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的血腥味籠罩在上空。
大地上佈滿了無數殘肢碎肉。
鮮血陷入地下,一片紫紅。
無數個休屠人的屍體堆積如山,男的割去下體,女的割去雙·乳,一個個頭顱被割下來,堆在如山的屍體上方,並且在屍堆上面豎著一個巨大的牌子,牌子上面用匈奴人的字體,書寫著無數個侮辱人的字眼。
一個個十歲以下的孩子,全都被碩大的長矛從腳面插進土壤,使得這匹休屠人的孩子痛苦嚎叫,承受著**上巨大的痛苦。
場面慘烈沒有人性,整個畢氏、姚氏部落老弱以及有反抗能力的留守青年,遭到了屠殺,幾乎滅族。
這幫是什麼人?
手段如此殘忍,比起當年他們對付漢人的手段,更加殘忍十倍。
一萬休屠人驚悚過後,是無邊的憤怒。他們面前是平日裡互相在一起喝酒吃肉的族人,如今卻遭到了如此的對待。
一雙雙泛著赤紅的眼睛紛紛掃向四周,意圖找到殘害同胞們的兇手。
可是除了茫茫的黑夜,哪裡還有人影?
成霸身軀有些發抖,他發誓一定要將這些人剝皮去骨,享受人間極刑,憤怒的情緒幾乎將他的腦袋都要爆了,他竭力地深口吸氣,壓下暴怒的情緒。
此刻敵人估計已經遠遁,這些屍山定是羞辱他們,踐踏他們的尊嚴。
是誰?
這一切殘忍的手段,毋庸置疑,必有深仇大恨,一定是與他們有仇的部落幹得。
成霸隨著深口吸氣,情緒漸漸冷靜下來,即刻下令,招呼手下,將屍體找個地方掩埋。
族人的屍體不能就這樣堆在這裡。
等將族人的屍體掩埋之後,他定要挖地三尺,將這些人找出。
現在的成霸除了憤怒之外,亦有深深的恐懼,他似乎見到屍逐巴顏率領五大部落平定武威回來之後,那漫天的怒火,以屍逐巴顏殘忍的手段,他的成氏部落,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他現在頭昏腦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辦了。
現在當務之急,必要將這些人剝皮抽骨,或許能將成氏部落的局面減輕一些。
他剛剛也想過率部眾叛逃,可是能跑到哪裡去?北方是鮮卑、東面是南匈奴。這些部落都要給屍逐巴顏三分顏面,而且他十年前早就從南匈奴叛逃過來,此時過去,又豈能容他。至於南方想都不要想,死路一條。
前方的路一片昏暗,一片迷霧,昏暗、迷霧之後是萬丈深淵。
一萬休屠騎兵的五千人將弓箭掛在背後,彎刀別在腰間,長矛放在馬鞍上,紛紛下馬,向屍體走去,另外五千人紛紛散開,在周圍游弋,誰也保不準,那批人倒底走了沒有。
五千人走向屍山,開始了搬動工作。
誰知剛搬動百餘具屍體的時候。
屍山突然一陣抖動,五千休屠人露出驚駭的神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連忙後退。
成霸一對眼緊緊地注視在屍山,心頭湧現了不祥的感覺。
似乎應了成霸心裡的擔憂。
「蓬!」
屍山突然炸開,向那五千人激射而去。在休屠人因突發狀態,閃避不及的情況下,被屍體撞得人仰馬翻。
一桿巨大的湛金色矛刃的大矛,憑空出現,橫裡刺出,刺中了一個高壯的休屠人,鮮血崩現,貫胸而入,隨即被挑飛了出去,與其他匈奴人撞在一起,翻滾跌爬。
戰馬長嘶,一匹全身披掛的巨大戰馬,拖著一個身上染著鮮血的裘袍雄偉男子,從漫天激射的屍體中奔了出來。
蹄聲踐踏,身後緊緊跟隨著五十個全身披掛、造型冷酷、手持長矛的騎士,面上的青銅面具,在黑夜中顯得猙獰可怖。
那個裘袍男子在驚魂未定,突遭變故的休屠人群裡,大矛飛舞,策馬奔馳,刺點劈抹間,無人是一合之敵,身後的五十精騎,因二十一騎在隊伍裡,組成尖錐連環突殺陣,更是將休屠人殺得人仰馬翻。
那些游弋的休屠騎兵,在變故一怔之下,紛紛策馬往這趕來。
成霸這個時候反應過來,看見部落勇士紛紛死在這個裘袍男子的手裡,身上的熱血一下子直衝腦部,大喝一聲,一邊招呼因原先搬屍體而下馬的騎士紛紛反擊,去砍敵人的馬腿,自己挺起大矛,一夾馬腹,策馬奔馳,朝著正殺著部落勇士不亦樂乎的裘袍男子殺去。
大矛在空中旋轉翻滾,直刺向以背部示他的裘袍男子。
成霸恨透了這個人,此人肯定與襲擊畢、姚兩個部落的那夥人有關,若不是那夥人襲殺畢姚兩氏部落的族人,他根本沒必要擔心,日後面對屍逐巴顏的怒火,這一出手毫不留情,勁道十足,在空中急速般刺至,嘯聲尖銳。
裘袍男子看也不看身後,大矛一揮,兩個試圖用彎刀拚命砍馬腿的休屠人,慘叫兩聲,掀飛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地面,去見了閻王。
碩大的矛刃與裘袍男子的身體逐漸接近,成霸眼中閃過驚喜的神情,再有三寸,這個鳥人就可以見狼神了。再次大喝一聲,宛若霹靂,藉著這一聲大喝之力,大矛驀地加速,勁風呼嘯,將地上的鮮血的捲起,將裘袍吹得獵獵作響,可見這一矛,聚集了畢生的造詣。
可是裘袍男子還是沒有任何動作,大矛向前一刺,刺穿了趕來支援的一個原先游弋的休屠騎兵。
大矛刺中了裘袍男子的身體,矛刃穿過裘袍,露出古銅色的肌膚,然後在成霸由驚喜轉為驚愕的眼神中,驀然止住。他只感覺,對方的身體突然在一股強勁奇異的力道下,變得異常堅硬與韌性,矛刃在身體小半寸的時候,受到強大的擠壓停住了,而且出奇的只留下一道白硬,沒有傷口血痕。
這怎麼可能?
成霸愣在那裡。
一個念頭突然在心裡湧起,這是「橫練功夫」大成之兆。一股涼意從夾在馬腹的腳底,直竄入腦門。此人是誰?竟然將這世界上極為難練的橫練功夫練到大成之境。如果對手不是拿著神兵利器又或者武力高絕到宗匠境界的人,休想在他的身上留下印記。
大成境界,那可是要步入宗匠的境界才能達成。
此人步入了宗匠?
在成霸電閃般心思轉念間,裘袍男子的身上湧現一股磅礡大力,成霸的手微微一震,身體不自覺間後仰,大矛離開了對方的身體數寸,矛上的勁力消散。
就在離開數寸的一瞬間,那桿黑金色的大矛從那個休屠騎兵的身上抽出,在裘袍男子手中驀地一旋,看也不看身後的成霸,劈在了成霸的長矛上。
「噹!」
金鐵交擊聲響起。
成霸只覺對方的大矛似是附上了千斤的力氣,雙臂猛然一顫,大矛竟然要脫手而去,心中大駭,全身力道,通過腰、肩,傳到雙臂,傳到雙手,青筋暴漲,大喝一聲,虎口崩裂,終於止住了脫手的力道,隨後雙腿夾緊馬腹,憑著混跡多年的馬術,連人帶馬暴退。
這個時候,裘袍男子仰天長嘯,氣勁悠長,孤絕如蒼狼,久久不絕。
隨著嘯聲起時。
驀地大地一陣輕微顫抖,緊接著是巨大無邊的馬蹄聲。
鐵蹄滾滾,草屑飛濺。
成霸暴退的臉色驀然一變,這馬蹄聲不是偶然,他一直奇怪,為什麼只有這個裘袍男子以及五十個騎兵,不見探馬來報的一萬人,原來他們早已進入了對方精心佈置的陷阱裡。
這些人先是以少數人藏在堆成山坡的屍體裡,以屍體以及被刺的小兒激起,匈奴人自古與中原相同的入土為安的惻隱之心,動手搬動屍體之時,從中殺出,擾亂陣腳,吸引眾人目光。然後再以長嘯為號,讓原先藉著夜色埋伏遠方的一萬騎兵殺來,裡應外合,憑借那人宗匠級別的伸手,一局定乾坤。
好深沉的心計,好卑鄙的計策!
聽他們的喊殺聲,明顯是羌族人的用語。
羌族。
這些都是羌族人。
難怪會用死人的屍體做文章。
羌族與匈奴的仇恨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已經擁有幾百年的恩怨。
就像羌族與漢人擁有兩百年的恩怨一樣。
成霸在對手的算計下,想通緣由之後,心中產生了一種悲傷的情緒。不管什麼族,都是尊重死者,尤其是羌族與漢人。曾幾何時,他們匈奴先祖南下侵略大漢,也曾做過對屍體不敬之事,後被霍去病以同樣方式還了回來。現在這些羌族人亦是用同樣的方法來虐他們族人的屍體。
一萬造型冷酷,有別這世上任何騎兵的披掛,出現在黑夜中,迅速朝著成霸的騎兵接近。
成霸的騎兵被變故驚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在他們的映像裡,每逢殺敵,都是刀對槍的沙場廝殺,完全沒有向今夜這般詭異。
這些騎兵都是怎麼出現的,完全沒有徵兆。
而且被他們圍著的那個裘袍男子還有五十精騎,正在不斷的殺戮自家的兄弟,凶悍異常,他們立刻進入兩難之地,不知道是繼續殺那個裘袍男子,還是迎面向突然出現的騎兵?
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
「嗚嗚……」一片破空聲響起,無數枝短矛從這些造型冷酷的騎士手中電擲出去,黑壓壓一片,奔著成霸的騎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