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非常美,美的讓人陶醉,整個董卓府邸的景色清晰可見,甚至比往常還要美,這就是呂布的感覺。從將王越重傷落敗開始,他的心就一直高興著,直到此刻他還能感覺到。
呂布此時走在庭院走廊間,極其熟悉的穿行,他的步子很慢,但又是很快。呂布轉了幾個院落後,見到一處豪華的院落,停了下來,整整衣裝,向院落走去。
那裡是董卓的院落。周圍均由他親自挑選武藝高強的侍衛把守。
書房之中,董卓跪坐於案,手捧書卷。
房門的摩擦聲響起,很輕。
但是,董卓的一雙眼突然睜開,閃爍著精芒。
呂布從外步入,將房門掩上,然後侍立。
董卓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道:「王越死了?」聲音有些深沉。
呂布欠了欠身體,道:「王越沒死,不過已經離死不遠,我派陷陣營的高手沿途搜查都沒有查到蹤跡,卻搜到了一件蹊蹺的事——赤燕在長安的暗樁。」
董卓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很好,奉先辦得不錯。某些諸侯以為能靠著某個殺手組織,就可以耀武揚威。哼!真不知死字是怎麼寫的。」頓了頓道:「最好你能將王越的屍首帶到本相的面前。」
呂布欠了欠身,恭敬道:「奉先遵命。」
呂布退出書房,步出董府,向他的府中走去。他的府邸在長安內之北,府邸除了董卓之外比任何皇宮大臣的還要奢華,甚至堪比皇后的院邸。整個長安中除了董卓只有他有這個特權,只有他有這個榮耀。
呂布心中一動,腳步停下。
不一會間,腳步聲傳來。
從若有若無,變得清脆、沉悶。
一個人影從暗處現身,由遠及近。
赫然是陷陣營的張遼。
此時的張遼面色有些陰沉,來到呂布處,沉聲道:「主公,屬下們沒有找到王越的蹤跡。」
呂布眼睛驀地射出厲芒,冷聲道:「沒有找到,那要你幹什麼吃的。王越最後出現的位置是渭水,只要稍微懂行的人就會計算出他的蹤跡是朝西,絕不會朝東。難道你們搜尋都是朝東搜捕的?」身上倏然放出冰冷的氣息,那股氣息若有若無,透露出無窮無盡的殺意。
張遼在這股詭異的氣息下,冷汗冒出額頭,聲音恭敬微微透出惶恐道:「屬下已經派人灑下天羅地網朝西搜尋,可惜就是沒有找到。以主公出手,王越必死無疑,為什麼要搜一具死屍?」
呂布冷哼道:「你懂什麼?丞相的習慣向來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只有確定對手真的死了,丞相才放心。」冰冷的氣息已經消失。
張遼道:「主公說的極是。」
呂布淡淡道:「王越雖然離死不遠,但他身邊還有一個用雙戟的高手,蹤跡必須要查,丞相不是我們這些人可以揣摩的。」語氣中透出一股森冷的寒意,讓張遼一陣哆嗦。
鷹鳴聲響徹天空,墨羽從雲層中竄出,在羌族王帳的上空盤旋不止。
此時已是翌日的晨曦。
馬超滿面春風地從酋帳內而出,眼神中透出快意,臉上浮現一層潮紅,毛孔舒張,可以看出他剛才正在進行某種劇烈的運動。
墨羽那具熟悉之極的身影,收入馬超的眼裡,使得馬超躊躇滿志。就在剛才他逼迫姜菲就範,使得日後成功掌握姜家走了重要的一步,而此時墨羽的到來,定是帶著賈詡的好消息。
一聲長嘬從馬超的嘴裡響起,臂膀隨即伸出。
墨羽一振歡喜的長鳴,接著一頭紮下。
馬超等著墨羽降速、停落在臂膀後,解下綁在鷹爪上的竹筒,抽出裡面的信件,攤開而看。當看完這封信之後,眼中射出寒光,冷哼低念著「北宮瑩」名字。
本該已經中毒而死的紫衣女人,卻還活著。
有意思。
這個女人必須死,否則他睡不著覺。賈詡信中提到的貂蟬事件來看,這個女人的威脅相當的大,必須將她剷除,如果以後讓她發展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看來此趟該是由他出手了。
馬超念頭剛起,就將紙條撕碎,立即喝道:「來人。」
暗處,二十二騎現身,馬超頭也不回吩咐道:「讓楊嘯過來。」
大帳內,靜寂無聲。
姜菲已經離開,帳內被僕人收拾乾淨。
馬超跪坐虎皮上。
楊嘯立於一旁。
氣氛有些壓郁。
馬超的身軀後仰,躺在虎皮上,眼中閃爍著奇光,道:「我要去一趟姑臧。」語氣異常肯定。
此話入耳,楊嘯的目光向他移來,投射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
馬超長舒一口氣,淡然道:「赤燕的那個紫衣女人還沒有死,她隱藏在姑臧城內,不知道在策劃什麼陰謀詭計。」目光中奇光隱現,喟歎道:「剛剛賈詡飛鷹傳信給我,談及此女以絕色美女貂蟬誘惑董卓之策。此策妙到極點,一箭雙鵰,讓長安大亂,使天下局勢變動,從而亂中取利。這個女人必須要死,所以此趟由你看家,我要親眼看見她死在我的手中。」
楊嘯臉色不變,點點頭表示他已接下此任。
馬超一對眼看向支撐大帳的木樑,再次道:「除此之外,長安的燕七也送來了一份很久價值的情報。」語氣舒緩,卻勾起了楊嘯的興趣,他眉頭揚起。
馬超續道:「兩天前,王越夜闖皇宮企圖救小皇帝,可惜遭到董卓麾下的精兵追堵,而呂布親自出手。」這句話說出,徹底將楊嘯吸引,他眼中射出精芒,低沉的聲音響起道:「結果如何?」一個是天下第一戟,一個是天下第一劍,兩強相遇,勝負最讓人關心。
馬超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從王越出招,再到落敗而退,總共五十一招。」
楊嘯身軀一震,不由得道:「王越敗了!」
馬超再次歎了一口氣:「敗了,被呂布打成重傷,後被一個使雙戟的黑衣大漢救走,生死不知。」楊嘯面上透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喃喃自語,道:「生死不知……生死不知……那就是死了。」
多少年來,他一直苦練錘技,一直想踏出那一步,步入宗匠的境界,完全是因為一個人,那就是王越,十八年前他本是賀蘭山下羌族部落的孩童,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可是卻在那一天,那個人無情的打破了。
天空陰暗,大雪似鵝毛在天空飛舞,大風寒冷,扯得甚緊,發出「嗚嗚」的響聲。地面上全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路徑消失,酋帳不現,入目的是白茫茫一片。他走在雪地上,攙著傷重的娘親,身後拖著四行深深地長達一尺的腳印,雪花密集的從天而降,降落在兩人的身上,頃刻間,他們身上都是白雪。
背後的娘親,瘦弱的身軀,陣陣發抖,衣衫單薄,**的雙腳、雙手、臉蛋凍得發紫、發青。
楊嘯艱難的在雪地裡前行,淚水在眼眶打轉,忍著眼淚不讓它落下,可是還是不由自主,最終落了下來。
整個部落全都遭到了那個人的屠殺,他的父親為了保住他們母子,將屍體堆在他們身上,才逃過一劫,可是父親卻死在那個人的長劍裡。
他曾幻想隨著爹娘,牧馬放羊,過著悠閒的生活,又曾幻想他縱馬揚刀,日後成為部落的第一勇士,可是他千想萬想,始終想不到與母親落到這種田地。
他看著渾身顫抖的娘親。
他的心在顫抖。
近在咫尺,卻有一種遠在天涯的感覺。
夜很靜,沒有月光,沒有星辰,寂靜詭異。
在他十八歲那年,他回到了賀蘭山,骸骨遍地,依舊可見,殘破的牧帳在大風中顫抖。
縱馬揚刀的願望已經實現,他練就了一身精湛的錘技,但換來的代價卻是改名換姓,成為羌族楊氏部落的少主。
少時美好的一切。
可惜,已經化為泡影。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個叫王越的人!
楊嘯從記憶深處走出,眼中深處一股怒意。
原本他要憑借手中的雙錘去取王越的狗命,沒想到卻被呂布搶先了。
怒意散去,楊嘯恢復冷靜,他不是魯莽的人,自然知道事情的輕重。
楊嘯道:「王越落敗,呂布的聲威更上一層,二十年內天下間已經沒有人能戰敗他了。」
馬超遙遙頭道:「有,還有一個人,尚有機會。」
楊嘯「哦」的一聲:「誰?」
馬超的聲音響起道:「荊襄的黃忠,如果條件允許,黃忠能與呂布一戰,若果條件不允許,天下間就沒有人能戰勝呂布了。因為黃忠此時已經四十餘歲,一個武者一旦過了五十,整體的實力就會下滑。在這期間一旦錯過時機,黃忠就休想再有機會。」
語氣沉重,使得大帳內很沉悶。
馬超驀地坐起身子,眼神中射出精芒,突然道:「呂布之事,暫且不提。以後會有機會和他沙場較技,現在找你來除了讓你幫我看家之外,還有一件事要和你商議。
楊嘯大奇:「何事?」
馬超眼中的精芒收斂,歸於沉靜,道:「接管武威。」
原本他打算統一張掖、酒泉、敦煌之後,再圖謀武威。不過北宮瑩這一事,讓他看出了好時機,只要謀劃妥當,此趟削弱武威的阻礙,等到董卓身死之時,就是他接管武威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