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薄道:「是李宗禪和慕月山莊的慕振雪合作劫走的。」
李宗禪和慕振雪合作?李宗禪是南浩志的人,南浩志與魏皇利益相關,他想救魏皇倒是說得過去,那慕振雪呢,他明明是五王爺的人。她頭疼了,慕振雪幫魏皇,是自作主張還是五王爺授意,或者是另有隱情?
令狐薄眼裡也閃過疑惑,為何這些事情總是跟五哥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卻又無直接相關的證據,五哥在這一樁樁的事情裡,究竟起什麼作用?雖然他母妃是個大魏公主,可是他卻查到他母妃並非是嫡親的公主,而只是大魏先皇帝收養的戰功顯赫的一位宗親的遺腹女而已,現在的大魏皇帝連他的母舅都算不上,難道他當真將魏皇當成是親生母舅來救?難道這也是他不去送親的一個目的?就算他以外甥的立場幫娘舅,也絕不應該與李宗禪合作,李宗禪才剛將他刺成重傷……
「清君,本王托蜂雀閣查李宗禪的底細,可有眉目了?」
何清君搖頭,「小蜂雀們一直未有回信,只說李宗禪的師父在江湖中極為神秘,上次李宗禪重傷,便是他師父日日以高深內功為他療傷,他才會恢復得那般快。最奇怪的是,他師父既使跟他相見,都是蒙著面的,可是他師父的底細完全無從得知,但李宗禪確實稱他為師父。」這師徒二人比劉勻松與晉望之的師徒情分更奇怪。
令狐薄皺眉,李宗禪的師父這般神秘,是因為太多人認識他,還是因為,他不想別人認識他?忽然覺得或許李宗禪的師父,才是他們合作的關鍵,「清君,讓你的小蜂雀們,換換思路,查他師父跟五王爺令狐簫有沒有關係。」
「是。」何清君答了一聲,又道:「千歲大老爺,我覺得五王爺應該就是清音閣的老闆。」
「為何這般說?」
何清君當即去見紫煙時,紫煙的奇怪反應向他講述一遍,然後輕歎:「紫煙雖未承認她喜歡的那個男人就是五王爺,可是也沒否認。那日剛在清音閣巧遇了五王爺,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五王爺便將主意打到紫煙身上,我心裡總覺得五王爺,是怕我知道了些什麼,所以才想從紫煙那裡套些消息出來,若真是如此,那就說明五王爺絕非只是清音閣客人那麼簡單,而是怕紫煙危及清音閣。」
令狐薄沉默了,其實他心裡也知清音閣必跟五哥關係重大,偏偏就是想找到確切證據,他實在看不透五哥。
突然黃公公進來道:「啟稟攝政王,宮外有位姓徐的公子求見攝政王,他說只要報上他姓徐,攝政王必會見他。」
姓徐?令狐薄與何清君同時一怔,對視一眼,是大燕三皇子徐雲昭!
「快請他進來……回來,記得避開蘇盛。」
「是。」
令狐薄側目,見何清君顯是極為緊張,於是起身,走到她身旁,彎腰握住她的小手,「別擔心,既然逝者已逝,若是被人暗害,咱們報仇便是,總不能教那害人之人躲過了十二三年,還要讓他安逸到晚年。」
何清君「嗯」地答應,手指卻微微顫著。
不多時,黃公公引著一位衣華貴的翩翩佳公子進了養義宮,令狐薄早已迎到養義宮門口,朝徐雲昭道:「徐三皇子,有失遠迎。」
徐雲昭笑得跟貓兒般優雅道:「絕塵真是端得好大的架子啊,本皇子親自進宮求見,絕塵竟然當真有失遠迎。」
令狐薄似笑非笑道:「徐三皇子若是以大燕皇子的身份出訪,本王自然會迎到安洛城外,以徐公子的身份麼,本王迎你到此已是給足你面子。」
徐雲昭笑容一僵,摸摸下巴,「絕塵的嘴巴還是這般毒。」
令狐薄伸手做請,邀他進廳。
何清君也笑著走到門口,恭敬向他拱手:「見過三皇子。」
徐雲昭笑咪咪地朝何清君還禮:「不敢當不敢當,如今的何姑娘已經是薄王妃,我豈敢接受你的禮拜?」
何清君無語摸鼻子,訕笑:「三皇子的消息竟這般靈通……呃,原來三皇子除了混江湖調戲王寡婦,還是會做些別的事情的。」
徐雲昭臉上那貓兒般的笑容再次僵住,上下打量著她,半晌,才緩緩感歎:「近墨者黑啊,好好一個姑娘家嘴也變得這般毒,當真是夫唱婦隨!」
徐雲昭雖然與令狐薄鬥嘴斗慣了,但畢竟是個爭權奪勢的大燕皇子,他的洞察力自然是強於一般人的,適才他話裡提到「薄王妃」三個字時,一眼瞥見令狐薄眸底那難掩的笑意,便知,對他而言,能娶到眼前這個姿色平凡的女子,定是件天大的喜事。
果然,當他趁機提到「夫唱婦隨」時,立時取悅了令狐薄,只見平時寡笑的他,唇邊竟綻出少見的笑容,那笑容啊……嘖嘖,就跟那叫春的貓兒似的!
只聽令狐薄難得和言悅色地對他道:「三皇子,請坐。」轉頭對何清君道,「你身子還虛著,趕緊坐下。」
待徐雲昭坐下,何清君才在主位下方的位子上坐下。
黃公公為徐雲昭奉上熱茶,然後又為何清君和令狐薄奉上茶水,往廳內兩個火盆裡加了些無煙銀炭,讓火更旺了些,才躬身退出,將房門關好。
何清君望著那兩個銀炭火盆,暗歎,真夠奢侈的,這銀炭便是平常官宦之家都捨不得用,令狐薄卻毫不吝嗇地燒了兩個大火盆。黃公公私下裡也說過,平常冬天裡,令狐薄因為有內功護體,很少讓生火盆。今年卻因為她在宮中,總是在屋內生個火盆,尤其是她的房間那是必定要小秋生火盆。
尤其是她受傷以後,她的房間必得生兩個火盆才行。她摸摸鼻子,其實自她受傷後,她一直佔著令狐薄的大床,令狐薄反而每夜都睡在外間的軟榻上,不肯去別的房間安息,只為夜裡方便照顧她,他說睡在外間守著她,他才安心。
令狐薄請徐雲昭喝口熱茶暖暖肚子,然後才問:「徐三皇子突然求見,可是何家的事情查清楚了?」
徐雲昭徐徐品著茗茶,側目看一眼正攏著手發呆的何清君,微微猶豫片刻,才緩緩點頭道:「有了些眉目。」
何清君心裡格登一聲,轉向徐雲昭,一眼急不可待的渴望。
徐雲昭放下茶盞,目光落在令狐薄身上,道:「當年之事,確實跟魏皇有關。」
令狐薄下意識地看向何清君,果見她臉色「刷」地白了,那雙蜜白小手緊緊捏著袍角,微微發顫。
便起身走到她身旁,將她扶起,拉到自己身旁坐好,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安撫,道:「清君,你此刻身子還虛著,莫要激動,不管是誰,咱們必找他報仇便是。」
何清君杏目盯著他,半晌才緩緩點頭,小手卻緊緊地攥住他的手,彷彿是尋找一絲慰藉和支撐似的。
徐雲昭這才向他們講述他查到的事情經過。
原來,當年,魏皇見南宛與天晉為爭一座吳山燒起戰火,便派人暗查原因,發現確有一本密書,密書上說吳山富含銀礦,若能得此礦,百年內必國庫豐盈。魏皇便起了貪念,想在兩國爭戰之時,大魏先下手為強,於是便派了兩位尋礦能手去吳山探礦,反而一人被天晉所殺,一人得了急疾而亡。魏皇得到消息後,又怒又急,卻再也找不到尋礦之人前往吳山。
於是魏皇便分派人分別遍訪各國民間,希冀能找到真正的勘礦能人,終於在兩年後,查到南宛台文首富何泰德是位勘礦能人,只不過此人對此技能竭力隱藏,唯恐這技能給他家人帶來殺身之禍。
因為不論在哪一國,這種懂勘礦之人都極為稀缺,若旁人得知,必會成為各利益組織爭奪殺戮的對象,不管歸屬了哪個朝廷或組織,皆會被逼著無休止的常年奔波找礦,據說當年何泰德的祖父便是這般累死在荒效野外的。所以何家泰德之父聽候母命絕不研習尋礦之術,也是如是教導何泰德的。可是何泰德還是因為祖上遺傳的天賦和好奇之心,偷看了祖父留下的藏書,竟然無師自通。
成年後的何泰德很快便尋得一處鐵礦,並上報朝廷是無意中發現的,想採采試試,若然有礦,則在朝廷規定三七分成的基礎上,再分朝廷一成,即朝廷與他是四六分成。
當地府衙自然是萬般願意支持,當即為他辦理了所有手續,這之後十餘年,靠著這個豐富鐵礦,何家一躍成了台文首富,當地府衙更是白白得利不少。
何家當真是成也此技敗也此技,雖然何泰德極力隱藏此技,卻還是被魏皇派的人尋到,但何泰德極力否認,魏皇的人也沒有證據,所以他們也不確定了,便買通了何家一位妾氏打探此事,後來,那位姨娘果然送出消息,說何泰德酒醉夢囈時,說漏了嘴,證實了何家鐵礦是他親自所尋。
於是魏皇的人開始對何泰德威逼利誘,讓他為大魏尋礦,可這何泰德就是抵死不認懂尋礦之事。
魏皇得尋此消息後大怒,可是苦於何泰德是南宛人,若將他劫走,恐一個不慎,便會走露風聲,引起南宛的懷疑。既然何泰德死不承認,此能不能為大魏所用,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他殺了……
但何泰德是台文首富,若殺了他,便會引來台文府衙的追查,進而引起南宛的注意,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唯有讓他死於意外……
也是何家該亡,在此多事之秋,何家妻妾竟鬥得雞犬不寧,讓大魏的人有空子可鑽……很快何家便全家葬身火海。
何清君緊緊抓著令狐薄的大手,顫個不停,當年何家的大火,果然是個陰謀!娘親可能是被冤枉的……她竟不知該喜還是該悲,難以控制的落下淚來,她聽了五姨娘的話,十幾年來,一直認定那把大火是娘親燒得,每每想起何家遭遇,便被巨大壓力和良心負累壓得喘不過氣,何家上下三十餘條無辜性命尤其是還有六名年幼子女,也俱都死於大火中。
可是如今想想,就算那火是娘親所放,必也是有人趁她精神崩潰之時,慫恿她所致!
徐雲昭道:「當年何家那場大火究竟是怎麼起的,恐怕一時也難以說清,不過我十二分肯定,必是大魏干的。據我所知,何家那名妾氏似乎很是愛慕魏皇派去的那人……」說著他轉向令狐薄道:「絕塵,當地台文府衙已被人封了口,我是借了你的名義,威脅從前的老文書,他才偷偷翻出當地府衙的秘密案宗,當年何家慘劇,事後台文府衙在廢墟中清理出的屍首,經左鄰右舍辯認,卻缺了兩人,一人是何家八歲的長女,一人似乎是六歲的長子,其餘何家子女妻妾皆在。」
何清君聞言大驚站起,「只缺兩人?」那就是說,大火中生存下來的只有她跟胞弟何清宇了!那麼此刻待在京城的李鳳香母女是怎麼回事?她確定李鳳香確然是五姨娘無疑,那麼何家廢墟的屍體是怎麼回事?
她驚懼看向令狐薄,他正望著她,顯然他也想到了她所擔心的。
徐雲昭端起茶杯,喝一口茶潤潤乾燥的嗓子,茶水剛入口便吐了出來,埋怨起令狐薄來:「絕塵,你的待客之道實在不怎麼樣,這般大冷的天,竟然讓客人喝冷茶!」
令狐薄勾一下唇角,朝門外吩咐黃公公為徐雲昭換熱茶。
黃公公立即為三人重新奉上熱茶,退出關門。
徐雲昭這才端茶重新喝了一杯,感歎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何家之亡,根源只在何泰德懂尋礦之術而已。」
令狐薄看向何清君,只見她臉色已恢復平靜,只是握在他手裡的小手依舊在微微顫抖著。他不禁一陣心痛,何家家破,她一直以為是母親所為,負疚了十幾年,卻原來是母親背了黑鍋!
她那副柔弱的小小肩膀,竟負擔了這許多沉重,既有因母親而對何家幾十條性命的負疚,又有對師娘的愧疚,更有師父債務的負累,也虧得她素來樂觀豁達,柔韌堅強,若換個人,早已被這諸多負累壓得崩潰了。便是換作他,只怕,他也早已被逼得墜於魔道去了!
他握著她的小手,將她輕輕拉著坐下,道:「清君,你若是懷疑李鳳香,本王便將她們捉了回來,任憑你拷打,總能問出實話來。」
徐雲昭驚奇看他,這還是那個狂傲不可一世的絕塵公子嗎?他不是素來不將旁人放在眼裡麼,他至今還記得,數年前曾親眼見絕塵將愛慕他的一位江湖絕色給一掌打傷,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那時他看不過眼,為那女子抱不平,反而被他扔進了湖裡,初春的湖水涼透了他的骨頭,害得他大感風寒。他一直以為他是個冷酷殘暴的江湖浪子,永遠不懂得世間任何感情,卻原來,那竟是錯覺!
眼前的絕塵對著那個貌不驚人的何清君,那是柔聲輕語,並非刻意溫柔,而是從骨子裡的溫柔,或許連他自己都未覺出他會那般溫柔吧?
何清君聞言輕笑,道:「不必嚴刑拷打,李鳳香已經隱忍了兩個多月,應是快沉不住氣了,千歲大老爺,若她是那位妾氏,卻跑回來與我相認,必跟大魏有關,何不將計就計,還大魏一個臉色呢。」
令狐薄眼裡儘是寵溺的笑意,點頭道:「隨你樂意,本王配合你便是。」
徐雲昭只覺渾身豎起一陣雞皮疙瘩,絕塵公子怎地變成這般,過去的威武冷酷哪裡去了?就在他不斷撇嘴翻白眼之時,卻聽令狐薄冷著聲音跟他道:
「徐三皇子若是看不慣本王,門在前方,打開門滾出去便是!」
徐雲昭一窒,這個絕塵還是一點沒變!「絕塵,你這是過河拆橋!」
令狐薄睨他,冷哼:「本王便拆了,你能奈我何?」
徐雲昭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咬牙切齒,再咬牙切齒,然後露出那貓兒般的笑容,道:「是是是,你絕塵最厲害,可溫柔可冷酷,是本皇子孤陋寡聞了,還望絕塵不跟本皇子一般計較。」
令狐薄看他一眼,幾不可聞的輕哼一聲,「徐雲昭,若你當了大燕皇帝,必會帶給大燕朝廷一股無賴之氣。」
徐雲昭又開始咬牙切齒了,皮笑肉不笑地道:「絕塵,你一日不打擊我會死嗎?」
「不會。」令狐薄一臉淡漠地道:「但本王會渾身不爽!」
徐雲昭:「……」他已經徹底沒脾氣了,似乎他在令狐薄面前永遠只有被氣死的份。
何清君:「……」其實她想說,原來不止她一人被千歲大老爺折磨啊!於是她頗為同情地看一眼徐雲昭,很想安慰他說,比起他被算計去調戲王寡婦,其實這真不算什麼。
徐雲昭突然雙肩一垮,一臉的可憐相:「絕塵,你在江湖上也是響噹噹的名聲,不會跟我言而無信吧?」
令狐薄似笑非笑地道:「本王現在可不是絕塵公子!」
「令狐薄!做人不能言而無信!」徐雲昭終於抓狂了,站起來叫道。
何清君悄悄起身,往下方移了移,坐在下方的椅上,她還是第一次瞧見徐雲昭抓狂,她深表同情,也只能深表同情!
令狐薄風輕雲淡地看著他抓狂,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徐雲昭睨他一眼,安靜坐下,以手支頤,笑咪咪地看著令狐薄。
何清君見狀一陣惡寒,徐雲昭那眼神,呃——她情不自禁打個冷戰,不知道的人乍一看必定以為他兩人郎有情妾……錯,郎有意呢!
令狐薄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冷冷橫她一眼,她立時瑟縮轉目,嘿嘿笑著。
「本王自然言出必踐,三皇子莫要以小人之心度本王之腹。」
徐雲昭暗鬆一口氣,他適才便是忘了絕塵的惡根性,不戲弄他一番,似乎便不是絕塵了。「絕塵,還有什麼條件?」
「本王說過,只要你為本王調查清楚何家之事,南宛便與大燕結盟。」令狐薄睨他,「只不過三皇子調查得並非水落石出……」
徐雲昭也不無遺憾地聳肩:「我已經盡力了,只不過,何家內部之事,實在是查不出……不過,我來皇宮的路上,已得到消息,我的手下已找到當年與那妾氏交好的大魏人。」
何清君聞言,雙目一亮,那就是可以通過那人查到何家大火的詳情了?
令狐薄扯一下唇角,徐雲昭果然也非簡單之人,當即進旁邊的書房,以攝政王的名義寫了一封信函,並蓋上攝政大印,封好拿出來,道:「徐三皇子,這是本王給你取信你父皇的信件,你務必要在上元燈節前,查明真相。否則,別怪本王翻臉無情!」
徐雲昭起身,一把奪了信件,笑咪咪地道:「沒有問題,本皇子定給你一個水落石出。」說著將信件揣進懷裡,朝令狐薄和何清君揮揮手:「本皇子走了。」
走到門口,剛剛打開門,又回頭道:「對了,忘記跟絕塵說了,本皇子拿著信物回國,恐怕很快便會繼承大統,想看本皇子調戲王寡婦要趁早,若等我登了基,就萬般做不出那事來了。」
令狐薄忍俊不禁,淡淡地道:「本王知道了,必定會在你榮登大統之前,親自帶著王妃去看你調戲王寡婦!」
徐雲昭再揮揮手,優雅地走了。
何清君無語地摸摸鼻子,這些窮極無聊的皇子王孫啊!
過了好一會兒,何清君才轉頭道:「千歲大老爺,我有個大膽的猜測……」
令狐薄起身,夾了幾塊銀炭火盆裡,輕輕翻了幾下,讓炭火旺一些,又往旁邊火盆添了些銀炭,然後問道:「有沒有覺得冷?」
何清君摸摸溫熱的手,輕笑:「千歲大老爺,屬下是習武之人,底子厚……」
令狐薄哼了聲道:「你現在重傷未癒,身子虛著呢,再厚的底子也經不起折騰,若是再不小心感染風寒,便是再將養上兩個月,元氣依舊恢復不好,本王可不希望大婚時,妻子還是只能看不能吃!」
何清君抹抹額上冷汗,原來努力將養她的身體,竟只是為了吃掉她?他真是……真是臉皮夠厚!
令狐薄看她一眼道:「清君別不服氣,你這傷,傷及元氣,比天晉四公主和五哥傷得嚴重得多,他們並未危及性命,你是幾乎送命,若非有你樂山的內功護住心臟,又有本王及時輸入真氣為你護住心脈,你當你能撐到你師父及時趕到?」頓了頓,道:「從前南宛有位大將也受了重傷,傷及根本,卻命大救了回來,但他自恃底子厚,並未好生將養,豈知四五年後,一直看起來健康如正常人的他,卻突然在朝堂上一頭載倒,再未醒來。」
何清君眨眨眼,極想說,那一定是那位將軍底子不夠厚,一位將軍,練得多是外家功夫,馬上功夫了得,卻未必像江湖中人,外練功夫內練內功,自是不同的。但見令狐薄黑著個臉,唯恐這話出口惹怒了他,只好點頭,不如就順著他吧,培元固本,總無壞處便是了。
「千歲大老爺說的是,屬下省得了。」
令狐薄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側頭問她:「你適才說有個大膽猜測,是什麼?」
何清君「哦」地一聲,想了想,道:「我這樣假設,五姨娘便是當年被收買的妾氏,她那位大哥李鳳山其實並非她的親大哥,而是當年收買她的那位大魏人,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
令狐薄訝然看她一眼,點頭道:「嗯,你說的也不是不可能。若李鳳香便是當年被收買的妾氏,那就說明何宅廢墟的李鳳香是假的,而她愛慕那大魏人……清君,你那個清茹六妹,可能並非你親妹……你可明白本王的意思?」
何清君眼底閃過一絲驚訝,輕歎一聲:「千歲大老爺的意思,我明白……其實從初次見面,我便對何清茹的身份有所懷疑,做為子女,要麼肖母要麼像父親,再遠一點長得可能像舅舅,就算父母長得奇醜無比,女兒卻長得貌美如花,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但再如何美貌,眉目中總會帶些父親或母親的影子。」
令狐薄忽然明白,問道:「你的意思是,何清茹眉目中有她舅舅李鳳山的影子?」
何清君點頭,就是如此,初始她只道是外甥像舅,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可是,不知什麼原因,她心裡總是對何清茹親近不起來,直覺得她並非自己親妹,如今聽徐雲昭說了他所查到的當年之事,她竟覺得其實李鳳山才是何清茹的親生父親!此想法乍聽起來有些齷齪,可是若大膽假設確是如此的話,便可將當年何家的事串連起來。
若李鳳山是那個大魏人,那麼當年何家大火必是跟李鳳香有關,他們為了掩人耳目找人替代了李鳳香的屍身,而真正的李鳳香早帶著何清茹跟著李鳳山去了大魏,如今他們突然回來找她,必是有人向大魏洩露了她跟吳山銀礦有關之事,他們是回來拉攏她的吧?
令狐薄道:「其實要查此事也容易,那個何清茹滿腦長草,倒是可從她那裡套話。」
何清君嘴角一抽,千歲大老爺不必這般嘴毒啊,竟說何清茹滿腦長草……不過她確實空有美貌,腦子空空。
「其實也不用套,他們應該已經等不及了吧。」
令狐薄眼底露出笑意,「不錯,你小心應付,本王必幫你報了此仇,那魏皇,由本王來對付。」
何清君「嗯」地一聲,輕歎,她欠他的情真是越來越多了,恐怕真的要用一生來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