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冰山至少在暴風雨來臨之時,不會輕易的顛覆。
稍稍感歎了句,夕月扭頭看看背上睡的正香甜的寶寶,一定不能讓寶寶有事!
是夜,連夕月都不得不暗罵自己的烏鴉嘴。天邊烏漆漆的卷雲翻滾而又囂張的佈滿了整個天空,前幾日還算平靜的海面波濤洶湧,海浪高高的捲起,又狠狠的砸下。冰山的外沿已經出現了不少裂痕,碎冰渣開始掉落。
夕月緊緊的摟著寶寶躲在冰山最中間的冰室裡,她現在沒有辦法去外面加固冰山。冰凌術凝結出來的巨大冰塊會在海浪捲起後砸向冰山。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冰山足夠牢固,撐得過這次的風暴了。
整整一夜,夕月把寶寶摟在懷裡封閉了他的五識,讓他好好安睡。自己則是瞪大眼睛看著一道又一道的滔天巨浪砸到冰山上,然後又慢慢的回落到海面上。
夕月從來沒有覺得,一個夜晚有這麼難熬,當風暴平靜,炎日從海平面上緩緩升起的時候夕月由內而外發自身心的笑了。
沒有掉落水底,沒有被海獸吃掉,沒有海浪打碎真好。
夕月整整忙碌了一上午,把冰山裡裡外外加固了一遍,這才癱坐著暫時的歇息了下來。
可她一回頭,心都涼了半截了,寶寶不見了。
這麼一上午的功夫,寶寶跑去哪裡了?
夕月立馬站了起來,方才為了加固冰山,她的靈力消耗一空。猛地一站起來,非常虛弱,靈識立刻鋪展開來,感覺到寶寶小小的身影在冰山的北側邊緣處時,夕月長呼了一口氣。
急忙趕過去,冰山被炎日曬過後,變得異常的滑溜,寶寶雖說還沒有學會走路,但這個在冰面上滑倒是學的飛快。她若是有事就會把寶寶擱在冰山高處的冰室裡,寶寶醒了若是看到她了就會從冰山上滑下來,狠狠撲進她的懷裡。這讓每天都提心吊膽的夕月心情祥和了許多。
繞過一看,寶寶面前還站了一個人,一個她不怎麼想看到的人。
「你好啊。」背著柄青色的大劍,一身青色的道袍的男修看到寶寶,咧開嘴嬉皮笑臉的打招呼。
只是寶寶被夕月教的很好,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叫叔叔的。娘親說,有的是壞人不是叔叔,壞人會把寶寶抓走,打寶寶,寶寶會痛痛。
沒有得到回應,青色道袍男修也渾然不在意,摸摸鼻尖呢,抬眼便瞧見了夕月。
夕月的頭髮已經齊肩了,她隨意的挽了個道髻,依舊是一身萬年不變的黑袍,站在那裡形銷骨立。
「前輩,我來投奔你了。」
很多年後,回想起和孫笑升重逢的那天,夕月一直都在想,當年孫笑升到底是怎麼找到她的?她自己都把自己弄丟了。
我一直在找你,即使你迷路了,我也找得到你。
夕月面無表情,走過去要把寶寶抱起來。
寶寶看看娘親有看看面前的高大的壞人,呆呆的咬了咬手指,然後小聲喊道。
「叔叔!」
「誒。」孫笑升笑著應了,彎腰把寶寶抱起來,朝對面不知怎的腳下一滑的夕月走去。
這個叛變的臭小子,夕月狠狠的瞪了寶寶一眼。但寶寶不明白瞪眼是什麼意思,還以為娘親在誇他懂禮貌,繼續咧嘴笑了。
不論她曾經有多麼的不想再見到孫笑升,但不得不說,在海上漂了這麼多日子,看到一個人族,夕月還是很高興的。無邊的孤寂讓人發狂,尤其是她一直告誡自己必須強大,不能崩潰,她還有寶寶,還要好好守護寶寶。
掏出各種食材,夕月掐了個火球術,簡單的燒了頓飯,放在的冰室裡的冰桌上,又去給寶寶準備靈果糊糊。
孫笑升詫異瞪著飯食,眼睛都要貼上去了。果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他在這片海面上飄蕩了這麼多天,除了必要的時候補充點兒海獸肉,什麼時候有過這三菜一湯的日子。
「趕緊吃,待會兒同我一道去的修補冰山。」夕月把筷子扔到孫笑升的臉上,冷清清的開口說道。
「哦。」孫笑升緩慢的應了聲兒後,就風捲殘雲般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桌面上的所有飯食清掃一空。
夕月看看自己事先夾到碗裡的菜,再看看僵在幫空的筷子,忍不住的眼睛冒火了。
「孫笑升,你是餓死鬼投胎還是怎麼的!」
趕在夕月發火之前,孫笑升溜的飛快,迅速的衝到了冰山的邊緣,大吼一聲。
「肚子吃飽了好幹活兒!」然後就開始掐訣凍住冰塊。
夕月埋頭開始苦吃,心中卻是好氣又好笑。氣,早就過了,當年的事,不能說誰對誰錯,所有的機緣碰到了一起成為了巧合。雖然經歷過痛苦,但是有了寶寶,那些苦難都是值得的。
上蒼是公平得,在給你恩賜之前,一定會有一番磨難,夕月自己就把這當成了磨難。
吃過後,夕月一聲不吭的走到冰山的另一邊,開始施展冰凌術,為了活下去,這個冰山一定要足夠的強大,強大到在風暴的再次來臨之時,可以遮風擋雨。
「寶寶,來叫一聲。」
「叔叔。」
「誒,真乖沒,我們玩兒飛飛好不好?」孫笑升的臉皮臉皮堪稱城牆,性格堪稱自來熟之祖。就連寶寶這麼不喜歡說話的孩子,都常常會被孫笑升逗的說個不停。
也不知道孫笑升用的是什麼辦法,但是,總歸不會是害人的。夕月把心放下,嘗試著把昨日孫笑升帶回來的海獸肉處理一下。他們漂了這麼多日子,都沒有發現陸地,東海比她想像中的大。
雖說靈植儲存了很多,但是,寶寶在五歲之前,她是不打算給寶寶吃肉的。靈果糊糊吃多了就吃靈谷糊糊,交替著吃。所以他們大人,就隨意的吃些海獸肉就成了,反正也不過是十天半個月吃一次飯食。
剛把海獸肉,處理好,孫笑升就抱著寶寶來到冰山頂部的冰室。
「前輩,我發現後方十里外有個人。」
「有人?」夕月驚訝的轉頭,孫笑升不必說,是特意尋過來的。這個地方她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島嶼陸地,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個人,不會是烏家人追過來了吧?
「嗯,是一個年輕男子的,修為在練氣期,而且已經快要死了。」孫笑升不明白,夕月怎麼聽說有人這麼緊張,一點兒都沒有高興的意思?難道她很喜歡在海上漂著?
「練氣期的,把人救上來問問情況。」夕月遲疑了下,練氣期的話,烏家應該不會送來這樣修為低下的她都能宰了的探子,難道是附近的島嶼上居民?或者像她一樣,無意中掉落到東海的?
孫笑升點點頭,把寶寶送回夕月的懷裡,然後凌空躍了出去。
「飛飛,飛飛。」寶寶張著小胖手做出要拉孫笑升的動作。
這才過了多久,就把寶寶給拐過去了。夕月癟癟嘴,寶寶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娘親,笑笑。」誰知寶寶瞧見夕月的神情,居然「啪」的親了夕月的臉一口,然後說道。
「……」夕月的臉都綠了,他娘的,孫笑升這個是怎麼教給寶寶的?
正飛落在的簡易木筏上,低頭看著地下這個秀氣的年輕男子的孫笑升突然覺得背後發涼,不知是誰在咒他。彎腰,把年輕男子的雙腿拎著,倒掛著的帶回了冰山。
原本孫笑升回來,夕月是想狠狠的把人罵一頓的,可一瞧見這年輕男子的裝扮,夕月到嘴邊兒的話戛然而止。
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海棠樓裡女子的裝扮,會這樣不倫不類的傳在一個男子的身上?
「怎麼了?」孫笑升把人扔到地上,落到夕月的身側,他覺得夕月的神情有些不對。
搖搖頭,或許只是,衣袍相似而已,強壓下心中的疑惑。
「你給他弄個冰室睡著,等他醒了我們再問話。」說完轉身離去,海棠樓不是被璇璣仙子一怒之下血洗了嗎?為什麼東海這裡也會出現海棠樓,況且,一個男子,也能當做爐鼎?
「為什麼是我!」孫笑升哭喪著臉,他覺得這個男子怎麼看怎麼覺得妖冶不對勁。而且靠近的時候,會有一股撲鼻的香氣衝過來,讓他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他是男子,難道你準備讓我來?」夕月白了孫笑升一眼,然後回冰室了。
好吧,誰叫自己就眼睛多事瞟到了呢?本來任由他飄走也沒什麼,但他偏偏去和夕月說了,夕月也同意把人帶上來了。認命的弄了個冰室,把人扔進去,孫笑升繼續去逗弄寶寶了。
這小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年輕男子一接觸到冰室,立刻翻了個身,趴在冰室上,瘋狂的舔著,天知道他缺水缺得要渴死了。這裡居然有這麼多水,簡直就是太幸福了。
孫笑升再去看那年輕男子的時候,冰室居然被舔出了一個人頭大小的坑!難道舌頭不會被凍壞了嗎?孫笑升把人帶出來的,帶到夕月的面前。
年輕男子見到夕月,整個人都僵住了,眼中浮現出怨毒的神色,跪了過去,親吻夕月的腳背。
這反應,沒等夕月把人踢開呢,孫笑升就飛身上前拽著年輕男子的衣領往後扔了出去。這小子果然是個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