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輕柔優雅的華爾茲音樂突然停了,短暫的間歇以後換成了dexysmidnightrunners的《eoneileen》,舞池裡的人們的四肢百骸,都開始在歡快的前奏中蠢蠢欲動起來。林小悠也有些坐不住了,這支曲子實在太過經典,當年在《壁花少年》裡面第一次聽的時候,她就深深地愛上了。
「馬博士,不管你跳不跳,反正我是要去跳一會兒。」她說完衝他嘿嘿一笑,起身就準備湧進舞池之中。但馬賽柯很快便伸手拉住了她。這時的他,竟然也不怕兩人之間有直接的身體接觸了,「林小悠——」他聲音冷靜,且透著一絲威嚴之意,「你穿的白裙子,容易弄髒,所以不要去。」
果然不出所料,他很在意她獨身一人湧入這擁擠的人群之中。
「為什麼不講實話呢?」她難得用這種冒昧且大膽的目光看向他,「馬賽柯,你其實是有話想對我說的,但是又不敢,對不對?」
馬賽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敢還是不能,他的內心極其矛盾,於是他需要安靜的空間來平復自己,再於是他便突然起身,「回去了。」只留下這樣簡短的一句話,然後頭也不回地率先大步邁向之前來時的會場大門。
林小悠自然要追在他的後面,只是她沒有注意到,整個過程有兩雙眼睛一直在暗中注視著他們。一雙眼睛來自李荷,而另一雙眼睛,來自緊隨其後跟著林小悠一同離開會場的蘇青雨。
他並沒有莽撞地跑上前拉住她,也沒有出聲叫她,而是等在一旁看她走向正要去開車的馬賽柯,但林小悠顯然是用餘光看見了他,於是她和馬賽柯說了幾句話後,向他走了過來。
月光蕩漾在兩人之間,氣氛很微妙,「準備走了?」
「對,你呢?」她很自然地回問。
「等我妹妹一起。對了,把你的手機號碼留給我吧。」他露出比陽光還要明媚的笑容,在夜色中閃閃發亮,「不為過吧?」
林小悠也笑,「當然,我說你記一下。」
兩人說著說著,竟然又不知不覺地閒聊起來。良久,林小悠笑著轉過頭,目光溫柔地望向不遠處靜靜等待著她的馬賽柯。他站在車旁,屏息凝視著她的每個神態和表情,眼眸深邃,唇角染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那我回去了。」她指了指馬賽柯的方向,「已經等我很久了呢。」
蘇青雨的眼睛深深地注視著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你和……馬博士住在一起?」
出奇的,她沒有想要惡作劇,只是不想解釋罷了,「對,他好像很好,又好像很糟,可我想擁抱他。」
蘇青雨在她的目光中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於是他很輕很輕地笑了,說:「馬博士是個很奇怪的好人,你要加油。」
「沒錯,我就是喜歡他的奇怪。」說罷,她向他告別,示意有時間會聯繫他一起去漫畫店。
馬賽柯見林小悠向自己走來,開始幫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但她卻遲遲沒有上車。「在等什麼?」他問。
「你還是不肯說嗎?」她仰起頭,定定地盯著他的雙眼,恨不得能看到他的心裡面去。
「我不知道。」他幾乎是竭盡全力地讓自己保持一個正常的對話態度,「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懂,我形容不出來這種感覺。」他覺得自己在這樣下去就會抓狂了,「不要逼我了,好嗎?」
「好,但我有話一定要告訴你。」林小悠靜靜地看著他,她的目光澄清如水,緩緩地在他的面容上流淌,「馬博士,今晚的你真的好有魅力。」
他盡量讓自己放輕鬆,恢復往常的說話方式,「嗯,這是自然,別說的好像我平時沒有魅力一樣。」
「本來我還想和你真誠地道個謝的,現在想想還是算了。」她也不再逼他向自己坦白心意,露出歡快地微笑,「我們回去吧。」
她抬頭望了望月亮的幾秒鐘時間,在看向馬賽柯時,他已經十分紳士地幫她拉開車門,並且朝她優雅地一躬身,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但她卻沒有理會他,而是狐狸一樣狡黠一笑,打開駕駛位的車門坐了進去。
「你——」他不由一愣,「你又要開我的車?」
林小悠嘻嘻一笑,「天色已晚,你開的話我們不知道要幾點才能到家。」
馬賽柯沒有說話,因為他在想她為什麼可以如此自然地把他家說成自己的家,或者是——他們兩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