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笑升站在那裡默不作聲,低著頭,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既然在黃海,倒也不用那麼著急的回岸上了,這片海域裡,在海裡遠比在岸上要安全的多。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夕月輕鬆了許多,總比掉到死亡禁區,有去無回的地方好。
救這于飛也算是有所收穫,夕月轉身繼續去處理海獸肉。她還以為海裡的妖獸是沒有妖丹的呢,孫笑升抓了這麼多的海獸回來從沒發現過有妖丹。而且東海遠沒有傳說中的那麼恐怖,原來是黃海這片海域根本就沒有什麼高階妖獸,貧瘠的只有些用作食用的海獸。
「當年你為了逃出來,是不是也受了很多苦?」孫笑升默默的站在了身後,身子隱藏在冰室後,看不清表情。
夕月腳下的動作一頓,怎麼,孫笑升還準備再奚落自己一番嗎?嘲笑自己的下賤的爐鼎?
良久沒有等夕月的回答,孫笑升聲音愈加的暗啞。
「我曾經無意中遇到一對道侶,男的叫吳七,女的叫念憐。」從剛到這座冰山,到今日,孫笑升看上去都是沒心沒肺,嘻嘻哈哈,彷彿回到當年在劍修派時的模樣。
初次變了模樣,讓夕月想起了得知自己的隱瞞身份時的孫笑升,大修士的喜怒無常古怪的性格表現的淋漓盡致。
「你想說什麼?」夕月聲音也沉了下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吳七和念憐當初做的事情到現在看來也沒什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很多事情,我都知道了。」孫笑升並不介意夕月的反應,或者他覺得夕月這樣反應是對的。
「你之所以會煉丹,是不是被人脅迫的?有人在你的識海種了靈識。為了掙脫控制,在劍修谷才會常常沉睡?」孫笑升有的時候覺得自己應該給自己的一劍,最好剁成稀巴爛的好,他真是妄稱元嬰期,連這都發現不了。
「你想多了。」夕月搖頭,她會煉丹自然不是被人逼迫的,是前世的記憶和渴求,讓她對煉丹術有了一定的瞭解。至於識海中被人種識,想起烏猿那隻猴子所作的事,這點兒曾經,也算不上什麼了。
至於沉睡,小尤尤要她補的布應該都補好了,所以離開了。
「你還被人奪過靈根,我把那個人殺了。」孫笑升心中苦澀的厲害,知道夕月的事情越多,他心中就愈發的心疼,夕月,真的受了太多的苦了。自己還在這傷痕纍纍的人身上,插上了深深的一劍。
周瑤珠被殺了?夕月對這個女子無愛無恨,雖說她要奪自己的靈根要自己的性命。但是自己利用她頂替了前世去王重天身邊位置,還給她下了媚水丸,既然死了,這媚水丸估計也沒什麼效果。
「那對道侶活該被殺,為了提升修為,他們不知害了多少人!」孫笑升想起那吳七為了給道侶續命殺害了無數的低階修士,那山谷簡直就是人間煉獄。
道侶?周瑤珠已經和王重天結為道侶了嗎?看來她還是頗有手段,但是孫笑升這麼殺掉歸元派一大長老真的沒事嗎?
「所以,你也被追殺逃到東海來的?」夕月自以為然的點點頭,黃海這鳥不留毛的地方,如果不是逃命逃錯了方向,她估摸著永遠不會到這個地方來?
「追殺?我怎麼會被人追殺?誰敢的追殺我?」孫笑升有些莫名,不太明曉夕月的意思,他之所以到黃海來,是因為他在東海遇到了神機門的傳人,付出了極為高額的報酬後,神機門傳人利用古龜甲算出他要找的人在東海,並且是南方。他便找到東海最北端一路往南,便找到了黃海。
再說了,誰敢追殺劍修?號稱同階中最強,可跨階斬敵的劍修,基本上門派都不敢招惹。並且,很多門派都會有意無意的遏制劍修門派的發展,即便劍修想要大成,難於上青天。
咳咳,其實屈指算來,他也有八百多歲了。
「你不是殺了歸元派的王重天嗎?難道歸元派不敢找你算賬?」夕月好沒氣道,這麼些年沒見你,孫笑升其他的沒長進倒是吹牛皮的水平是越來越高了。
「我作甚去殺王重天?」孫笑升更加奇了,雖然他單打獨鬥不錯,但是歸元派全派上上下下幾萬人,就是壓都能把他壓死。
「那你說,你殺的是誰?」被她有意無意的引誘著奪自己靈根的是周瑤珠沒錯啊。
「吳七那個惡貫滿盈的魔修,和他一直靠吸食低階修士精血的道侶念憐。」為了表示自己殺人絕對沒有問題,孫笑升多解釋了下。
吳七,魔修,念憐吸食精血?夕月一時間都不能把這兩個人和記憶中的人重合起來,正直老實的吳七成了草菅人命的魔修,總是楚楚可憐的念憐成了吸食修士精血的惡人?
「你,說的是真的?」心中抱有一絲絲的希冀,夕月追問了一句。
孫笑升是通過搜魂知道曾經夕月的事情的,自然也知道,在這兩個人丟下夕月獨自離開之前,他們和夕月的關係還算不錯。並沒有回答,只是掏出一顆幻影石,激發出來給夕月看。
這是一個鮮紅的山谷,夕月仔細一看,忍不住的摀住了嘴。這其實是一個被人血染紅了的山谷。山谷的底部堆積無數具屍體,以及一個深幽的祭壇。
祭壇上跪著兩個人,即便是過了這些年,夕月還是能辨出,這是吳七和念憐。
只不過吳七滿臉的猙獰,念憐渾身的鮮血。他們神情狂暴,又哭又笑的看的夕月膽戰心驚,只過了十多年,他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個山谷就是他們殺人後的拋屍場全部都是練氣期的修士,有上萬具。」孫笑升一面激發著幻影石,一面語氣沉重的解釋。
直到幻影石被孫笑升收回去了,夕月還久久的不能能回神,這些都是真的嗎?曾經的她羨慕的愛侶變成了的這般模樣,已經成了地獄的鬼魂。
「那麼你說的王重天是怎麼回事?難道奪你靈根的不是這個念憐?她靠吸食修士精血續命,很像是奪靈根留下的隱疾。」孫笑升比較想知道,還有誰,曾經傷害過夕月。
既然那些年,他沒有在夕月身邊,保護她,現在他可以過去為夕月報仇。
「我現在是天靈根了,曾經的靈根如何還有什麼意義?」夕月可不想孫笑升再去招惹歸元派那個龐然大物,隨口說道。
孫笑升對夕月這無所謂的話表示不滿,被人欺負了,不欺負回去這不是他的風格。正欲說些什麼,清洗一新的于飛跑了過來。
「孫前輩,我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孫笑升只能把不滿嚥回去,轉頭看向于飛。
十五六歲年紀的少年,乾淨而又清秀,被孫笑升這麼一看,還有些害羞的意味在裡頭,剛剛從死亡的邊緣回來,就笑的沒心沒肺。
夕月掃了于飛一眼,眉頭又隱隱的皺了起來。這個孩子,身上海棠樓的痕跡太重了,走路的時候還記得擺跨,蹦蹦跳跳的時候手會不由自主的捂胸,做欣喜嬌羞狀。
「有什麼事兒?」孫笑升只是覺得于飛的動作不太正常,並沒有多想。
「娘親,餓!」夕月看著于飛眉頭微蹙,小手拍胸的模樣,正在考慮要不要說說的時候,冰室後的床榻上,某只睡得香甜卻不小心被噁心的寶寶開始催食兒了。
把其他的事暫時都放下,夕月轉身進屋去給寶寶準備靈果糊糊。
于飛眼睛亮晶晶和孫笑升說話,興奮的翹著蘭花指,都忍不住的挽個花了。
孫笑升聽了他的提議,思索了一會兒後,也覺得可行。兩人合計了下,決定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趕緊去把事兒辦妥了。
「前輩,我去再獵點兒海獸。」孫笑升打了個招呼,就倒拎著于飛去了。原因無他,于飛的手,哪像是爺們兒的手,身子也軟得跟沒根骨頭似地往人身上倒,還是倒拎著腿帶著走比較好。
于飛被倒拎著,雖說不舒服,可這是孫前輩,他也不敢抱怨。只仔細的辨著方向,一面給孫前輩指路,一面告訴孫前輩那個島上的事。
這是一個靈果島,總共大約一間屋子那麼大。上面只是種了四棵普通並且年份也不久的靈果樹。因此這個島雖說是黃家的,但莫說黃家不甚在意,就是遊民都沒想過搶佔這個島。
但是,于飛曾經被當做禮物送去伺候過,黃家的一位海域執事。有一會回這個海域執事喝多了靈酒,說了不少醉話,就說到了這個靈果島。
其實靈果島並不小,大約有一座小山那麼大,上頭有許多靈果樹。發現這座島得是黃家的一位長老,他用改天徹地的法術把靈果壓下水面,並且下了禁制,讓人看上去,靈果島水下和其他的島嶼並不相同。
眾所周知,尋島的人,都是注意海島在水面上部分,甚少有人會關注水下。這個靈果島又實在是小的可憐,哪怕是搶走了,一陣海浪打來也能立馬顛覆,故而一直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