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越過窗紗在林小悠的臉上溫暖地覆蓋著,讓她從沉沉的睡夢中甦醒過來。
手機屏幕上的時間顯示是七點三十六分,看樣子紐約和h市的時差問題,並沒有影響到林小悠的睡眠。
無比自在地伸了個懶腰之後,林小悠推門而出,準備去洗把臉讓自己充分清醒,但卻迎面撞上了正倚在走廊的馬賽柯毫無摭攔的目光。在這種無遮無攔的目光深處,林小悠似乎察覺到一種萬籟俱寂的錯覺。
「你……沒事吧?」林小悠小心翼翼地詢問,還配合地伸出手在他面前來回晃了晃。
她看到馬賽柯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動兩下,而後,他聲音顫抖地說:「林小悠,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早餐時間已經過去十六分鐘。十六分鐘!」他刻意重複了兩次十六分鐘,特別是第二次的時候,聲音極重,有著明顯強調性的意味在裡面。
「晚吃一會兒早餐,也餓不死吧?」
馬賽柯近乎絕望地看了她一眼,「我簡直難以想像你的人生會亂成什麼樣子。」說完他猛然轉身,腳步飛快地下了樓。
林小悠沒去想早餐的事情,畢竟馬賽柯的思維和她這種正常人是完全不同的。她走進洗手間內,用清水洗了把臉,然後也走下樓,逕直來到行李箱前。馬賽柯之前煞有其事般說的兩隻螞蟻,此刻已經早就不在上面。她打開牛皮復古箱子,開始從裡面一件一件地往出搬運小的物件——水杯,牙刷牙膏,還有林媽媽非要裝的許多美國才買得到的零食。
她的餘光無意間瞥見馬賽柯,他如同一棵挺拔的大樹,站在飯廳裡面無表情地打豆漿。他沒有注意到林小悠漫不經心流淌來的目光,耳邊充斥著豆漿機時不時傳出的刺耳聲響。
林小悠把一些需要冷藏的食物放進冰箱,水杯按照馬賽柯所指定的位置放好,然後轉身去刷牙。馬賽柯用餘光看到她剛走進洗手間沒有半分鐘,就又走了出來。
他把睡袍袖子往上挽了挽,露出來的小臂上,肌肉線條很是清晰有力,「美國人刷牙需要腿部運動來配合才刷的乾淨?」
林小悠對他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於是,馬賽柯的科普知識又開始了,「刷牙是清潔口腔的主要方法,可以清除口內食物殘渣,牙面軟垢以及部分牙菌斑,並有按摩牙齦的作用,從而增強抵抗力,預防一些口腔疾病的發生,同時保持口氣清新。而你呢,在做這樣一件對口腔系統至關重要的事情時,漫不經心就算了,竟然還到處亂竄,你們美國人到底還有多少瘋狂的習慣?我擔心哪天你一下子都表現出來讓我見識的時候,我會承受不住。」
「我是美國人?我瘋狂?咱們倆到底誰瘋狂!」林小悠含糊不清地抗議道。
「你甚至還一邊刷牙一邊說話?!」馬賽柯臉上的表情簡直可以用震驚來形容。
林小悠忍無可忍,決定耍他一次。只見她從嘴裡取出牙刷,對著馬賽柯比了個要扔過去的手式。果然,嚇得他嗖地一個激靈,急忙拔腿跑開。馬賽柯躲閃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餐桌的桌腿,疼得直咧嘴,林小悠得意的哈哈大笑。
刷完牙,林小悠把行李箱拖到樓上,把衣服和一些書整理好擺放在房間裡面。再從樓上走下來時,她已經換上一件紡紗的連衣裙,露出健康有型的小腿。這樣的裝扮顯得她的皮膚特別白皙,隱約都能看得見淡青色的經脈。
馬賽柯看到她一邊向他的方向走來,一邊對他露出很是可愛的笑容——她的眉頭先淺淺皺起來,隨即笑容在面龐上綻開,露出小小的潔白整齊的牙齒,就像一株細弱的白色茉莉。
於是他幾乎是不自然地,有些唐突或者說是莽撞地注視著她的眼睛。這是馬賽柯第一次用對他而言——認真的態度來看林小悠。他發現她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清澈純淨。眸光深處,含一點兒淡倦的暖,溫雅的柔,向對方望過去時若有星辰墜落海底,美得一塌糊塗。
坦白而言,林小悠不屬於大美女的範疇,但是因為她的這雙如此美好的眼睛,讓她整個人都無比的靈動起來。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見他一反常態地盯著自己,林小悠下意識地問出這個問題。
「沒什麼。」馬賽柯別過頭,目光重新落在豆漿機上面。
林小悠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小跑上樓,然後又小跑下來,只是她下來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一個紅色包裝的禮品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