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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壯志凌雲 文 / 藍晶

    拜爾克這座曾經被稱作人世間最為美麗、高貴、典雅的城市此刻卻變成了一座被死亡和絕望所縈繞的墳場。

    在帕丁廣場一座高大的斷頭台聳立在那裡。

    恐怕不會有多少人知道塔特尼斯侯爵為什麼選擇這裡作為行刑的場地只有幾個人明白就在不遠處塔特尼斯家族的兩位最為忠實的僕人為了保護他們的主人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兩排士兵背靠背圍繞成環形他們手裡緊握著長戟被他們所隔斷的是兩個人群裡面是排成長隊、等候著登上斷頭台的被宣判了罪名的人們。

    他們之中有很多就是那些被搜出贓物而逮捕起來的平民他們的罪名是搶劫貴族不過還有不少人本身便是貴族將他們送上斷頭台的罪名是煽動暴亂。

    此時此刻在這人生的盡頭在那冰冷卻高效的殺人機械的面前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不再在意他們的地位這些人混雜在一起有的甚至互相交談。

    這些即將面對死亡的囚犯們反倒顯得大度更多的哭泣和嗚咽來自四周圍觀的人群這些人之中大多數是來為親人送行生離死別的悲傷和對於未來生活的絕望令這些人痛哭流涕。

    在廣場四周還豎立著上百根絞架每一根絞架上面都吊掛著一具屍體這些人才是真正赫赫有名、曾經不可一世的大人物他們所背負的罪名也顯得更重。

    臨時組建的法庭以叛逆的罪名宣判了他們的死刑叛逆者除了死亡之外還將被剝奪爵位和領地那位威嚴的國王一輩子都想給那些令他無比痛恨的大臣們安上這個頭銜但是他始終沒有做到。

    遠處在康絲勒斯大街和洛必安大街之間在中央大道兩旁那原本是兵營的所在此刻所有士兵都集中在一起點名。

    在兵營的周邊一圈手握重弩的士兵冷漠地守衛在那裡這隊士兵並非隸屬於軍方他們身穿紅色的制服頭上帶著金色的頭盔這是國務咨詢會議特別執行隊的標誌。

    不過真正令兵營裡面的士兵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是那些圍攏成一圈漂浮在空中的能武士以及站立在特別執行隊後面那些身上佈滿花紋、來自沙漠的咒法師。

    同樣的原因也令此刻正聚攏在統帥部作戰會議大廳裡面的那些軍人們不敢輕舉妄動。

    坐在正中央主座之上的塔特尼斯侯爵臉色陰沉這原本就令他們感到有些擔憂更何況這一次他帶著六位聖堂武士而來其中兩個站立在他的身後保護他的安全而另外四個站立在會議大廳的四個角落裡面。

    這樣的佈置即便那些勇猛無畏的騎士們也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們無從知曉眼前這位牢牢控制住丹摩爾局勢的侯爵大人此刻要做些什麼。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塔特尼斯侯爵做出任何瘋狂的、不可思議的舉動他們都不會感到驚詫。

    不僅僅是他們那些等候著登上斷頭台的人們那些圍觀為親人送行的人們他們同樣知道這件事情。

    事實上當幾天前教宗以及他身邊的十七位高級祭司、大主教同時遇刺的噩耗傳遍整個丹摩爾的時候幾乎每一個人都明白對於塔特尼斯家族來說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障礙也已消失。

    連教宗都敢刺殺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塔特尼斯家族的成員所畏懼的?

    更何況現在看來聖堂和魔法協會顯然已經站在了塔特尼斯家族這一邊還有那些來自荒漠的、莫拉的信徒的幫助除了魔族這個世界上顯然已經沒有另外一支力量能夠和他們相抗衡。

    正因為如此此刻坐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沉默不語他們已經做好了接受一切的準備。

    狹長的會議桌兩旁可以看到不少熟悉、但是在國王陛下最後那段日子失去蹤影的面孔。

    前全軍統帥塞根特元帥第一軍團軍團長施蓋爾第三軍團軍團長瓦勒便是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

    拉開那沙啞的嗓門塔特尼斯侯爵緩緩說道:「各位想必在猜疑我為什麼將各位召到這裡是不是打算將你們一網打盡?

    「從現在起你們可以用不著擔憂了我今天到這裡來是想要向你們解釋一些東西解釋那份讓你們惱火的變革法令。

    「不過我只會解釋這一次下一次如果還有誰對此表示質疑我就不管了我將強行推行我所擬定的變革。」

    朝著四周看了一眼那些軍人們沉默不語並不令塔特尼斯侯爵感到滿意他非常清楚自己最需要的是讓這些傢伙聽進去而並非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甚至當成某種催眠曲。

    想到這裡塔特尼斯侯爵決定弄一些令人震驚的消息讓大家振奮一下精神。

    「我可以告訴各位從今往後軍方將不再效忠於丹摩爾王室和某位國王。」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聽到這句話底下立刻傳來了嘈雜轟動的聲音看到眾人的注意力被吊了起來塔特尼斯侯爵繼續說道:「當然你們也用不著誤會以為我打算讓軍隊向我效忠。」

    看著底下那疑惑不解的眼神塔特尼斯侯爵用沙啞的嗓音說道:「從今往後軍隊需要效忠的是丹摩爾本身或者說軍隊將聽命於由丹摩爾人民直接選舉出來的議會。

    「只有議會能夠調動軍隊同樣也只有議會能夠對軍隊的事務進行干涉不過軍隊的最高長官將由內閣成員擔任。

    「由議會組成內閣內閣的成員不是固定不變的每五年重新更換一次內閣成員這樣一來像席爾瓦多侯爵和前任財務大臣亨利侯爵那樣霸佔內閣席位培植盤根錯節的關係網的情況將被杜絕。

    「雖然有可能某個內閣成員會因為特別稱職而受到接連提名但是最多能夠得到三次提名也就是說在內閣的位置上擔任某個職務十五年然後無論什麼理由都不能夠再繼續做下去。

    「議會同樣是如此議會的更替將會和內閣的更換相互錯開。

    「我相信各位已看過我頒布的法令各位想必看得最為仔細的便是令你們感到惱火的那些內容。

    「你們是否看到議會成員的提名和認可並不以地位和爵位為標準?任何人只要勝任並且得到眾人的認可他就可以進入議會甚至進入內閣。

    「你們之中難道沒有人從中看到機會?一直以來軍方多多少少和丹摩爾的國王有些對立據我所知能夠擔任公職的少之又少而進入議會和內閣的更是一個都沒有。

    「但是現在沒有這個煩惱了是否能夠得到更高的權力是由所擁有的實力說了算的。

    「除非各位連競爭的勇氣都沒有那麼這個變革法令對於你們來說確實毫無意義不過如此怯懦的軍人是否有存在的必要也讓我感到懷疑。」

    塔特尼斯侯爵看著底下的反應他非常滿意這番嘲諷再一次引起了那些軍人們的注意。

    「現在再讓我來解釋一下那些令你們感到憤怒和仇恨的變革法令。

    「毫無疑問最令你們感到憤怒的肯定是爵位和土地完全脫了鉤你們覺得這是為了等到擊退魔族論功行賞的時候可以僅僅只給你們空頭銜而用不著拿出任何實惠的東西。

    「我可以告訴各位如果是在魔族出現的初期或許確實如此但是此刻丹摩爾北方的領土幾乎荒無人煙幾千萬人被魔族殺死更別說那些失去了繼承人的領地。

    「反過來該深究一下為什麼要賜予領地我相信像塞根特元帥這樣的軍人世家應該最為清楚。

    「最初的貴族們全都負有效忠國王、為丹摩爾作戰的使命而賜予他們領地一方面是將領地交給他們管理另外一方面是為了讓他們自己維持一支軍隊。

    「但是丹摩爾早就不需要私人來維持一支軍隊了現在私人軍隊根本就只是一種儀仗而已同樣也用不著代為管理土地丹摩爾擁有足夠的官員。

    「正是這個原因多出來沒有事情做的貴族數不勝數一直身居拜爾克的你們應該比我更加清楚那些無所事事、依賴爵位的懶蟲整天都是如何生活。

    「我的法令並非是針對你們只是不想繼續養活那些懶蟲事實上你們如果注意看我所頒布的法令你們就會看到我為你們做出的安排。

    「給予你們土地不如給予你們公職軍人如果選擇退役他的功勳將會變成相應的公職。

    「我並沒有削減公職津貼從公職上得到的收入將遠遠多於土地的出產公職還有另外一個好處那就是省得你們的子孫變成讓我和此刻的你們厭惡的蛀蟲。

    「從今往後一個人的地位將看兩件事情其一便是他的頭銜伯爵的頭銜總是會讓子爵、男爵羨慕無比更何況我雖然取消了許多特權但是仍舊還保留了一些。

    「另外一個便是他擔任什麼樣的公職一個平民坐在總理大臣的位置上我相信也沒有人敢看不起他。

    「我所頒布的這條法令的目的是盡可能的立刻兌現各位的功勳而不是通過領地一點點緩慢地給予你們財富不過我同樣也留下了一部分讓你們可以留給子孫後代的東西。

    「當然在座的各位之中大部分早已經擁有了領地剛才的法令對於那些渴望用功勳換取爵位的底層將領更為有效。

    「對於各位來說想必你們更加憤怒我剝奪了你們的領地那麼我就來說說為什麼要這樣做。

    「對於領地你們擁有絕對的控制權我知道這裡的大部分人都對居住在領地之中的領民收取一份稅收這份稅收大致和其他地方交納給國庫的稅額差不了多少有些甚至還要低一些。

    「毫無疑問這令國庫失去了許多收入除此之外在我看來這同樣也是一個飼養蛀蟲的原因。

    「據我所知你們這裡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想過經營塞根特元帥在這裡您所擁有的領地最大而且那全都是最為肥沃的土地其中甚至有兩個八個世紀以前便已存在的小鎮。您知道我為這些土地粗略的估價是多少嗎?

    「絕對不少於二千兩百萬金幣。」

    聽到這個數字底下的那些軍人們再一次出了一片低沉而又喧鬧的驚呼聲毫無疑問這個數字令他們頗為驚詫。

    事實上將近半數的軍人立刻懷疑塔特尼斯侯爵是否故意誇大其辭。

    不過另外有半數的軍人倒是相信這個數字的準確性因為塔特尼斯侯爵在經營方面的精明眾所周知。

    「如果我猜測得沒有錯誤的話塞根特元帥您恐怕連五十萬不——連三十萬都拿不出來我沒有說錯吧。

    「您在您的領地定的稅收比國稅少七個百分點這在這裡的諸位之中已是相當低的了。

    「您的領地大部分是農莊用來耕種作物那些佃戶裡面將近有三成世代居住在那裡最長的居然有將近千年歷史這實在太厲害了。

    「您每年從他們的身上能夠獲得十萬左右的收入再加上您的津貼讓您能夠維持您的家庭。」

    說到這裡塔特尼斯侯爵冷笑了一聲這聲冷笑令在座的軍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幾年前我曾經有幸經過您的一處莊園您知道那裡的人給予我什麼樣的感覺嗎?他們和拜爾克的那些蛀蟲們同樣懶。

    「塞根特元帥您恐怕想像不到您的佃戶們將田地租給別人耕種願意耕種那些土地的都是自己擁有土地的臨近的居民您莊園之中的收成對於他們來說都是額外的外快收入。

    「您的領民們過著清貧卻悠閒的生活他們不用耕種卻坐享其成這樣的情況不知道已持續了幾個世紀。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您和您的祖先做了一件丹摩爾歷代國王同樣做過的事情那便是養了一幫懶蟲其中或許還有一、兩條蛀蟲我自然不方便幫您去找出來正因為如此您的財富和您所擁有的領地並不符合。

    「這種情況對於在座的諸位來說相當普遍正因如此讓你們直接收取領地之中的稅收對於你們根本就沒有好處。

    「同樣的情況在其他貴族之中也非常普遍京城裡面許多生活奢華、揮金如土的世家其中真正懂得經營的也少之又少他們的財富並非來自自己的領地而是通過其他途徑而來。

    「現在頒布的法令將領地變成私有土地大家將不能夠再從稅收上面撈取財富而加強監督和稅收直接交納國庫財政開支從國庫另行劃撥將極大地杜絕地方財政虧空和漏洞。

    「從現在起所有人都得自己養活自己你們得經營你們的土地如果你們只是吃田租的話要麼自己經營自己耕種支付給農莊的工人工資交納稅收當然擁有爵位的你們要比普通平民的稅收輕許多這對於你們相當有利。

    「要麼你們仍舊將土地交給佃戶耕種看緊一些他們或者乾脆更換一批更加勤快的人你們可以從稅收的差額之中得到一些財富或許可以和以往持平。

    「不過我的勸告是你們還是找一些產業來經營這對於你們和國庫都會有好處與其讓你們經營不善還能夠苟延殘喘還不如讓你們那些愚蠢的子孫因為不夠開銷而將田產賣掉。

    「以往因為領地遠比私有田產難得因此這令大家難以下定決心現在好了我替大家解決了難題願意賣田產的盡可以全部出手得到的錢可以用來經營其他利潤更加豐厚的產業同樣也可以用來揮霍。

    「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一些幾個世紀以來依靠苟延殘喘或者歪門邪道維持生活的家族將徹底垮掉、消亡並且永遠從我們眼前消失。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雖然不善經營不過你們大多都很節約毫無疑問你們會稍微支持得久一些久到足以讓你們看到當初那些令你們憤恨和嫉妒的肆意揮霍奢侈家族的毀滅。」

    說到這裡塔特尼斯故意加重了語氣之中嘲諷的感覺。

    「如果你們和你們的家族想要倖存下來我給予你們一個建議那就是從現在開始學會和商人打交道。

    「我可以在這裡鄭重其事地告訴各位往後丹摩爾王朝將不再以門閥和地位來決定職權和勢力金錢和威望才是最重要的關鍵。

    「我可以保證各位在損失了許多東西的同時將擁有更多的機會只不過所有的一切都得依靠你們自己。」

    說到這裡塔特尼斯侯爵閉上了嘴巴他從桌子底下拿出了厚厚一疊檔案這些檔案分別裝訂成冊檔案的封面上寫著每一個人的名字。

    輕輕拍了拍那疊檔案旁邊的文書連忙走過來將這些檔案分了下去。

    一開始那些軍人們各個都感到莫名其妙但是當他們打開屬於自己的那份檔案看了一眼不是神情變得凝重起來便是驚詫地張大了嘴巴。

    「想必從這裡面你們可以看到許多東西我知道你們之中的許多人對於以前的內閣和議院裡面的那些老傢伙們有著何等的蔑視在你們的眼裡那些人都是愚蠢的白癡而且白白佔據重要的位置。

    「現在你們想必已經看到你們其實並不比他們高明多少只不過他們千方百計替自己撈足了油水而你們卻連骨頭都沒有啃到。

    「無論是他們還是你們在我的眼裡全都是一群白癡全都是佔據著丹摩爾最為珍貴和重要的財富卻不懂得好好利用的蠢貨。

    「如果塔特尼斯家族的領地不是在偏僻閉塞的北方領地如果將你們之中四分之三的家族的領地和我的那片領地交換十幾年的經營恐怕早已經讓我足以買下拜爾克的很大一部分。

    「丹摩爾王朝對於戰爭功勳的付出確實很慷慨你們所擁有的全都是最珍貴的財富。

    「就將這當作是我給予你們的禮物吧這或許會讓你們看清你們手裡到底擁有多少財富。

    「再想像你們那可憐可悲的生活我可以毫不客氣地告訴你們就連我的那些諸多僕人之中也有幾個活得比你們更加愜意和舒適而他們沒有從我這裡得到任何多餘的賞賜他們所擁有的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機會。」

    塔特尼斯侯爵離開了原本一心想著為自己的尊嚴而抗爭的那些軍人們此刻各個顯得垂頭喪氣他們彷彿輸了一場至關重要的戰役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塞根特元帥才重重歎了口氣他非常清楚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已然喪失了士氣。

    「各位有些什麼看法?」年邁的元帥重重歎息了一聲說道。

    「我打算照著這上面寫的先試試看平心而論我確實想要過稍微寬裕一些的生活。」先開口的是那位第三兵團的團長他並不打算給別人看有關他的那份文件上寫了些什麼。

    「這或許是在場絕大部分人心裡所想的事情。那位侯爵大人顯然擊中了我們的要害。」新任的那位年輕的參謀長苦笑著說道。

    「是啊他用將我們和內閣議院裡面的那些傢伙歸為同類來打擊我們身為軍人的驕傲但是偏偏他所站立的角度令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反駁。

    「最讓人惱火的是他可以拿出許多強有力的例子來(電腦)對我們冷嘲熱諷卻讓我們感到非常有道理。」塞根特元帥無奈地說道。

    「對於這一點大家全都明白這位侯爵大人在他選擇好的地點在他挑選的時間用他最為擅長的兵種對我們起了進攻。」那位參謀長說道。

    「那麼你打算怎麼應對?」塞根特元帥問道。

    「還能夠如何應對?此刻未來對於我們來說漆黑一片眼前的局勢已告訴我們一腳踏錯就有可能掉進無底深淵現在那位侯爵大人在遠處點了一個火堆甚至還替我們標上了一路上的記號在這種情況下我相信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嘗試著走走看。

    「而這一走就完全進入了那位狡猾的大人的圈套他正需要有人跟著他走而毫無疑問我們是最佳的選擇。

    「我相信我們手裡的這份東西十有**確實有效以那個傢伙的精明肯定會給最先跟隨他的那些人一些甜頭平心而論不得不承認他的誘餌非常吸引人就連我也忍不住想要上鉤。

    「除此之外他這一次來另外一個目的恐怕是想要通過我們的嘴巴告訴世人更重要的是告訴丹摩爾王室塔特尼斯家族對於丹摩爾的王權並沒有絲毫企圖不過毫無疑問他將會弱化王權。

    「從今往後丹摩爾王朝在某種意義上已然終結丹摩爾的歷史將翻開新的篇章。

    「大家可以從以往的歷史之中獲得借鑒同樣的事情也曾經生過那便是教廷從諸神走到父神獨尊的變革塔特尼斯侯爵顯然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夠在歷史之中能夠和那位至高無上的救世主相提並論。」那位年輕的參謀長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從兵營出來站立在輕便馬車後面的扶欄之上塔特尼斯侯爵掃視著四周在他原本的想像之中自己應該感到意氣風、躊躇滿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他的內心之中卻異常平靜。

    正在這個時候對面一輛馬車靠了過來站在馬車後面的正是他曾經的盟友——法恩納利侯爵。

    兩個人幾乎同時命令馬車停了下來這對共同進退、一起飛黃騰達的同盟者相視笑了一笑。

    從馬車上下來塔特尼斯侯爵打隨從們遠遠離開這兩個此刻在丹摩爾幾乎可以稱得上說一不二的大人物緩緩漫步在筆直寬敞的中央大道之上除了樓頂上時隱時現的力武士的身影四周可以說沒有一個人影。

    「你是否記得我們倆也曾經像這樣走在這條大道之上?」法恩納利侯爵歎息了一聲說道。

    「記得那時候我剛來拜爾克不久我們倆聯手平定了擠兌風暴那天實在太高興了居然從薩爾梅廣場一直走到天星大道。」

    塔特尼斯侯爵同樣無比感慨地說道。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們倆一邊走著一邊為自己的未來做著各種各樣的計劃現在想來那幅景象彷彿就在眼前。」法恩納利侯爵說道。

    「原本就離得不太遠頂多也就只有半年時間但是這半年變化實在太過巨大。」塔特尼斯侯爵緩緩地搖著頭說道。

    「是啊變化實在太大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當時我們設想和計劃了那麼多但是卻絲毫沒有想到能夠得到今天這樣的地位這甚至是我們連作夢都無法想像的事情但是一切卻已生。」法恩納利侯爵歎道。

    「為什麼要這樣說?為什麼不將這一切看作是你原本就應得的獎賞你我並沒有對詹姆斯七世陛下有所虧欠我竭盡全力維持著那個千瘡百孔的國庫而你更是救了他一命雖然那並沒有令陛下延長多少壽命。

    「在這個貪婪而又充滿黑暗的世界裡面我們兩個人充當著用砂子填補決口大堤的救險者的角色。」

    塔特尼斯侯爵冷笑著說道此時此刻他已可以拋開對那位去世的、威嚴的國王陛下的敬意。

    「所以你想要將一切推倒重來?替丹摩爾構建一個更為鞏固和穩定的基礎?」

    法恩納利侯爵疑惑不解地問道因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朋友並非是一個悲天憫人的聖賢。

    「如果我說確實如此你是否會相信?」

    塔特尼斯侯爵反問道他看了一眼同伴那迷惘的眼神笑了笑說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一件事情擁有絕對唯一的理由決定一件事情往往是許多不同方面影響的結果。

    「我不否認我的主要目的並非是你剛才所說的那些不過你所說的也是原因之一。

    「我下定決心進行變革的理由之中最為重要的一點便是我一直以來存在於心底的恐懼我相信你同樣也曾經擁有這樣的恐懼那便是有朝一日失去那位至尊的陛下的信任。

    「看看他的一生慷慨和勤勉確實是那位陛下最為寶貴的優點但是多疑和喜新厭舊卻是他始終難以改變的致命弱點。

    「在那位陛下執政期間他並非缺乏得力的助手和優秀的智囊正因為如此他也曾經有過一段無比輝煌燦爛的時期但是最終丹摩爾卻病入膏肓這不能不認為是那位陛下自己的過錯但非常可悲的是那位陛下臨死之前還未曾意識到這一點。

    「正是因為他的多疑和喜新厭舊才使得大臣們不得不拉幫聚堆通過聯手來對抗王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造就佛利希侯爵令內閣和議院變成後來那種樣子絕對是陛下自己的責任。

    「依維你想必不知道一件事情當初我剛剛坐在財務大臣的位置上的時候便已然打定主意同樣要走以勢力對峙和要挾陛下的道路。

    「我讓僕人們學習會計知識一方面是為了從他們的身上得到最大的利益但是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那個目的而積聚力量。

    「但是現在我終於有機會徹底拋棄這種恐懼即便再有一位像那位陛下一樣的國王丹摩爾也不會受他的任意擺佈和那些貴族的頭銜一樣國王將只是一個更加崇高一些的爵位而已。」塔特尼斯侯爵說道。

    「架空國王的權力然後通過操縱議會和內閣來獲取並且控制權力但是那十五年的期限又是怎麼一回事情?難道你打算扶植一個傀儡或者喉舌接替你的位置?」法恩納利侯爵問道。

    「我可不會這樣做我已經對這場變革下了所有的賭注我絕對不能夠允許這場變革以失敗告終親愛的朋友別忘了除了內閣之中的總理大臣議會議長同樣擁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從總理大臣的位置上下來我完全可以設法取得議長的寶座更何況我希望你能夠出任議會議長與其同別人合作我情願選擇你。

    「等到十五年之後我們再互相交換由你來控制這個國家我負責監督。」塔特尼斯侯爵笑著說道。

    「那也只有三十年時間啊。」法恩納利侯爵說道。

    「我親愛的朋友你就不要太過貪心了整整三十年風光無限的時間難道仍舊不能夠令你感到滿足?

    「難道這個世界上僅僅只有掌握權力、控制一切才能夠令你感到快樂?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你仍舊想要繼續追求權力的滿足我只能夠不再奉陪下去我將尋找自己的生活和歡樂。

    「我相信我的後半生將會在寫作和教育之中渡過餘生事實上不久之後我就將開始動筆題目已擬定好就叫做《平等論》。」塔特尼斯侯爵說道。

    「但願不是宣揚自由和平等你將被看作是那位崔特先生的同黨。」法恩納利侯爵鄭重其事地告誡道。

    「實話告訴你這個主題確實是從那位崔特先生那裡剽竊來的你應該很瞭解我我並非是一個充滿創意的人我所擅長的是彙集和採納別人的意見並且通過整理完善將它們變得更加系統、更加有條理。

    「我保證等到我的書出版之後我會令那位崔特先生感到汗顏因為他的思想在我的理論面前就彷彿是一個小孩面對一個成*人。

    「另外一部我也已然擬定好名字叫《論經濟》我同樣剽竊了別人的思想對此真正花費了無數心血的是理士頓先生我的幾位智囊之一。

    「事實上他已完成了原稿的將近三分之一但是令人遺憾的是為了令世人感到震驚這部原本可以先出版的作品將不得不等到《自由論》出版之後進行。」塔特尼斯侯爵對自己的盟友坦然地說道。

    聽到這番話法恩納利侯爵已無話可說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想起來了你不是同樣也有所打算嗎?」塔特尼斯侯爵突然間說道。

    「我的打算?」法恩納利侯爵微微一愣他疑惑不解地看著自己的盟友。

    「我親愛的朋友你不是曾經想過在音樂方面有所展?你難道忘記了你所『譜寫』的那些樂曲受到多麼隆重的歡迎?

    「難道你沒有想到過等到魔族的威脅被徹底清除之後繼續當初的輝煌?」塔特尼斯侯爵微笑著說道。

    「你應該非常清楚我的底細我也用不著向你隱瞞那些樂曲全都是你的弟弟系密特所譜寫我實際上是篡奪了他的名聲而已。」法恩納利侯爵苦笑著回答道。

    「別管到底是誰的貢獻你所獲得的名聲永遠屬於你擁有作為你最為忠實的朋友我給你一個忠告你最好將這一切看作是理所當然這樣才永遠不會露出馬腳。

    「就拿我來說難道你讓我向世人承認我剽竊了崔特先生的、理士頓先生的智慧結晶不即便他們倆站出來和我對峙我也絕對不會鬆口。

    「除此之外另外一個我希望能夠給予你的忠告便是盡可能在原有的基礎之上再有所提高你不是說過系密特最後譜寫的那篇與前人之作完全不同的樂章是出自你的提議和靈感?

    「在我看來這就是你可以選擇突破的方向。

    「一直以來音樂總是被看作是用來吸引別人注意的工具以及跳舞時候取代單調節拍的替代品雖然前前後後出現過幾位音樂家賦予了音樂一些特殊的內涵和生命但是和詩歌、繪畫比起來音樂的地位仍舊偏低。

    「但是我卻在那篇樂章之中看到了巨大的潛力雖然沒有詩歌那樣直接雖然沒有繪畫那樣精細但是音樂或許會比它們更加恢弘和感人。

    「除此之外還有戲劇在我看來戲劇不應該僅僅只是巡迴劇團的演員們那些淺薄浮躁、用來給人逗樂的東西或許能夠擁有更多內容更能夠煽動觀眾的情緒。

    「親愛的依維事實上這些事情原本我打算自己去做但是我的時間表實在排得太滿更何況就像表演得太過火反倒會引起別人猜疑一樣如果我同時干太多的事情肯定會令人猜疑我在貪別人之功。

    「正因為如此我把它們讓給了你相信我這會令你的名字清晰並且平凡地出現在歷史書上。

    「你試試能夠背誦出幾個丹摩爾王朝有史以來著名政治家的名字然後再想想你所知道的著名詩人、畫家和哲學家又有多少。

    「除非開創一個時代政治只能夠影響一時但是那些著名的詩篇那些價值連城的繪畫那些令人深省的哲學智慧卻能夠流傳永久。

    「你我都已到了不應該再將眼光局限在眼前利益的地步只要你我之間沒有什麼紛爭我們聯手幾乎可以得到一切但是這又有什麼意義。」塔特尼斯侯爵輕聲說道。

    此刻在遠離京城的一座荒棄的莊園裡面一位老者正行走那長滿雜草的草坪之上甚至還有幾棵樹木長了出來。

    這位老者正是自由軍領崔特此刻他的手裡正拿著通過教堂傳來的驛報。

    驛報之中詳詳細細地敘述了最近幾天生的那場暴亂除此之外還著重介紹了這次暴亂生的根源那剛剛頒布、足以令世人感到震撼的變革法令。

    雖然沒有登載法令的全文只是那引起爭議的幾部分不過僅僅只是從介紹以及那幾篇節略之中這位睿智的老人已能夠猜想到法令的全部。

    神情之中顯得有些黯然那充滿失落的背影令周圍那些跟隨了這位老人十幾年的自由軍戰士感到疑惑不解。

    「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會懷念這個家。」

    突然間街道對面有人提高了嗓門說道。

    那些自由軍戰士微微一愣立刻將手伸向繫在腰間的武器。

    崔特同樣微微一愣他轉過頭來朝著對面張望。

    對面的門口站立著一個和他差不了多少年紀的老者崔特感到極為熟悉但是一時之間卻辨認不出來。

    「匆匆一別已將近二十年現在看看我們的樣子再想想我們當初那凌雲壯志唉——世事無常回間歲月已然流逝。」

    那個老者滿懷感慨地歎息道。

    「安納傑是你這個傢伙。」自由軍領驚詫地叫了起來。

    兩位經歷了無數風風雨雨、曾經輝煌一時此刻卻沒沒無聞的老者漫步在落日餘暉照耀的街道之上。

    「你還在作著年輕時候的夢?」安納傑笑著問道。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該到了夢醒時分不過我仍舊打算繼續看看看看天是否快要亮了。」崔特苦笑著說道。

    「你這個傢伙倒是特別小心。」安納傑笑罵道。

    「經歷了那麼多不能不變得小心一些啊。更何況我對於那個傢伙始終沒有太多的信心。

    「我絕對不相信那位塔特尼斯侯爵會是一個能夠理解地位平等和權力歸於人民的人如果是他的弟弟我倒是願意信任。」

    崔特不以為然地說道:「我絲毫看不出那個傢伙能夠從中得到些什麼。」

    「你無法理解的並不代表不會生至於能夠得到些什麼我相信有更多人難以理解你能夠在你的夢想之中得到些什麼。」

    安納傑同樣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這一次來不會是和我探討這個問題的吧。」崔特說道。

    「我這一次來是想問你年輕時候的那番雄心壯志仍舊沒有淡化?你還未曾現你的觀念太過理想化?」安納傑問道。

    「我好不容易爭取來一點收穫難道你專程來試圖說服我放棄?」崔特微微有些不悅地問道。

    「你的弟弟和自由的風之間的恩怨你不會一無所知。

    「你的弟弟違背你的意思亂用力量你好像從來沒有阻止這樣下去自由軍總有一天會徹底墮落。」安納傑搖頭歎息道。

    「我會對自由軍有所約束。」崔特立刻回答道。

    「那麼你死了之後呢?」安納傑停下了腳步看著曾經的老友。

    「你打算讓我解散自由軍?」崔特問道。

    「這確實是我此行的目的此刻自由軍所擁有的力量已經太過龐大遠遠出了維持自身安全的需要更何況你我都非常清楚自由軍的退化早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當自由軍還處於艱難困苦的時期所有這一切或許不會顯露出來但是我相信在不久之後自由軍的腐化墮落將是你所無法阻擋。」安納傑冷冷地說道。

    「我會設法改變這一切我會重新塑造一個全新的自由軍。」崔特固執地說道。

    「看樣子我無法勸服你但願你別忘記當初我們的理想不要以實現思想的名義做出完全相反的事情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只能夠認為你同樣也已然腐化和墮落了。

    「就和那些攥緊了手中的特權不肯放棄為了令自己多撈取一些好處無所不用其極的貪婪之徒沒有兩樣。」安納傑加重了語氣說道。

    這番話令那位自由軍領猛然一驚他緊緊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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