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范家起源於山陽范家,而山陽范家最為出名的就是那大漢金鄉候範式,說起範式來,還有一則非常有趣的故事,被後人世代傳頌且無數次加工,那就是非常有名的「範式守信」,原史實出自南朝范曄的《後漢書》,說的是東漢名士範式與其好友張劭之間,作為朋友重義守信的故事。
故事說的是,山陽金鄉人範式年輕時在太學學習,結識了汝南太學生張劭並與其成為了至交好友,屬於一起同過窗的鐵哥們,兩人下學的時候,範式約定兩年後自己會來汝南看他,並且拜訪他的父母,張劭於是點頭定下確切日期和時間,表示哥哥您那天要是來了,我一定早早蒸鍋香噴噴的黃米,燉只肥嘟嘟的大公雞等著款待你。
兩人隨後在太學分開,一個回了山陽老家任郡功曹,一個回了汝南老家任縣吏,兩年後約定的時間快到了,張劭將自己與範式相約之事告訴了父母,請父母設宴等待範式的到來,張劭的母親有些懷疑的說道:
「已經分別兩年,且是相隔千里的約定,你怎麼能夠相信他是真的要來呢,我看你也不用瞎費事了」
張劭聽了母親的話,非常堅定的說道:
「不,我相信范巨卿是講誠信的人,一定不會違背諾言」
到了約定的那天早上,張劭早早的去集市上買酒,並且吩咐母親在家中蒸上一鍋香噴噴的黃米,燉上一隻肥嘟嘟的大公雞,母親雖然聽從兒子的吩咐忙活了起來,心中卻不看好兩人的約定。
張劭買酒回來,在家中安坐等到了中午與範式約定的時辰,施施然起身向門外迎去,其家人皆愣不明所以,只見張劭邊往外走便說道:
「我朋友范巨卿來了,大家都去迎一迎」
家中眾人都不相信,到了門外真的看到有一文士風塵僕僕的向著他們這裡走來,不是那山陽範式范巨卿又是何人!
「巨卿兄真信人,小弟也已經備好了雞黍美酒,請!」
看到範式如約而來,時間分毫不差,張劭非常高興連忙請他進了自己家中,兩人升堂拜飲,盡歡而別。
這就是範式守信的史實,後來還被明朝的馮夢龍加工成了一篇小說,小說中有這則故事的後續,說的是張劭重病而亡範式千里弔喪,因為路途遙遠,範式不能及時趕來,到了該下葬的日子張劭的棺材卻不知怎地搬不動了,直到兩天後範式趕來以後撫棺大哭才得以安葬,讓範式守信的故事更加顯得傳奇和豐滿。
如果說這樣的續寫已經算傳奇了,還有一些野史小說更是誇張,把範式守信的故事弄得有了些神話色彩,說範式與張劭是好朋友,定下了兩年之後的約定,結果範式回去一忙忘記了,直到約定的那天才想起來,眼看兩人相距千里無論是騎馬還是坐車都趕不過去了,為了信守諾言不失約,範式竟然自殺以鬼魂赴約,只因為鬼魂能夠日行千里。
張劭等了一天等不到範式赴約,晚上正獨自桑心呢,就看到範式之魂來了,並且告訴了張劭自己終於趕來了,並沒有失約,張劭大為感動,於是也自殺了…
嘖嘖,故事到這裡已經不僅僅是神話了,感覺還有些怪怪噠,不過這無不充分說明了古人對於信義和諾言的重視,對於重義守信之人打心眼裡來的讚頌和尊敬。
所以作為鼎鼎大名的金鄉候範式之後人,范統一直以來就把信義看在第一位,自己先前既然答應那范林要去征羌范家祠堂,就一定要去,別過了征羌縣令王潛,范統這次只帶著石韜和廖化兩人來到了征羌范家祠堂。
征羌范家在征羌縣只能算得上一個中等宗族,跟汝南平輿的范家相比,可謂小巫見大巫,不過地位卻幾乎與後者等同,只因征羌范家是金鄉候範式的後人,且還剛出過一位名士范滂,更冒出一方諸侯范統。
范家宗祠就在征羌縣城外西五里的范家村中心地帶,這范家村也正是征羌范家的聚集之地,其中有個土堡非常大氣,以前正是屬於前征羌范家族長,如今前征羌范家族長已經過世,這土堡就歸了前族長的兒子,范統的堂叔范林所有。
而現任的征羌范家族長范秦,家中只有兩進的宅院一座,地位是挺高的,可論起財力來不如那范林很多,只因范秦這一支以前受到打壓,現在就算風水輪流轉了,也不能那麼快就富足起來。
范統來到了范家宗祠,剛進入了祠堂之內,入眼就是一排排靈位,正中間的靈位正是屬於他的父親,范滂孟博公,於是范統畢恭畢敬地在祠堂中為含冤而死的父親上了一把香,並且流下了幾滴英雄淚,融合了這一世范統的記憶,他已經知道了父親范滂的為人,就是這麼一個士林中的道德模範,竟然被那些可惡的宦官迫害致死,當真是淒慘無比,也難怪原來的那位范統得知自己身世後事如此的糾結。
而征羌范家族長范秦早就有些迫不及待想來看看自己這位有本事的侄孫兒了,但是作為族長,也要有族長的矜持,所以直到范統拜祭完了父親范滂,再為幾位范家祖宗上了幾把香後,他才施施然趕來。
「征羌范家族長范秦,見過大漢汝南太守范公」
看到那個眉眼與親侄范滂異常相像的人,范秦一邊拱手拜下,一邊忍不住老淚縱橫,二十六年了,除了三年前朝廷為親侄范滂平反,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激動過。
「叔祖父不要多禮,統今日只是晚輩,不是那勞什子汝南太守」
范統一邊說著,一邊將這花甲老人攙扶著直起身來,對於這花甲老人,族中族長范秦,已經融合了記憶的他還是知道一些的,這范秦雖然跟父親范滂只差了三四歲,但卻是父親范滂的親小叔,與父親范滂的關係最為親密,可以說是目前范統在征羌范家最親的人。
「哈哈,好好,統兒果然有乃父之風,孟博如果在天有靈,一定會非常高興!」
看著范統如此彬彬有禮,氣度不凡,范秦心中真心實意的替侄子范滂高興,范滂有了范統如此出色的後人,一定會含笑九泉,而整個征羌范家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也會以范滂兩父子為榮。
「叔祖父謬讚了,與父親相比,統差了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聽到范秦對於自己有如此高的評價,范統連忙謙虛,要知道自己的父親范滂可是士林領袖,名士中的名士,自己充其量只不過是個小軍閥而已,在一般名士的眼裡恐怕都不入流。
發現范統這麼謙虛,范秦欣慰的莞爾一笑,捋著自己的鬍子說道:
「不,在咱們整個汝南甚至整個大漢范家的年輕一代中,你已經是佼佼者了,不像我的那兩個孫子,你的兩位堂弟,那才是真正的飯桶!」
「呃…」
發現叔祖父范秦口中罵自己的兩個孫子是飯桶,范統心中稍微有點尷尬,貌似自己也叫范統吧,你老人家罵的有品位點成不成,酒囊飯袋感覺就不錯。
「哦,統兒,我不是再說你,我是說那倆小子是廢物」
許是發現了自己剛才說的話有點歧義,范秦連忙改了口,范統笑了笑不以為意,但是卻對他的那兩位堂弟有些興趣,這是得有多麼奇葩和廢物,才能讓叔祖父范秦這位忠厚長者如此怒其不爭。
「祖父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兩人正在低聲談論間,突然一陣急切的呼喊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只見一位年紀大約二十三四的青袍男子向他們這裡跑來,看他眉目卻是與范秦有七分相似,正是范秦口中的兩個廢物之一,范秦的大孫子范申。
「此是宗族祠堂,禁止大聲喧嘩,再大的急事也不能忘了祖宗家法,來人!將這不肖子孫給我押下去,家法伺候!」
被范申這麼一喊,再看到范統猛皺了一下眉頭,范秦心中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拿出自己族長的威風指著剛剛跑到自己身前的范申低聲喝道,只見從祠堂外面衝過來兩名彪悍的家丁,一左一右的將這范申夾住。
「祖父大人,家法請稍後,請祖父大人快快救救我那兄弟吧,他眼看就要不行!」
聽說祖父范秦要對自己動用家法,范申臉上沒有一絲懼意,趴在地上向范秦磕頭求情,只是他說的話太讓人措手不及了,只讓范秦感到了一絲眩暈,強行壓住問道:
「什麼,你那兄弟眼看就要不行,你哪個兄弟?」
「祖父大人,我還能有哪個兄弟,是范經,是范經快要不行了!」
范申一邊哭著一邊說著,讓一邊的范統心中不住地搖頭,已經是一位二十三四的大男人了還有這麼膿包的表現,遇到緊急事件了,連話都說不清,這確實會讓人產生他非常無能的感覺,只是這范申剛才說什麼,他兄弟范經,我累個擦擦,這兄弟倆不奇葩不行啊,合起來不就是范申經麼,范申經,犯神經.
「范經早上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就快不行,你們是不是又闖了什麼禍了,快說!」
聽到自己另外一個孫子快不行了,范秦頓時也急了,但是他畢竟是范家族長,多年的處事經驗告訴他,越是這樣,自己越不能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