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白同意出山的理由,到最後也沒人能問出來。不過,他能同意帶著銀鈴跟他們回市區,這件事的確是讓全員都十分開心的一件事。
秋惜顏等人是因為有杜白隨身跟著,墨泠的身體肯定可以盡快好起來。至於柯語柔,則是只是在高興於自己不用每天都要進山採摘食材受苦了。
回程的路上,易若水幾次猶豫後,還是和秋惜顏開了口。
他趁著墨子寒帶著墨泠去洗手間的時間,對秋惜顏小聲問道:「顏顏,你和墨子寒現在是怎麼回事?」
「沒怎麼啊。」秋惜顏被易若水問的多少有點心虛,反問道:「你想說什麼?」
易若水的眼中帶著苦笑,秋惜顏這話說的口不對心,恐怕連她自己都是清楚知道的。
「不管你和他現在是什麼關係,你聽我一句話,別太盡信他。」
秋惜顏被易若水這句話說的有點迷糊,「他做了什麼嗎?」
「你只要記住這句話就是了。」易若水看著抱著墨泠回來的墨子寒,低聲的好似自言自語。
就因為易若水這麼看似簡單實則飽含深意的一句囑咐,先前好端端的相處,現在卻覺得處處都透著不和諧。而且下車的時候,秋惜顏心裡突的一跳,就好像是只要一回去,就會出現什麼事情一般。
秋惜顏只覺得現在自己是滿心不安寧。
「惜顏,怎麼了?」杜白領著怯懦的銀鈴上了墨子寒安排好的車,見秋惜顏魂不守舍的,對她問了一句。
「沒什麼,銀鈴怎麼樣,還是很害怕嗎?」秋惜顏搖搖頭表示無礙,見銀鈴還是躲在杜白身後,神色間帶了一抹擔憂。
杜白勉強笑了笑,「她沒見過這麼多人,會害怕是很肯定的,還好,路上沒出其他亂子。」
坐在前座的柯語柔白眼一翻,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多見幾個人都能嚇成這樣。
墨子寒和他們在後座相對而坐,對杜白說道:「杜教授,你是跟我們回墨家,還是有其他住處?」
「墨泠的身體離不開人,但是,墨家有我不想見到的人。」杜白的話說的其實很直白。
你兒子想要調理身體就得和我綁定在一起,但是你家有個礙眼的女人讓銀鈴害怕,所以你自己看著辦吧。
而墨子寒向來不是分不清主次的人,和墨泠相比,柯語柔從來都只是個附屬品。
「那杜教授今天就直接跟我們回墨家吧。」說完,墨子寒也不理前座扭頭看他的柯語柔,掏出手機按通了劉晨的電話號碼,「劉晨,去讓人把公司附近的那套房子收拾出來。」
墨子寒他們下火車是凌晨四點,劉晨接電話的時候聽到墨子寒的聲音打了個激靈,整個人都條件反射的清醒了過來。
「總裁,您要去那邊住嗎?」
「不是我,是柯小姐,今天會有人把她的行李搬過去,你盡快找人處理好。」墨子寒無視於柯語柔急切而哀求的目光,直接蓋棺定論。
「是,我馬上去辦。」劉晨掛了電話,一邊急急忙忙的洗漱,換衣服,聯絡寶潔公司,一邊在心裡想著,這柯語柔難道是又花樣作死了,竟然惹得總裁真把她從墨家大宅裡給轟出來了?
不作死就不會死,柯小姐永遠都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劉晨那邊忙活開了,墨子寒這邊也有麻煩要處理。
也許是知道這次真的事情鬧大了,柯語柔忍了一路,在車上愣是一個字都沒說,也沒敢搬出來老太爺和墨子寒抬槓。
一直到回了墨家,杜白帶著銀鈴跟著管家去客房休息的時候,柯語柔才一下子就在墨子寒面前哭了出來,大概真是著急了,她這回連秋惜顏就在旁邊都顧不上了。
「子寒,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柯語柔嚶嚶啜泣著,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凝視著墨子寒,「在山裡的事情是我做錯了,我當時真的是因為被嚇著了,才會那樣子。那個銀鈴,以後她住在家裡,我不會再和她發脾氣,會對她好的,這樣可以嗎?」
墨子寒聽到她的用詞,不滿的皺眉,「這裡是墨家,不是你家,你家在英國你姐姐那邊。」
雖然英國那邊的房產實際上也是墨老太爺給置辦的,可好歹那是在柯語柔的姐姐,柯語瑤名下的東西,總還帶個「柯」字。
「可是,我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你一下子讓我去別的地方,我真的不習慣,而且墨泠也要人照顧不是嗎?」柯語柔的語速加快,心裡慌的沒法說。
面對墨子寒堅決的態度,她隱約覺得,這一次就算是找老太爺出馬,恐怕都沒用了。
所有人都清楚,在墨子寒的心裡,墨泠是第一位的。那個杜白算是真的捏著了墨子寒的命脈。可是,她手裡也有她的底牌,照顧墨泠這麼多年,勞心勞神,她不信她是做白工。
「墨泠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人時時刻刻跟在他身邊,而且現在有杜教授在,我也能放心了。」墨子寒卻對柯語柔的底牌不當回事。
要不是因為她和柯語瑤長得像似,墨子寒壓根連讓她進墨家宅子都不可能。現在墨泠也開始表現出對柯語柔的不喜歡,他就更沒了讓柯語柔繼續待下去的理由。
秋惜顏在旁邊圍觀著就覺得自己有些尷尬,看上去就像是自己藉著老師的由頭,把柯語柔給趕走了似的,怎麼想怎麼覺得彆扭。
「總裁,要不然就讓老師去我那住吧,反正方家的宅子裡也不缺客房。」秋惜顏忍不住插嘴道。
墨子寒隱晦的瞪了她一眼,「杜教授還是住在這裡,照顧墨泠的身體才比較方便。」
這女人是出去了一趟,把腦子也落在山裡了嗎?難道看不出他是有心借這個事情和柯語柔劃清界限?
「可是杜教授是秋小姐的老師,還是他們之間比較熟悉吧?」柯語柔現在也管不了平時和秋惜顏多有摩擦,到了這個時候,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成為她的救命稻草,死命抓住絕對不能放手就對了。
只可惜,柯語柔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就讓墨子寒不可抑制的想起在山裡的時候,秋惜顏和杜白那些*的互動,尤其是兩個人私下裡湊在一起說悄悄話的親暱模樣,更是讓人火冒三丈。
誰家的老師和學生是這樣相處的?這也太奇怪了吧!
「你要是實在不想去公司附近那套房子也可以。」墨子寒揉揉眉心,往沙發上一坐,長腿交疊,氣勢外放,帥的簡直亮瞎人眼。
柯語柔被這樣的墨子寒給迷得腦子都要不清醒了,歡喜的說道:「真的可以不去了?」
果然,她就知道,她這些年多少在墨子寒心裡還是有些份量的。
就在柯語柔沾沾自喜的時候,墨子寒一句話就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那就直接去爺爺那邊,以後不用來公司上班了,爺爺要是再下調職令,讓他直接把調職令傳真給我,我拿給董事會做決定。」墨子寒冷笑著看向柯語柔,語氣裡儘是譏諷。
這女人未免也太天真,真以為能拿捏得住他麼?
秋惜顏在旁邊默默看著,腦子裡忽然就浮現出易若水先前在車上和她說過的那句話。
「別太盡信他。」
儘管她知道柯語柔走到這一步,全都怪她自己太作孽。
可是,秋惜顏還是不免會想一想,柯語柔這些年的青春都耗在了照顧墨泠上,無論她做了什麼錯事,在墨子寒的角度上來講,他可以這樣絕情,甚至帶著輕蔑的去處理柯語柔的歸處。
這樣的墨子寒,對她好一時,又能堅持多久?
柯語柔什麼時候走的,秋惜顏並不知道,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見墨子寒以一個極為好看的姿勢靠坐在沙發上,對著她略略扯起薄唇唇角對她問道:「在想什麼?」
「沒什麼。」秋惜顏敷衍的笑笑,沒打算把心裡想的事情和墨子寒說。
墨子寒想再問,杜白就剛好從樓上走了下來,他只好把話吞了回去。
「墨總裁,我有件事要拜託你。」杜白坐到墨子寒的對面,鄭重的開口。
「杜教授只管說,我能做到的就一定幫你做到。」墨子寒對於合作夥伴從來都很慷慨,尤其是杜白是目前最有可能治好墨泠的人,這直接讓墨子寒的慷慨程度進入了史上之最。
杜白拿了一張照片放到桌面上,推到墨子寒面前,對他說道:「幫我到這個人。」
墨子寒和秋惜顏同時去看那張照片上的影像,那是個嫵媚而美麗的年輕女人。一頭棕色的大波浪發,襯著清秀的眉眼,有種青春與魅惑摻雜的誘人感覺。
「老師,這個人是?」秋惜顏一眼就認出這個女人和銀鈴長得極為相似,儘管髮型化妝能改變一個人給人的印象,但是五官終究是無法改變的。
「她是銀鈴的姐姐。」杜白兩手交叉著搭在膝頭,對墨子寒說道:「墨總裁,我之所以帶銀鈴回來,就是為了能讓她見到她姐姐。這一次給貴公子治病,我不要其他報酬,只要你幫我找人。」
「好,我一定盡快找到。」墨子寒痛快的答應下來,把照片收好,打算去公司的時候把事情交給劉晨去辦。
秋惜顏深深的看著杜白,這個總是不苟言笑的男人兩手握得死緊,骨節都微微泛白,怎麼看都不像是單純的想要促成銀鈴她們姐妹碰面這麼簡單。
老師,究竟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