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忍不住問道:「皇叔,你當真還送了他訂情信物?」
令狐薄深吸一口氣,穩了下情緒,道:「司徒意,你不要在本王的婚堂上造謠生事,什麼攜手共游不老山,指點江山,本王只記得跟你約戰不老山,打了一天一夜!最後勝負未分,相約死前再戰!若本王沒記錯,本王離開江湖時與約戰比武之人,不下十人,難道你與這十來人個個都纏綿過?你倒吃得消!本王倒不介意大婚之日見血,若你再攪合我們夫妻對拜,本王立時教你血濺三尺!」
司徒意看一眼何清君,搖頭輕歎:「只見新人笑,哪人舊人哭……」
何清君笑道:「想來紅塵公子內功深厚,莫說十來人,便是再多一倍也吃得消……如此好體質,千歲大老爺,我真的不介意你收了他,其實我更希望是我收了他,三人同行,在你我累極之時,他也好做個替換!」
小皇帝「噗哧」笑出聲來:「……」皇嬸,你還想收男寵?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
眾臣:「……」
五王爺笑道:「本王倒覺得六弟妹巾幗英雄,若是收個二爺,也不為過!」
令狐薄銳利眸子瞪向他,令狐簫依舊溫潤笑著,毫不在意他眼裡的威脅!
令狐薄冷著俊臉,轉頭吩咐,「將此無賴趕出薄王府!三哥,唱禮!」伸手將何清君的蓋頭拉下,遮住了那張俏顏。
吳義弘立即帶著大內高手將司徒意團團圍住,司徒意持匕首還手!在刀光劍影中,喜堂另一側傳來三王爺的高呼:「二拜——」
「三拜——」
雖然拜得有點快了,但總算拜完了。
「禮成,送新人入洞房——」
小皇帝率眾臣當即鼓掌送新人入洞房。卻見那兩位新人,同時轉身,縱身撲向司徒意,令狐薄出掌,何清君扯掉蓋頭,藏在拖地喜袍內的短劍「刷」地出手,直刺向那名攪喜堂的紅塵公子!
喜堂眾人頓時嘩然,新娘子竟然身懷兵器拜堂?!她這是防誰,攝政王嗎?眾人頓時同情望向他們的攝政王,是不是兩人其實是互相利用,新娘子又怕被沾了便宜,才帶劍入洞房?
司徒意只覺凌厲掌風撲面,劍氣逼人,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個何清君武功竟如此之高!令狐薄武功原就只在他之上,絕不在他之下,再加上個何清君,再糾纏下去,當真要血濺喜堂了,當即在兩人掌劍擊到之前,足尖急點展開絕妙輕功,身形一晃,竄出喜堂,人已在院內,腳尖在侍衛頭上借力一彈,已飛出薄王府!
「千歲大老爺,要不要追?」
令狐薄站在喜堂中央,單手負背,鳳目凝視她:「清君,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你竟然藏著短劍在身上?」
何清君倏地還劍於鞘,嘿嘿一笑,「我這是防著有人來搗亂呢!」
令狐薄聲音微厲,「今日你是新娘,就算天塌下來,自有旁人撐著,何須你動手?」目光落在蓋頭上,臉色更加難看:「這蓋頭本該是本王掀起的,竟被你自己代勞了!」
何清君趕緊將劍藏於腰後,撿起扔在地上的大紅喜巾,當著他的面蓋淡定地蓋在頭上,一本正經地道:「我們夫妻一體、不分你我嘛,我掀不就是你掀?你要是覺得未親手掀一掀,便再代我掀一次,也是可以的。」
令狐薄眼角一抽:「……」這種時候,她倒是伶牙利齒起來。
喜堂上的小皇帝和眾王公大臣個個忍俊不禁,卻又礙於令狐薄的積威之下,不敢笑出聲來,那是憋得相當不舒服啊!
三王爺在旁邊圓場:「快點入洞房吧。」
喜娘趕緊將兩人扔在地上的喜綢撿起,分別塞入兩人手中,令狐薄牽著喜綢引著何清君往洞房走去。
進了洞房,喜娘按照皇室禮制,為兩人說祝詞云云,反正就是祝賀大婚,早生貴子,多子多福,白頭偕老之類的祝願,完了以後又請攝政王為薄王妃掀起蓋頭。
令狐薄小心翼翼地將蓋頭掀起,露出那張適才已經見過的俏臉,笑道:「這次才算是本王掀的蓋頭,適才的不作數!」
何清君撇嘴,由著他指鹿為馬,反正,他是攝政王,整個南宛都聽她的,她當然更沒意見。
喜娘取了玉製合巹杯,分別斟滿,遞給兩人:「請攝政王與薄王妃喝合巹酒!」
令狐薄與何清君手臂相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喜娘輕笑著退出。
令狐笑得跟個萬年狐妖似,既閃眼又勾人,「從今夜起,本王終於可以夜夜摟著你入眠,擁著你一起醒來了。」
何清君撇嘴,成親的大喜日子裡,他除了那點夫妻之事,能不能想點別的?比如……「我本來以為紀芙今日會來搗亂的。」
令狐薄鳳目閃著一簇小火苗,今日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喜事,她竟去想一些掃興的事,實在是——咬牙,算了,先放她一馬,他還要出去向皇室兄弟親戚敬酒,等回頭教她瞧瞧他的厲害。
令狐薄起身,指了下桌上備下的食盒:「本王聽說,新娘子從清晨起來就未吃東西,你若了餓了,便吃點東西,本王知道你不經餓。」
說罷不捨的看她一眼,是誰規定的,進了洞房,新郎必得出去敬酒謝客?當真掃興到極點。暗歎一聲,再如何掃興,總不能不出去敬酒。
何清君百無聊賴地枯坐在喜床沿上,望著跳動的喜燭,算著時辰,半刻鐘,一刻鐘……有點餓了,還是吃些東西吧。她打開食盒,取出飯菜,簡單吃了幾口墊墊肚子……
門口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很輕盈……
何清君皺眉,門口一直由小順子和兩名丫環伺候著,似乎並無旁人。
「咦,你不是喜娘麼?怎麼又回來了?」小順子輕訝問道。
那喜娘低聲答著:「奴婢來為新娘鋪床。」
小順子「哦」了一聲:「原來喜娘還管鋪床啊,進去吧,動作麻利點。」
「是。」喜娘答應著,開門進了喜房。
何清君在看見她的一霎那,脊背挺直,手指摸向禮袍下的短劍。那喜娘走近她,抬頭,手一揚,一股白色粉末撲向她。
說時遲那時快,何清君早在她右手動作之時,一個飛躍,落入她身後,她尚未來得及轉身,那柄寒光四射的短劍便抵在了她雪白頸項之上。
那喜娘一動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出。何清君冷笑一聲:「紀芙,你當真是活夠了!」
那喜娘微一猶豫,換了聲音,正是紀芙夜鶯般的聲音:「不錯,我就是活夠了!我就是來薄王府自尋死路的!」
何清君左手摸到她面頰下,撕下她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紀芙那張芙蓉美面。右手微微使力,那鋒利的殘雪劍,立時將她雪白地脖子劃破,一道鮮血順頸流下。
紀芙只是皺了下眉頭,大笑一聲:「何清君,你若不怕洞房見血觸霉頭,倒是殺啊,殺了我,你那義嫂便可跟我一起去陪葬,我還是穩賺不賠。」
何清君聞言大驚,將殘雪劍往外移了少許,正要問話,卻聽得小順子在外面問:「王妃,出了什麼事?」
何清君微一沉吟道:「沒事,你只管去瞧著攝政王,莫讓他喝得大醉。」他想小順子在宮中也有五六年了,應該是極謹慎心細之人,知道該怎麼做。
小順子在外面恭敬答道:「是。」
紀芙冷冷地道:「我知道今日王府內外埋伏了眾多高手和侍衛,便算是他們都在我眼前,我一樣不怕。」
何清君盯著她,她今日果真是抱著必死的心態來的,不過,她也夠狡猾,竟易容成喜娘的模樣混進來,並提前捉了義嫂……她若扮成喜娘隨著迎親隊伍進了薄王府,那麼根本來不及去捉義嫂。
「紀芙,你撒謊,你這喜娘,從天未亮就在我師父家忙活,哪有空閒去捉義嫂,若是昨夜……柳大哥在府中,你捉得走麼?」
紀芙冷哼道:「何清君,你想套我的話也不必擺出這副白癡樣,簡直就是侮辱我的聰明才智,也不知令狐薄看上你什麼,要美色無美色,要腦子無腦子,琴棋書畫皆不通!」
何清君頓時無語,眨巴眨巴眼,其實她說的就是她心中想的,咳咳,還沒想到要套她的話這麼有深度的問題,她若說出來,不是更要被紀芙嘲笑死?
「便是說給你聽又如何?自然是有人幫我劫了她!這個賤人明明是個婊子,偏要裝做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我偏要毀了她、毀你們所有人!」紀芙的臉瘋狂扭曲著,恨恨地道。
何清君皺眉,不愛聽她說的話,反唇相譏:「至少義嫂嫁給柳大將軍時,是個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你呢,你嫁給白逸揚時,早已是跟了自己的養父,倒底是誰更賤!」
若非厭極她,何清君輕易不會說話這般苛薄羞辱的話,她實在厭惡極了她,從前她做的事尚且是損人利己,如今做的事卻是損人不利己,只想攪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寧,義嫂再不好,也是柳大哥的妻子,豈容得她來罵?
紀芙美面扭曲著,嘴唇抽搐著冷笑著,卻突然落下一行淚來,「不錯,是我更賤!可是我偏要讓你們全都變得跟我一樣賤!」
何清君將短劍往前一送:「廢話少說,義嫂在哪裡?」
許是紀芙抱著必死之心,對她的威脅渾不在意,反而自顧自的說起話來:「何清君,你這般急著救你的義嫂,可想過她曾幫著我得到了白逸揚?」
何清君氣得牙根癢癢,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卻要陪著這個瘋子聊天話恩仇,當真是嬸嬸可忍,叔叔不可忍……也得忍!
「紀芙,你再廢話,我便將你一刀一刀凌遲折磨死!」
紀芙卻無動於衷,淡淡地道:「我人在你的手裡,將我扒皮抽筋、挫骨揚灰,還是凌遲剜肉,我都不在乎,只不過,有人會將宋玉潔以同樣的手段折磨死!何清君,不信你大可以試試,那些人根本不是人,拿著折磨人當樂趣,你知道紀紹恆的下場麼?他甚至未夠著大魏的地邊,便被那些人給殺了。」
何清君怔住,紀紹恆已經死了?微微一想,便明白了,像紀紹恆這樣的臣子,大魏自然是不願讓他活著回去的,他若回去了,便是大魏對南宛心懷不軌的活證。
只聽紀芙慵懶得一笑,道:「我知道你適才支開小順子其實讓他是去找攝政王,此時你那位攝政王夫君一定隱在這附近吧,你那位柳大哥必也在附近藏著吧?可是那有什麼關係,我根本不在乎,既然他們都在,我倒是可以說給他們聽聽也無妨。」
何清君凌亂了,這個紀芙就是個瘋子!
「我從哪裡說呢,先說說你那義嫂吧,你可知,她為何心甘情願為我所用嗎?」
何清君懶得理她,「紀芙,你今日來倒底想要什麼?想逃命,只要你說出義嫂的下落,我親自送你出王府,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
「想要什麼啊?」紀芙迷茫地想著,「我想要什麼?對了,我是來捉你的……這些蠢貨,竟真信了我的話,以為用宋玉潔便能讓你乖乖跟我出王府,怎麼可能!他們不知道,我卻知道你心中恨著她呢,隱忍至此,是為了你那柳大哥吧?不過我瞧你也忍不下去了,那宋玉潔不是被柳清飛關起來了麼,是你的功勞吧?」
何清君不語,手指癢癢到極點,恨不得立時手腕一揮,送她去西天……可是只能咬牙,她知道令狐薄必定帶著暗衛隱在附近,同樣是投鼠忌器,只是這器並非是宋玉潔,而是柳大將軍!
宋玉潔的生死,說實話,她並不放在心上,可是她不能不顧及柳大哥,不能因為一個宋玉潔毀掉她與柳大哥十幾年的兄妹之情!
而且她相信,柳大哥必也在這附近,紀芙雖然聽不見,以她的內力,卻聽到洞房周圍有不少人。
「那些蠢貨啊,真當我紀芙會蠢得像紀紹恆那般相信他們,他們哪兒知道,我只是要用他們來幫我對付那些惹我心煩的人。哈哈……讓眾人都不爽的感覺真好!對了,我忘記告訴你,我去你師父家時天還未亮,路過白府時,我就順便進了趟白府,把白老夫人綁出了府,點了穴道,僱人將她送走了,你知道我將她送那兒去了嗎?哈哈,不知道吧?」
「你個瘋子,說話顛三倒四,你究竟想幹什麼?!」何清君怒道:「你做這一切究竟想幹什麼?」
紀芙美目又迷茫了:「是啊,真奇怪,我倒底想幹什麼。」繼而大笑:「我想起來了,我就是想讓你們不自在!哈哈哈,奇怪,我明明要說宋玉潔那賤人的,怎地說起那老虔婆來了?」
何清君真的無語了,她想紀芙可能是真瘋了……她口裡的老虔婆正是傾力幫她登堂入室,搶了白逸揚的恩人!
「你可知宋玉潔為何心甘情願聽我擺佈嗎?她是有把柄在我手裡,她也是大魏人,只不過,她背叛了大魏!」
何清君聞言驚得手指一抖,鋒利劍刃立時又在紀芙頸上劃出血來。
宋玉潔是大魏人?這這……何清君驚懼不已,不知這紀芙所言是真是虛。
外面的柳清飛瘋了般衝進來,撲向紀芙,雙手攥住她的雙肩用力一拽猛地摔在地上,厲聲問道:「你說宋玉潔是大魏人?!」
這紀芙也是可憐,被他猛地一拽一摔,頸項又被何清君的短劍劃了一道,雖然只是皮外傷,但如此三道傷口,她原本雪白的頸子很快染成紅色,連桃紅色的喜娘服飾都染成了暗紅色。紀芙此時似乎失去了痛覺,毫不在意頸上的傷口,只是猙獰笑著。
何清君往後退了兩步,柳大哥親自出面,他會不會怒極之下殺了紀芙從而連累義嫂,這事便跟自己沒關係了。
紀芙瞪著柳清飛道:「柳清飛,你就是個悲劇,你那個所謂的溫柔賢妻不過是個大魏人,而且是大魏準備送給紀紹恆用來籠絡人心的官妓,卻被她中途給逃了,雖然她尚未伺候過男人,卻永遠擺脫不了大魏娼妓的身份!她本名叫水柔兒,真正的宋玉潔是個家道中落的千金大小姐,在逃難途中遇上水柔兒,那位不諳世事的千金大小姐傻乎乎地將水柔兒當姐妹,卻沒想到水柔兒之所以跟她結伴而行,不過想要她的身份!」
柳清飛踉蹌著連連後退,身體不小心撞在擺著大紅喜燭和瓜果的桌子上,搖頭道:「不可能,怎麼可能,絕不可能!」他抬眼直勾勾盯著紀芙,厲聲道:「是你,一定是你造謠生事,誣蔑宋玉潔!」
何清君從未見過柳清飛這般傷心,心下暗自搖頭,其實柳大哥分明是信了,卻仍在自欺其人,此時的紀芙便如條瘋狗般,利用自己所掌握的消息到處亂咬,已經瘋狂的她根本失了瞎編誣蔑的心思,只知到處瘋咬,不讓任何人好過。
紀芙渾不在意柳清飛說的話,不屑地道:「哈哈,是不是誣蔑,你去問她!」
何清君不忍大哥再受打擊,劍尖倏地指在她眉間,喝問:「說,你們把我義嫂關在哪裡?」
紀芙斜睨她,哼了哼:「何清君,不要再拿著你那柄破劍嚇唬我,有本事你殺了我,否則就閃一面去,此事此刻的我,還將生死放在心上嗎!你不是有好多疑惑嗎?我今日就給你一一解惑。」說著得意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何清君的劍尖正好抵在她左胸處,她對那利劍視而未見,直直往前邁了一步,何清君下意識地往後撤劍。
紀芙再往前邁一步,美目直直盯著她,滿目猙獰得似怪物般向前微微伏身,壓低聲音道:「讓你的柳大哥出去,何清君,我們姐妹一場,我只說給你聽,否則,你們就等著看宋玉潔,不,是水柔兒,真的成為千人騎萬人枕的妓女!你不希望你的柳大哥戴無數頂綠帽子吧?」
何清君身子輕輕後仰,與她拉開距離,聽到紀芙說的話,她連罵都懶得罵出口了——紀芙就是個沒有道德底限的瘋子!
柳清飛瘋狂撲過來,狠狠掐住紀芙的脖子,怒罵道:「賤人,我掐死你!掐死你!」他兩隻大手像一付鐵鉗般緊緊鉗住紀芙的喉嚨,用力掐著!
紀芙既不求饒,也不掙亂慘叫,任他扼著她的脖子,喉嚨越來越緊,越來越窒息,美面變成了紫紅色,扭曲變形,腦子空白一片,眼前除了黑色,什麼都看不見……
何清君靜靜看著紀芙被掐得丟了半條命,喘息之間,便可斷了最後一口氣,而她也在感情和理智上掙扎著,感情上她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可理智上,不管義嫂是宋玉潔還是水柔兒,她都是柳大哥的妻子,兩個孩子的母親,縱使萬般可恨,也不能眼睜餐地看著她成為人盡可夫的妓女,這讓柳大哥往後如何做人,讓那兩個孩子長大後如何面對世人?
眼看著紀芙便欲兩眼一閉,去見閻王了,她還在掙扎著,呆立著。便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條大紅人影閃過,低沉的聲音響起:「放手!」大手往柳清飛右腕一捏,柳清飛的右手立時失了力道,從紀芙頸間鬆開。
柳清飛失了魂般盯著身著大紅喜服的令狐薄,「攝政王,臣、臣……愧對朝廷,愧對攝政王!」聲音幾帶哭腔,另一隻手也鬆開了力道,頹然落在身側,連肩膀都微微倦縮起來。
重得自由的紀芙雙手捂著脖子跌坐地上,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不停地咳嗽著。
何清君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切,忽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她竟然當真未上前去阻止柳大哥,若非令狐薄及時出現,紀芙死不足惜,義嫂若真成了人盡可夫的妓女,那柳大哥和兩個孩子便毀在了她的手裡。
「令狐薄,我……」
令狐薄朝她擺手,示意她不必再說:「清君,什麼都不必說,本王都瞭解,本王現身阻止柳大將軍,也只是怕你清醒過來悔之不及。」
「令狐薄,謝謝。」
「我們是夫妻,本王合該為你打算。」
令狐薄讓柳清飛退後兩步,又叫何清君回到喜床坐著,然後才對紀芙道:「紀芙,單是你擅闖薄王府,偷進洞房行刺王妃,本王便可立時斃了你。」
紀芙一邊咳著一邊道:「那你斃了我就是,我這種人注定不得善終,死在誰手裡都一樣。」
令狐薄鳳目斜睨她一眼,「不過本王暫時不想殺你,只要你將你所知道的全部交待出來,並交出柳夫人和白老夫人,本王便可免你一死。」
紀芙有氣無力的笑著,喃喃道:「人人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我卻道,如此活著,生不如死。」抬目瞧著何清君,一臉茫然地問道:「何清君,你告訴我,你下堂後是怎麼熬過來的?為何我既使活了過來,仍舊覺得心痛如絞,日日煎熬,腦子和心裡都空空的,極為難受,每日每夜就如同行屍走肉般腐臭,活得了無生趣。」
何清君冷笑:「你是怎麼過的,我便是怎麼過的!紀芙,這就叫作報應。」
紀芙坐在地上,宛若失了人氣的碧玉瓷娃娃,無意識地笑著,「不錯,當真是報應不爽,我害你下了堂,自己也得了同樣的報應。」說關淒然一笑,抬起頭來道:「何清君,此時的我根本無心捉你回大魏,只是見不得你過得好,偏要來攪攪你的婚禮,讓你心裡不爽。」
何清君冷笑不語,她不是傻子,怎會看不出她如此明顯的心思,她就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思,來破壞她的幸福,她卻不知,她何清君的幸福存在於心裡,而非婚禮的浩大或不和諧,這婚禮只要拜了堂,入了洞房,便是大開殺戒又如何?
卻聽柳清飛問道:「紀芙,既然宋玉潔是大魏人,還殺了人,你又是如何得知這一切的?」
紀芙哈哈大笑,瞪著柳清飛道:「柳大將軍想想,少了一名官妓,紀紹恆他們能不緊張嗎?自然會派人千方百計的尋找,誰知找了半年之久,竟找到了柳大將軍的夫人身上。水柔兒早將真正的宋玉潔推入湖中淹死,親自將她埋了,這宋玉潔原就是舉目無親,無倚無靠的,死了便死了,沒有人會關心追究,水柔兒便頂了宋玉潔的身份,成為了南宛有戶有籍的子民。你的夫人根本就是個殺人兇手,是個大魏官妓!哈哈哈!」
何清君看向柳清飛,只見他表情木然,眼底極為痛苦,她想他此刻的心情應該就如白逸揚聽說紀芙是奸細一樣痛苦,不,或許更痛苦,任他再英雄蓋世,也難以忍受自己的正妻竟是別國官妓的身份,雖然她並未伺候過男人,卻畢竟是官妓的身份!
紀芙自顧自地又說了起來:「何清君,你道我為何捉了白家老夫人?那些人並不知道我私下又捉了白老夫人!這個老虔婆實在該死,若非為了白逸揚,我豈會忍耐她那那麼多年,苛薄不講理,自以為是,頤指氣使,我恨透了她!」
何清君失笑出聲,「我瞧你跟她當真是婆慈媳孝,關係融洽得不得了,怎麼你竟如此恨她?」
「那老虔婆當自己是太皇太后呢,天天板著臉教訓我,我不但要受著,還得千方百計笑臉哄著她,若非為了白逸揚,我早給她兩個耳光了,噁心的老虔婆,她不是喜歡折磨媳婦麼,我便讓她嘗嘗我的厲害!哈哈,今兒個白家一定是鬧翻了天,可他們肯定找不到那老虔婆,何清君,你知道為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