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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屬下慌恐》序言 第一百零一章 紀芙的悲劇 文 / 錦影

    想到尊貴無比的三皇子,竟然連受王寡婦兩個耳光,她又想伏桌大笑了,她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忍住,「噗哧」笑出聲來。

    藥王老人似乎也想到了三皇子調戲王寡婦的場面,以袖遮嘴,笑得雙肩不停顫抖。

    說起來,那位三皇子真是好涵養,那麼尷尬窘迫的情形,又被兩人這般當面嘲笑,他不但未惱羞成怒,反而如貓兒般慵懶地偎在椅子裡,瞇著眼,靜靜看著他們。

    又過了一會兒,何清君才漸漸收了笑容,望向徐雲昭,道:「三皇子已經跟晚輩說過了,晚輩帶他去見絕塵公子,請前輩賜解藥吧。」

    藥王老人朝徐雲昭看一眼,見他點頭,才從懷裡取出一隻小瓷瓶交給何清君,「拈花笑毒性太強,老夫雖配製了解藥,卻不能保證清除拈花笑的毒素後,不會傷及中毒者的根本……想來解毒之後,還要調理個一年半載才能完全恢復元氣。」

    何清君小心且謹慎地接過這小瓷瓶,放入荷袋中,「晚輩定會轉告絕塵公子。」

    藥王老人又道:「因拈花笑地毒太過猛烈,為保證效果,最好一回去便為毒者服上三顆,雖然毒者可能有些巨痛難忍,但卻能極快的清除毒素,此後每天服一顆,連服三天。」

    何清君答道:「是。」然後看一眼徐雲昭道:「三皇子,救人要緊,我得先走一步。」

    徐雲昭皺眉起身:「拿到解藥便想甩掉本皇子?」

    何清君道:「在下急著救人,務必要在明日丑時趕回去,一千五百里路……我怕三皇子同行,未必受得了。」頓了一頓道:「在下這是要往京城去,三皇子若找絕塵公子無急事,只需慢慢地往京城安洛趕就好。」

    徐雲昭那雙如貓兒似的眼睛探究地打量她半天:「你未誑我?」

    何清君指天發誓:「我雖是女子,但也知言出必踐的道理,既然答應了你,必不誑你。你到了安洛,就去雲鶴居投宿,兩日後,我必帶絕塵公子去雲鶴居找你。」頓了一頓道:「我以我那無良的師父發誓!」

    徐雲昭看她一眼,又看向藥王老人。藥王老人忙道:「老夫什麼都不知道。」

    徐雲昭摸摸額頭,微微沉吟道:「好罷,本皇子相信你一次,若你言而無信,本皇子定會聯合四國通緝於你!」

    何清君心下一凜,芝麻粒大小的事情,犯得著聯合四國通緝她麼?這些皇子王孫果然個個招惹不得!權勢啊,真是好東西!

    藥王老人早已準備了一匹千里馬,餵飽飲好,又給她準備了乾糧水囊,送她出百藥山莊。「救人要緊,老夫就不留你了,姑娘保重。」

    何清君剛翻身上馬,卻聽藥王老人道:「哦,差點忘了,這是慎空和尚要的消疤美肌膏,煩請姑娘幫老夫轉交給絕塵公子。」說著從懷裡取出一隻白色瓷瓶遞給她,然後喃喃地道:「他一個和尚要消疤美肌膏做什麼?」

    「……」何清君面無表情地接過瓷瓶,她這是第二次聽到慎空和尚的名字,這消疤美肌膏分明是劉伯討來給她用的,怎地變成慎空和尚要了?既然是慎空和尚要,為何要給絕塵公子?那慎空和尚與令狐薄是何關係?令狐薄身邊都是些什麼人啊?

    何清君將瓷瓶放進懷裡,拱手告辭,雙腿一夾,馬兒吃痛,撒花兒便跑。

    待她不眠不休地跑了十幾個時辰後,終於在丑時之前趕到皇宮,棄了馬兒,直接縱進紫毓宮,將藥交到令狐薄手裡,問了一句:「晚不晚?」

    令狐薄看著她那憔悴不堪的面龐和乾裂的嘴唇,心下一陣椎痛,眼角一酸,緩緩道:「不晚。」

    何清君一下子趴到桌上,有氣無力地道:「藥王老人說,解藥一下子服三顆,身體會巨痛,此後每天一顆,連服三天。我好累,先瞇一會兒。」說完便合上眼。

    此時晉望之也從內室出來,看了何清君一眼,問令狐薄:「拿到解藥了?」

    令狐薄點頭,將瓷瓶交給他:「給四公主服三顆,可能會很痛。」晉望之拿了解藥進去。

    令狐薄回頭凝視著何清君,只覺滿心酸痛,她只不過是個女子,卻總是被他拿來當男人用,實在是虧對了她,輕歎一聲,脫下外袍蓋在她身上。轉身吩咐吳義弘加強戒備,不許放任何人進出紫毓宮,暫時不許洩露何清君帶回解藥一事,又命小順子去請太醫到紫毓宮隨時觀察四公主的情況。

    然後才小心翼翼抱起何清君,她是習武之人,警惕性極高,卻在他伸手將她抱在懷裡時,沒半分反應,渾身面軟,呼吸均勻,睡得極沉。令狐薄凝視她的臉,眸底閃過一陣痛楚,深吸一口氣,抱著她出了紫毓宮,抱回自己寢殿。

    黃公公瞧見他抱著沒半分動靜的何清君回寢殿,忙將令狐薄的床鋪好,將被子展開。令狐薄將她輕輕放到床上,拉了被子蓋在她身上。

    「何護衛這是怎麼了?」

    令狐薄道:「她睡著了,太累了。」

    轉身,卻聽黃公公嗅了嗅鼻子道:「這是什麼味兒?」

    令狐薄冷睥他一眼,道:「你日夜兼程騎馬奔馳三天試試,保證味道比她身上的更難聞。」黃公公一怔,老臉有些發紅,喃喃道:「日夜兼程三天麼?」

    令狐薄冷哼一聲道:「吩咐廚房燒熱水,若溫了就再燒,不要讓水涼下來,隨時等她醒來沐浴。」

    黃公公答應一聲,便退出房間,心下卻想,攝政王的床啊,那是女人能上去的嗎?上回她受傷也就罷了,此刻的何護衛滿身風塵,渾身是味,他不但不嫌棄,竟親自抱著她送到自己床上,實在令人想不透,難道堂堂攝政王真的要娶一個下堂女子嗎?

    令狐薄倒不知黃公公那番心思,反而伸腳勾過一隻凳子坐在她床邊。四公主那裡既然有了解藥,其餘的事情就交給太醫跟下面的人就可以了,倒不用他時時呆在紫毓宮了。細細地看著沉睡中的何清君,許是因為老是在馬上迎風疾馳,臉色變得乾燥暗沉,雙頰有些髒黑,讓他每每看了都是心中一酸。

    加上四公主遇刺這幾日,他既要忙著安撫天晉使團,又要忙著搜查那刺客,偶爾休息,剛合上眼,腦裡便浮現出何清君的影子,擔心她路上支撐不住,也幾乎沒合過眼,如今看她平安回來,心底不安消散,人也跟著困乏起來,竟趴在她旁邊沉睡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忽聽黃公公在門口輕聲道:「攝政王,攝政王。」

    令狐薄睜眼,東方已微亮,看了一眼床上的何清君,見她絲毫未有反應,仍在沉睡,這才放心,身形一晃出了內室,將房門關上,皺眉問黃公公:「什麼事?」

    黃公公說道:「吳頭領讓人過來請攝政王去紫毓宮,好像挺急的。」

    令狐薄「嗯」了一聲道:「你在門口守著,不許任何人來打擾何護衛休息。」

    「是,老奴知道。」

    令狐薄看一下關著的房門,這才舉步出寢殿。

    到了紫毓宮,便被吳義弘拉到旁邊的耳房,指著耳房內一名宮女道:「攝政王,這是坤和宮的婢女,說有事情稟報。」

    令狐薄一撩袍角坐在桌旁,那婢女忙在吳義弘的示意下,走過去跪在他腳下:「婢女叩見攝政王。」

    吳義弘道:「欣兒姑娘將適才說過的話再說一遍給攝政王聽。」

    那婢女立即道:「是。攝政王,奴婢是黃公公撥過去伺候雪瑩郡主的宮女欣兒,奴婢在雪瑩郡主那兒進不到內室,只負責在端送雪瑩郡主屋裡的飯菜茶水,和在小廚房打雜。這兩日,奴婢端送飯菜時發覺,量比從前多了些,原本奴婢並未在意,今兒奴婢端晚膳過去的時候,正好雪瑩郡主的隨身婢女阿巧不在,奴婢便將飯菜自己端到外廳桌上。」

    那婢女抬眼望了望令狐薄,只見他面色冷肅,不由嚇得瑟瑟發抖,偷偷看向吳義弘,見吳義弘向她點了下頭,才稍微安心,低頭道:「奴婢本想敲門告訴郡主一聲,卻在要敲門時,聽到郡主似乎正在跟一個女子爭吵,奴婢雖然沒聽清她們說得什麼,但卻聽得分明,那女子的聲音不是郡主的婢女的,也不是坤和宮裡任何一個婢女的……奴婢還聽到一句,什麼大不了同歸於盡的話……」

    令狐薄銳利的眸子盯著那婢女,淡淡地問:「你懷疑雪瑩郡主屋裡的女子跟四公主遇刺有關?」

    那婢女忙彎腰磕頭:「奴婢不敢妄自揣測,奴婢不懂什麼大道理,只是覺得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關係兩國,若發現了疑點不報,便似對不起天地良心……」

    令狐薄讚許點頭道:「沒想到你一個小小宮女竟懂得國之大義,你叫什麼?」

    那婢女低頭答道:「奴婢王欣兒。」

    令狐薄轉頭對吳義弘道:「你一會兒把她安排到司衣坊去,這坤和宮那裡是不能再回去了。」

    吳義弘答:「是。」看一眼那婢女道:「還是攝政王想得周全。」

    那婢女歡喜磕頭:「謝攝政王。」

    令狐薄起身道:「吳頭領,帶人跟本王去坤和宮,不要讓蘇副頭領知道。」

    吳義弘忙領命去院裡點了一隊侍衛隨行,一起去了坤和宮。

    南淑蘭聽到通傳,急忙到外廳,見狐薄臉色不愉,便問道:「攝政王這是做什麼?難道刺客捉不到,要到我坤和宮來耍威風麼?」

    令狐薄吩咐吳義弘:「看住太后娘娘。」

    吳義弘立即揮手,命六名侍衛將南淑蘭團團圍住。「太后娘娘,屬下失禮了,請太后娘娘先在外廳坐一會兒。」

    然後帶著侍衛跟在令狐薄身後,直奔南雪瑩的房間。

    南雪瑩的婢女未來得及通傳,令狐薄已經帶人闖進她的房間,冷聲道:「搜!」

    南雪瑩被突然闖進來的令狐薄嚇了一跳,聽到他一句話不說便下命搜查,登時臉色大變,急忙展臂攔在吳義弘身前:「你敢?!」

    吳義弘看向令狐薄,只見眼前有條影子閃了一下,南雪瑩便定住了,而令狐薄已回到原位,冷睨南雪瑩一眼,淡淡地道:「內室有人,搜!」

    吳義弘立馬指揮侍衛闖進內室,不多時,內室傳來一陣掙扎聲,吳義弘跳進去,片刻後,押著一身婢女服侍的女子出來。

    「攝政王,竟是白夫人。」吳義弘一臉驚訝地道。

    令狐薄轉頭看向那名女子,此刻的白夫人紀芙,那明艷動人的容色有些憔悴,失了往日光彩,那雙如水美眸裡竟無半分恐懼,反倒極為淡定,不由得冷笑,何清君的直覺沒錯,這個紀芙果然不簡單。

    再看看南雪瑩,冷冷問:「雪瑩郡主對此做何解釋?」

    南雪瑩身體動不了,臉色一片蒼白,轉著美目瞧瞧紀芙,再瞧瞧令狐薄,一行淚水順頰而下,萬念俱灰的閉上眼,「我無話可說。」

    令狐薄命人看住南雪瑩,和親之前絕不許再踏出坤和宮半步,「南雪瑩,本王知你打得什麼主意,這和親,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若敢自盡,便是連累南家至萬劫不復的地步,你自己想罷。」

    語畢,讓吳義弘押著紀芙到御書房,然後派人去白府宣白逸揚進宮。

    他坐在檀木椅裡,胳膊肘支在扶手上,以手支頤,看似慵懶,目光卻極為凌厲地掃了眼萎頓在地的紀芙,淡淡地問:「白夫人能告訴本王,你未經宣召便進宮是為何事麼?」

    紀芙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臣婦進宮是來給雪瑩郡主送繡花樣子的,只是不巧宮中出了事,臣婦出不得宮。」

    吳義弘怒喝一聲:「你還敢在攝政王面前狡辯!快快從實招來,否則大刑伺候……」

    令狐薄揮揮手指示意別不用再說,淡笑一聲:「送繡花樣子?」

    紀芙昂首答道:「臣婦確是給雪瑩郡主送繡花樣子的。」

    令狐薄抬起眼皮睨她一眼:「白夫人,送繡花樣子,你可大大方方的來稟了本王出宮,躲在雪瑩郡主房內卻是為何?」

    「臣婦怕給惹來嫌疑。」

    令狐薄示意吳義弘過來,低聲吩咐他去把天晉宮女憐玉帶來。

    「白夫人可否告訴本王,你躲起來就不惹嫌疑了麼?」

    紀芙不語。

    令狐薄睇她:「白夫人,本王既然拿下你,自是認定了你跟四公主遇刺有關,負隅狡辯不過是為自己平白帶來皮肉之苦……本王只是未想到你一介弱質女流竟有如此膽量進宮行刺,難怪何清君當年會敗在你手裡。」

    紀芙聽他提到何清君,突然淒然一笑:「何清君……到最後我還是敗在她手裡,若是她沒有再回京……我會守著白逸揚死心塌地過一生……都是因為她!」

    令狐薄輕蔑地道:「你怎麼不說,若是你沒有設套,白逸揚不會背叛何清君,何清君也不會下堂,不會傷心不會受世人恥笑呢?」

    紀芙怔怔地盯著他,眼裡無半分恐懼,反而滿眼的不可思議,半晌才道:「我真是看不懂攝政王,像攝政王這般高傲之人怎麼會看上何清君?還處處為她出頭……就算是我設局,但也算間接幫了攝政王吧,若是她沒有下堂,攝政王有機會嗎?」

    令狐薄冷哼一聲:「你這種人怎麼會知道,比起讓她傷心欲絕,本王更願意她一生順遂幸福,情願未曾遇見她。」

    紀芙聞言愣住,他竟是這樣想的?不由得淒然笑著,何清君貌不驚人,出身低微,又粗俗不堪,不但白逸揚心心唸唸想著她,連統攝南宛的攝政王都一心為她,她苦心經營的幸福,竟是如此不堪不擊。

    「紀芙,你原本可以守著白逸揚過一生的,你卻不珍惜,走上這樣一條絕路,你能告訴本王是何原因麼?」

    紀芙冷笑不語。

    令狐薄也不著惱,依舊以手支頤,顯得慵懶隨意。

    過了大約有一盞茶的功夫,吳義弘帶著天晉宮女憐玉進來,兩人同時向令狐薄一拜,站到一旁。

    又過了好一會兒,白逸揚急火火地奔到御書房外求見,令狐薄看一眼紀芙,見她低垂著頭,輕咬著嘴唇,不由得冷笑一聲。「讓他進來罷。」

    白逸揚進了御書房,跪拜攝政王,然後看一眼紀芙,手指顫抖地指著紀芙:「你……你不是說回紀府住幾天嗎?為何會在皇宮?!」

    紀芙抬頭,美目蘊淚,緊咬嘴唇,「逸揚哥哥……我……」

    令狐薄起身,對白逸揚道:「白愛卿,四公主三日前遇刺重傷,生死不明,你家夫人恰巧有刺殺公主的嫌疑……若不想連累白家,便好好勸勸她罷,只要她說出是誰指使她行刺四公主,本王便可赦了白紀兩家。」

    白逸揚聞言登時變成泥塑!這幾日令狐薄封鎖宮門,不許任何人進出,大臣們每日照常在宮門外等著,卻是每日都會由黃公公來宣佈,今日不早朝,竟是一連三日未上早朝!大臣們私下裡議論紛紛,猜想宮裡必是出了大事,卻無一人知道,甚至與攝政王一向交的好三王爺亦憂心重重,卻進不去宮門,探聽不到半分消息……卻原來竟是天晉四公主遇刺!

    白逸揚面無人色地瞪著她,顫道:「你……有沒有……刺殺……四公主?」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平素嬌嬌弱弱的紀芙會進宮刺殺公主,若說她陷害何清君,他雖然恨她,但也只道她是被嫉妒蒙了心,刺殺天晉公主?他搖著頭,絕不相信,那是誅連親人的殺頭大罪,她一個弱女子有何理由去犯傻?

    紀芙道:「逸揚哥哥信我嗎?我只是進宮給雪瑩郡主送繡花樣子的。」

    送繡花樣子?白逸揚頹廢地軟坐旁邊,苦笑,他雖不信她能刺殺四公主,但送繡花樣子……

    令狐薄冷笑一聲,回到檀木椅上,對憐玉道:「憐玉去認一下白夫人的那雙手。」

    憐玉領命,走過去,吳義弘將紀芙的蔥白雙手從袖底拽出,讓憐玉辨認。憐玉仔細看了一會兒,跪下道:「稟攝政王,那日刺殺公主的就是這雙手,這位夫人的手形比我家公主的毫不遜色。」

    紀芙頓時失了力氣,眼裡充滿絕望,怔怔地望著白逸揚。白逸揚聽了憐玉的話,頓時覺得腦後像被人猛敲了一棍似的,轟然失去知覺,便如傻子一般。

    令狐薄道:「白夫人,本來你戴著人皮面具行刺,宮內又有人暗中幫你,本王怎麼也查不到你身上,可惜你運氣不夠好,也是天不亡南宛,雖然無人能認出行刺之人,但是四公主身邊的這位天晉宮女卻看見了你那雙蔥白如玉的美手,這位憐玉姑娘的父親是製作玉鐲首飾的巧匠,以致她也跟著對人的手形特別注意,看人也與旁人不同,不是先看臉,而是先看手。」

    紀芙抬起雙手,連笑兩聲,原來竟是這雙自己引以為傲的手出賣了自己!或許真的是她運氣不好罷,竟就這般巧,遇上了一個眼光與眾不同的人。

    令狐薄繼續道:「白夫人,當著尊夫的面,你便說說為何行刺四公主,是誰指使你幹的?要知道,你一人的生死不要緊,卻會連累白紀兩家,幾十條性命。」

    紀芙看看白逸揚,再看看令狐薄,咬牙道:「沒人指使我,是我嫉妒四公主的美貌,不能容忍這世上還有這般美貌的女子。」

    此言一出,令狐薄怔了一下,這個紀芙倒是腦子轉得極快,江湖上這種因美女之間嫉妒而看不順眼,引起的鬥毆倒是時有耳聞。

    白逸揚終於回過神來,揮手給了紀芙一個清脆耳光:「紀芙,你想害死白家?!刺殺四公主,你知道什麼後果嗎?」

    紀芙微微昂首,厲聲道:「我不知道什麼後果,只知那個四公主的美貌讓我嫉妒的發瘋,我一定要她死,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被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白逸揚癱坐地上,刺殺四公主,那是有損兩國邦交的大事,攝政王豈能輕易放過白家,就算治白家一個同謀,都不為過。若母親知道她一心回護的乖巧兒媳竟給白家帶來滅頂之災該是如何傷心欲絕?那日知道她陷害何清君時,他若不顧慮那麼多,而是當即立斷休她回家,是不是就不會有今日的禍事了?

    令狐薄淡淡地道:「若本王那麼好唬弄,便不用當攝政王了,紀芙,就算你不說,本王一樣可以查出一切,要不要本王告訴你,是誰趁夜放你入宮的?是誰將你掩在侍衛隊的?那人見本王挨個排查宮女太監和侍衛,才讓你在侍衛隊巡邏到坤和宮時,脫離侍衛隊,溜進南雪瑩房內隱藏,本王猜得沒錯吧?」

    紀芙跪著的身子晃了晃,臉色煞白。

    令狐薄轉頭對白逸揚道:「白都尉,本王極欣賞你作戰時的驍勇善戰,但卻不得不說你治家無方,有眼無珠,捨了何清君這樣一塊寶,卻留下了紀芙這個禍害!」微微一頓,又道:「你道紀芙是個弱質女流,卻不知道尊夫人卻是輕功了得,也會些花拳繡腿的武功。」

    白逸揚失魂落魄地發著呆,只覺什麼萬念俱灰,他曾那般愛著何清君,卻莫名其妙地與紀芙酒後亂了性,害得她傷心離去。對她的相思每日如百蟲噬心,卻沒勇氣去挽回她的心。當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去挽回她的心,要與她搬出去住,卻因為紀芙這個他一時衝動的錯誤,將白家沉入萬劫不復地境地!

    沒想到他一時衝動的錯誤竟是得到這種滅頂之災的懲罰!

    紀芙淚流滿面地看著白逸揚,突然哈哈大笑:「白逸揚,你後悔娶我了嗎?你後悔了嗎?後悔了嗎?」

    白逸揚望著那張扭曲至極的美面,咬牙道:「我後悔至極!我後悔自己喝多了酒,我後悔自己未守住對清君的承諾,我後悔知道了你陷害清君卻未休掉你!我甚至後悔自己結識了你!」

    紀芙那張扭曲的美面瞬間變成灰白色,淚如雨下,聲嘶力竭。

    見紀芙突然失控,令狐薄皺眉,示意吳義弘帶著憐玉下去,並命他關上房門。

    「白逸揚,你後悔了?後悔結識了我!白逸揚,若說背信棄義,是你白家先負了我,白參將與我爹早給我們訂下婚約,是你,是你白家沒有信守約定,我等了兩年!兩年!沒等到你來提親,如今白家若因我得禍,也算是報應!」

    紀芙瘋了般大吼大叫:「若說後悔,我更悔,若是當初沒瞧見你,我何必處心積慮要嫁給你,我何必受懲罰,被他們下了藥,讓我永不能生育!」

    白逸揚聞言如遭雷劈!雙目瞬間睜大:「你永不能生育?!」

    令狐薄也是一驚,原來竟是她不能生育?!他默不作聲地看了兩人,暗自冷笑,他就知道紀芙對白逸揚的深情足以令她崩潰。

    紀芙哈哈狂笑,笑得眼淚飆飛:「不錯,因為千方百計要嫁給你,他們狠狠懲罰了我!白逸揚,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白逸揚狠狠盯著她問:「我跟你成親時,明明你是有孕在身。」

    紀芙抹著眼淚,冷笑道:「當然是有孕在身,白逸揚,你真是好唬弄得令人可憐,我能收買馮老闆,自然也能收買其他的郎中,那夜你醉得不省人事……我們什麼都沒發生!」

    白逸揚驚得合不上嘴,半天說不上話來,於那夜,他沒有任何印象,只記得酒醒後,看見床單上那小片觸目驚心的紅色,再看到坐在床下僅著褻衣對鏡發呆的紀芙,便明白發生了何事……然後一個月後,傳來紀芙有孕的消息……

    甚至連令狐薄都驚得微微張開了嘴,竟然什麼都未發生?他不敢弄出半分聲響,唯恐驚動那個失控的女子。

    「我們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沒發生?」白逸揚喃喃地念叨著。「可是你明明已非處子之身……」

    「處子之身?」紀芙淒慘地笑著,眼裡閃過幽恨,「我的處子之身早在我十六歲的時候便被那個我稱為父親的紀紹恆紀大人奪去了……」

    令狐薄聞言,只覺腦裡緊繃的一根弦突然「喀」地一聲斷裂,紀紹恆奪了他女兒的清白?震驚之下,他站了起來,怔怔地望著紀芙。

    白逸揚更驚得無法說話,那夜竟然什麼事都沒發生!他卻因為什麼都未發生的那夜失去了心底摯愛,娶了被別人佔了身子的女人,這算什麼!這算什麼!他不知該如何形容心中的憤怒和痛恨……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險些氣昏了過去!他一直以為父慈女孝的紀府如此骯髒不堪,作父親的竟然侵奪女兒的身體,令人幾欲作嘔!

    卻見她似乎豁出去了,繼續哭著道:「我六歲被他收養,一直當他是父親啊,我一直當他是我的父親啊,他竟然因為安康帝駕崩,攝政王斷袖,送我進宮無望,便佔有了我!」說著她目中射出仇恨地火焰,「從那一年開始,我學會了想要的東西要使盡手段去得到,要極時行樂,我學會了察言觀色,討好奉承,只為了保護自己。」

    「白逸揚,當年何清君離開兩個月,便是我找人故意散佈她胞弟的消息,引得她和她師父到處遛圈子,那日你並未喝醉,是我在柳府給你的酒裡下了藥,讓你看起來有些醉,回府後,你只需再喝一杯便會不省人事!」

    白逸揚早已驚得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自己竟被她這樣玩弄於股掌,對她除了幾分同情,只剩下恨和羞辱!

    卻聽紀芙猶如瘋了般哈哈大笑:「白逸揚,你與我成親一年多,卻極少碰我,常在夜裡夢囈何清君的名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我的心如刀絞般疼痛,你心裡可曾有我一分?既使我萬般討好於你,你可曾在心裡有我一分?」

    「你不要怪我惡毒,你的堂上老母不惡毒嗎?她趁你不在家時,日日找何清君的麻煩,稍有不順就罰她跪祠堂,經常整日整夜的跪,不吃不喝地跪著,我瞧著她都可憐……哈哈哈,白逸揚,你不是想挽回何清君嗎?我告訴你,來,你過來,你附耳過來,我只告訴你……」

    白逸揚癡癡呆呆地附耳過去。

    令狐薄卻是心下陡地一沉,心底竟有種不好的預感,忙運功凝神,聽到紀芙的悄聲耳語,他頓覺如五雷轟頂,跌坐椅上!

    耳邊傳來紀芙淒厲的狂笑聲。這下白逸揚也瘋狂地笑起來,反手再一次給了她一記耳光:「紀芙!你……你好卑鄙!」

    紀芙癡笑著摸摸火辣紅腫的右頰,擦掉嘴角流出的鮮血,喃喃哭道:「我也知道我好卑鄙,我只是愛錯了人……我只是誤把她人夫君當良人……我只是紀紹恆手中的一枚低賤棋子……我只是不該來到這世上……」

    那聲音,聞者心酸,令狐薄將頭扭向一側,可恨之人亦有可憐之處,如她所言,她確實只不過是別人手中的一枚低賤棋子,也確實愛錯了人。可是她確實也讓他恨不得立時扒了她的皮,既然做下事情,為何還要留下尾巴,他怎麼辦?他和何清君怎麼辦?他的腦子混沌了,頭痛欲裂,卻不知該怎麼辦?他二十六年來,不過只愛了一個人而已,為何竟是這般作弄於他,竟讓他承受這種焚心蝕骨的疼痛?

    白逸揚愣了愣,小心叫道:「……紀芙?」

    紀芙突然抬頭,對令狐薄道:「攝政王想知道我為何刺殺四公主嗎?」也不待令狐薄說話,便自顧自地道:「不是我要殺她,是紀紹恆要殺她,紀紹恆根本不是南宛人,他是大魏人,他不要讓南宛與天晉聯姻結盟,他來南宛,是為了報仇的,他要殺掉南宛皇帝,哈哈哈,老子欠下的仇,當然要由子孫來還……」

    令狐薄也不追問她,紀紹恆與南宛有何仇恨,當政者,總會斬殺不少人,紀紹恆既然是大魏人,必是受了魏皇的指使。

    「你不用去捉他,他肯定早跑了,在我被堵在宮裡的那一天起,他肯定就跑了……」

    紀芙已經幾近瘋顛,早已失了初始的鎮定和強硬,狂笑著,顛三倒四地說著。

    白逸揚呆愣著看她,無法表達自己對她的憤恨,自己就如同跌進十八層地獄般,被地獄之火焚燒著,無處不痛,可是面對已經瘋顛的紀芙,他也不知該如何懲罰她才解恨。

    「紀紹恆這老賊威脅我,若不去刺殺四公主,便要揭露白家叛國出賣消息,要置白逸揚你於死地啊……」

    白逸揚驚了一身冷汗,雙手緊緊抓住她雙肩,猛搖:「什麼白家叛國出賣消息?你說清楚!」

    令狐薄緩緩轉頭,在他眼裡一直安分守己未結黨營私的紀紹恆,不但對女兒作出畜生般的獸行,竟還是大魏奸細,他失笑,區區一個紀紹恆操控著所謂的女兒,將白逸揚玩弄於股掌,竟連他也深受其害!他若不親手殺了紀紹恆父女,他就枉為男人!

    白家叛國出賣消息,不用說,他也猜得出,必是紀芙這枚棋子,利用白逸揚軍中都尉的身份和白峰的參將身份從白家盜得消息,由紀紹恆將消息賣於大魏!

    紀芙又開始大哭起來:「逸揚哥哥,我都是為了你啊……我一切都是為了你啊,紀紹恆那老賊要殺你,我要保護我的逸揚哥哥啊,所以我只能偷偷從白家盜些軍中的消息啊……哈哈哈,對了,還有柳府,逸揚哥哥與柳大將軍交好,所以我去柳府也便宜了很多,以我的輕功,偷偷進柳府書房易於反掌……哈哈……」

    白逸揚霍地起身,白家竟因為她成了通敵叛國的叛臣!是可忍塾不可忍!狂怒之下,完全失了理智,竟抓起旁邊的一把木椅往她頭上砸去,這用盡全力的一砸,紀芙登時滿頭鮮血直流,昏倒在地!

    令狐薄冷冷地望著白逸揚,這個男人還是將家族的一切看得比何清君更重,無論紀芙對何清君做了如何讓他痛恨的事,他就算痛苦欲絕,恨不得撞牆,都克制住自己未發狂,可是竟因她讓白家背上通敵叛國的罪名,而失去理智,而紀芙這麼做卻是為了保他!他絕不將何清君交到他手裡!絕不!

    「白逸揚,要殺紀芙也是本王殺,你何必失去理智?本王還有事未問完,你竟將她打昏?」

    白逸揚那雙好看的眸子充滿血色,雙拳緊握,胸膛急劇起伏,根本未聽進令狐薄的話,反而失了禮數,衝到御案前,提筆疾書,只一會兒功夫,丟下筆,將一紙休書扔到已經昏厥的紀芙身旁。

    然後朝令狐薄拱手:「恕臣先告退!」也不管令狐薄准不准便轉身出宮。

    門外的吳義弘見狀,急忙進房問道:「攝政王,要不要將白府控制起來?」

    令狐薄搖搖頭,擺手道:「隨他去吧,白府……暫時不要動,派人去追捕通緝紀紹恆。」白家對朝廷的忠心,他是相信的,雖然因紀芙洩露了些軍中消息,但想來也不是機密之事,否則,軍中早有異動,何況柳清飛與白峰父子對軍中之事皆十分謹慎,極少帶什麼重要文件回府中。

    白峰尚在邊關,若他因紀芙之事,抄了白家只會令邊關將士寒了心,他輕歎一聲,政事上,任何事情都不是難事,可是……

    吳義弘領命出去,將憐玉也帶下去。

    令狐薄一個人靜靜地倚在檀木椅裡發呆,竟不知如何去面對何清君。

    不知過了多久,昏倒在地的紀芙幽幽醒來,摸了摸疼痛難忍的頭頂,伸手看了一下,全是血,不禁笑了一聲,她全力保護的良人竟是如此狠心。轉目看見身旁的那張薄紙,她緩緩撿起看了一眼,身子搖搖欲墜,笑得極是難看,她紀芙自進入紀家那天起就是顆可隨時被捨棄的棋子,無論她如何經營,總還是難逃被丟棄的命運,可是她就是恨不起白逸揚……

    令狐薄冷冷睨著紀芙,半晌,才緩緩地道:「紀芙,你可知道,本王多想將你扒皮抽筋麼?你已經害了何清君下堂,卻還要害了她的後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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