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簡單,我若贏了,你光著身子去調戲王寡婦或者與我聯手對付一個人,我若輸了,隨你要求,調戲王寡婦還是調戲大魏皇后都可以。」徐雲昭笑咪咪地道。
何清君「噗哧」笑出聲來,這位大燕三皇子果然是空閨寂寞啊,整日價地只想著調戲王寡婦,王寡婦遇上這兩尊無聊的衰神也算倒了八輩子血霉,動不動就被當成消遣的對象被調戲。她倒是非常希望能看到令狐薄賭輸,他若光著身子去調戲王寡婦必定是百般的消魂啊……
令狐薄橫她一眼,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腦裡絕沒想好事。「我為何要與你賭?沒興趣。」
徐雲昭也不著急,笑咪咪地道:「你有興趣的,你若不跟我賭,我就去跟天晉賭賭看,跟天晉聯手也是不錯的。」
令狐薄垂目,沉吟了一會,抬眸,眸底閃過一絲笑意:「三皇子既然已經探得我的身份,不如有話直說,也省得繞圈子了。」
何清君望向徐雲昭,果見他會心一笑,撥弄著桌上的一隻茶杯,「和聰明之人說話果然省事。」
何清君輕笑,一點不意外,她早就說過,沒有哪個皇子王孫會是簡單平凡之人,若真是簡單平凡之人,只怕早被斗死在皇宮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令狐薄銳利的眸子淡淡掃過他,他自從回朝攝政後,再無閒暇到江湖中逍遙,與大燕三皇子三年未見,他突然循著線索守在百藥山莊,想來是有重要的事找他,而此事必得仰仗他攝政王的身份,卻不能驚動旁人,想來是跟大魏有關。
「三皇子請直言。」
徐雲昭那如貓兒般溫順的眼中,閃過一絲凌厲,道:「絕塵,你便是南宛的攝政王令狐薄,我沒說錯吧?」
令狐薄點頭,絕塵公子與攝政王本是一人這事,並不是不可示人的,當時混跡江湖時,取名絕塵也只是為免去不必要的麻煩而已。
徐雲昭開門見山地道:「絕塵,你該知道大魏如今野心勃勃,不但妄想吞併大燕,甚至連南宛和天晉也想染指,南宛難道不想反擊嗎?」
令狐薄只是哼了一聲,不語。四國當中,大燕雖然富庶,但國土最小,而原本國力最弱的大魏卻在最近二十幾年迅速崛起,幾乎成為四國勢力最雄厚的一國,強勢起來的大魏最想做的事,便是吞併大燕,滲透南宛與天晉兩國。不過大魏再如何野心勃勃,南宛也不是待宰羔羊,豈會任人宰割?安內攘外,他一樣不會落下。
大燕眼見大魏居心叵測,自然是急於聯盟抵抗大魏。
「大魏若敢向南宛動手,我南宛必會加倍償還,卻未必要跟大燕聯手。」
徐雲昭又如貓兒般笑了,「絕塵何必自欺欺人,大魏不是已經動手了麼?貴國的紀侍郎不就是大魏派來的奸細嗎?大魏見天晉欲與南宛休戰聯姻便著急了,先是行刺天晉太子未果,後又刺傷天晉公主,不正是為了阻撓兩國結盟嗎?」
令狐薄似笑非笑看他。
徐雲昭道:「若我們能一起聯手給大魏以重創,大魏暫時間內必不敢再妄動。」
令狐薄睨他,輕笑:「三皇子,你是以貴國皇帝使臣的名義還是以你三皇子自己的名義向本王請求?」
徐雲昭哈哈笑著,站起來,在屋內負手走了一圈,道:「絕塵當知道,我在大燕素來不受重視,若以三皇子的名義就算說服於你,回國不被父皇採納,又有何用?」
令狐薄眸底閃過一絲陰冷,起身道:「何清君,咱們走。」
何清君莫名不解,兩人看上去談話愉快啊,為何毫無症兆地就變臉了,不過她畢竟是護衛,於朝政之事似懂非懂,當下不敢多說一個字,緊隨其後,跟他出門。
徐雲昭臉色微變,輕叫:「絕塵且慢!」
令狐薄頭也不回地道:「三皇子若無誠意,留下無用。」
徐雲昭道:「絕塵怎知大燕無誠意!」令狐薄聞言轉身,卻不語,銳目看他。
徐雲昭伸手作請:「絕塵請坐!」待令狐薄重新落座,才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我對皇位是志在必得,這些年遊蕩江湖不過是個幌子,早已暗中掌握了大燕大半權勢,儲君之位必是本皇子的,父皇身體每況愈下,最多再撐個兩三年,我與父皇有約,只要能遊說你成功與我大燕結盟,便立時傳位於我。」
何清君愕然,他看起來像貓兒般溫順無害,卻原來暗中潛藏了這般大的能量?表面上與皇位無爭闖蕩江湖,暗地裡培植自己勢力,不知不覺中便控制了大半個朝廷,所謂結盟成功才傳皇位,不過是走個形式。有了紀紹恆這個大魏奸細行刺之事,對大魏的野心,令狐薄不可能不想聯盟遏制。
令狐薄卻不以為然道:「三皇子,憑什麼以為本王就一定會與大燕聯盟?」
徐雲昭笑道:「絕塵何必端著架子不放?本皇子這些年也沒閒著,早將貴國朝內事情摸了個清楚,南家在安康皇帝在世時便蠢蠢欲動,成為當朝隱患,安康帝駕崩,小皇帝即位,絕塵攝政,雖壓得南家暫時未敢妄動,只怕已經按捺不住了吧?若大魏趁南家作亂之時,在邊境發兵,絕塵便是再雄才大略、睿智難擋也會應付得極為吃力吧?」
令狐薄唇角噙笑,既不認同也未否認。
徐雲昭繼續道:「若兩國聯盟,南家作亂之時,我大燕在邊境上遙望助守,令魏皇不敢輕舉妄動,情況便大不同了,你說呢,絕塵?」
他見令狐薄仍然不語,一副探究的目光打量著他,便道:「為顯示本國誠意,絕塵,我賣你一個面子,透露一個消息給你,南家曾有位得力干將於一個月前跟大魏皇帝密唔,欲借助大魏之勢起事,時間應是定在年後上元燈節或者是天晉四公主與貴國大婚之時。」他得意地看一眼令狐薄,「怎麼樣,本皇子夠誠意吧?」
何清君驚住,如此大事,徐雲昭竟這般輕描淡寫地透露給令狐薄?他倆人究竟是有幾分交情還是有幾分過節?
令狐薄倒是無驚無喜,表情極為淡然,僅扯了一下唇角,「此事本王早已知曉,不過你的誠意本王看到了。大魏不論是在南宛滲入奸細,還是與南家聯手,都是利益所驅,應是想在吳山銀礦上分一杯羹,不稀奇。」
徐雲昭笑得極為慵懶,就如貓兒在曬太陽般滿足,「這倒是,我聽父皇說過,十幾年前,魏皇曾偷偷派人在南宛尋得一位勘礦的能人……可見其對吳山早就垂涎三尺了。」
何清君和令狐薄聞言面色俱都微微一變,令狐薄狀似不在意地問道:「勘礦的能人?本王絕不允許我南宛的能人給大魏尋了去。」
「哈哈,這個絕塵倒不用擔心了,那個人後來家中突然走水失火,全家無一人倖存。」
何清君如遭雷擊,一個踉蹌撞到旁邊桌几上,「嘩啦」一聲,几上的兩件瓷器摔落地上碎掉,何家全家葬身火場,不是娘親所為嗎?為何……為何竟跟大魏扯上關係?
徐雲昭頗為奇怪地瞥她一眼,問令狐薄:「你的護衛臉色挺嚇人的……」
令狐薄起身,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輕輕一握,以示安撫,然後將她從桌几旁拉過來,扶她坐在自己的坐椅上,他則伸腿從旁邊拐了一隻圓凳過來坐下。
徐雲昭滿眼疑惑地看著令狐薄,這個姓何的女子不是他的保鏢麼?適才在雲鶴居外間見他強摟著她,已經令他連連咂舌,驚奇不已了,不過,他只道令狐薄是在戲弄自己的保鏢,或許是想納了了她為妾,如今看來,好像不止如此。
「三皇子,你可知那個勘礦能人家中是如何失火的?」
徐雲昭探究的目光打量著兩人,「失火便失火了,我管他是如何失火的,**跟大魏脫不了干係。」
何清君雙手互相交握著,微微輕顫,不是娘親放的火嗎?明明五姨娘臨閉眼前說,她親眼瞧見是娘親放的火,是娘親受了不白之冤,忍受不了父親的誤解,才怒極放火的,五姨娘曾聲嘶力竭地喊叫,就算是做鬼也要送母親下十八層地獄的……怎麼會有錯?
怎麼會有錯?!
令狐薄伸手握住她顫個不停的雙手,用力握了一下,道:「清君別急,只要有疑點,本王自會為你查清此事。」
何清君抬頭看他,眼底一片茫然無助,臉色煞白,嘴巴張了張卻一句話說不起來。
徐雲昭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似乎有些明白了,這個所謂的女保鏢不但跟令狐薄關係曖昧,而且可能跟那個勘礦能人有極大的關係,所以她才會這般緊張失色。
令狐薄一手按著她交握的雙手,一手取了茶壺倒了一杯熱茶送到她唇邊,「喝口熱茶,緩緩神。」
何清君機械地張嘴,就著他遞過來的茶杯大口喝著。徐雲昭震驚抽一口氣,不由得站了起來,令狐薄那般狂傲之人平素從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竟然為一個貌不驚人的女子親自奉茶,還喂到她嘴邊?這倒有意思了,若這女子真的對令狐薄很重要,他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當年因了那勘礦能人全家遭了滅頂之災,大魏的人便銷聲匿跡了,父皇覺得已經無戲可瞧,也跟著沉寂下來,若是何姑娘想知道事情真相,我倒是可以去找父皇問問詳細經過,循著從前的線索查一下,不過……時隔多年可能需要些時間。」徐雲昭說著坐下來。
令狐薄放下手裡的茶杯,深邃雙眸盯著徐雲昭,神情凝重,「三皇子你若能將此事查得水落石出,本王承諾你,必與大燕結盟,絕不讓大魏威脅到大燕的安全。」
大魏將手伸到南宛朝廷,他原本就極為惱火,準備在收拾了南家之後,便一心對付大魏,與大燕結盟,雖然有利,卻不急於一時,他本想趁此際從大燕勒索些商貿上的實惠,所以才會他對結盟之事態度不明,故意吊著徐雲昭,但既然大魏早插手了吳山銀礦,又刺殺四公主阻撓兩國聯姻結盟,亦非分一杯羹那般簡單了,分明是想瓜分爭奪吳山銀礦。
如今更牽出了何清君家變之事,極有可能何家家破人亡亦跟大魏有關,他……不能不為她出頭。
徐雲昭不意他突然這般痛快,目光落在何清君身上,難道真是因為她?她與那家人有何關係?
何清君訝然抬頭,滿目感激,道:「這事……屬下想自己查。」她蜂雀閣裡的小蜂雀亦非等閒之輩,既然有了線索,也未必就查不到真相。雖然那時尚小,許多事情看不明白,但印象中,五姨娘是幾位姨娘中最溫婉善良的人,唯有她未夥同其他姨娘算計母親,她也應該不會騙自己……
令狐薄那上等的面皮沉了下來,眸底閃過不悅,冷聲道:「本王說過,偏要跟你糾纏不清……何清君,紀芙並不能改變什麼,白逸揚同樣不能改變什麼!」
何清君:「……」千歲大老爺,她還在悲傷中,能不能不要又這般惡霸?
徐雲昭瞠目結舌:「……」他貓兒般的優雅神態早飛到九霄雲外去了,一副如被雷劈的表情,嘴巴半天未合上。
令狐薄似乎有些煩燥,起身走到窗旁,推開窗戶,負手臨窗而立,突然轉頭道:「三皇子,不如咱們再賭一次,若你輸了,便如你提議的光著身子再去調戲王寡婦一次。」
徐雲昭再一次呆住,他不是沒興趣了嗎?剛剛還一臉惱怒煩燥,怎地突然便起了興致?目光再次落在何清君身上,這麼個平凡女子會媚惑得他精神失常?
「……如何……如何賭?」
令狐薄眸裡閃著詭異的光芒,「同第一次一樣,賭下一個進店的人先邁左腳還是右腳。」
徐雲昭瞇起眼,又顯出那副貓兒般的笑容,歡快點頭,道:「好啊,我一直對絕塵公子調戲王寡婦很是期待,何姑娘,你期不期待?」
何清君無語撫額,其實她對他們一起去調戲王寡婦更期待!
令狐薄道:「本王賭那人必先邁左腳。」
徐雲昭道:「我賭右腳。」
於是兩個窮極無聊的兩國王孫一齊下樓,分別找了個位置坐下,專注盯著門口,靜等不遠處的那人走進雲鶴居。
何清君面無表情地杵在門旁,眼看著那人只有兩步就要邁進,左腳,右腳……她回頭同情地看向令狐薄,攝政王大老爺調戲王寡婦必也是精彩絕倫的!
誰知就在那人右腳剛抬起準備跨進來的時候,突然面部表情痛苦,按著右膝,緩緩放下右腳,似是不小心抽了筋。
他微微躬腰揉著膝蓋一小會兒,然後皺著眉頭抬起左腳邁進雲鶴居!
「呼——」何清君長吁一口氣,將心中的緊張全部排出,幸好……將目光轉向大燕三皇子,雖然他不是衰神,但遇上令狐薄,他也只能被衰神強迫附體了!她表示同情,為他哀悼一彈指的時間!
徐雲昭瞪大的雙眼不可思議地盯著進門的那人,怎麼可能?!明明右腳馬上就要邁進,怎地就抽筋了?有詐,一定有詐!
他一個高兒竄起,一把抓住那人,怒問:「你邁了右腳就邁了,為何縮回?!」那人被他捏得雙肩生疼,被他吼得莫名其妙,也怒了,沒好氣地大聲回道:「老子願意邁那隻腳就邁那隻腳,關你屁事?」
「奶奶的,我劈了你!」堂堂大燕三皇子竟暴粗口了,說著右掌舉起,朝他胸口拍去。
一隻纖細手臂格住他的,「男子漢大丈夫輸了便輸了,願賭服輸便是,若遷怒一個不知情的無辜對象,未免太沒氣度了!」何清君哭笑不得地勸道。
徐雲昭氣呼呼地丟開那人,怒瞪令狐薄:「絕塵,是不是你使了什麼卑鄙手段?」
令狐薄似笑非笑睨他,起身,以僅他們三人能聽到的聲音道:「若是輸不起便不要賭,你不去找王寡婦也可,不過……本王會派人到大燕到處嚷嚷,他們的三皇子,未來的大燕皇帝是個言而無信,賭輸就反悔懦弱之人。」
徐雲昭一窒,差點一口氣未上來,半天,才緩過氣來:「好,算你狠!」
「先記著帳,改日本公子有功夫了,親自去看你調戲王寡婦!」令狐薄故意將聲音提高了幾分,此話一出,雲鶴居一樓大廳吵雜的聲音立時停下,眾客一片寂靜,一齊轉頭望向徐雲昭,那一雙雙眼睛中是**裸的鄙視和不屑:瞧這人長得人模人樣,儀表堂堂的,竟幹出這等齷齪卑鄙之事!深深鄙視之!
徐雲昭頓時滿面通紅,「嗖」地竄上樓,逃回自己的房間。
廳中這才回復了吵雜,紛紛私語。
何清君無語地望向令狐薄,給了他一個「你好奸詐」的眼神!
旁人可能未聽到,以她的內功修為,適才也是運氣凝神,才聽得一絲幾不可聞的真氣破空之聲,在那人抬起右腳進店時,分明是令狐薄以真氣擊了那人右膝的穴道,令他有抽筋般的疼痛感覺,人在一隻腿腳不爽的情況下,再走路時,自然會以另一隻腿為主,先抬起另一隻腳。
徐雲昭吃虧就吃虧在武功不夠高,內力不夠深!
令狐薄哼了一聲,朝已經目瞪口呆的黃掌櫃睨了一眼,走出雲鶴居。黃掌櫃先是一怔,繼而一副瞭解的表情,迅速進了內室,然後追出雲鶴居。
「攝……兩位客官請留步!」
令狐薄和何清君一前一後停下,一齊側身回頭。
黃掌櫃跑到何清君面前,笑容可掬地從懷中取出銀票,雙手奉上,「何姑娘,上次老夫準備不足,見面禮未免小氣了些,今兒個正巧姑娘再次降臨雲鶴居,老夫便將上次應給姑娘的補給姑娘。」
他已聽說德玉莊的劉伯不但奉送了四千兩銀子,還送了珍貴玉飾,並誘她缺錢時去店裡隨便拿玉器去換錢,既然同是拿王爺的錢和店送人情,雲鶴居豈能落德玉莊之後?
「……」何清君瞬間石化。
令狐薄倒是眸底染上些許笑意,伸手拿進銀票看一眼,勾了下唇角,朝黃掌櫃點頭,「黃掌櫃果然大有長進,嗯,本王府裡有你們,必定會後院無憂,家和萬事興。」
何清君:「……」
黃掌櫃眉開眼笑,連連道:「這是老奴們應該做的,應該做的……」邊說邊退,一張老臉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朝何清君頻頻揮手告別。
何清君囧囧有神地快走幾步上車,躲進車廂,開始面朝車壁,有一下沒一下的撞著車廂壁,真是丟臉死了,丟死人了!
令狐薄飛身上車,命車伕趕車回宮,他坐進廂內小榻上,將手中的三張銀票折好,彎身放進正在撞牆的某女腰間茶袋裡,並善意提醒她:「黃掌櫃這次還算有心,又送了三千兩。」
何清君聞言,重重地撞了兩下,令狐薄,你究竟是糟蹋她呢還是糟蹋她呢?雖然名聲夠差,但她也是有臉皮的,好不好?
令狐薄勾著唇角,滿眼笑意地凝視她好一會兒,才道:「清君,我們談談罷。」
何清君猛地搖頭,她不談,她不想談任何跟和離有關的事情,她只想過幾日舒心的日子,然後回樂山做她的大師姐,照顧師弟妹們。「
令狐薄拉住她,正色道:」何清君,那日紀芙失控,將她和紀紹恆做的事情交待了不少,你要不要聽聽?「何清君聽聞他不是問和離書的事,心下大鬆一口氣,停止了牆壁的動作,轉回身來,點頭。
令狐薄當即將紀芙交待的一切向她詳細說了一遍,見她表情極淡,似乎對一切並不意外,便問道:」你是否早就知道了紀芙的一些事情?「
何清君低頭沉吟了良久,才緩緩抬頭,瞧了他一會兒,道:」千歲大老爺,記得我曾跟你說過,既然他選擇背叛盟誓,我便讓他守著那個女子過一生,讓他慢慢看清那個女子的真實面目,獨自飲盡自己釀得苦酒嗎?「
令狐薄點頭,正是因為她說過,所以他才會讓白逸揚去濟民堂,親眼看著他揭開紀芙陷害何清君的真相。」蜂雀閣的小蜂雀們若想挖一個人的隱秘,必會千方百計的去挖出,當年離開白逸揚後,自然是極難過的,鐘師妹跟小蜂雀們心疼我,便去查害我和師父兜了兩個多月圈子的那條消息,查來查去,一切線索都在指向紀芙,於是他們又一門心思去查紀芙,卻只查到她是被紀紹恆收養,以後便查不出什麼了,至於紀紹恆為何要收養紀芙,沒人清楚。「」紀紹恆看起來又未營黨結私,為官也算正直……但我一直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可是又實在查不出什麼,所以我一直只是對紀芙身後有人極為肯定。「何清君苦笑一聲道:」當時也是恨極了白逸揚,明知紀芙不簡單,她背後的勢力必會給白家帶來麻煩,卻未向他作任何暗示,一心等著看他的笑話。
令狐薄瞧了她一會兒,輕歎:「清君,你不必懊惱後悔,你這樣做也是情有可原,你當時既恨他無情無義,又不想再跟他們有任何瓜葛,這樣做也算出了口惡氣。」微微頓了下,道:「若非紀芙被紀紹恆逼著突然進宮行刺四公主導致事情敗露,你打算如何做?」
何清君雙目微微失神,道:「我已讓小蜂雀們在查紀芙背後的勢力,原本想親自在白逸揚面前揭開她的醜陋,我讓小蜂雀們查紀芙身後的人是不是五王爺,我一直懷疑五王爺……如今想來,卻是我的方向錯了……紀紹恆是大魏奸細,又豈會背靠南宛的五王爺?」
提起五王爺,她又皺起眉頭來,喃喃地道:「可我還是堅持認為紀芙跟五王爺有關,為什麼?」
令狐薄哂然一笑,拉過她的手輕拍一下,「本王也有這種預感,卻也是不解。」
何清君眼裡升起笑意,「千歲大老爺也是這樣想的?」
令狐薄點頭,然後凝視著她半晌,道:「……清君,你……」他想問她和離書的事,可是卻覺得無法啟齒……
何清君也不傻,自然知道他想問什麼,笑一下,岔開話題:「千歲大老爺覺得徐雲昭會登上皇位麼?」
令狐薄又注視她片刻,終於無奈地長歎一聲,「何清君,有些問題,是逃避不了的,本王可以給些時間去考慮,但你要清楚,本王絕不會放你走的。」
何清君聞言低下頭,雖然她絕不會回頭,但她只是沒想好該如何面對白逸揚,該如何跟令狐薄談起此事,他的心,她看得清楚,也感受得到,所以她一直在努心接受他,可是紀芙一死,那和離書就像個平地炸雷似和擊在頭頂,讓她失了勇氣。
聽他這般說,她心裡是又難過又愧疚,半晌,才擠出一絲笑容,澀澀地道:「……千歲大老爺……容我些時間……」
令狐薄視線從她面上掃過,鳳目半瞇,倚向廂壁,暗哼一聲,便容她一些時間又如何,若等不來她心甘情願地站在他身邊,便以攝政王的身份,以白家的安危做交換條件,逼白逸揚親筆寫一紙休書便是,大不了落個強佔臣妻的惡名而已,他一點都不在乎,只在乎眼前這位女子是不是留在他身邊,他沒那麼無私,會自動退出去成全白逸揚和她。
何清君低著頭,偷偷用餘光瞄著他,心中暗歎一聲,不敢再說話,唯恐不小心觸怒他。
「千歲大老爺,我突然想起,你是如何處理紀芙的屍體的?」
令狐薄似乎也驚覺了什麼,「本王命人將她丟在亂葬崗喂野狗去了。」
「攝政王,可試過她的脈息?」何清君心中突然不安起來。
令狐薄搖頭,反而問道:「你不是說她撞牆而亡嗎?你也沒試她的脈息?」
何清君忽然苦笑:「你倒是相信我,我只說她撞牆自盡了,至於她死沒死透,我並不知。」
令狐薄鳳目瞇起,就算她沒死,又能如何?兵來將當,水來土淹,她一個小女子還能撲騰出天來?
兩人一路無語,回到皇宮。令狐薄立即讓吳義弘去亂葬崗查紀芙,果然早已沒人紀芙的屍體,許是被人救走,許是被狼狗吃了……
接下來幾日,令狐薄恢復了上朝,在朝堂上正式宣佈了南雪瑩的送嫁日期,但是年後的二月初八。又請天晉太子晉望之帶使臣進乾極殿,當著兩國眾臣的面簽下婚書。
簽完婚書後,以晉望之為首的天晉使團請求為四公主指婚。
南宛大臣們自然意向是攝政王,但晉望之卻瞅了瞅令狐薄道:「我四皇妹似乎最近一直跟貴朝皇帝走得極近,不知攝政王和皇上有何看法?」
令狐薄裝作面色一滯的樣子,有些吃驚地看向小皇帝,問道:「皇上,可有此事?」
小皇帝眼裡微現茫然,一臉的稚氣:「有啊,四公主長得美麗,琴彈得也好……」
群臣聞言嘩然,紛紛私語,他們本是希望攝政王與四公主聯姻,如今半路殺出個小皇帝,頓時不知沒了主意,皇帝雖然比四公主年幼一歲多,但再過個一兩年,皇帝身高再長高一些,就完全看不出年齡的差別了。攝政王與四公主聯姻固然是利於兩國的,但小皇帝與之聯姻似乎更冠冕堂皇一些,效果是差不多的。
天晉公主剛到南宛時,眾臣因為小皇帝年齡上比四公主小了些,又尚未親政,便理所當然地認為與四公主和親的首選是攝政王。既然小皇帝與四公主極相處得來,他們倒是不便再說了,只等攝政王自己定奪。
萬雲安向旁踏出一步,「臣以為將四公主指與皇上也未嘗不可。」
卻聽南浩志道:「萬太傅,皇上年齡尚小,與四公聯姻,未必顯得我南宛太沒誠意了吧?」
楊鴻義跟著駁道:「南宛雪瑩郡主封為公主指給太子,這算不得誠意嗎?既然已將雪瑩郡主指給太子,那麼皇上年幼,四公主亦年幼,何不等上兩年再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