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翔愣了下回過神來震驚地大叫一聲:「娘!怎麼是你?」來者正是楚翔的母親何氏經年不見原本青絲雲鬢的母親現已變成一頭白一臉憔悴滿是皺紋四十來歲的人蒼老得如六旬老嫗楚翔第一眼竟未認出。
何氏掙開獄卒的控制撲到楚翔身邊楚翔盡力掙扎坐起想拜見母親手腳卻都不能用力。何氏抱住楚翔強忍住眼淚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忽聽得門口有人道:「楚何氏汝家世代素傳忠良之名你丈夫楚朗當日更受皇上器重如今令郎被歹人引誘誤入歧途倘若迷途知返戴罪立功皇上未嘗不可法外開恩你好好勸勸他吧!」原來薛大人到了。
何氏回頭看了薛大人一眼並不回話薛大人似乎也覺得語氣太過生硬幹咳一聲又道:「其中的利害關係本官已明白告知令郎如今的情況確屬上頭有旨意本官不得不奉命而為啊!但本官實在於心不忍因此才特意請老夫人來。」
何氏平靜地道:「承蒙大人教導老婆子會仔細開導他的。」
薛大人又對楚翔道:「楚翔你身為人子當知百事以孝為先。()你母親喪夫守寡含辛茹苦將你兄弟二人撫養大你就算不能知恩圖報也不當讓老母因旁人受累。你若是個明白人該怎麼做好生斟酌吧!」
楚翔低著頭不言語何氏見狀忙道:「犬子從小性格倔強怕是一時糊塗轉不過彎來讓我慢慢勸他。一路看大人請先休息片刻都包在老婆子身上。」
薛大人捻了捻鬍鬚微一沉吟。道:「也好你們母子間既然有話講。本官給你們一個時辰。」轉頭吩咐獄卒:「你們都去門外守著一個時辰後帶楚何氏來見本官。」說著帶人退了出去關上牢門。
牢中只剩下楚翔母子二人楚翔又叫了聲「娘」仔細端詳。母親不但滿頭白額頭上也多了許多風霜痕跡自己雖曾多次夢迴母親身邊卻沒想到母子竟會在天牢裡重逢!「娘他們沒有難為你吧?孩兒不孝累母親受苦了!」楚翔話沒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翔兒!」何氏緊緊地抱著楚翔一面拂去他臉上的亂「娘想死你了。讓娘好好看看你。」
楚翔忽想到自己身上的刑傷忙裹著薄被盡力往角落裡縮了縮但何氏已看到地上被子上到處染了一團團的暗紅血跡。一把扯開被子楚翔傷重。無力抗拒。何氏早見他兩隻腿的情形。氣得渾身不住顫抖:「這哪裡是天牢勝過地下地閻羅殿了!」
楚翔忙道:「母親不必為孩兒難過。孩兒自作自受並無怨言。」
何氏面現詫異神色:「自作自受?翔兒何出此言?你不是被人陷害的麼?知兒莫過母不管你做了什麼為娘死也不信你會投敵賣國!」
楚翔自身陷囹圄被嚴刑逼供要他自認叛國罪名楚翔雖問心無愧但想到在秦國這一年多的複雜經歷若要當面向母親解釋當真是有口難辯。今日聽母親說死也不信自己會投敵賣國積壓已久地無限酸楚一時湧上心頭楚翔再也忍不住「娘!」撲進何氏懷裡頓時熱淚縱橫。
何氏輕拍著楚翔的後背。楚翔忽想起小時候每次受了委屈母親總是這樣安慰自己。他身為長子從小乖巧懂事怕給父母增添麻煩若遇到什麼不順心地事往往都埋在心裡不說但母親卻一直都相信他理解他。待楚翔稍稍平靜下來何氏壓低聲音問道:「翔兒娘雖不信他們所言但其中經過翔兒是否願意講給娘聽聽?他們陷害你究竟意欲何為?」
楚翔面有難色踟躇道:「此事……一言難盡兒子在秦國時確實行了些鋌而走險之策……但母親大人在上孩兒可對天誓絕無一絲一毫賣國求榮之心。孩兒回國之前已收到警告明知前途艱險兒不願埋骨他鄉仍決定渡江南歸所以孩兒說今日是自作自受。而他們系我在此要我認罪還是其次怕是朝中有人要趁此置安瀾於死地以報私仇。」
楚翔雖未明說是何人主使但母子間均心知肚明也知迫供不出如今是要用何氏的性命為要挾一時陷入沉默。半晌楚翔又問:「母親可還安好?我聽小弟說母親生了重病孩兒好生擔心。我被捕時曾見到母親的銀釵不知他們怎生待你?」
何氏搖搖頭道:「娘沒事只是掛念你。還有小栩你可知道他的消息?」
楚翔道:「渡江到了金陵後我沒見著安瀾就安排小栩秘密離開去給他報信。現在既沒見著他想是還未落入他們手中。」
何氏低歎口氣:「這樣也好只願他聽到風聲已逃得遠遠的。」從頭上撥下銀釵握在手中道:「你看銀釵我已找他們要回來了這是你父親留給我地遺物無論生死都不能落入旁人手中。」又道:「我料想得不錯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難怪薛大人帶我來見你之前要和我說那番話。」
楚翔問:「什麼話?」
何氏道:「他要我告訴你叛國案中你不過是脅從只要你肯供出主謀便有轉機。」忽問「翔兒你還記得你父親臨終前那封遺書嗎?」
楚翔一怔隨即記起父親臨終前曾在前線寫了一封血書交給一員帳下親兵那人冒死突圍將書信帶回那勇士自己卻傷重不治。楚朗在信中寫道「秦兵數倍於我圍困日久彈盡糧絕救援不至。明日吾將率殘部與敵決戰誓戰至一兵一卒死而後已。余死無憾唯願膝下二子承吾之志光復中原重歸虯關之日焚此書以告吾吾當瞑目矣!」當時母親看完血書便哭昏了過去醒來後卻拉著自己和弟弟的手流著眼淚道:「孩子你爹死不瞑目你們要為你爹報仇啊!」兄弟二人皆含淚起誓必牢記國難家仇盡忠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