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義弟高非離開了匠戶所已經是傍晚時分,今日在匠戶所的一天對於范統而言是很歡樂的,所有的匠人們對於這位設計出曲轅犁的主公范統都很尊敬,不是身份上的,而是純手藝上的,很多年輕的小匠們,看到自家主公那麼隨和,都忍不住多問了范統幾句,而范統只用超越當今兩千年的一些基礎物理和化學知識,就把他們說的一愣一愣的。
范統前世雖然不是個喜歡自己動手的技術宅,但是也喜歡看一些手工業的書籍,往往一些意識層面的東西一說,就引得一圈漢末真正的技術宅們摸著腦袋沉思,噴著唾沫討論,大家東一鎯頭西一鎯頭的還真的探討出來幾樣目前可行的東西。
其中最為重要的一個就是改良造紙術,先說這造紙術,雖然很早就被發明出來,並且由幾十年前的漢龍亭候蔡倫改良推廣,但是造出的紙張還是有些粗糙發黃,前世的范統巧了家就住在一家造紙廠附近,從小就喜歡去廠子裡玩兒,從而得知了不少造紙的技術流程,只是那造紙廠每天排放的廢氣那難聞的味兒更讓他畢生難忘。
由范統提出核心技術,再由胡金為首的一群木匠所的匠人們加以補充,這改良之後的造紙術已經無限接近於現代工藝,相信造出來的紙張一定比現如今市面上的蔡侯紙更白更利於書寫,胡金本來因為主公范統沒有想出什麼新的木質器具而失望,在得了這改良造紙術後,變得興奮異常,自告奮勇的將這件事接了下來,準備天一放晴就開始試制,爭取過了年後就能夠量產。
「我敢發誓,按照主公這種方法造出來的紙,日後定然會流行整個天下,從此以後就沒有蔡侯紙了,滿市皆是范公紙!」
胡金信誓旦旦地說著,還給這種紙起了個「范公紙」的名字,頓時讓一邊的范統暗笑不已,不過如果他知道了自己配製的凍傷膏已經被裴元紹和桐靈定為「范公膏」的話,一定會無力吐槽。
從匠戶所出來在古城逛了一圈,再回到了古城縣衙已經是入夜,外面飄灑的雪花早就停了,在一陣大風的呼嘯後,到了夜裡竟然已經是月明星稀,與義弟高非用了晚餐之後,范統就打算休息了,可沒想到剛剛躺下就被東廂房中的一聲巨響給駭得從床上跳了起來。
「誰特麼的夜裡放炮,這不擾民麼!」
站在屋子裡跳著腳的咒罵了一聲,范統卻突然又變得呆愣起來,剛剛他說什麼來著,是誰特麼的夜裡放炮對吧,這夜裡不是重點,重點的是放炮!漢末時節那裡來的炮?!
因為這一聲炮響的出現,范統變得有了些狂顛,他大冬天只穿著一身裡衣就大喊著衝了出去,然後只看得眾人此時都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杜畿睡眼朦朧地揉著眼睛,石韜伸著懶腰打著哈哈,李通手中擎著鋼刀一臉警覺,只有那孟建已經在東廂房袁渙的房間中大聲疾呼著:
「曜卿!你怎麼了曜卿!」
大家來到東廂房袁渙的房間外面只聞到一股子極為刺鼻的味道,這味道讓其他人都感覺非常陌生,卻讓范統一臉的茫然和古怪,這味道他太熟悉了,就是那鞭炮炸響之後的才有的硝石和硫磺味。()
「我的天,袁渙這是怎麼地了?」
當看到房間中正躺在孟建懷中的袁渙時,范統和他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只見這袁渙雙目緊閉,牙關緊咬,昏迷不醒這沒什麼,關鍵是他全身的衣服都破碎了,裸露在外面的肌膚和面部手臂俱是一片黢黑,頭髮也有很多燒焦的,讓他看起來好像是從火堆裡扒出來的,一塊還沒烤熟的地瓜。
「我累個擦,這絕壁是炮炸的!」
只是一眼,范統就看出了關鍵,他的這位前小舅子還真奇葩,沒事在房間中玩什麼炮啊,不過這炮是誰給他的,這不是想害死他嗎,想是這麼想想,范統可沒有當真,只因漢末的時候是沒有炮的,這製作炮的黑火藥還沒有誕生。
「今天下午我看到曜卿神秘兮兮的搞來很多木炭和藥材,並且請衙役幫忙搬來一座藥鼎來,我就勸過他,煉丹只能在深山,這是古城縣衙不方便,可他就是不聽,結果失敗了炸了鼎…」
聽到孟建這麼說,眾人這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沒想到這袁渙喜好黃老之學的同時,竟然還學會煉丹了,只是他這煉丹的技術太差了,竟然能炸了鼎,也炸的自己生死未卜,陷入了昏迷。
「世上哪裡有那求仙的妙藥,這都只是廣大人民群眾心底裡最美好的願望,也只有一些方術師和道家之人才會信以為真,並且開始自己煉丹」
心中這麼想的,嘴裡也是這麼說的,范統為袁渙把了把脈,掀了掀他的眼皮之後宣佈沒什麼大礙,眾人這才放下心來,而袁渙也慢慢地醒轉開來,看到四周這麼多人都看著他,頓時只覺羞愧難難當起來,早知道如此當初他就該聽孟建的了,煉丹果然還得在深山中,起碼失敗了也引不來那麼多人圍觀,這讓他怎麼還有臉面。
「好端端的怎麼會炸了鼎呢,你煉丹的原料是什麼?」
范統滿臉期待地問著剛剛醒轉的袁渙,袁渙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慢慢說了起來,結果他說的卻大多數都是藥材,不過范統還是聽到熟悉的三樣東西,正是那硝石,硫磺和木炭。
「黑火藥的三個組成份子啊,還好他們的比例上這袁渙沒有什麼講究,如果是一硫二硝三木炭的經典比例,恐怕袁渙此時已經沒命了」
心中想著,范統早就有在這漢末亂世中配製出黑火藥的打算,只是一直忙碌根本顧不上,如今進入穩定的發展階段,再經過袁渙煉丹炸鼎時間的震撼性提醒,配製出黃金比例的黑火藥之事,已經該提上日程,范統知道火藥對於人類文明發展的重要性,所以這次配製黑火藥這件事情,他看得比高橋馬鞍,雙馬鐙和馬蹄鐵更為重要,打算就交給袁渙負責,在宋國兵寨先進行秘密實驗。
「好吧,就當主公對我昨天夜裡的懲罰,我袁渙不把主公交給我的事情辦好,我就在這宋國兵寨徹底住下,絕不回去!」
看到自己昨夜如此狼狽,主公范統還交給他配製火藥這種難度頗高的任務,袁渙頓時知道了范統的良苦用心,這是在向眾人說明,他袁渙煉丹也並不是沒有一點用,雖然不知這「火藥」會有多的作用,但是袁渙更相信自己的感受,當藥鼎中發生爆炸的一剎那,他已經觸摸到了死亡的氣息,相信當時爆炸再強一點點,恐怕他就見不得今天的太陽了。
騎著棗紅馬,與同樣騎馬的高非,袁渙兩人帶著五百近衛軍出發,今日范統打算前往宋國兵寨,主要就是想看看軍隊目前的訓練進度如何了,還有一方面就是他有點想老婆了,不知道這些日子,桐靈在宋國兵寨住的還習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