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有微癢的感覺,陌生而又熟悉的觸感,從前,他就總喜歡這樣逗她。
夕顏睜開眼來,果不其然見到近在眼前他的眉眼,唇瓣上依舊是他徘徊著的溫暖。
她心頭不知為何有著微微的酸澀,然而在這種酸澀之外,又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滿足,膨脹著,發酵著,終於蓋過那點酸澀。忍不住吃吃的笑起來,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側王妃?」
渴驀地一聲輕喚,突然之間,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急速倒退,直至一片空白。
夕顏睜開眼來,眼前卻是銀針瞪大了眼睛的臉龐,一轉頭,床榻上的皇甫清宇依舊昏睡著。
原來是夢。
接她驀地紅了臉,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夢見這個,忙的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打開了紗窗,本想透透氣,一想到床榻上的皇甫清宇,便又關上了窗,轉身問銀針:「什麼事?」
銀針先前進來的時候,只看見夕顏趴在床邊,吃吃的笑著,走近了才發現她原是在做夢;一時她醒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看得她興致盎然,幾乎都忘了自己進來是要幹什麼:「十一爺和十二爺來看七爺。」
夕顏點頭,示意讓他們進來。
「七嫂。」十二一進得屋中,便毫不顧忌的喚了夕顏一聲,十一猶豫了片刻之後,也跟著喚了一聲。
夕顏自是知道十一的猶豫是為何,她如今的名分,原是擔不起這個稱呼的,也唯有十二這個楞頭小子,才會像從前那般喚她。
「御醫有沒有說七哥什麼時候醒過來?」十一上前看了看皇甫清宇,皺眉道。
「傷口又裂開了,不過好在沒什麼大礙,他先前吃了藥,只怕一時半會兒不會醒。」夕顏看了十一一眼,「你有事與他說?」
十一頓了頓:「其實這件事,說起來也是七嫂的事,否則七哥又何必如此上心?」
夕顏心中微微一陣輕顫:「什麼事?」
「不管七嫂信與不信,十六叔那件事,與七哥沒有關係。雖然七哥也的確做了一些部署,可是還沒有等到我們動手,老四那邊的人已經先行事。如今老四勢力大增,太子一派的所有人幾乎都被他置於死地,這個時候只要我們有任何異動,都有可能引起老四的懷疑。他若一旦想對付我們,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七哥明明知道,卻還是甘冒這樣大的風險救十六叔出來……」
「子彥被救出來了?」
「是。」
夕顏怔了怔,恍惚間只覺得有什麼東西被自己忽略了,想了很久,方才艱難的開口:「你的意思是,子彥真的是太子一派的人?」
十一點了點頭:「十六叔原本與朝廷根本沒有一點干係,卻突然投身太子一派,七嫂應該猜得到是為什麼。」
夕顏猛地記起來,在她和子彥訂下婚約的那段時間,他幾乎每日都下山,回來帶給自己一些小飾品。她曾經問過他,他卻什麼都不說。其實那時候,她心中便隱隱有了疑竇,只是後來接連發生這樣多的事情,她幾乎要忘記了那時的懷疑。
子彥,原本純良乾淨得如同一張白紙的子彥,竟然為了她而投身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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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顏愈發覺得開口是件艱難的事:「他……投靠太子,是為了對付皇甫清宇,是不是?」
十一和十二都不再說話。
夕顏得到了默認的答案之後,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跌坐在椅子上:「我能不能見見他?」
「七嫂,你如今身份尷尬,外人不知道罷了。你與十六叔,最好還是不要再見面,否則七哥知道了,定饒不了我與十一哥。」十二接過話茬,訕訕道。
十一淡淡瞥了他一眼,方才道:「七嫂放心,十六叔一切安好。」
送走十一和十二,夕顏坐回床邊,還是忍不住失了神。
一切安好?現時現日,子彥怎麼可能一切安好?可是如今的情形,也遠非她能控制的。
她伸手撫上自己的腹部,看了看床榻上昏睡不醒的人,眉目間先是微微的惱意,隨後卻終於逐漸散去,化作一種不知名的情緒。
她本不意會再次回到他身邊,原以為就這樣互不相擾一輩子,卻不想是這種結局。
終究不可避免的傷到了子彥。
身心具疲,她不知何時自己又趴在床邊睡著了,一直到將近傍晚時分,將醒未醒的時候,她隱隱察覺到自己手腳冰涼。可是模模糊糊間,突然又有那種微癢的觸感徘徊在唇畔。
她幾乎不可避免的以為自己又是在做夢,微微嘟噥了一句,挪了挪身子重新放任自己陷入沉睡。
又來了!
夕顏著實有些惱了,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樣無法擺脫這個夢境,低喃道:「別鬧……」
「顏顏,起來吃藥了。」
伴隨著這個低沉緩緩,醇厚如酒的聲音,夕顏腦中微微空白一陣後,終於逐漸清明起來,猛地睜開眼,果然正對上那漆黑如墨,深不見底的眼睛。
他似笑非笑的聲音還繼續在她唇上傾吐著:「怎麼這麼能睡啊……」
原來這次不是夢。
似曾相識的動作,似曾相識的話語,似曾相識的溫暖。
曾以為再也不會出現的人和事,情和景,就這樣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不可控制的,夕顏的眼瞼一次被迅速沾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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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問:你見過這麼勤奮的淡月嗎?
答: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