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聲淒厲的慘叫穿透這寂靜雨夜的時候,墨子寒已經和三個孩子在廚房後門成功潛入。
「剛才,那是什麼聲音?」秋淵疑神疑鬼的嚥了嚥口水,覺得剛才那聲尖叫讓人毛骨悚然。
墨子寒低頭看看秋洛,對他說道:「害怕了的話,就順著原路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墨統已經放棄掙扎,到這裡來只為了折磨柯語柔,他們來的這一路上,根本沒有任何人看守的跡象,幾乎可以說是如入無人之境。
秋淵大眼睛一瞪,很是硬氣的說道:「我我我我,我才不會害怕呢!」
「好了,好了,你們別浪費時間了好嗎?」秋洛一臉老成的拍拍他們兩個人,並且由於墨子寒個子太高,而只能象徵性的拍了拍他的腿。
墨子寒無語,蹲下去和三個孩子分配任務。
「你們三個聽著,我去把別墅裡的人引開,然後你們抓緊時間去找人。如果遇到柯語柔,能把她帶走就帶走,如果是遇到墨統,就暫時躲起來,別和他正面碰上,懂了嗎?」
墨泠一聽就覺得事情不對,他對墨子寒問道:「爹地,這樣子最危險的不就是你了嗎?」
他們現在不清楚別墅裡有多少人,甚至對別墅的瞭解也僅僅是止步於別墅的立體圖而已,墨子寒出去把人引開,的確是為他們三個製造了機會,可是也等於把自己曝露在最危險的境地裡。
「難道你們以為,我真的會讓你們去冒險嗎?」墨子寒微微一笑,將三個孩子抱進懷裡,難得對他們溫柔道:「注意安全,如果被人發現了,就說是迷路了到這棟房子裡躲雨。」
三個孩子面面相覷,最終還是迫於墨子寒散發的壓力而答應下來。
「大叔,你自己也要保護好自己,我們四個一起來的,也要一起回去,不然我媽咪會傷心的。」分別之前,秋淵揪著墨子寒的手指,彆扭的說出了這句話。
墨子寒揉揉秋淵的頭髮,催促道:「你們先去躲起來,十分鐘以後開始去找人。」
「嗯。」三個孩子一起躲進廚房久無人用的料理台下面,靜靜等待。
重物落地,在空蕩蕩的別墅裡砸出巨大的回音,緊接著是一片慌亂的腳步聲和呼喝聲。大廳的木門被推開,風雨裹狹著泥土的腥味竄進屋子。
墨泠有點想打噴嚏,自己勉強捂著嘴忍著,一直忍到都覺得要窒息了,旁邊的秋洛推了推墨泠的肩膀,示意他準備出去。
「阿嚏!」
墨泠才把手拿開,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三個孩子頓時身形一僵,等了很久都沒聽到有什麼人靠過來,這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抱歉抱歉,我們進去找人吧。」墨泠不好意思的笑笑,帶頭走了出去。
秋洛和秋淵默契的站在墨泠的左右兩邊,無形中已經習慣要保護這個和他們同歲,卻比他們要柔弱的孩子。
「要去地下室看看嗎?」秋淵站在廚房門口,左右觀察確定沒有人之後,停下來問道。
「直接上樓。」墨泠搖搖頭,深思熟慮之後他不覺得墨統會把人放在地下室,而且,之前那聲尖叫也不像是從地下室能傳出來的音量。
要推測的話,反而是二樓某個房間的可能性比較大。而且……
墨泠朝著黝黑的樓梯望了望,總覺得他剛剛除了女人的尖叫之外,還聽到了其他聲音。一種讓人汗毛直豎,充滿攻擊性的吠叫。
「墨泠,你站在我們倆中間,有事就先跑,不用等我們。」秋洛對墨泠交代完之後,才踩著積滿灰塵的樓梯一步步朝上走去。
似乎是二樓走廊裡的窗戶玻璃在這無人管理的時候都破掉了,疾風驟雨順著無遮無擋的窗口倒灌進走廊,一路捲著水氣順著樓梯撲面而來。
秋淵被雨水打在臉上,冷不丁打了個哆嗦,小聲道:「這,這房子裡該不會真的有『那個』吧?」
墨泠故意裝出詭異的笑聲嚇唬他道:「沒準兒哦,網上說之前有人來這裡玩試膽遊戲,後來就再也沒人看到他回去了哦!」
「別,別說了,我們先找人吧。」秋淵狠狠地渾身一抖,悄悄伸手捉住墨泠上衣的衣擺,給自己壯膽。
秋洛默默翻了個白眼,對他們倆沒話說。
女人細聲細氣的嗚咽聲在這場越來越大的風雨聲中顯得微不可聞,但是越是這樣被遮掩,在被發現的那一刻,才更讓人膽戰心驚。
「是柯語柔吧?」秋洛一直都板著臉,但是真正到了說話的時候,才發覺一開口,聲線有點抖。
墨泠深吸一口氣,指著一扇門說道:「那個房間裡有燈光透出來,是在那裡吧?」
微弱的燈光從門縫裡透出來,在地面上劃出一道淡黃色的傷痕。一道炸雷驟然在耳邊轟隆響起,三個孩子險些尖叫出來,手忙腳亂彼此捂嘴,總算是沒發出足以驚動別人的聲音。
「過去看看吧?」秋淵揪著墨泠的衣服不撒手。
「嗯,過去吧。」墨泠揪著秋洛的袖子不撒手。
「你們倒是跟我過去啊!」秋洛不知道是因為沒人可以給他抓,還是因為墨泠和秋淵浪費時間而顯得異常暴躁。
儘管心裡對這棟房子留下的那些傳聞感到害怕,但想著獨自一人引開別墅內守備的墨子寒,三個孩子還是壯著膽子,肩膀蹭著肩膀,擠成一小團,盡量快速的靠近了那個房間。
在秋洛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三個孩子都以為自己看到了真實的地獄。
四隻狼犬圍繞在柯語柔身邊,伏在柯語柔身上的那只德國黑貝犬呲牙發出獸狺,那鋒利的犬齒就貼在柯語柔的頸項邊上,隨時都可以稍稍用力,咬斷她的喉嚨。
柯語柔整個人已經神志不清,呼吸間發出微弱的哭聲,看上去已經完全是條件反射,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靈魂一樣,躺在骯髒的地板上。
「四隻的話,我們三個應付不來的。」墨泠緊張的站在門口,不敢再往裡走。那些狼犬四肢著地的時候就已經和他們差不多高,如果對他們發起攻擊,輕易就能讓他們三個孩子變成一堆被拆碎的屍塊。
見房間裡沒有其他人,秋淵反倒是鬆了口氣,他對著墨泠和秋洛說道:「你們兩個往後退,我有辦法。」
墨泠詫異的看了一眼秋淵,狗又不是人,不能用智取的,這種時候,能有什麼辦法?倒是秋洛,嘴角微微一翹,帶著墨泠一起躲在秋淵身後。
那四隻狼犬見到墨泠和秋洛退讓的動作,都不約而同地繃緊身體,從喉嚨裡發出駭人的咕嚕聲。
「別怕,它們不會過來的。」秋淵在衣服裡翻找了一會,終於找到一隻造型簡單的小笛子。他做了個深呼吸之後,把笛子放到嘴邊吹起來。
墨泠和秋淵沒聽到任何笛聲發出,整間屋子裡除了風雨扑打在窗戶上的聲音,就只剩下那四隻狼犬漸漸弱下去的獸狺。
「嗷唔!」很快的,第一隻狼犬朝著秋淵走過來,溫順地貼著他的腳邊蹲坐下去。
繼而是第二隻,第三隻,最後一隻。
墨泠吃驚地看著剛剛還對他們擺出敵對態度的那四隻狼犬,都軟軟地趴在秋淵腳邊,難以置信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笛子連聲音都沒發出來過,那些狼犬怎麼就忽然變得這麼聽話?
秋淵嘿嘿一笑,把那只笛子在手裡拋上拋下地得意道:「這是訓犬用的笛子,我在國外的時候和一個朋友學的。」
「乖,你們在這乖乖的。」秋淵在那幾隻狼犬的頭上呼嚕了一把,對墨泠和秋洛說道:「報警吧,順便叫個救護車,然後我們去找大叔。」
墨泠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身軀間歇性抽搐的柯語柔,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誠然,這些年來柯語柔的假情假意,讓他討厭透了這個女人,當柯語柔一次次陷害秋惜顏之後,他就更加對柯語柔充滿敵意。
可是,想到這些年柯語柔對他的照顧,現在看看柯語柔淒慘的下場,他心裡也不是不遺憾的。
「我們帶著這四個幫手過去,應該能幫得上忙。」秋洛指著那四隻狼犬說道。
墨泠望著窗外黑壓壓的雨夜,心中暗暗祈禱,爹地,你一定要等到我們過去。
與此同時,別墅外的那片空地上,墨子寒一腳踹飛一個保鏢後,與墨統在大雨中對峙。
「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單槍匹馬闖過來,你就這麼看不起我?」墨統目光陰沉地對墨子寒問道。
墨子寒平靜的回答道:「我只是有事想要問你。」
「什麼事?」墨統眼底分明就是瞭然,可嘴上還是這樣假惺惺的問著。
「我想知道墨泠出生那年,發生的那些事情你知道多少?」墨子寒目的明確,今晚他會這樣冒險,只是為了弄清楚當年的一切。
墨遠已經死了,能為墨遠將這一切搞清楚的人,只有他了。
墨統發出讓人感到噁心的笑聲,得意地道:「跪下來,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