,這點梅姑所言屬實。梅姑實在有沉魚落雁之貌,我見猶憐。微臣一向不近女色,不去煙花之地,卻是不喜濃妝艷抹的妖嬈女子,恰恰偏愛如此清麗脫俗的小家碧玉。在微臣眼裡,她實在是微臣年少時曾經夢想過的意中人的樣子。微臣確曾冒失過,像個愣頭小伙子一樣對她表白過,也曾寫過書信告白。不過,當她拒絕微臣,表明與梅仕卿山盟海誓之意後,微臣即刻羞得滿面通紅,後悔莽撞。李渭也明白,若是梅姑嫁給微臣,只能做妾室,不如嫁給梅仕卿當正室,鶼鰈情深來得幸福。因此,短暫的糊塗之後,微臣就清醒過來了。陛下、靖王、太子殿下,請相信微臣,這一切私事與梅仕卿監守自盜一案完全無關!」
如果說這只是說辭,卻也相當完美。假若此時梅姑再有什麼證據亮出來說李渭愛慕她,因而陷害梅仕卿,也無法取信於人了。
「可是,你還嫉妒梅仕卿,他的才學高過於你。」小安寧真堪稱得上是「童言無忌」了。
「哼,」李渭冷笑,「他的才學再高過於我又如何?就算他不犯下案子,高中狀元,陛下封以高官,那又如何?微臣承蒙陛下和靖王厚愛,曾經想賜微臣高官厚祿,微臣都沒有接受,又怎麼會在這方面與之計較?微臣為官並非一年兩年,赤膽忠心可表日月,朗朗乾坤可為微臣作證,陛下,微臣確實沒有加害梅仕卿之意。相反,因是已故下屬之子,反而多加照顧,請陛下明鑒!」
李渭一撩官袍,跪地而拜。
「哼,哈哈哈——」梅姑似乎氣極,反而仰天淒笑,那哀婉的眸睨向李渭時,陡然化為一柄利刃,一字一句就像冰稜子似的從齒縫裡迸落,「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說辭!陛下,靖王,太子殿下,你們若要相信他,我也沒有辦法。的確,再朗朗的乾坤也是權臣們說了算,一介平民學人告什麼狀呢?這一年以來,民女投的拆狀還少嗎?卻是無人敢收,而今,以為告御狀可為民女申冤,卻沒想到有人隻手遮天,人間再無光明可言了!」
「大膽!」李渭怒不可遏地站了起來,橫眉怒目,指向梅姑,厲喝,「大膽刁婦,誣告朝廷命官該當何罪?來人呀,把梅姑押入牢中,待陛下親自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