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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屬下慌恐》序言 第八十八章 都是有情人 文 / 錦影

    何清君被義嫂一直拉到她的房間,才鬆開手。

    「義嫂拉我來此,是有話要說吧?」何清君看著義嫂在首飾盒裡尋找,便問道:「義嫂有話儘管說吧,不用浪費首飾,我這種江湖粗野女子,本就用不上。」

    宋玉潔身形一僵,緩緩直起腰來,將盒子合上,轉過身來,冷冷看著她,直言道:「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何清君,我希望你離大將軍遠一點,不要再招惹他。」

    何清君目光對上她的,笑問:「我們雖是義兄妹,卻情同手足,義嫂怎麼能用招惹二字?義嫂是不信大哥的人品,還是不相信自己的魅力?」

    宋玉潔眼裡迸出怨恨的敵意,冷聲道:「我不放心你!何清君,若你對大將軍沒有私情,怎麼捨得離開白逸揚,旁人不知,我卻知道,你當初對白逸揚的愛意有多深!」

    何清君付之冷笑,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牆角被挖,義嫂也有一份功勞在其中,既然義嫂連表面的和氣都不願維持了,她何須努力賠笑?「不錯,我從不否認當年曾對白逸揚的深情,正因為用情太深,所以才容不得我們之間出現第一個人,跟大哥沒半分關係。」

    宋玉潔恨恨地道:「要想讓我相信你對大將軍沒有私情,要麼回到白家,要麼趕緊再嫁!」

    何清君頓覺好笑,反問:「我為什麼要為了取信他人,搭上自己的一生!你看我像是那麼無私的人麼?」

    宋玉潔怒道:「因為你欠我的!當年你是從柳家出閣的,是我以娘家嫂子的身份為你縫製的嫁衣,親手為你披上霞帔鳳冠,送你上的花轎,何清君,做人要有良心!」

    何清君沉默了,當年樂山太遠,柳大哥和師父商議後,決定讓她從柳家出嫁,出閣前,義嫂確實為她忙前忙後,讓她很是過意不去,這也是為何她一直對義嫂心存敬畏,甚至有些畏懼的原因,也是她後來得知義嫂暗中撮合紀芙與白逸揚,卻不在柳大哥面前揭露她的原因。

    「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你放心,我對大哥,絕不會有兄妹之外的感情。」說完,她不理義嫂是何反應,逕直往前廳走去。

    「大哥,時候不早了,我得在關宮門之前趕回去,這杯酒,我祝大哥一路順風,勇建奇功!」何清君快步走到桌旁,舉起酒杯向柳清飛敬酒,「我先乾為敬!」說著仰頭飲盡,然後拱手告辭。

    柳清飛端著酒杯,疑惑地望向後堂。

    紀芙忙即道:「我去送送姐姐。」起身跑出去。

    何清君在大門旁等柳府門將牽她的馬,聽到紀芙邊跑邊叫:「姐姐,何家姐姐——」

    何清君冷笑,今日還真是她的不幸之日,從宮裡到宮外,被一個個女人找晦氣,當下也不客氣,轉身道:「白夫人,現在四下無人,姐姐二字是叫給誰聽的?」

    紀芙扶牆微微氣喘著,「姐姐何必如此無情,想當年,我們姐妹情誼何等深厚,為何現在卻要這般冷若冰霜?」

    何清君真真無語了,此時此刻,她不冷若冰霜,難道還要跟她勾肩搭背敘敘姐妹之情、談談她是如何與白逸揚勾搭成奸嗎?在這柳府的大門口,除了一個守門人,並無旁人在,她這是做給誰看?這一個兩個都來說當年,難道她只能活在當年嗎?

    「我知姐姐在記恨我和逸揚哥哥趁姐姐不在有了肌膚之親,並有了孩子。可是姐姐,當年我們並不是有意如此,只是酒醉之下……」

    果然是要跟她敘姐妹情,回憶她是如何與姓白的勾搭成奸的……何清君忽然失笑,她終於知道這位芙妹是做給誰看了,以白逸揚的內力就算極力屏息,又豈能瞞過她的耳朵?

    紀芙突然「撲通——」跪在她腳下,潸然淚下,「姐姐,當年的事是妹妹的錯,不干逸揚哥哥的事,妹妹給你磕頭認錯,請你不要再怨逸揚哥哥了。」說著當真重重給她磕了一個響頭。

    何清君訝然,卻並未閃開,這個賠罪的響頭,她倒真承受得起,她既願意拜,她當然要接受。

    「逸揚哥哥心裡一直放不下姐姐,妹妹在此斗膽請求姐姐回來,只要姐姐肯回來,妹妹情願捨了這平妻之位,自降為妾氏。」

    何清君不知道那暗處的男人是不是會感動他家芙妹的用心良苦,看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會不會心疼至極,卻知道她不但不會感動不會心疼,反而想叉腰大笑三聲,高喊一聲:白夫人好精湛的演技!

    事實上,咳咳……她確實這樣做了!

    紀芙似乎驚呆了,筆直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嬌艷的櫻唇半天未合上!

    正在此時,門將牽著她的馬過來,看見紀芙表情怪異的跪在何清君面前,甚是奇怪,不免多看了兩眼。

    紀芙微覺尷尬地起身,她不怕對手強大,就怕對手不顧及臉面、不按照理出牌。

    何清君飛身上馬,側頭看她,笑道:「紀大小姐,平妻也是妾氏的身份,不管我回不回去,你都是妾氏的身份!哦,對了,還有啊,雖然你成功登堂入室,成了白夫人,不過每日蠅營算計,夜夜提心吊膽的滋味不好受吧?」

    紀芙俏面微青,垂在身側的玉手似乎攥緊了些。

    何清君感歎道:「想不想知道宮中的太監宮女們賭的孩子爹都有誰?我想想啊,有人賭攝政王,有人賭柳大哥,有人賭……白都尉!呃……誰能贏呢?」

    藉著門房裡的燈光,她看到紀芙咬緊了嘴唇,身側的雙手握在了一起,當即冷笑一聲,策馬奔馳。

    臨近宮門之時,不知為何,只覺處處煩心,竟不想立時進宮,將馬兒棄在一邊,自己沿著城牆根信步走著,初八的上弦月光芒暗淡,更被雲彩遮得忽明忽暗,四週一片寂靜。

    她仰頭凝望天空中的那輪月芽,不知怎地想到了宮中那位晉樂音公主,她的美貌,當真是美得連月兒都要躲在雲後了,也難怪令狐薄一改往日對女子的敬而遠之的態度,每日陪那位公主逛逛園子,聽她彈彈琴,這種生活,當真是羨煞神仙。

    宮中人人都知道兩國的好事將近了,連南雪瑩都自知爭不過四公主,頻頻向她示好,送了不少禮物給她——最近這幾天,四公主收各府的禮物怕是收到手抽筋了吧?

    正在她想得出神時,忽見一條黑影從東邊閃過,躍上了宮牆,然後腳尖一點,縱向後宮……

    何清君微愣,那人輕功絕妙,那步法,那身形……瞇眼看看方向,竟是向著坤和宮方向去的。

    當下她也顧不上遠處的馬兒,提氣跟著躍上城牆,小心跟著前面那人,奔了一會兒,她突然有些惱怒,這幾天遇上的人,怎麼個個輕功都比她好?她是護衛啊,總是追不上敵人,還怎麼當護衛?看來她真得好好向攝政王和蘇副頭領請教一下了。

    片刻後,果見前面那人飛身進了坤和宮,何清君站在坤和宮城牆上,雙手叉腰,暗笑,真是京城遇故人,難得難得!

    她腳尖輕點,沒入夜色,眨眼間,到了坤和宮寢殿,剛飛上屋簷,勾腳倒垂下,準備一探究竟,忽覺腰上一緊,她心下暗驚,忙即一掌劈出,一隻大手扣住她皓腕,一縷聲音傳入耳中:「別動,是本王!」

    她頓時鬆了一口氣,任他抱著自己掠上屋頂,待他將她輕輕放穩,才驚喜地以口形問道:「你會傳音入密的功夫?」

    令狐薄繼續傳音道:「別出聲,李宗禪的武功不在你之下,你稍不留意,便會驚動他。」

    何清君點頭,縱使滿腹疑問,也只能忍著。

    卻聽令狐薄道:「本王也是昨日才得到消息,詳情回去再說。一會兒,不論看見什麼,千萬別出聲。」

    何清君再點頭,見他表情甚是凝重,疑惑更重,李宗禪本就是南家的左膀右臂,直接進宮與太后見面,雖然令人意外,也屬正常,難道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

    令狐薄左臂繞過她後背,挾住她左臂,帶她來到屋簷下,兩人同時使輕功倒垂下去,各自用手指沾口水輕輕暈開一個小洞,向裡看去。

    何清君一手按在窗旁的牆上,一手抓住令狐薄的手臂,將右眼湊過去看,哪知,一看之下,驚得差點從屋簷上掉下去,幸虧令狐薄見機快,右臂穩住她,右手倏地伸出摀住她的嘴:李宗禪竟與太后南淑蘭相擁在一起!

    藉著房內透出的微弱燈光,她轉目看向令狐薄,只見他眸色深沉,臉色微黑,卻似乎並未太吃驚。

    只見兩人相擁了一會兒分開,南淑蘭拉著李宗禪倚進軟榻,嬌嗔道:「怎麼才來?哀家望眼欲穿地等了你兩個時辰呢。」

    南淑蘭神態嬌媚,美目含情,一副情迷意亂的女兒態。

    李宗禪吃吃低笑著,手指撫過她的臉龐,「怎麼,等不及了?」

    南淑蘭卻猛地將他撲倒在塌上,櫻唇壓上他的……

    何清君面紅耳赤地怔愣著,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榻上兩具身體已經衣衫盡褪,交纏在一起,很快傳來身體相撞的聲音和縱慾的粗喘嬌吟……

    捂在她嘴上的大手似乎下意識地按得更緊,何清君手指戳戳他的手臂,指指屋頂,令狐薄會意,雙腳用力,抱她返回屋頂。

    兩要隱屋頂暗處,尷尬之極,各自看向別處,無言相對。

    何清君原本見到南淑蘭與李宗禪深情相擁已經驚訝無比,險些叫出聲來,豈知南淑蘭竟會毫無顧及地撲過去,兩人竟就那麼……生猛!一點不為這些偷窺之人考慮……

    她往日還不解,像錦殺樓這種江湖殺手組織怎麼可能甘心情願地為南家賣命,連他們樓主李宗禪也成了南家家將,卻原來答案竟是這樣的!

    深夜人靜,兩人又都內力高深,屋內縱慾的聲音便宛若在耳邊般清晰,不時刺激著兩人的神經。何清君終於忍不住,以口形詢問:「要不……咱們先回去?」屋內那兩人看情形也不是一時三刻能完事的,他們就這麼在屋頂乾等著,也不是個事兒。

    令狐薄點頭,飛身掠出,何清君緊跟其後。片刻後,兩人回到養義宮,何清君徑直回自己房間,卻被令狐薄拉住。

    「……和本王談談吧。」

    何清君仰目看一眼他,臉色仍帶著些暗紅,想是被太后宮裡的**刺激得不輕。她甩開他的手,乾笑:「千歲大老爺若是『春閨』寂寞,出了養義宮左拐,我想紫毓宮裡的那位天人會很樂意為你排遣!」

    令狐薄似乎嗤地低笑一聲,伸臂將她捉到身前,鋼硬鐵臂扣在她腰間,漆黑鳳目凝視她,低喃:「這麼多天,你終於肯有點反應了。」說著低下頭,額頭抵在她的額間蹭著。

    何清君身形僵住,「什、什麼反應?我哪有反應?」頓了一頓,「都要成為天晉駙馬的人了,眼睛就不要看別人了,否則我都瞧不起你!」

    令狐薄鬆開她,嘴角高高揚起,眉眼染笑:「本王豈能讓自己的護衛瞧不起,本王自然會忠於妻子的。」

    何清君忽視心中如抽絲般微痛的感覺,讓自己的笑容如平時那般燦爛,「那就是四公主的福氣了。千歲大老爺,我先回房……」

    在她轉身邁步之時,聽令狐薄說了一句:「何護衛,不想知道李宗禪來京城做什麼嗎?」

    她猛地回頭,驚奇道:「難道攝政王知道了?」

    令狐薄道:「跟本王進來。」說著走進寢殿。

    「攝政王回來了?」是黃公公的聲音。

    「去沏壺茶,然後就下去罷,本王跟何護衛有事商議。」

    「是。」

    稍頃,黃公公從殿裡出來,朝何清君作了個揖,便退到側房去了。

    何清君猶豫了片刻,進了養義殿。

    令狐薄示意她坐下,將一盞茶推到她面前,正色道:「一個多月前,本王派人圍剿了南家豢養的兩處殺手據點,其中一處就是錦殺樓的一個重要分支,其時李宗禪正好在那裡,被本王的人圍攻受重傷幾成廢人,卻沒想到,事隔不過月餘,他便痊癒進京,若無絕頂高手為其療傷,絕不可能。」

    何清君點頭,她也奇怪李宗禪怎麼痊癒的這般快。

    「何護衛,蜂雀閣這方面比較在行,你幫本王查一下李宗禪的底細,本王總覺得中間遺漏了什麼,很是不對勁。」

    何清君再度點頭,痛快答道:「好,我馬上就傳令下去,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查清……只不過價錢方面要貴一些……」

    令狐薄眼角輕抽,他早料定她一定會坐地起價,似笑非笑地從懷裡摸出早準備好的銀票,往她面前一推:「這是兩千兩訂金。」

    何清君立時眉開眼笑,一把奪過銀票,「兩千兩訂金有點多,我說過要給你優惠的……不過既然攝政王千歲大老爺出手闊綽又這般誠心……嘿嘿,小的就只好笑納了!」話未說完,銀票早已裝進了荷袋。

    令狐薄這次不止眼角抽了兩下,連嘴角都抽搐了,就算早就知道她一定會找借口抹掉優惠,但是……他的誠心表現在哪兒?他很想說,其實不用那麼勉強,若是給,他也會笑納。

    「李宗禪的錦殺樓受重挫,按說他愈後應該忙著重整錦殺樓才對,為何會瞞著南候爺急匆匆進京,難道只為了與南淑蘭千里相會?」令狐薄蹙眉。

    「攝政王早知道李宗禪與太后……有私情?」不然他為何會提前囑咐她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出聲。

    令狐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彈桌子,沉吟半晌,道:「本王從前知道一點,只以為他倆可能有些特殊情愫,卻沒想到竟到如此地步……這事若洩露出去,義兒的皇位會受到威脅……」

    何清君笑了笑,道:「攝政王放心,我知道輕重,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洩露出去。」

    令狐薄抿唇,她能做到這樣,已是不容易,畢竟太后在對立一面,其胞弟的死契還在南家,讓她一定保密,實在是強人所難。

    「千歲大老爺,我想再去瞧瞧,既然李宗禪潛進宮就絕不會只是為了與太后纏綿……」

    令狐薄伸手按在她肩頭,面上閃過一絲扭捏:「若再遇上……你別去了。」

    何清君想到那情影,也覺得噁心,便點頭,「那我就先回房休息了……」看看他,決定還是不說了,他是男子,就算看見那刺激場面,動了慾念,了不起找個女子洩火,反正他是攝政王,任何女子都可為他所用……事後,納了為妾便是。

    令狐薄見她臉色不佳,眸底閃過一絲不屑,便知她心中所想,當即冷哼:「本王自小在皇宮長大,這種男女之事,見得多了,倘若只是看見男女苟合,便動了慾念,本王還練什麼武功,早已兒女成群了。」

    何清君聞言一怔,瞬即雙頰滾燙,從椅上跳起,一個高兒竄出養義殿,身後傳來令狐薄愉悅的大笑聲,更令她無地自容……其實令狐薄動不動慾念,關她屁事?為何她要在意?丟死人了,丟死人了!

    次日,柳清飛去了邊關,何清君未去送行,讓小秋代她送了一壺樂山自釀的醇酒,這酒還是離開樂山時,鍾琳怕她在京中煩惱思鄉時無處派解,特意給她準備的。她想她不出現,義嫂應是極樂意的。

    這一日令狐薄未去陪天晉四公主,下朝後,也未練功聽曲,便直接進了御書房。四公主晉樂音癡情地在御書房外的亭子裡枯等。

    何清君遠遠望她一眼,長歎一聲,覺得有首詩很能形容眼前的四公主:相思長相思,相思無限極。相思苦相思,相思損容色。容色真可惜,相思不可徹。日日長相思,相思腸斷絕。腸斷絕,淚還續,閒人莫作相思曲。

    她側頭,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豆蔻少女,竟如此懂得相思之道,實在是她望塵莫及的,她只知道,四公主的糕點甜到膩人,令她永遠不想再聞糕點的味道。

    左右無事,她從腰間取了玉笛,練劍分散精力,免得再吐,這周圍躲在暗處的宮女太監可不少,個個在瞪著兩眼等著看她「孕吐」呢!

    「咦——」不遠處傳來一聲輕呼。接著那人折了根樹枝,飛躍到她身前,向她攻擊。

    兩人出了十餘招,同時罷手,驚奇地看著對方。

    「太子殿下,你的武功……」

    晉望之丟了樹枝,哈哈大笑:「沒想到在這南宛皇宮,竟尋到一個劍法同源的女子!」

    何清君也覺得神奇之極,她從未聽師父說過師門還有旁支,而天晉太子的劍法雖與她不同,但內功心法卻有相通之處,分明是源於同宗!

    「這……屬下冒昧,想問一下,太子的武功……師承何處?」

    晉望之溫潤地笑著看她,堂堂南宛攝政王身旁出現一位女護衛,已經令他難以理解,還道是這女子許是是攝政王床上的女子,會幾招花拳繡腿,便打著護衛的幌子進宮侍奉,卻原來劍法內力竟這般高,只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頓時對他收起輕視之意,多了幾分欽佩,這世上習武女子本就少見,能練到這種地步的更是生平未見。

    「家師……非是本王不願相告,實在是本王亦不知家師真實身份。」

    何清君不以為意地笑笑,這世上怎會有不識師父真實身份的弟子,只不過是有意隱瞞而已。

    「姑娘,你這劍法,喚作什麼?」

    何清君將玉笛收起,笑道:「玄機劍法,太子殿下的劍法與屬下的雖然看上去不一樣,卻有異曲同工之妙,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告知劍法名字?」

    晉望之這回倒未隱瞞,道:「本王的劍法名曰玄隱劍法,應是太師父自創的,不知怎地竟與姑娘的武功路子大為相似……姑娘若不介意,咱們換個地方過幾招如何?」

    何清君毫不猶豫點頭,在這世上竟能見到同源不同支的武功,習武之人都會心癢難耐,非要探個究竟不可。「太子殿下請隨我來。」她引著晉望之往旁邊空曠的院子去了。

    八角亭裡的四公主不明所以,驚奇站起來,望向他們遠去的身影,太子哥哥雖然總是笑咪咪的,看似很溫和,卻總是與人保持淡淡地疏離,極少與人親近,怎地先跟那個女護衛過了幾招,接著就一起走了呢?

    待令狐薄批完折子,帶著小皇帝出來御書房時,竟不見一向忠於職守的何清君,不禁奇怪。

    「皇叔,你在找何護衛嗎?」令狐義仰著頭,稚嫩的童聲問著。

    令狐薄「嗯」地點頭,正欲說話,卻見晉樂音快步走過來:「薄哥哥——」

    令狐薄看她一眼,矮身悄聲跟令狐義道:「義兒,記住皇叔的話了嗎?」

    令狐義望望快奔過來的四公主,笑著鄭重點頭,拍著胸脯道:「皇叔放心,朕又不是小孩子,你放心,四公主就交給朕了。」

    令狐薄唇邊帶笑,輕輕點頭:「若此事辦得不好,你就早日親政吧。」

    令狐義鼓著腮幫抗議:「皇叔,你這是威脅!朕還這麼小,你就忍心讓朕被朝事和那班大臣折磨?」

    令狐薄睨他,笑咪咪地道:「適才誰拍胸說自己不是小孩子的?皇叔可不想一直給你當牛做馬,也想早點跟心愛的人逍遙江湖……所以,義兒,若你能幫皇叔順利抱得美人歸,皇叔自然會念著你的好,若是被人從中作梗,義兒,皇叔就沒心思管這朝政了……」

    令狐義雖然只有十三歲多,畢竟生於皇家,又坐著龍位,從小被特殊教育,心智比普通小孩成熟得多,被皇叔赤、祼祼的威脅一番,立時明白問題出在哪兒了。

    歪著小腦袋看他,「皇叔是說母后嗎?嗯,母后好像對你婚事有很多意見,這幾天去給母后請安,母后一直讓朕把雪瑩小姨賜給你呢。」

    四公主正好走近,聽到小皇帝的話,牡丹美面立時青中泛白,怔在當地,抬起蘊含水霧的美巴巴地望著令狐薄,紅潤的嘴唇微顫,柔柔問:「薄哥哥,你要娶雪瑩郡主嗎?」

    令狐薄看著那雙無辜水眸,有些頭疼,他是不是自找麻煩了?

    「四公主可曾看見本王的護衛?」

    晉樂音微愣,無辜的眼神甚是可憐,小嘴微扁:「薄哥哥要娶雪瑩郡主嗎?」

    令狐義背負小手,向她走了幾步,很是不滿,他今年身高竄了不少,怎麼仍比她矮了寸許,氣哼哼地道:「四公主難道沒瞧見朕?」

    晉樂音面色一紅,輕咬嘴角,朝令狐義行禮:「樂音見過皇上陛下。」

    令狐義很有威嚴的伸手一劃:「免禮。」

    晉樂音眸子又移向令狐薄,非要等他一個答案不可。

    令狐義小臉一虎,瞪向晉樂音,道:「四公主也是生於皇家的人,該當知道,皇家男兒哪個不是妻妾成群,皇叔貴為攝政王,就算想多娶幾位絕色佳人也不為過。」

    晉樂音聞言低下頭,不停地輕咬著嘴唇,一滴淚珠順頰滾下,「吧噠」滴在胸前衣衫上,「我以為……薄哥哥是不同的……」

    令狐薄看一眼令狐義,然後道:「本王要去找何護衛商議事情,義兒,公主雖然比你大上兩三歲,畢竟是小女兒家,你讓著她點。」

    令狐義會意,向他行禮:「侄兒恭送皇叔。」

    晉樂音見他要走,忙道:「薄哥哥,何護衛此時跟我太子哥哥在一起,我陪你去找。」

    令狐薄面色一僵,她竟跟天晉太子在一起?!一股無名業火由心中升起,她竟敢擅離職守,跟天晉太子混到一起?

    晉樂音見他臉色越來越黑,眸裡迸出殺人的目光,頓時心下一顫,猛地駐足,並迫不及待倒退兩步,他的目光實在太嚇人了!

    令狐義見狀掩嘴偷笑,然後一臉正經地道:「朕今兒個不想去上課了,公主若是無事,不如陪朕去御花園走走,聽說御花園裡新開了不少海棠花和芙蓉花,朕還未曾見過呢。」

    晉樂音偷偷看看令狐薄,不由得再退一步,轉頭對小皇低頭斂禮:「是。」就算小皇帝不邀她去御花園,她也不敢再靠近此時的令狐薄了。

    「……薄哥哥,我看見何護衛和太子哥哥往那邊去了。」沉吟片刻,晉樂音指了指東側。

    令狐薄瞥她一眼,小小年紀心計卻了得,她分明是看出自己對何清君有情,所以先前故意誤導宮人以為何清君有孕,壞她清譽,如今好心為他引路,不用想也知道,她不過想讓他看到何清君如何仰慕天晉太子,讓他死心,當即冷哼一聲,邁腿舉步。

    待他找到何清君時,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窒息而亡。只見何清君正擺了一個招式,扭頭看向旁邊的晉望之,笑得那是燦爛如花啊,脆生生的問:「太子殿下,你瞧,這招是不是這樣使?嘖嘖,這招有幾分像玄機一式裡的飛龍奪珠呢。」

    晉望之笑著走到她跟前,將她的手臂往下按了按,又將她的右腿往上抬了下,道:「這一招右腿往上踢才有力,本王再演練一遍給你瞧。」

    說著手裡提著根樹枝,刷刷使出一招,何清君目不轉睛的看著,見他將這招使完,立時揮舞著玉笛依樣刺出。

    令狐薄雙手不由自主地攥緊袍袖,狠狠地瞪著院子裡的何清君,就算她出身江湖,不拘小節,也不該教一個陌生男人那麼碰觸她的手臂和腿……該死的,他們兩人竟相處的如此和諧!

    他只覺胸中煩悶,似乎有股氣一直在心裡翻滾,像要破胸爆炸似的,非常難受,他恨極這種感覺!

    「……攝政王?」何清君招式剛演練了一半,瞥到花樹旁邊的黑面王爺。

    晉望之跟著轉頭,看見令狐薄,忙拱手行禮,笑道:「攝政王忙完了?」

    令狐薄面色恢復,朝他回禮:「太子在與本王的護衛切磋武功?」

    晉望之眸底閃著喜色,朝何清君伸出大拇指,讚道:「貴國當真是人才濟濟,連一個小小女子劍法都如此了得,這內功劍法,便是男子也少見呢。」

    令狐薄望向何清君,見她笑吟吟地看著晉望之,不由得更氣,看什麼看,一國太子能有什麼真心!

    「這個自然,若無真才實學,又怎能以女子之身被本王挑中,封為一等侍衛?」

    晉望之一怔,她竟是在朝中掛職的?若是掛職在朝,那他與她相交,便是涉及兩國了,不論她或是他均易惹人非議。

    令狐薄垂下眼皮,掩住眸裡得逞的笑意。

    何清君無謂的聳肩,她並不知一等侍衛有何不妥,反而笑道:「攝政王千歲大老爺,屬下與太子殿下的內功路子竟然出自同宗呢,就是不知道太子的師父是誰,不然,我問問師父,說不定我跟太子還是同門呢。」

    令狐薄幾不可聞的暗哼一聲,同門?真會攀親戚,照這樣說,那世上姓何的,是不是都跟她是宗親?

    「何護衛,本王沒記錯的話,你此時應該在御書房外站崗吧?」

    何清君「嘿嘿」一笑,「千歲大老爺也說過這兩日,屬下可以不必時時隨侍,只要不出皇宮便可。」

    令狐薄隱隱聽到自己的磨牙聲,她竟為了天晉太子頂撞他?鳳眸半瞇,森森冷光射向她:「本王讓你不必時時隨侍,是為了讓你多跟蘇副頭領討教輕功,不是讓你……」突然意識到晉望之還在一旁,忍氣竟「拈花惹草」四個字生生嚥下。

    何清君訕笑,將玉笛往腰間一插,「小的這就去討教輕功。」說著「滋留——」一下竄得沒影。

    令狐薄氣窒。

    晉望之哈哈大笑著道:「這位何姑娘當真有意思,我從未見過這般灑脫有趣的女子,不瞞你說,我一直以為習武的女子必定相貌粗俗,像男子般虎背熊腰,否則絕吃不下苦練武,今日見到何姑娘方知是本王孤陋寡聞了。」

    令狐薄微笑點頭,道:「太子久居深宮自然不曾見過習武女子,其實江湖中還是有頗多女子習武的,只不過,武功了得的女子確實不多。」

    「是麼?當真是本王寡聞了。」晉望之將手中樹枝丟了,拍拍手上灰塵,「本王乍見何姑娘的劍法,驚喜之下,忘記她正在值崗,便拖她到此切磋,並非她有意擅離值守,請攝政王看在本王面上,莫要因此責罰於她,可否?」

    令狐薄勾了勾唇角道:「太子不必擔心,本王一向對她甚是縱容,從未懲罰過她。」

    晉望之雙眸直視他,縱容?隔了好一會,才緩緩道:「既是如此,本王便放心了。關於我父皇提議的兩國聯姻之事,攝政王考慮的如何?」

    令狐薄道:「聯姻於兩國俱是好事,朝中大臣也盡數贊同,本王慎重考慮後,亦覺得聯姻可以促進兩國邦交,很快司禮大臣很快便會擬好婚書,請太子再等幾日。」然後話峰一轉,道:「兩日後,本王會帶重臣與太子使團商議吳山之事,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晉望之微怔,繼而大笑道:「好,本王以為還得等上十餘天呢,沒想到攝政王這般快。」

    令狐薄道:「原來是還得等幾天,不過,中間出了點岔子,本王只好讓他們趕一趕進度。」看了看天色道:「已近晌午了,本王讓黃公公送你回紫毓宮用膳吧。」

    晉望之笑道:「有勞了。」

    令狐薄朝黃公公做個手勢,遠處的黃公公立時小跑著過來。

    「送太子回紫毓宮。」

    「是。」黃公公躬身,然後朝晉望之道:「太子殿下,適才皇上派人來說,晌午會留公主殿下在承陽宮用膳,讓太子殿下不必等四公主用膳了。」

    「知道了。」晉望之瞥一眼令狐薄,他表情極淡,無任何反應,不禁納悶,他不是最近跟自家妹子相處的極好嗎?

    「太子殿下,請——」黃公公在前邊引路,晉望之朝令狐薄拱手作別。

    令狐薄微笑拱手回禮,待晉望之的身影一消失在院落拐角處,俊面便冷了下來,袍袖一拂,返回養議宮。

    再說何清君顛顛奔到侍衛處,未見到蘇盛,只見到大頭領吳義弘。

    「你找蘇副頭領?聽下面的人說,剛剛有位美貌夫人來找他,所以他就先下崗了。」吳頭領這人平時少言寡語,卻極為剛正,見她急著找蘇盛,以為她有什麼事,便據實以告。

    美貌夫人?何清君眼睛一亮:「那夫人長得什麼樣?」

    吳頭領搖了搖頭,道:「下面的人只說很美,嗯,就是很美,難得一見的絕色……蘇盛那小子怎地會認識這種美貌夫人?」

    何清君無語,吳頭領,是你太木訥了,難怪二十多歲還沒有老婆。美貌夫人,除了紀芙,她實在想不出第二人來,偷笑,果然是等不及啊……但是紀芙怎地會與蘇盛相識?

    她辭別了吳義弘,邊想著心事邊往養義宮走去。

    「何家姐姐。」溫婉的聲音自遠處傳來。

    何清君循聲望去,只見南雪瑩坐在轎輦上揚手跟她打招呼,似是剛從宮外回來。何清君無奈皺眉,她現在一聽到旁人叫她姐姐,便心裡發毛,姐姐這個稱呼真被這些絕色女子給糟蹋了。

    南雪瑩下了轎輦,向她緩緩走來,何清君向她拱手行禮:「屬下見過郡主。」

    南雪瑩親熱執起她的手,笑盈盈地道:「姐姐又跟雪瑩客氣了,還在為上次的事情記恨雪瑩嗎?」

    何清君做勢掩唇輕咳,將手抽回,撫摸著腰間玉笛低笑:「郡主言重了,玉簪丟失的確是屬下失職,哪來記恨一說?」

    南雪瑩輕笑:「姐姐不記恨就好。姐姐,雪瑩剛去簫王府看望側妃安玉容,五王爺讓雪瑩代個話給姐姐,那入畫之事,姐姐考慮得如何了?」

    何清君「哦」的一聲,她倒真把這事給忘了,「多謝郡主。」

    南雪瑩以絹掩唇,笑了笑,轉身上了轎輦,居高臨下地道:「雪瑩今日聽宮女太監們傳著,說姐姐有孕在身,怎麼會有這種事呢?姐姐不是因為兩年無子才被逼下堂的嗎?下面這些人就是嘴碎,傳謠言也不看看對象。」

    何清君笑容微僵,瞬即恢復正常,皮笑肉不笑地道:「郡主所言極是,現在屬下也迷惑了,屬下是不孕遭棄呢,還是媚惑無邊呢?郡主,關於孩子爹是誰,郡主押得是誰呢?屬下想,郡主一定押攝政王,你是最清楚屬下與攝政王的關係了。」想羞辱她?有道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既然名聲已經狼藉,還怕什麼,只要能戳到她的痛處就好。

    南雪瑩面上紅一塊青一塊,果然是江湖粗野女子,不愛惜名聲也就罷了,竟然還能如此不知羞恥……難道攝政王真與她有了肌膚之親?想到此處,手指不由得捏緊了絲帕,冷冷道:「雪瑩沒那麼無聊,愛是誰是誰……雪瑩要奉勸姐姐一句,女子若是清譽受損,再想嫁人,便難上加難了。」

    何清君微微仰頭,笑道:「嗯,這個屬下知道,不過,倘若女子出身高貴,閨譽清白,琴棋書畫精通,卻只能嫁人做側室,終日被正室壓著,屬下為她可惜的同時,倒寧願孤獨終老。」

    南雪瑩這下美面變得青白,胸膛劇烈起伏,道:「至少老有所依,不會無人養老送終。」

    何清君悠然道:「唉,看來屬下得趕緊收個徒兒了……總好過朱門貴族妻妾相鬥,孩兒遭殃啊,那時可真是老無所依呢。」

    南雪瑩竟一下想到南家數房子嗣,幾年間,死的死,病的病,只餘他們這一房,捏著扶手的玉手輕顫著,「回坤和宮。」

    轎夫立即起轎,抬著轎輦朝坤和宮的方向走去。

    何清君隱隱聽到她隨身的宮女道:「郡主別氣了,她是什麼身份,郡主是什麼身份,豈是可以相提並論的,郡主以後嫁了攝政王,就算是側妃身份,那也是富貴不可限量,身份地位豈是普通貴族正妻可比的?」

    何清君爽朗輕笑,她寧為窮人妻,不為富貴妾,這想法又豈是旁人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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