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邸後面那幽暗的草地之上此刻正湊著一群人或許沒有誰會想到邀請眾人參加舞會的主人竟然會站在這裡在他的身邊還跟隨著那位郡守大人。
那位郡守和巴甫的父親有些失神地不停撫摸著那枚隱藏著的很不起眼的紋章他們臉上的表情近乎於癡呆特別是巴甫的父親他的嘴角甚至流涎不止。
「多麼漂亮的紋章啊!噢--玫瑰花瓣這實在是太完美了。」威力伯爵歎息道聽他的聲音就像要哭出來一般。
「告訴我那個鋼印在哪裡?」郡守依依不捨地放棄了這個目標他還要確認一些其他事情不過這僅僅只是形式而已他已然毫無疑問地確信這輛馬車的主人是某位地位尊貴的王室旁系。
旁邊圍攏著的那群年輕人之中立刻走出一個來他的手裡捧著一本很厚實的硬皮封面的冊子。
「就在這裡。」他指點著馬車右側的車軸說道:「前面那三個字母代表的是拜爾克的簡寫後面那個三位數字表明製造這副車架的工廠郡守大人如果您有興趣的話可以查找這本冊子這是我剛剛趕回稅務登記處取回來的。」
「這三個數字表明製造這輛馬車的工廠是嫩本製造所第一御用工廠再後面的那些數字是這輛馬車的編號。」
說著那個年輕人將手裡的那本冊子遞了過去但是郡守根本就沒有接過去他輕輕推開了那個年輕人的手臂。
「噢--我又不是傻瓜難道還看不出來這東西別的地方根本就沒有辦法作出來嗎?看看這個車軸多麼精細它的表面就像是鏡子一般光滑。」一邊說著那位郡守一邊用手指擦去車軸上的泥土此刻的他彷彿根本就感覺不到骯髒一般。
「噢--這麼多彈簧坐在上面肯定非常舒服王室成員就是不同凡響這樣一輛普普通通的雙輪輕便馬車都製作得如此考究。」
「噢--看了這輛馬車我都不想要我原來那輛了噢--什麼時候我也能夠擁有這樣一輛馬車啊。」
那位郡守不停地撫摸著輻條和車軸那愛不釋手的樣子令旁邊的所有人都驚詫不已雖然他們同樣對這輛精巧別緻的馬車羨慕不已不過還遠沒有到如此失魂落魄的境地。
「郡守大人請您別忘了這輛馬車的主人此刻就在這座宅邸之中。」那位最有腦子的人立刻提醒道。
「對對對霍德幸虧你的提醒威力伯爵你倒是說說看有什麼對策這裡畢竟是你的家。」郡守大人說道。
但是令所有人大失所望的是那位伯爵大人仍舊一幅癡呆模樣不停地撫摸著那枚紋章。
巴甫連忙用力推了推自己的父親讓他從癡呆之中稍稍清醒並且在他耳邊複述了一邊郡守大人的問話。
「噢--我立刻用最為莊重最為高級的規格來招待陛下的特使--那位不知名的公主殿下。」威力伯爵立刻驚叫起來。
「霍德還是由你來說說看有什麼好對策。」郡守顯然對於新上任的守備有些不滿他轉過頭來問道。
「郡守大人您也看出來了這枚紋章被牢牢地遮蓋了起來顯然國王的特使並不是一個喜歡顯露自己的人物而且這一次或許她所領受的使命原本就是在暗中注視一切。」
「您難道忘記了此刻正前往波爾玫的那支由軍方組成的調查團裡面不是同樣也擁有國王陛下的特使那位特使的職責不正是一雙眼睛嗎?」
「我相信這位小姐同樣也擁有著這樣的身份她只是眼睛--代表國王陛下的眼睛正因為如此我相信令她的身份徹底暴露絲毫不會引起她的歡心同樣也不會令國王陛下感到高興。」
「此刻最好的辦法就是裝作什麼都沒有現她那美艷動人的外表原本就足以令所有人給予她最為慇勤的款待。當然最為重要的仍舊是小心謹慎絕對不能夠讓這位小姐看到不應該讓她看到的東西。」霍德鄭重其事地說道。
「我看這個主意相當不錯。」巴甫連連點頭道。
「好就這樣辦霍德我知道這裡以你的腦子最為靈活一直以來我都很看重你當初要不是那個傢伙一個勁地排擠你我早就向陛下請求讓你的得到晉陞了。」
「不過這一次也來得及反正你還年輕只要你幫我完美地辦完這件事情我立刻在郡參議會議上為你的晉陞提名。」那位郡守立刻許願道。
……
那兩位大人物興沖沖地回到房子裡面之後眾人圍攏住了那個叫霍德的人。
「恭喜你霍德你總算等到這個承諾了。」巴甫笑著說道。
「或許這只是說說罷了。」霍德絲毫沒有喜色他僅僅只是聳了聳肩膀:「現在不是時候國王陛下一口氣給予了那麼多爵位這是無比的恩賜非常符合陛下慷慨的名聲不過同樣也是因為如此陛下恐怕不會願意給予一個不相干的人物以晉陞。」
「同樣郡守大人也應該非常清楚那幫軍官們此刻正怨氣沖天如果在這個時候再提名我領受封爵擁有勳章卻沒有得到具體實惠的軍官們恐怕立刻會和他翻臉。」
「噢--別那樣悲觀霍德我的朋友我們之中的所有人都非常清楚在勃爾日以智慧和才能算起來只有以前的塔特尼斯伯爵能夠與你一較長短其他人全都不是你的對手。」
「已往你之所以不得志是因為塔特尼斯伯爵的排斥和阻擋現在他已然離開蒙森特你出頭的日子總算是到了。」旁邊的凱裡虛輕輕地合上了那本厚厚的冊子安慰道。
「你用不著這樣安慰我我非常清楚自己和塔特尼斯比起來還有不小的差距他能夠放棄自己的根放棄祖輩給他留下的一切前往拜爾克並且在那裡獲得巨大的成功而我經營了如此之久仍舊一無所獲我確實比不上他。」
「我確實曾經怨恨過塔特尼斯正如你們所說的那樣我一直以為是塔特尼斯伯爵在排斥我因為他氣量狹小而且擔憂自己被我所越。」
「所以當我得知塔特尼斯離開了蒙森特郡我曾經無比高興夢想著能夠大展鴻圖放手幹一場在我看來沒有了塔特尼斯這片天就能夠顯露出我霍德這片雲。」
「但是最後的結果你們也已經看到了不得志的我仍舊不得志那些空出來的位置沒有一個是為我保留的。」
「我知道你們之中的一些人曾經向上面極力推薦過我但是這絲毫沒有用處如果是在已往我還可以認為是塔特尼斯伯爵殘留的勢力在作祟不過這顯然是在自欺欺人塔特尼斯伯爵根本就不在乎這裡他不在乎勃爾日不在乎蒙森特不在乎北方諸郡。」
「現在我越來越佩服他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才能確實比我高更因為他的眼光和氣魄對於他來說這裡實在太過狹小根本就不夠他伸展翅膀現在想來他的眼光從一開始便放在了京城拜爾克放在了國王陛下的身旁。」
「他根本就沒有理由排斥我或許我在他眼裡根本就算不得什麼我甚至無法在這片天空之中展翅飛翔。」霍德說到這裡重重地歎息了一聲。
「我的朋友別對自己妄自菲薄你至少比我們這些人要強得多正如你對塔特尼斯伯爵的看法我們和你之間的差距又何止這些?我相信你想要在稅務登記處謀取一個差使並不會很難但是你並沒有這樣去做。」
「我們非常清楚你想要那些位置只有那裡能夠真正展現你的才華但是那些位置早已經給人佔據了根本不可能輪到你我相信這正是你的悲哀的根源。」巴甫說道。
正當他還想進一步說下去的時候突然間遠處管家走了過來在管家的身後還跟隨著一個少年。
「特立威你怎麼有空閒到這裡來。」巴甫笑著朝對面打著招呼。
但是那個少年的面容之中絲毫沒有笑意。
「巴甫你是否還將我當作朋友此刻我非常需要你的幫助。」特立威神情凝重地說道。
……
塔特尼斯家族那座聞名遐爾的花園早已經因為那無數艷麗無比的玫瑰花被分送一空而顯得異常蕭條。
此刻這座花園之中僅僅只是種植著一些極為普通的鮮花幸好夏季那濕潤而又溫暖的氣候非常適宜鮮花的生長總算還能夠看到一些五彩繽紛的顏色不過現在已然是夜晚夜晚的花園沒有什麼可以欣賞唯一的好處便是這裡足夠安靜。
正中央的那一圈長椅之上坐著三個人身為主人的巴甫反倒是顯得最為拘束的一個那位少年筆直地坐在那裡雖然年紀最小卻一幅軍人的氣度霍德旁若無人地悠然翹著腿坐在一旁他原本並不打算參與其間是特立威和巴甫執意邀請之下他才勉為其難地坐在這裡。
「巴甫你想必應該能夠猜到我為什麼到這裡來。」那個少年說道。
巴甫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說實話你的父親威力伯爵讓我的哥哥和我非常失望感到失望的還有其他人可以說前線的將士之中沒有一個人對於威力伯爵有所好感。」
「前線軍官之中甚至已然有所傳言原來那個守備要比你的父親稱職得多。我不得不非常遺憾地告訴你這種念頭甚至在我哥哥的腦子裡面也有。」特立威冷冷地說道。
「我只能夠說抱歉對此我無能為力我的父親也是身不由己我敢誓他絕對沒有從中替自己撈取一點利益。我的父親唯一收取的好處恐怕就只有這座宅邸。」巴甫諾諾地說道。
「能夠坐到守備的位置難道這還不是天大的好處?這座宅邸同樣也是實實在在的地產如果在以前至少能夠值三十萬金幣。為了這些威利伯爵就出賣了我們?出賣了我們當初對他的信任?」
「據我所知這一次在籌集軍費和物資的事情上原本以為大塔特尼斯會千方百計強加阻撓並不曾生雖然他在給予我們的物資方面削減了許多不過軍費倒是一點沒少。」
「但是那筆軍費到了我們手裡的時候卻根本不是原來的數字到手的連一半都沒有威利伯爵太過心狠手辣了吧。」特立威憤怒地說道。
「我仍舊只能夠說抱歉我的父親確實身不由己雖然他號稱是蒙森特的守備並且代理掌管北方諸郡的所有軍費開支但是這個職位只不過是攥在郡守大人和郡參議會手裡的空頭銜而已。」
「除此之外我的父親也沒有辦法拒絕那些支取軍費開支的理由。防禦工事的修造兵器裝備的維修和打造所有這一切都需要巨額花銷。我不知道你是否願意相信真正中飽私囊的並沒有幾個人存在。」巴甫遺憾地說道。
「是啊正因為如此最終的結果便是在前線替你們抵禦魔族令你們免受傷害的士兵連軍餉和津貼都拿不到更可憐的是那些犧牲的將士他們的犧牲完全是白費他們的家人連撫恤金都拿不到。」
「你知不知道前線的將士之中流傳些什麼嗎?他們說丹摩爾早已經將他們徹底忘記了。」說到這裡那位少年已然怒火中燒他緊緊握住拳頭站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稍稍平靜下來說道:「這一次來我希望你能夠勸服你的父親讓他至少將七成的軍費撥調給我們。」
「我只能夠盡力而為。」巴甫歎息了一聲說道。
……
作為主人的巴甫匆匆而去他原本打算邀請特立威到房子裡面去參加舞會但是他稍微猶豫了一下便知道這顯然不是一個合適的主意。
花園之中只留下特立威和霍德兩個人前者要令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而後者留在這裡理由是想要安慰眼前這個憤怒的少年。
「我相信此刻你的哥哥克曼狄伯爵想必非常後悔看透了那位郡守大人的真面目之後他有什麼樣的感想?」霍德悠然地說道。
「那個傢伙利用了我們。」特立威忿忿地說道。
「是互相利用我相信此刻郡守大人同樣非常後悔顯然現在看來塔特尼斯家族是遠比你們更合適的盟友將賭注押在你們身上而並非投資在塔特尼斯家族恐怕是他最大的一個失誤。」
「我相信你的哥哥同樣也想到過這一點我甚至相信你的哥哥此刻也有些後悔當初和郡守大人結盟被你們當作是仇敵的大塔特尼斯或許會是更好的盟友。」
「我甚至猜想大塔特尼斯也同樣猜到了這一點正因為如此他毫不猶豫給了你們所要的軍費沒有人比他對郡守大人更加瞭解同樣也沒有人比他對蒙森特的財政狀況更瞭如指掌。」
「任何一個郡省都毫無疑問在財政方面擁有著巨大的虧空我相信你哥哥的軍團之中也是同樣如此這些虧空有些是因為某些人中飽私囊而造成的不過更多則是因為浪費和愚蠢的錯誤當然也有一些是正常的花銷。」
「這些虧空在已往可以靠欠下更多虧空來填補幾個世紀以來一直是這樣但是一旦生戰爭情況就完全不同我相信前任守備大塔特尼斯為了填補那些虧空費盡了心機他用極為巧妙的手腕才令一切得以運轉下去。」
「不得不承認那個傢伙確實有一套無論是郡守還是老威利都遠遠比不上他不過我相信他毫無疑問令蒙森特郡財務方面的那個巨大坑洞變得更深更大只不過魔族入侵的危機和其後的巨大勝利令那個坑洞未曾被注意到。」
「說起來老威利確實有些可憐他不僅僅只能夠按照別人的意願做事情還有那個巨大的虧空必須填補。」
「巴甫剛才至少有一件事情沒有說錯並沒有多少人從這一次調撥下來的軍費之中撈取好處威利伯爵自己不敢其他人沒有門路因此能夠這樣做的就只有一個人你我都知道那個人是誰。」
「大部分軍費想必被用來填補那個巨大的虧空了對於任何一個坐在他的位置上的人來說那都是無可奈何的一件事情。」
「只要這樣想像一下你便應該明白你的哥哥克曼狄伯爵的那個要求威利伯爵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到他滿足了軍隊的要求就得重新出現巨額虧空已往可以用未來的開支進行彌補但是此刻和魔族的戰爭需要大量的金錢虧空不但無法彌補只會越來越大。」
霍德悠然地摸著自己的下巴笑著說道。
「我知道你是僅次於大塔特尼斯的高明人物你有什麼辦法能夠令我們度過眼前的危機?」特立威立刻問道他從霍德的語氣之中已然聽出了一些苗頭。
「沒有其他任何辦法只有再一次向陛下請求一筆巨額軍費開支北方諸郡的財務司的金庫之中已然空空如也即便將那裡洗劫一空也別想找到幾個金幣。」霍德笑著說道。
「這不可能再一次提出軍費要求以國王陛下的慷慨或許能夠答應下來但是這卻會令我們陷入困境陛下絕對不會再信任我們他只會認為我們過於貪婪和居功自傲。」特立威立刻說道他對眼前的局勢同樣瞭如指掌此刻的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衝動的少年。
「毫無疑問確實如此不過你們的憂慮有一個前提那便是再一次提出軍費的要求建立在毫無道理的基礎之上。」
「正因為如此如果蒙森特郡財務上面的那個巨大虧空無法徹底顯露出來的話會遇上最大麻煩的永遠是你們除非魔族再一次起進攻將你我和所有人全部送入地獄深淵。」霍德不以為然地說道。
「暴露那個巨大的虧空?」特立威顯然有些驚訝他皺緊了眉頭思索了片刻之後問道:「這樣一來老威利不是得擔負起所有責任?難道你打算讓大塔特尼斯背上所有的黑鍋?」
「你認為我會如此愚蠢嗎?塔特尼斯家族此刻已然成為了丹摩爾最為灼手可熱的明星這個家族之中的每一個成員獲得的不僅僅是陛下的讚賞更有絕對的信任。將那個黑鍋丟給大塔特尼斯最終會被砸到的只能夠是我們自己。」霍德連連搖頭說道。
「那麼就是說老威利將是受害者我一直以為你的巴甫最好的朋友。」特立威有些不屑地說道。
「沒錯巴甫確實是我的朋友而且是最好的朋友我非常清楚巴甫曾經三次向他的父親老威利推薦過我不過老威利絕對不是我的朋友我同樣也清楚他不但沒有幫過我當初我受到其他人的推薦有機會擔任製造監督的時候正是他擱置了那個提議哼哼--有人拜託他將那個職位給另外一個人。」
「我相信你非常清楚自從那位新的製造監督上任之後你們手裡的武器和箭失和以前有了多少不同那個傢伙在每一支箭失上面摳走了一厘五。我的朋友這就是現實如果不剷除這些傢伙最終死的就是你們而你們一旦完了我們也別想留下性命我甚至想過和大塔特尼斯一樣離開這個地方但是我最終也恨不下心來不得不承認我在很多方面比不上那個人。」霍德用異常冷漠的語調說道。
「這樣說來你並非僅僅只想回報老威利當初對你的壓制想必你的手裡還有另外一份名單。」特立威問道。
「難道你和你的哥哥還沒有從已往的蠢事之中吸取教訓?當初你們選擇了郡守大人他不僅僅是個相當愚蠢的傢伙最致命的是眼光短淺他只能夠看到鼻子底下一寸左右的地方嫉妒、貪婪、憤怒任何東西都能夠輕而易舉地蒙蔽他的眼睛。」
「不過挑選了他作為盟友的你們想必眼光更為短淺你們選擇了一個只會將你們送上絕路的傢伙現在你們是否已然看清你們的盟友正在替他們自己也在替你們挖掘墳墓。」
「事實上最近我一直在懷疑克曼狄家族的智力事到如今你們仍舊給予那些正在置你們於死地的傢伙以庇護是你們那強硬無比的態度讓統帥部派出的調查團難以進行裁決他們並非沒有權威和實力只要關閉通往北方的所有通道並且向丹摩爾的國民宣佈你們是叛逆恐怕用不了三天時間克曼狄家族和你們的部下將束手就擒。」
「統帥部派出的調查團之所以沒有那樣做我相信更多的原因是因為你們是軍人而且是擁有功勳的軍人對於你們的愛護和寬容同樣也令他們無法對付那些原本應該被清除的蛀蟲投鼠忌器是他們此刻最大的難題。」
「我相信此刻克曼狄家族在統帥部和參謀部的眼裡已然淪落為不肯聽話的壞小子不知道這是否就是你的哥哥和你拚死拚活想要得到的東西。」
「同樣我相信統帥部和參謀部在國王陛下的眼中也正變得越來越難以信任之所以這樣的原因仍舊在於你們正因為如此他派出了第二支調查團這顯然便意味著他對於軍方已然失去了耐心和信任。」
「我的話已然說得足夠明白了我並不打算小瞧你的智力不過我還是非常願意告訴你另外一個消息國王陛下的慷慨無私並非虛妄不實的讚頌他至今仍舊沒有徹底關上他那恩賜的大門。」
「因為擔心第二支調查團有失公允他暗中派遣了一位微服私訪的欽差大臣那應該是一位王室的遠親一位不知姓名的公主為了公允那位王室的遠親甚至比第二支調查團更早來到北方。」
「此刻她們就在這裡在這座房子裡面參加舞會是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令她們的身份得以暴露你應該聽說過凱裡虛所擁有的怪癖他喜歡檢查別人馬車上的鋼印誰會沒有事情去這樣做鋼印上面又能夠看出些什麼東西?但是偏偏這一次就是如此湊巧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立刻帶你去欣賞一下那輛馬車。」
「一輛兩輪輕便旅行馬車卻擁有著最為精緻的鋼套軸承和滿佈的彈簧以及王室第一御用工廠的鋼印和血統純正優良的駿馬凱裡虛對這輛馬車的估價是三十萬金幣和這座宅邸一樣的價錢。」
「不過這還沒有算上馬車後部隱藏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之中的一枚紋章玫瑰花瓣形狀的盾牌你和你的哥哥或許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不過你們可以問問葛勒特侯爵他對於紋章學肯定有些研究。」霍德不緊不慢地說道。
所有這一切顯然已經出了特立威原本的預料他茫然地站在那裡愣了好一會兒。
「帶我去看看那輛馬車。」特立威突然間說道。
「如果你不在乎骯髒的話我非常願意不過我得警告你那上面沾滿了老威利的唾液。」霍德站起來說道。
……
看著少年那黯然離去的背影霍德的嘴角掛起了一絲冷笑他仰頭望著星空已然很久未曾象此刻一般心情舒暢了。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遠處傳來巴甫的聲音:「霍德倒底生了什麼?為什麼特立威不辭而別?」
「噢--我的朋友我相信你只是來向特立威表示抱歉的吧。我猜想你根本無法勸服你的父親因為蒙森特郡的金庫裡面根本就沒有多少金幣。」霍德淡然地說道。
「嗨--事實上我應該感到慶幸特立威的離開令我用不著為了如何面對他而感到憂愁在這件事情上我感到相當慚愧。」巴甫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
「我相信你之所以感到慚愧更多的原因是為了你已然知道一部分錢的去向吧。」霍德笑了笑說道:「你的父親伯爵大人在書房之中和郡守大人進行的密談恐怕是在核對金額和帳本吧。」
聽到這樣一說巴甫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根本無力反駁。
「我的朋友你是否願意聽從我一個忠告?」霍德緩緩地說道。
「噢--對你我一向信賴無比你是我們之中最高明的一個。」巴甫用異常誠懇的語調說道。
霍德只能夠用一聲咳嗽來掩飾自己的尷尬顯然這種信賴對於此刻的他是一種負擔。
「我的朋友你是否想到過暫時離開蒙森特到其他地方避避風頭?或許這裡很快便會風雲突變。」霍德歎了口氣說道。
這番話顯然令巴甫猛然一驚他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好朋友。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剛才不是說過那位小姐或許是所有人的希望嗎?」
「不、不、不。」霍德連連搖頭說道:「最糟糕的事情或許未必來自於調查團就在我剛剛看到特立威之前也根本未曾想到一件事情或許郡守大人和你的父親同前線軍官們的蜜月期已然過去。」
「我的朋友就像你沒有辦法勸服你的父親你的父親沒有可能將填補進財政虧空裡面的金幣拿出來郡守大人不可能遏制住他貪婪的對於金幣的渴求一樣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你們所無法扭轉的。」
「巴甫平心而論如果你站在那些軍官們的立場之上你將會有什麼樣的感受?統帥部的調查團剛剛受到重大挫折因為克曼狄家族力保郡守大人和蒙森特的官員。」
「正因為如此幾乎每一個人包括我在內都認為這種聯盟永遠牢不可破但是此刻當我看到特立威那憤怒的神情當我看到你無可奈何地返回這裡我突然間想到那筆給得異常爽快的巨額軍費或許是大塔特尼斯手持的利刃。」
「就那麼輕輕地一揮你們和軍隊之間那原本看上去牢不可破的聯繫便已然出現了無可彌合的裂縫我不知道特立威的不告而別是否便意味著聯繫已然被徹底斬斷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最好先替自己留條後路。」
「如果沒有那些軍官們撐腰郡守大人的位置根本就岌岌可危想要弄掉他的人數不勝數事實上就連軍隊高層裡面這樣的人都不在少數。據我所知葛勒特將軍便視他為罪魁禍他之所以隱忍不只是為了保全克曼狄家族和那些軍官們。」
「而你的父親同樣難以保全沒有人比你更加清楚你的父親在這件事情上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難道伯爵大人真得僅僅只是得到了守備的職位和這座宅邸?」霍德搖了搖頭顯然他對此絲毫都不相信。
「難道已然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挽救這一切。」巴甫焦急地問道。
「有!我剛才已經說過了讓你的父親將已然分出去的軍費重新追討回來讓郡守大人吐出他曾經吞沒到肚子裡面的所有東西將這一切都交給特立威讓他帶給克曼狄伯爵。」霍德淡然地說道他非常清楚自己所說的一切根本就沒有可能那些軍費恐怕早已經被用來償付債務或者根本已經被揮霍殆盡而那位郡守更是一個貪婪無比同時又短視的小人想要奪走他的財產除非砍下他的腦袋。
正如霍德預料的那樣巴甫的臉上顯露出無奈的神情。
霍德此刻已然無話可說他只能夠輕輕拍了拍巴甫的肩膀這是他唯一能夠給予的安慰。
……
看著巴甫那同樣充滿失落和彷徨的背影霍德感到有些無可奈何他重新抬起頭仰望著星空。
此刻他只希望能夠冷靜一下因為他的心中充滿了各種情感--洩怨憤之後的輕鬆和滿足報復之後的喜悅和滿足對於未來美好前程的憧憬和想望還有那淡淡的背叛朋友的愧疚。
無可否認這確實是背叛背叛曾經信賴過他並且給予他許多幫助的朋友。
不過只要一想到老威利霍德又不感到這種背叛有什麼可恥的了因為是老威利先背叛了他。
將一切喜悅滿足和愧疚的感覺全都從腦子裡面驅逐出去此刻所剩下的就只有對於未來的想望。
事實上他一直在等待著這樣一個機會自從他聽說了大塔特尼斯在京城之中的作為之後他對此更加感到迫切不已。
一直以來他都不想承認大塔特尼斯的能力在他看來大塔特尼斯之所以能夠獲得成功而他總是碰壁是因為他的運氣欠佳並非家族的長子沒有顯赫的爵位。
但是從京城之中傳來的那一連串如同奇跡般的傳聞令他徹底心灰意冷回過頭來重新看看大塔特尼斯他突然間現大塔特尼斯和他擁有著一個最大的不同那便是大塔特尼斯謹慎卻並不在乎冒險這或許是塔特尼斯家族成員一貫的性格只要聽聽老塔特尼斯伯爵的傳奇還有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穿越奇斯拉特山脈的經歷所有的一切都完全能夠理解。
正因為如此他同樣也打定主意不再讓過度的謹慎小心令他繼續變得庸庸碌碌下去。
大塔特尼斯在京城之中所取得的輝煌勝利令他突然間看到了一絲光明往崇高位置上攀登原來並非像他想像之中的就像是爬上階梯在他前面的台階上實在是站立著太多人而且還時不時地有人憑藉著特權插到他的前面。
已往的他僅僅只是等待或者千方百計想要得到前面的某個人的承認一邊插到稍微前面一點的位置。
但是大塔特尼斯的作為令他恍然大悟原來登上那個台階最快疾迅的方法是手持一把鋒利的砍刀將阻擋在前面的人全部砍倒。
霍德站在星空之下大口呼吸著那芬芳青草的氣息此刻在他的感覺之中卻彷彿帶著濃濃的血腥味道。
他彷彿已然看到屍體成片倒在他面前的景像這並非是他想要的他真正需要的只不過是那空出來的位置。
而此刻如果不牢牢把握住這個機會他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國王陛下接二連三地派遣了兩撥調查團這顯然已經意味著他的耐性已然到了極點。
偏偏這個時候郡守這個鼠目寸光的蠢貨還激怒了一向給予他支撐和庇護的軍方這歌舞喧鬧的舞會場在特立威的眼裡恐怕是最冷酷而又令人難以忍受的諷刺。
霍德相信克曼狄家族絕對不會乾淨和清白郡守至少不會吝嗇到不給他們一點好處。
但是此刻這一點點好處根本就無法彌補他們在軍隊裡面迅喪失的威信當自己最根本的基礎受到威脅那將是任何額外的利益都難以彌補。想要重新贏得部下的信任就不得不和已往的盟友翻臉。
如果說到背叛在這件事情上又是誰背叛了誰?
背叛者難道是郡守因為他傷害了共同的利益?
抑或是克曼狄伯爵才是真正的背叛逆者因為他徹底改變了初衷?
這個問題任由誰都難以解釋清楚唯一清楚地便是這兩個曾經的盟友即將成為致命的仇敵。
霍德非常清楚這兩者之間的任何一方都別想贏得好處事實上所有的一切在那位新任的財務大臣慷慨無私地批准了軍費請求的時候已然確定下來。
他感到自己越來越佩服大塔特尼斯這個高明無比的傢伙什麼都沒有作甚至沒有露出絲毫報仇的意思便輕而易舉地替自己報了仇。
顯然這才是運用權術的最高境界圓滑變通而又殺人與無形。
這絕對是自己應該學習的榜樣而此刻他最應該做的無疑便是令那把屠刀變得更加鋒利。
他如果想要出人頭地前面那些壓制著他的人必須要徹底剷除調查團那方面根本就用不著感到困難毫無疑問他們原本就打算那郡守開刀。
霍德只是在猶豫他是否應該親自往特賴維恩堡走一趟克曼狄伯爵這個武夫並非是一個聰明傢伙他甚至連他的弟弟特立威都比不上。
更何況往特賴維恩堡走一趟並不僅僅只是為了說服克曼狄伯爵更需要和他約定由他支持自己登上那夢寐以求的台階。
經歷過這件事情克曼狄伯爵或許應該懂得與其和貪婪而又愚蠢的人結成盟友還不如和一個聰明人聯合。
而大塔特尼斯絕對不可能回到這裡自己已然能夠算得上是屈指可數的聰明人。
或許還應該去一次波爾玫葛勒特侯爵顯然比克曼狄伯爵更加擁有價值由他來推薦或許要遠比得到克曼狄伯爵的肯來得有力同樣也十有**會更加方便和克曼狄這個武夫比起來侯爵大人要聰明許多。
霍德想到這裡轉過頭來看了看遠處那朦朧的緊緊拉著窗簾的窗口人影攢動這是一幅多麼輕鬆熱鬧的景像一向以來他都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隔絕在那個的外面。
他悠然欣賞著眼前的景象但是腦子裡面卻滿是血肉橫飛的殺戮場既然他被排斥在外面就讓這一切變成一片墳場讓這些先生們和女士們在那地獄深淵繼續他們的舞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