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揚河讓我安心在拘留所裡頭等著,說會盡快破案。
被困囚在這兒,除了等,我也沒別的轍兒。
等了十天,結果終於出來了。
組織上說我這屬於防衛過度,過失殺人,酌情應該判我幾年刑。但由於對方窮凶極惡,我打死人後又主動報案,組織經過嚴肅考慮,決定判我無罪釋放。
結果在我意料之中,我很開心。
彭揚河過來接我。
他邊開車邊說:「你以後做事兒一定要考慮清楚了,別吊兒郎當的,血一上頭什麼都敢去做。這次幸虧破案快,要是查的慢,你就得一直在拘留所裡呆著。要是查不出真相,你這樣,保準兒無期徒刑。無期徒刑還算輕的,說不準,法官一個腦熱,判你個死緩死刑。」
「彭哥,我知道錯了,你別再嚇唬我了。」我雙手合十,衝他求饒。
彭揚河把車窗打開,「別亂動,你身上那個味兒啊。」
我扯著領子聞了聞,味兒確實不好聞,跟餿面饅頭臭雞腿一個味兒。
彭揚河瞟了我一眼,「你年紀也不大,成天鬼頭鬼腦的,你就不能正經點兒?你啊,以後就跟著我算了,我得好好訓練訓練你。」
聽他這話,像是要把我當成狗一樣訓練似的。
我有點兒不樂意,「彭哥,我挺正經的啊,沒鬼頭鬼腦的。」我挺胸收腹,做正直狀,「你就放心吧,以後我絕對不做這次這種事兒了。」
「你的保證不管用。」
我嚴肅了臉色,「真的,我受教訓了,保證再不敢了。我再不敢隨便追求人了,太可怕了。要不是親身經歷,打死我也不信,何一茂是個變態殺人狂。」
彭揚河說:「你引我抓賈生的事兒,你忘了?」他似笑非笑的瞥了我一眼,停頓了幾秒鐘,「賈生你都不怕,你又怎麼可能怕何一茂。」
我心裡顫了顫,乾笑兩聲,「彭哥,你說的什麼呀,我不知道什麼假聲真聲的啊,我不聽歌劇。」
「別整鬼頭鬼腦那一套,我都知道。」彭揚河轉著方向盤,把車子開進小區。
停了車,他接著前頭的話,繼續說:「你做事兒的方式雖然極端,但目的是好的。」
我打了個哈哈,忽略他說的話。
上樓的時候,他走在我前頭。轉過二樓拐角,他突然轉過頭,說:「我和我同事,被正義的大框子框住了,不能隨心所欲的查案,所以很多案子我們破不了。你不一樣,你沒有被框住,你可以用任何方法去查那些變態殺人狂。」
「你說什麼呢,彭哥,我聽不懂啊。」我瞪著眼睛,裝傻。
彭揚河笑了笑,掉過頭,慢騰騰朝上走,「小相啊,你可以繼續做你想做的事兒,我也會繼續幫你。」
我繼續裝傻,假裝聽不懂他說的話。
他送我進門之後,賴著不走了。我洗澡的時候,他煮餃子。洗完出來,我們一起吃了餃子。吃完餃子,他主動留下來看電視。
我暗示他,天黑了,他該回家了。
他說:「不著急,這還早,我平常都十二點睡覺。要是遇上大案子,幾天幾夜都撈不著睡。」
我笑都快僵在臉上了,「我困了,彭哥。」
彭揚河拿起遙控器,換了個台,換成戰爭片,「你去睡吧,我一會兒自己走就成,不用你出來送。」
他可真沒眼力勁兒,我都這麼明顯的趕他了,他都感覺不到。
要不就是臉皮厚,假裝看不懂我的暗示,就是死賴在我家。
我收了僵在臉上的笑,「那我進去睡了啊,彭哥,你走的時候別忘給我鎖門。」
在我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彭揚河說:「等你睡著了,我再走。我守在這兒,什麼也進不來。」
剛開始,我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等我進了臥室,上了床,才回過味兒來。他這是在擔心我,擔心我因為殺了人不敢睡覺,擔心我害怕。他在這兒不走,是想保護我,給我安全感。
想明白之後,我特別感動。
我瞅了夏淵一眼,想想彭揚河,忍不住拿他倆對比了一下。
他和彭揚河,沒法比,真沒法比。
彭揚河是人民的好公僕,公正執法,卻又能靈活辦案。他有著粗狂的外表,又有著細膩的內心,特會照顧人。
簡直了,差一點兒就十全十美了。
如果彭揚河是正義教科書,那夏淵就是反面黑暗教材。嘴裡一句真話都沒有,一門心思利用我辦事兒。明知道我害怕,還忽悠我去冒險,從不替我考慮考慮。
十足十的壞胚子。
我非常清楚夏淵對我很不好,是個壞蛋,但,邪門的是,我偏偏喜歡上他了。
我可真扭曲,扭曲到了極點,竟然喜歡一個壞胚子,一個對我一點兒都不好的壞胚子。
夏淵不滿我看他,皺緊眉頭,「你不是困了麼?不趕緊睡,看我幹什麼?」他看了眼臥室門,聲音冷冷冰冰的,「你的彭哥在外面,你激動的睡不著?」
我陰陽怪氣兒的回答他,「對啊,可不是麼,你說的太對了。他在外頭,我就覺得特別激動,激動的我根本睡不著。」
夏淵冷聲說:「如果你想出去勾引他,我可以到別的地方呆一晚上,給你們騰地兒。等你們辦完齷齪事,我再回來。」
他這明顯在找茬呢!說話可真夠難聽的,話裡面全是毒刺兒。
我『蹭』坐了起來,衝他橫眉怒目,「你說話能不能好聽點兒!我沒那麼飢渴!」
「我看你挺飢渴的,一路上,叫了不下十聲彭哥。」夏淵嘲諷的笑著。
我「嗤」了一聲,斜眼挑釁他,「我不叫彭哥,難道叫他彭姐啊?再說了,我叫他彭哥怎麼了?我樂意。就算我叫他彭大爺彭祖宗,也跟你沒關係。你要是不愛聽,你就堵上你的耳朵。」
我指了指窗戶,「你也可以找你的夏荷妹妹,月黑風高的,正適合你倆做齷齪事兒。」
夏淵怒黑了臉,嚴厲著聲音警告我,「小相,別挑戰我的忍受能力。」
我氣兒更不順,「這本來就是你挑的事兒。你先找我的茬兒,難道不准我反抗是怎麼著?你當這是農奴社會,你是奴隸主麼!做你的鬼夢去吧!」
夏淵怒斥一聲,「小相!」他倏然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盯著我,氣勢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