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秋惜顏命硬,回國以後遇車禍跟都快趕上逛超市的頻率了,結果每回都沒什麼大事,這次算是傷的最嚴重的,腦袋上開了個縫,竟然也沒真傷及性命。
護士推著移動病*從急救室裡出來,大夫跟在旁邊,疲憊的摘下口罩,例行公事一樣的問了一句,「誰是家屬?」
還不等秋洛秋淵衝過去,墨子寒就仗著自己人高腿長一步買到大夫面前了,一點不帶心虛的回道:「我是。」
大夫看著門口那仨小孩兒,再看看墨子寒,還以為真是病人家的丈夫,就開始交代病情和注意事項,一點都沒看到站在一邊的樂安和方家老管家那糾結得簡直沒法說的臉色。
你是?
你是誰家屬啊,人家認你嗎?
嘖,當總裁的,不止是生意上膽子大,這臉也夠大的啊!
「不是脫離危險了嗎,為什麼還要進icu?」聽到大夫說要讓秋惜顏先到icu病房住兩天,墨子寒就急了。
在他印象裡,就算是墨泠,那也都是真到了危險時候才會進icu的,秋惜顏這到底是能不能好好的了?
大夫吁了口氣,擺擺手,「她傷在頭部,生命安全是暫時沒事了,但是還要觀察一陣,等到她甦醒過來才能轉到普通病房去。」
甦醒兩個字像是兩枚銳利的鋼針一樣直直地楔進墨子寒的腦仁裡,他眼角一抽,俊朗的眉目都擰作一團,謹慎的問道:「她什麼時候會醒?」
大夫頓了頓,「還不知道,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力了。」
在場眾人除了樂安這個外人,其他人都是前一秒才從滿腹擔憂裡爬出來,結果兩手剛扒住岸上的沙泥,還沒等出水呢,就腳下一滑,「噗通」一聲兒栽進了更陰冷的水底。
人是活著了,可要是真趟個一輩子,這人活著和沒了,還有區別嗎?
「媽咪,媽咪……」秋洛秋淵還有墨泠三個人都急了,怎麼好端端的就這樣了?
三個小孩兒嚇得辟里啪啦掉眼淚,生怕秋惜顏就真的這麼當一輩子的睡美人。
墨子寒被孩子們的哭聲喚回神智,他蹲下去,把三個孩子抱在懷裡,對他們說道:「別怕,不會有事,先回家去好好休息,不然你們媽咪醒來看到你們都頂著熊貓眼,會心疼的。」
說完,墨子寒給方家的老管家使了個眼色,讓他把三個不情不願的孩子一起帶回了方家。
送走了三個孩子,墨子寒掏出手機在icu病房外面打電話。
杜白正在看醫學書籍,被打斷的時候明顯不悅,「墨總裁,什麼事?」
「惜顏被車撞了,現在在醫院icu病房裡觀察情況。」墨子寒一句廢話都沒有,上來就直奔主題,有關於秋惜顏的病情,他一分一秒都不願意耽誤。
杜白下意識的罵了一句髒話,語速極快的問道:「哪個醫院,幾層?」
墨子寒把醫院地址報給心急火燎的杜白,隨手把手機揣回褲子兜裡,剛要往icu的玻璃牆前面走,又頓住腳步,扭臉朝著樂安那邊走去。
得知秋惜顏狀況不佳,樂安和萬城的情緒也不太高,好歹也是打過照面的人,就這麼忽然被撞了一下,可能成植物人了,誰都高興不起來。
「墨總裁。」樂安見墨子寒走過來,臉上表情收起了一貫的吊兒郎當,一臉嚴肅的樣子幾乎和平時那個他判若兩人。
墨子寒朝著他點點頭,算是回應,「案子有什麼線索嗎?」
「超市停車場和廣場的監控攝像頭都在事發前的十到五分鐘裡被人毀了,我們現在在和交警那邊的人聯繫,讓他們去調路上的監控錄像。」萬城才和隊裡的人聯絡過,目前他是對這個案子掌握得最清楚的人了。
證據都毀了,那就是絕對的預謀作案。
墨子寒的嚴重閃過一道寒光,「有把握找到監控錄像上的證據麼?」
樂安看了他一眼,還是說了實話,「把握不大,那個人很可能把車牌塗了。」
塗了車牌,沒有超市那邊的監控拍到那個人的臉,只要這人隨便往哪個沒有監控的小道把車一扔,下了車大搖大擺的就能一溜煙的跑了。
想抓,太難。
「我知道了。」墨子寒那雙如淵的黑眸微微瞇起來,他沒看著樂安或者萬城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反而是將目光越過他們,從醫院走廊的窗口放空一般的望出去。
那目光如同能一眼看穿這座城市一般的銳利。
樂安一看他這個樣子,心裡就有點懸乎,他對墨子寒問道:「墨總裁,這事兒我們警察會處理,您不會做什麼吧?」
「我能做什麼?」墨子寒收回視線,對著樂安扯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放心,我不會給警方添麻煩的。」
樂安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墨子寒這種人說的話,不能只按字面意思去聽,你要是只聽一個字面意思,你就等著活活的被坑死還不知道怎麼個死法吧。
他只是說不會給警方添麻煩,也就是說,他還是會自己出手辦事,但不會干涉警方怎麼調查。
「墨總裁,這回的事情明顯是有預謀的作案,你不要亂來,我們不想一個案子還沒結,就立馬又出一個受害人!」
樂安這話說的其實相當重,換個人或許都不敢對墨子寒這麼撂狠話。可萬城這個人就是這麼一根筋又滿身都是當警察的正義感,別說墨子寒,就算是局長來了他都敢梗著脖子嚷嚷兩句。
萬城扯了扯樂安的袖口,示意他閉嘴,然後和墨子寒說道:「墨總裁,不管您要做什麼,做之前先想想,裡邊躺著的那位還等著您照顧呢。」
墨子寒被萬城的話刺激的眼角一抽,「沒多久就會醒的人,用的著我照顧什麼?」
他被萬城的話說的極為不爽,不管醫生怎麼說,他就是認定秋惜顏今天一定會醒,今天不醒,明天也會醒。
總之,秋惜顏絕不可能就這麼在*上毫無知覺的躺著過完這一輩子!
「我倒是想把事情交給警方,可現在有哪個案子是有進展的?」墨子寒張口就是滿口的火藥星子,每個字都刻薄的簡直能剜人心,「我秘書被人投毒,惜顏的叔伯輩被人虐待致死,我和惜顏之前的車禍,哪個真正查出個水落石出了?哦,對了,之前的車禍查出來,只不過是犯人被你們放回人家本國了麼。」
滿心的火氣像是被堵住的火山口,呼吸的時候都從石頭縫公里往外冒著煙熏火燎的白煙氣兒,現在萬城這話簡直就是有個人直接上手把那堵著火山口的石頭一把給搬走了。
砰!
滿腔的岩漿天女散花一樣的炸出來,誰傷著誰活該。
樂安和萬城就是那倆活該被傷著的倒霉蛋,他們倆最近為了這幾起案子一直忙的是焦頭爛額,而且被迫讓西門摩引渡回國這事兒在他們倆心理也是個坎兒。
「墨總裁,案子我們在查,你總不能要求這查案就跟福爾摩斯似的,上嘴皮下嘴皮一碰,案情就清楚了,犯人就找著了,好人皆大歡喜了吧?」樂安是真不高興了。
萬城當初為了抓西門摩還光榮負傷了呢,他倆誰樂意就這麼把西門摩給放了,讓他逍遙法外?可是就算再不願意又能怎麼辦,你還能壓得過外交法令嗎?
「你們查你們的,我查我的,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你們也別給我添堵。」說完了話,墨子寒也不管樂安和萬城是什麼臉色,轉身就走,連開口的機會都沒給人家。
墨子寒也知道自己這話說重了,他心裡明鏡似的知道這事兒賴不著人家當警察的。大半還是因為他把秋惜顏給連累了。可是再怎麼清楚,他心裡能痛快嗎?秋惜顏現在就躺在病房裡,平時活蹦亂跳的一人兒,現在連眼皮子都睜不開,他自個兒心裡有多難受,又有誰知道?
珵亮的皮鞋踏在icu病房外的地磚上,熾白的燈光下是墨子寒冷肅的倒影。他一手按著icu病房的玻璃,站在病房外面盯著躺在病*上的秋惜顏,一盯就是半個多小時,眼底都滲出了血絲。
「惜顏的病例報告呢?」杜白趕到醫院的時候腳上只穿著一隻拖鞋,另外一隻也不知道是在上車之前跑掉了,還是下車之後甩沒了,總之是赤著一隻腳的。
「在這,這是……」這次給秋惜顏開刀的醫生早就守在icu病房外面等候多時,他拿著一疊病例報告遞給杜白,半句話都沒說上,一看到杜白的臉,眼珠子都直了,「您是杜教授?」
杜白跟搶劫似的從對方手裡搶過病例,根本沒心思管對方把他認出是杜教授,還是當成了獨角獸。
「不是在停車場裡發生的車禍嗎?」杜白指著病歷上的一行,手指幾乎要把薄薄的一張紙戳破,「顱骨損傷怎麼會這麼嚴重,這簡直是被人拿著鎯頭敲下去的傷口!」
一般車禍,人都是從腰部到腿部被撞,本身車速加不到極快的話,第一個要斷的就是腿骨或者傷害到脊椎。會傷到頭的,是以高速路上的車速把人硬生生撞飛,撞飛的過程中,病人受到的二次撞擊導致顱骨損傷。
既然是停車場,車速壓根提不起來,怎麼可能傷的這麼重?
墨子寒走到杜白跟前,對他說道:「是在停車場,但是開車的人是故意要撞人的。」
「混蛋!」杜白從牙縫裡碾出這兩個字,眼裡也陰沉沉的。
這麼多年,最寶貝的就是這麼一個堪稱親傳的學生,要不是倆人沒到那個年齡差距,他都恨不得把秋惜顏當自己女兒看。
這麼個寶貝疙瘩,竟然不明不白的被人陰了一把,還陰的這麼重,杜白現在把對方活拆了的心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