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天晚上去了達麗華酒店,在十三樓八零二房間偷了三千八。
偷的是新顏皮鞋廠副廠長劉好的錢,他當時正在裡頭洗澡,那個女人被他干暈了,被扔在窗邊,我趁機從床底下爬出來,摸了他的錢包。
我只去了這一個地方,幹了這一件事情啊。
我仔細想了想,從進達麗華酒店,到離開,沒遇到任何詭異的人,也沒遇到任何詭異的事情。
「我前晚去了達麗華酒店,在裡面拿了點錢就出來了,我就幹了這麼一件事情。」我很不解,納悶的看著夏淵。
夏淵說:「你再想想。」
聽他的話,我又想了一遍,還是想不出什麼奇怪的地方。
「真沒有,別的我什麼也沒幹。」
夏淵給我指點迷津,「你坐電梯的時候,是不是遇見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
「對啊,那是酒店服務員。達麗華酒店服務員,都穿黑色制服。」
夏淵搖了搖腦袋,「那不是服務員,是你嘴裡說的倒霉鬼。」
「什麼意思?」
夏淵說:「你夜路走的太多,撞上倒霉鬼了,原本該被他纏上。但是你身上煞氣大,他纏不了你,只能吹滅你肩頭上的陽火。」
我左右看看兩個肩膀,「我肩上的火沒有了?那我額頭上的火還在吧?」
老輩子人說,人身上有三把陽火,能防鬼怪近身。一把燃在額頭,叫堂火,兩把各燃在兩個肩膀上,叫肩火。
這三把火,要是滅了任何一把,都容易撞邪。
夏淵說:「額頭上的還在。」
「我肩上的能不能重新點燃啊?」我滿懷希翼的看向夏淵。
夏淵搖搖頭,好笑的說:「你陽氣都沒了,怎麼點燃。你就這樣吧,這樣也挺好的,不是麼?」
夏淵繼續說:「你以後當個陰人也挺不錯的,見識會更廣。」
我一點兒都不想當什麼陰人,更不想增光廣見識,當個陽人就挺好的。
夏淵看出了我的想法,身子朝前湊,對我說:「你以後不止可以偷錢,還可以驅鬼除妖,多一份收入。你要是覺得自己幹不了,可以求求我,我可以幫你。」
我搖頭拒絕,「我不需要,我還是當個陽人吧。」
夏淵說:「這事兒由不得你了,你現在已經騎在了老虎背上,騎上了,就別想下來了。」
我保持鎮定,「我給你燒別墅豪車,給你燒一堆的金元寶,你放過我吧。」
夏淵嗤笑一聲,「我不是那個老虎,那個老虎是你剛剛進去的那戶人。」
我心頭一跳,急問:「難道他家有什麼古怪?」
夏淵莫測高深的看了一眼,笑而不語。
我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兩趟,問他:「真這麼邪門?他家究竟有什麼?」
夏淵賣關子,反問我:「你想不想讓肩頭的陽火重新燒起來?」
「想啊。」我非常想。
夏淵拍了拍大腿,「想的話,我可以幫你。」
我很懷疑他的動機。
他笑了笑,說:「我並不是白幫你。」
我盯著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咱們合作,你積德點燃肩頭上的火,我也積德好早一點兒輪迴。」
我聽不明白,腦子裡面很混亂。
夏淵給我細細解釋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讓我繼續黑吃黑,當然,要比以前那種黑吃黑更陰狠些,這樣就能積陰德。
以前我只偷壞人,以後我不能這麼簡單,不僅要偷,還要將壞人的壞事兒捅出去,或者親手殺了壞人,替天行道,這樣就能積陰德。
我覺得他像是要培養一個佐羅,專門處理政府查不出來或者無法審判的壞人。
說實話,我不想幹。
但是,我又不能不去做。
他說如果我不去做,那些壞人也會找上門來。因為我肩頭上的火被滅了,以後就算走路,也會撞邪。
於其等邪撞上我,讓我死於非命。不如我自救,主動去黑吃黑積德,讓自己肩頭上的火重新燃燒起來。
他這話說的挺在理兒,可我心裡卻有些惴惴不安。
「你該不會是騙我吧?」
夏淵反問我:「你覺得我是在騙你麼?你想想剛剛去的那戶人家裡遇到的事兒,你好好思索思索,好好想想。」
我盤腿坐在沙發上,努力思索著。
他說的挺對的,我今兒辦事兒確實有些不合常理。
我完全可以和薛前借一些錢,可我卻偏偏去了賈生家。
當時腦子裡頭只有一個念頭,去賈生家偷點兒錢花。
我雖然查了他半個多月,可是,我卻一直沒有下定決心去偷,因為我覺得他家有點兒怪。
不是表面能看出來的怪,而是心裡有些膈應的感覺。
偷那個干雞屁股的老頭子,我都沒有膈應或者怪的感覺,但是賈生家,我卻覺得非常怪。
夏淵說:「你可以多考慮幾天,考慮好了,再答覆我。」
他衝我眨了下眼睛,「這幾天你可能會遇到一些怪事兒,不用害怕,我會幫你。」
說完,他話題一轉,問我:「今晚準備怎麼睡?」
怎麼睡?「躺著睡。」
他看了眼窗外,眼神有點兒深沉,我也跟著看了眼窗外,窗外除了皎潔的月光,什麼也沒有。
「今晚賈生家會有東西來找你。」
我渾身汗毛騰然豎了起來,後腦勺一陣陣發涼。「我連你都不怕,別的更不怕。」
夏淵笑的很有深意,「如果害怕,就叫我一聲,我隨時準備陪睡。」
呸!我在心裡噴他一口唾沫。
色鬼!
我雖然說不怕,但是夏淵那句話,還是給了我一定的影響。
夏淵雖然是鬼,但是看起來和人一樣。可別的鬼不一定和他一樣啊,說不定就是披頭散髮血糊流拉的,這種視覺衝擊力太大了,我估計受不住。
我一直微瞇著眼睛盯著窗口,身子繃緊了,只要有東西出現,我就把放在枕頭下面的刀子甩出去。
可直到我暈乎著睡過去,也沒有任何異常。
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裡我變成了一個肉蟲子,拱著身體徜徉在一片液體裡面。液體很甜,很好喝。我努力喝著這種液體,因為我知道,喝夠了這些,我就能變成蝴蝶。
這個夢真美好,美好的像是真的似的。我甚至能聞到那種液體的味道,酸酸的香味兒,像是香水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我陡然僵住了,定在了這一望無際的液體裡。
這味兒我很熟悉,就是在賈生家床底下聞到的味兒!
我轉動觸角上的眼睛朝液體裡看,液體根本不是我所以為的奶白色,而是血紅色,像是人血一樣的顏色。
好事兒一般都是獨個行動的,而壞事兒,都喜歡拉幫結伙一起出沒。
我剛發現自己喝的是血,遠處就飄來一個小男孩的腦袋。我這蟲子眼的視力實在太好了,連小男孩臉上的汗毛都能看清楚。
小男孩的腦袋越飄越近,越飄越近,眼見著要飄到我眼前了。在離我四五米遠的時候,小男孩突然翻了白眼兒,然後慘叫一聲,嚇的我身子一抖,差點兒翻了個兒。
我蠕動著身子掉頭想快速的遊走,可是身子太胖了,而且沒有腿兒,根本不靈活。
費了死勁朝前扭著游,屁股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我轉觸角朝回看,那個小男孩用嘴巴咬在了我的屁股上。
他腦袋一甩,我的屁股被咬掉了,身子快速癟了下來。
咬掉我的屁股之後,他又張開血盆大嘴,吞著我的身體。
「啊!」我驚叫一聲,陡然睜開了眼睛,從夢裡竄了出來。
拍胸口喘息了很久,我才平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