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令容謹頓時驚愕的抬起臉。
沒有繼續留在這裡跟他說話的意思,向暖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小暖!」
可是耳邊卻忽然傳來了容謹的聲音,向暖站在原地的腳步一頓,卻並未轉身,臉色倏忽變得有些忽暗忽明!
「容軍醫,不要忘記,是你曾經親口告訴我,離你遠一點的,正好,我也有這樣的意思了,所以抱歉,我等不了,沒時間,謝謝。」向暖紅唇扯出一個極其嘲諷的笑意,冷笑了一聲,才直接往前走去,她的背脊挺得很直很直。
因為她要的,是穩穩的感情,而不是容謹這種,高傲的不可一世的。
或許在這個男人的眼中看來,真的是她向暖欠了他,但是時至今日,向暖也無法再委曲求全,畢竟當初年幼的向暖害了容謹,讓他雙腿成為這樣子,的確有錯,可錯並不全在那個向暖身上,而她,身為忘川,來到了向暖的身軀中,能夠這樣容忍他容謹這麼多年,已經足夠了。
至少,在她看來,她做的一點都不差,只是這個男人太過於咄咄逼人。
她忍受不了一個人幾次三番這般對她。
對不起了容謹,從今天開始,我也會主動離你遠一點,大不了,在我的人生中,就的當做從來沒有出現過你容謹這麼一個人好了……那些年我們相處的歲月中,一向都是我熱臉貼著你的冷臉,如今,我的離開,對你我來說,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她手中的鮮血低落在地面上,一滴,兩滴,順著她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而容謹,卻始終在門口處,直直的看著她離去的身影,這一刻,容謹那顆冰冷的心,似乎有些鬆動,他忽然好想感覺到有些東西,正在崩塌,但是他卻無力挽回……
染血的地面,妖嬈的血紅,這一切都在容謹的眼底,形成了強烈的衝擊,如同今日向暖倨傲轉身的背影一般,只給他留下一大片陰影,那種眼睜睜看著某種屬於命運的東西從自己的眼前劃過,卻無能為力的感覺,竟然是如此的令人心碎,這一瞬間,容謹似乎明白了,這多年以來,向暖在他的面前低姿態的活著,到底是怎樣的隱忍!
伸出去的手還揚在空氣中,冷峻如同高貴松樹的面龐卻是變了變色……
其實,他只是想知道她的手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他只是想問問她,怎麼會讓自己的雙手變成這樣……
其實,他是在乎她的……
離開了醫務室的向暖並沒有迅速回到幽魂所在的辦公室中,而是在轉角處蹲了下來,把手中的藥物放在地面上,她就著此刻的姿勢,開始為自己的雙手上藥,因為容謹多次冷漠的對待,她已經不再想要跟這個男人接觸的太深了。
多少年的感情,就當做是她為另外一個向暖曾經做錯過的事情贖罪。
而後,她向暖,再也不欠他!
將雙手上包裹著傷口的衣服碎片都扯開,手背上一片血肉模糊,這樣深的傷口,血流不止的手背,一切在燈光下,都顯得滲人起來,轉頭咬住了自己的衣領,她冷眼看著自己的雙手鮮血成疤。
打開消毒藥劑,用面前沾了點,就直接往傷口上塗,這一下子吱吱吱響起來的消毒聲音,卻不是假的,刺痛與癢的感覺,在手背上交織著,她緊咬著衣領不讓自己悶哼一聲,仰著頭,盯著頭頂上的燈光看去,反倒是有中解脫的味道。
是啊,她早該這麼做了。
容謹之於她,也許永遠只會是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眼底有些溫溫的感覺,不知道是被這刺痛的感覺給刺激的,還是心底莫名產生的失落給迸發的,她沒有再等,直接拆開了另一包類似於雲南白藥的藥粉,這個藥粉應該屬於特別好的藥效類,因為容謹手中出來的,就沒有過差的。
打開蓋子,將藥粉往手背上撒去,竟然又是一陣刺痛,她忍了很久,這一陣刺痛才霍然過去,隨即而來的是清涼又溫柔的感覺,這麼看來,這個藥粉只要按時按日的塗抹,這雙手可以在三天內好起來了。
對於這一切都還挺滿意的向暖,塗藥的動作又更快了幾分。
坐在辦公室中的幽魂此刻卻是看著這一袋紅薯。
雙目有些失神……。
其實,私生子,也是可以有很好的生活的,更遑論是他自己打拼出來的天地?其實比不過蕭煌也沒有關係?總有一天,他幽魂會有超越他的機會?其實,僅僅是在軍區的地位不如他而已,手頭上的功夫比他差點而已,其他地方,他幽魂未必不是他蕭煌的對手不是?
至少,現在他幽魂有了一個金牌學生,而蕭煌,卻是不可能會有。
他還有紅薯……還有柿子……還有溫暖……。
十五分鐘就這樣過去了,向陽再次回到這裡的時候,幽魂已經不再失態,整個人也恢復了之前的冷峻。
「上好藥了?」幽魂看了一眼向陽的手背,認真的問了句。
向陽勾唇笑笑,輕鬆的很:「當然了,這點傷對我來說只是小意思。」前世身為忘川的時候,還不知道經歷過怎樣的苦痛呢,現在這麼點兒傷口又算得上什麼呢?
人生總是要不斷前進的不是嗎?既然都遇到過廖澤這樣的渣男了,再遇到一個容謹而已,她向暖還會吃不消嗎?次奧,你不是高貴冷艷嗎?老子不稀罕了!
「教官,我們是今晚就出發嗎?」向陽此刻將所有的心事都拋之腦後,一心熱血沸騰,就是因為即將面臨的軍事基地暗部,這個秘密基地,據說其中有著許多在軍區所學不到的東西,而她向陽何其有幸,竟然可以進入秘密基地集訓十天?
十天,雖然看起來很短,但實際上可以學很多有用的東西。
「不錯,昨日在山上就作廢了,而今日去往基地,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夜,明日開始,我將會把我這一生所會的東西都教給你,但是你要記住,你一定要超越我,否則的話,也對不起你的這一雙手了。」幽魂語重心長的開口道。
向陽看著他目光中的嚮往與激情,狠狠的點點頭。
努力!為了明天,為了傻爹,為了自己的幸福!
「走吧。」幽魂率先邁步走了出去,只是他的手裡卻抱著一袋東西,向陽皺著眉頭疑惑的往他的腋下探尋而去,卻看見那一袋她從山上撿回來的紅薯和柿子?頓時間,向陽就明白了,幽魂,其實是一個特別心軟的人。
或許,越是這有過去的人,就越是容易深深的陷入一種被打動的姿態吧?
這麼一點點小福利就讓他感動,向陽只能說,幽魂是一個十分有情有義的人。
車子並未離開軍區,而是順著軍區食堂的那條小道而去,一路往北。
漆黑的軍區,此刻只有幾盞燈亮著,但是每一個路口都有著兩個軍人站崗,這幾天不知道特種兵部隊的人消停了沒有,但是向陽心底卻是做好了打算,在她不在軍區的這段時間,特種兵部隊的人如若敢前往僱傭軍兵團找他們的麻煩,那等她向陽回來,特種兵部隊的一世英名就是真正要被滅掉的時候了。
在心底暗自發誓的同時,向陽瞥了一眼身側開著車的幽魂,忽然開口道:「教官是不是有親人?」她曾經看見過資料,上面清楚的顯示著幽魂根本就沒有任何親人,是一個孤兒,但是此刻他陷入頹喪的,明顯是那些忽然出現的『親人』。
果然,這個問題一出,幽魂的臉色就變了幾變,只是,最終,他都沒能將責怪的話語說出來,冷漠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向陽,他目光如冰:「不該問的事情不要問,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也不是吧,我只是覺得我跟您比較親近,想多瞭解瞭解您。」向陽忍住心底的退縮,聳了聳肩,毫無所謂的開口道,語氣中,卻是帶著幾分自然的散漫,這樣的語氣,直接讓幽魂不疑有他。
「以後不要問這樣的問題了。」幽魂冰寒般的語氣,卻未能凍住向陽。
「是,教官。」他很正經的回答了這一句,但是心底卻是腹誹:現在不說?那以後我一定會讓你親口對我說的,一定!
攻破他的內心防線,她一定可以的。
夜深更露重。
黑暗中,車輛拐了好幾個大彎,終於來到了這個軍區的偏僻北邊,這一邊竟然也有一棟偌大的房子,只是這房子造型看起來十分嚴密的同時,卻又有著華麗的外表,這是怎樣第一種衝突啊?
不等她疑惑,很快有軍人從這棟房子裡走出來。
「您好,請出示證件。」軍人姿態十足的經歷,公事公辦十足的語氣。
向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棟房子。
幽魂掏出軍官證,遞給了眼前的軍人,沒有多說什麼,但是眼神兒卻是在不經意間往這棟房子的三樓瞥去,那個關得嚴實的窗口處,燈光明亮,而站在三樓的高大妖孽身影旁,九九大小姐鼻子一吸,騷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