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楊大帥府老宅門口車水馬龍楊大帥四週年「喜壽」場面之大也令龍城百姓歎為觀止。
漢辰平日是個低調的人只是在楊家場面大事上從來不馬虎。
忙碌一天到了晚上堂會大戲開鑼客人們都興致勃勃的在老宅戲台觀賞楊大帥生前喜愛的劇目而漢威心裡正忐忑不安的盤算一出即將開演的大戲。
平日很少露面的三叔公老態龍鍾的拄著枴杖在大哥恭敬的攙扶下一路來到戲台前落座。
大哥仍是一襲青色長衫只是濃濃的劍眉下一雙亮如寒芒般的利目今天也顯得溫馴許多。
父親臨終前放心不下年紀輕輕就要執掌龍城大權的大哥漢辰特地將閉關隱居多年的「大儒」三叔公請出山來監管大哥。但大哥漢辰一向少年老成、滴水不漏的性格自然能讓所有長輩放心所以三叔公近兩年也安心去養老很少來楊家走動了。
請來的客人中還有遠在西北雲城的大姑母和姑爹自從雲城被西京中央收編曾經是雲城司令的姑爹許北征如今是專心做「寓公」養老外帶經營鐵路煤礦買賣生意紅火得很。
滿園的白丁香紫丁香綴滿枝頭淡雅的香氣滿庭瀰漫。
漢威在《行樂園》這齣戲唱過後穩步來到三叔公面前說:「三叔公、姑爹漢威想請兩位長輩借一步去爹爹壽堂靈位前有關於爹爹臨終囑托的要事要對諸位長輩稟明。」
「小爺你不能!」胡伯急得熱淚盈眶的阻攔。
姑爹許北征見漢威一本正經的神色呵呵笑了問:「威兒怎麼了?這又是唱得哪出戲?」
「福壽堂」設在老宅正廳裡紅燭高香供奉著先大帥「龍城王」楊煥豪的靈位。供案上一幅醒目的楊大帥戎裝照片身穿元帥大禮服斜披綬帶頭帶白纓帽威風凜凜炯炯有神的利目威懾四周。
「爹爹∼」漢威淒厲的一聲哭喚撲跪在父親靈位前痛哭失聲。
「乖兒你別在這裡出乖露醜好不好?」大哥一腔怒火無以遏制。
漢威怯生生的望了大哥一眼強忍了悲痛跪直身子轉向三叔公和姑爹哭求:「求三叔公和姑爹看在爹爹當年臨終托孤的份上為漢威做主為漢威尋條生路。」
姑爹許北征先笑了問:「乖兒你這個調皮鬼又耍什麼鬼把戲?」
漢威嚥了口淚問:「漢威才從北平協和醫院回來險些就死在了那裡。漢威若不把苦衷傾訴給二位長輩聽怕就只能到地下哭給爹爹聽了。」
見漢威不像是玩笑三叔公和許姑爹詫異的目光一起投向漢辰。
漢辰不動聲色怒視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弟弟若不是當了外人恨不得一腳將這小畜生踢飛。
「爹爹過世的四年漢威一直恪守『長兄當父』的古訓敬大哥如父。可大哥真拿漢威當弟弟了嗎?」
「龍官兒你打乖兒了?他可是你爹生前的寶貝。」許姑爹的話半含嗔怪半含勸慰。
漢威不容他們多說忙接著哭訴:「作為楊家子弟犯了家規當然要被教訓漢威從無怨言。漢威也相信大哥每次毒打漢威是為漢威好。冰天雪地漢威被打得遍體鱗傷赤條條的跪在大門口雪地裡昏死後被白雪掩埋若不是乞丐碰巧相救漢威今天就見不到三叔公和姑爹了;漢威被吊在樓廊上毒打高燒幾日不退險些死去但漢威也知道自己命賤就如哥哥姐姐們罵的不過是爹爹養的一隻鳥生的蛋一個玩意是楊家養的一條狗罷了。」
漢威說到這裡嗚嗚的哭起來三叔公和許姑爹已經一臉駭然。
「小爺大爺說的是氣話不能當真。」胡伯忙在一旁規勸。
漢威抬起頭含淚笑望大哥說:「這回大哥剃光了漢威的頭一腳將漢威踢飛出十米遠口鼻流血不能止醫生已經束手無策。若不是胡大哥帶漢威去北平尋名醫怕漢威今天就在地下陪爹爹去了。」
漢威一臉的淒然淚水縱橫。
「漢辰你兄弟所言可是句句屬實?」三叔公不敢相信。
漢辰沉肅了臉點頭稱是。
三叔公一拍桌案怒道:「漢辰他是你兄弟你管教他是對的但凌虐他又是為何?兄友弟恭你的書讀到哪裡去了!」
姑爹許北征盡量在舒緩氣氛說:「龍官兒你一直沉穩謹慎怎麼給乖兒剃光了頭這麼俊的孩子。姑爹見乖兒頭一眼就覺得怪異。」
話音中充滿嗔怪之意。
漢威心裡暗自得意就在昨天他還特地請人將他那長出短短毛茬的光頭重新剃得光亮。大哥還嬉笑了摸摸他的光頭問:「怎麼又不怕返校見同學被笑話了?」
「漢辰你實話實說你可是如此毒打兄弟不顧他死活險些多次將他致死?」三叔公的逼問姑爹許北征忙說:「漢辰你這孩子從來手下沒個輕重打乖兒也不是這麼個打法你真若打壞了他如何去地下見你爹?」
頃刻間大哥成了口誅筆伐的對象漢威餘光瞥見大哥面容驟然變色憤然的瞪著他。
「小爺你這是做什麼你不能呀。」胡伯在一旁搓手跺腳左右為難不停說:「小爺你歪解大少爺了。」
漢威心裡明白他回到龍城第一件事就是趁亂把百忙之中的胡伯帶去了爹爹的墳墓前詢問托孤的真相。他是徹底知道爹爹確實曾另有遺囑交給了三叔公、姑爹和威廉律師只等他成親娶了媳婦就能拿到一筆款子另立門戶。也就是因為聽胡伯在他逼問下吐露了真情漢威才更加氣惱。難怪每次有人提到讓他早些把孫家小姐迎娶進門大哥都在推三阻四說他年紀小要讀軍校卻原來是怕他分了家財或者大哥早想打死他了絕後患呢。
眾人期待的目光望向漢辰漢威心想大哥當然會死命詆毀不承認了。幸好他昨晚已經把今天這齣戲的各種情況都想到了有備而來才不會亂。
大哥詫異的目光望著他面容不怒不慍淡然的回答說:「小弟所言句句屬實。」
三叔公一臉的痛心勃然大怒:「楊漢辰你在你爹靈位前跪下!」
漢威就見大哥不加任何辯駁一撩前襟微退一步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