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家那位公子難以受孕的事沒有其他人知道,那太醫口風很緊,如果不是問起這件事的人是女皇陛下,她是斷然不會說的。
所以女皇陛下將他賜婚給蘇文,大家都覺得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蘇文畢竟已經有正君,所以即便那位公子只是庶子,也不至於辱沒了她的身份,況且那位公子可是禮部尚書最寵愛的兒子,至於身子弱這事,大家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那位公子也沒有到需要整日臥病在床的地步,而且據說是一個美人,人們對美人總是要多幾分寬容的,自然不會去計較那麼多。
而對於那位禮部尚書家的公子來說,蘇文也算得上一個好歸宿,雖然已有正君,但是卻是按照平夫的禮節,正式迎娶進門,加之蘇文的身份,他確實是沒有什麼可挑剔的。
於是,這聖旨下來後,大家都沒異議。
至於三天後成親,大家也沒有異議,當初給閒王殿下和蘇將軍賜婚的時候,便是三天後成親,給玉彥皇子賜婚,也是在玉彥皇子回來後不久就嫁了,大家都已經習慣了女皇陛下賜婚時的著急。
當然,也不是誰都覺得這樁婚事沒問題的,雲逸就很抗拒,但是即便他再怎麼受到刺激,再怎麼精神恍惚,蘇文也頂多是多陪陪他,多安慰幾句,要她抗旨是不可能的。
他想要見陸雅音,卻被告知陸雅音正被寧王殿下禁足,當下,他心裡便有些明白,恐怕這突如其來的賜婚,是他弄巧成拙了。
陸雅音聽說了這件事之後,便忍不住去找了凰宇墨,猶豫地說道,「妻主,你是不是因為生我的氣,才讓女皇陛下給蘇將軍賜婚的?」
剛巧凰宇墨禁了他的足,進了一次宮,賜婚的聖旨就下來了,要說和凰宇墨沒關係,實在有些不可信。
凰宇墨瞥了他一眼,毫不避諱地說道,「這是風凌兮的意思,不過我很贊成。」
「閒王殿下?」陸雅音皺了皺眉,顯然對風凌兮無甚好感,「閒王殿下都已經去鳳天國了,還不肯放過雲逸嗎?」
凰宇墨幽幽地說道,「風凌兮雖然混蛋,但是卻不至於無緣無故和一個男人過不去,何況雲逸和雲思羽還是親兄弟。」
陸雅音皺眉看著她,凰宇墨也不再多解釋什麼,只是說道,「你仔細想想吧,這段時間你就先在王府呆著。」
陸雅音是聰明人,她也就點到為止。
戰天將軍府明顯是要亂起來了,她可不希望因為蘇文後院的事,把寧王府也牽扯進去。
聖旨已下,蘇文迎娶禮部尚書家的那位公子已經成了鐵板釘釘的事。
三日後,太后一大早便精神抖擻地讓人給他裝扮,女皇陛下下了早朝來請安的時候,正好碰見太后準備出去,不由好奇道,「父後,你這是要去哪裡?」
太后笑得很是和藹地說道,「聽說我家寶貝孫子差點死在雲逸手上了,我去看看熱鬧。」
女皇陛下汗顏,你是一直記著這事,就等著機會踩上一腳吧?
女皇陛下當下扶著他就走,「我也去看看。」欺負了初雪,她若是不去踩兩腳,怎麼說得說過?
於是,父女倆狼狽為奸地參加婚禮去了。
女皇陛下和太后一起到場,是何等殊榮?當初蘇文和雲逸成親的時候可沒有這個排場。
而且,太后還直接從手腕上取下一串佛珠賜給了新郎,而女皇陛下也對新郎誇讚有加。
大家心裡都清楚,這位禮部尚書家的公子得到了太后和女皇陛下的青睞,將來恐怕是要壓雲逸一籌了。
其實即便是沒有這一出,雲逸如今也是比不得他的,雖然蘇文因為愧疚對雲逸諸多包容,多有憐惜,但是畢竟雲逸現在是罪臣之子,若不是女皇陛下仁慈,他連性命都保不住,身體又有了缺陷,已經完全不是當初那個風光無限的第一公子了。
就算是蘇文有心偏愛他,如今有了女皇陛下和太后的一番作為,蘇文對這位新娶的夫郎也不敢太過冷落。
不乏有同情雲逸的,不過也僅是可惜地搖搖頭罷了,這在她們眼中實在不是什麼大事。
婚禮過後,大家也沒有再去關注那兩個男人的事。
直到三個月後,那位柔弱的公子懷孕了。
當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女皇陛下和寧王殿下面面相覷,知道好戲就要開始了,明明不能懷孕的人卻突然懷孕了,明顯是有陰謀啊!
風凌兮還沒有消息傳回來,女皇陛下最近有些無聊,於是兩姐妹居然偷偷摸摸地跑到戰天將軍府去看熱鬧去了。()
不過,不得不說她們的運氣實在好,這懷孕好幾個月,就算有好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上演,但是卻偏偏被她們碰了個正著。
遠遠地看見蘇文那位新夫郎站在蓮花池邊餵魚,寧王殿下連忙拉著女皇陛下蹲到假山後面。
正好雲逸從另一邊走來,兩人又連忙往凹處躲了躲,好在有花叢遮著,兩人才沒有暴露。
看著兩人相會,寧王殿下激動了,「皇姐,你說這兩人會不會打起來?」
凰宇軒嗤道,「你笨啊!要做什麼也是暗動作,哪會光明正大的打起來,雲逸那不是找死嗎?」
「不是啊,雲逸看上去有些不對勁。」
聞言,女皇陛下抬眼看去,正好看見那位美艷柔弱的新夫郎不斷用手撫著小腹,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小聲說著什麼。
而雲逸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陰沉,雙眸死死地瞪著他的肚子。
女皇陛下微微皺眉,然後耳朵動了動,聽到腳步聲,不由緊張地抓著凰宇墨,小聲說道,「小心一點,別被發現了,好戲要來了。」
兩人死死地盯著池邊的兩人,只見那新夫郎笑著伸手去握雲逸的手,雲逸本能地揮開,然後便見那新夫郎連退兩步,直接落在了蓮花池裡。
正好蘇文趕到,看見這一幕,怒喝道,「雲逸,你做什麼?」
雲逸握緊雙手,死死瞪著蓮花池裡掙扎的人,他不笨,自然明白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只是他沒想到,那人會不顧肚子裡的孩子,自己掉進蓮花池裡。
而女皇陛下和寧王殿下卻知道,那位新夫郎根本就沒有懷孕,真是好一招栽贓嫁禍。
早有看見這一幕的小侍去請大夫,大夫來得很快,因為蘇文擔心孩子再出什麼意外,早就請了一位大夫入住將軍府,蘇文剛把人救起來,大夫便到了。
看著地上漸漸暈開的鮮血,蘇文氣得全身發抖,而大夫看過之後,搖了搖頭,不僅說孩子保不住了,居然還說,新夫郎本就身子弱,這次流產又受了凍,可能以後都不會懷孕了。
如今早已入冬,蓮花池裡甚至有些冰塊,那水有多冷可想而知。
聽到這話,蘇文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他的親生骨肉,一個又一個胎死腹中,而且全是人為,而且還害得一個一個的以後都不能再有孩子。
氣得太過,蘇文看上去反倒平靜了,讓人將那位新夫郎送回房,然後冷眼看著雲逸。
雲逸突然笑了,接二連三的打擊下,如今他是真的看不見什麼希望,絕望之下,反倒什麼都不怕了,冷笑道,「是他自己掉下去的,你愛信不信,我是沒打算讓他把孩子生出來,不過我不會笨到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推他到蓮花池裡,如果不是他想著陷害我,也不至於害得自己如此,報應!都是報應!」
雲逸的神色有些癲狂,他所說的報應也不知道具體是指什麼。
好一會兒,他才稍稍平靜下來,幽幽地說道,「從我嫁給你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他難以避免地想到風凌兮,如果一開始,他不去試圖擺脫自己的命運,或許現在會有所不同吧!
即便知道風凌兮對他有多殘忍,他還是忍不住那樣想,只能怪,她對雲思羽的那份寵愛太誘人,那是他求而不得的。
雲逸轉身離開,蘇文臉色很不好看,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蕭索地離開。
寧王殿下幽幽地歎息道,「男人好可怕。」
女皇陛下點頭道,「確實。」
不得不承認風凌兮看人的眼光獨到,居然選了這麼個男人,明明是自身的缺陷,卻這樣掩蓋了過去,還除去了一個勁敵,那大夫不用說也知道是他早就買通的。
寧王殿下嘖嘖道,「我覺得以後還是少招惹男人的好,皇姐,你也少往後宮放人吧,父後一個人壓制那麼多人也挺累的。」
女皇陛下點頭道,「我盡量。」
兩人又蹲了一會兒,寧王殿下笑道,「咱們小時候也喜歡躲起來偷窺呢!」
「可惜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寧王殿下難免有些感慨,「是啊,那時候我還嚇得瑟瑟發抖呢!」
那時候她們都還小,看見一個受寵的皇貴君被人害死,真是怕得腿軟,最後還是凰宇軒死死摀住她的嘴,她才沒有哭出來。
其實凰宇軒比她大不了多少,但是那時候卻顯得很是鎮定,捂著她的嘴,一直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才拉著她偷偷離開。
結果見到父後的時候,凰宇軒控制不住地哆嗦個不停,反倒是她看上去比較鎮定。
不過饒是如此,她還是覺得皇姐很厲害,如果不是她當時夠鎮定,她們倆的小命都得玩完。
所以從那以後,她便唯她馬首是瞻。
兩人正在回憶往昔,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女皇陛下,寧王殿下……」
嚇?兩人都被嚇了一跳,轉頭看去,女皇陛下不由拍了拍胸口,「墨玉……你怎麼在這裡?」
墨玉笑著說道,「王爺允許我在將軍府玩。」
女皇陛下無語,什麼玩?恐怕是來盯著進展的。
「我也該離開了,女皇陛下和寧王殿下還要繼續賞花嗎?」賞花兩個字咬得明顯比較重。
女皇陛下直接拉著寧王殿下走人,風凌兮的手下都太不可愛了!
這事並沒有這樣結束,當晚,雲逸突然上吊自殺了。
女皇陛下想到當時雲逸的狀態,要說自殺還真有可能,風凌兮如果想要他的命,應該早就殺了他,不會等到現在。
而那位「流產」的新夫郎雖然沒有真的流產,但是他身子弱倒是真的,在冰水裡泡了一番,恐怕得修養一陣子,沒空找雲逸的麻煩。
蘇文又不是那麼絕情的人,不至於因為那件事要了雲逸的命,而且她顯然也是相信了雲逸那些話的。
接二連三地出這些事,蘇文也有些心灰意冷,對那位新夫郎也不冷不熱,更是將心思都放在了朝中大事上,估計以後對男人都沒興趣了。
女皇陛下想到風凌兮那想讓蘇文絕後的偉大理想,估計還真的能實現。
而此時,風凌兮等人已經到了鳳天國,不過離京卻還有一段距離。
一路上風凌兮並不著急,如今更是停下來準備休息幾天,因為小包子週歲生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