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車隊沿著門前的街道一字排開僕人們正用很寬的牛皮帶子將蒙在厚麻布下面的大箱子緊緊地綁在馬車的上面。()
這是塔特尼斯伯爵在聽取了系密特的建議後所作的佈置。
因為系密特一路之上確實看到了不少遭到搶劫的車隊自然也知道應該如何避免自己家遭到搶劫。
那些大箱子兩側的鐵環也早已經被卸了下來。
這些鐵環原本是為了搬運方便而安置上去的但是對於那些劫匪來說無疑也為他們製造了搶劫的方便。
任何沒有必要帶走的粗重物品都已經由伯爵處理掉了。
系密特從來不曾忘記那些瘋狂的掠奪者最注意的都是那些傢俱和容易被搬走的東西。
花瓶、檯燈這些昂貴、一時之間不容易賣掉但扔在這裡又有點可惜的物品也已經被牢牢地包裹起來上面鋪上了薄木板放在幾輛專門裝載這些物品的馬車之上。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馬車排成了一排在門前的街道之上等候。
為的是三輛馬車。
第一輛自然是塔特尼斯伯爵夫妻所乘坐的。
原本沙拉小姐想要讓系密特也乘坐這輛馬車但是伯爵大人好說歹說才將她勸服下來。
畢竟第二輛馬車之中乘坐的是系密特的母親將兒子從母親身邊奪走和哥哥嫂嫂坐在一起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而第二輛馬車則蒙在一層厚厚的黑色紗巾之下。
但是系密特卻清楚地知道母親已經換掉了她那身長年穿著的黑色長裙顯然離開這座城市也使得母親大人從她那完全封閉的生活中慢慢地走了出來。
當然系密特很清楚沙拉小姐對於母親的轉變頗不以為然她甚至不願意向自己的母親表示問候。
在沙拉小姐的堅持之下塔特尼斯伯爵為弟弟專門準備了一輛馬車。
不過系密特更喜歡自由自在地騎在馬上特別是當他現那個叫笛魯埃的僱傭兵居然擁有六匹產自於波羅奔撒沙漠的良種馬的時候。
系密特已經不在乎和傭兵們混在一起是不是不顧及體面或者會不會受到哥哥的責備在系密特看來那些傭兵都是一些不錯的傢伙。
雖然這些傭兵都很粗魯而且他們好像正是將粗魯當成一種生活的樂趣。
但是系密特卻感到他們身上有一種自己一直渴求的自由自在的心情。
幾個月以前自己同樣也是一個自由自在、毫無拘束的人當然那和自己的年齡有關但是這份不受拘束的心情卻已經失落在奇斯拉特山脈之中。
在那充滿血腥和恐怖、整天提心吊膽、害怕看不見明天到來的日子裡實在是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對於系密特來說除了力量變得強大無比之外他的心境也變得蒼老了起來。
而這種變化實在是太激烈了和他原來的年紀相差太多系密特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能夠慢慢地適應過來。
街道之上已經安靜下來僕人們也將馬車收拾好了。
沙拉小姐將最後的工錢支付給他們之後那些不跟隨塔特尼斯家族去京城的僕人們漸漸地散去。
看著這稀稀落落的七、八個僕人系密特心中暗歎哥哥的人緣顯然並不怎麼樣。
事實上願意跟隨哥哥一起到京城去的那幾個僕人大多數都是服侍沙拉小姐和母親大人的要不然就是原本跟著父親、後來被哥哥驅趕到莊園裡面去的那些老僕人。
哥哥一手提拔起來的那些僕人一個都沒有留下其中也包括那位總管他剛才趁哥哥不在這裡的時候來問候了他的表姐。
不過看他行色匆匆的樣子顯然並不是專程來探望沙拉小姐的。
願意跟隨塔特尼斯家族到京城去的僕人們的人數甚至還沒有那些僱傭兵多而且其中大多數是侍女和年老體衰的老人因此趕車的任務便落在了那些僱傭兵身上。
每輛馬車上面都坐著一個或者兩個僱傭兵他們的馬匹就拴在馬車後面。
這些馬匹中什麼樣子的都有除了那六匹良種馬以外其他的馬都是雜七雜八的。有些已經衰老得不成模樣還有一些顯然原本是拉車的馬甚至沒有受過訓練。
至於那六匹良種馬系密特很懷疑是這些僱傭兵從哪裡偷來的。
因為這些駿馬的馬鬃梳理得極為整齊不像是這些粗魯僱傭兵會作的事情。
系密特一直對這支名叫「疾風號角」的傭兵團充滿了好奇。
這支傭兵團由十七個人組成除了那個吟遊詩人顯然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以來其他傭兵好像都會兩手。
以這樣的人數這支傭兵也能夠算得上是一支實力不弱的隊伍了。
所有的人都整裝待他們只等塔特尼斯伯爵回來。
今天是蒙森特的官員們歡送塔特尼斯伯爵離開的日子在市政廳有一場隆重的歡送儀式。
當然如果儀式的主持人不是葛勒特將軍而是郡守大人的話塔特尼斯伯爵是絕對不會去參加的。
為系密特和沙拉小姐召開的私人送行會在昨天晚上便舉行過了。
來的客人相當眾多除了教父和沙拉小姐的父母、姐妹之外就連教會都專門派遣了代表。
至於其他的客人那就更多了。
塔特尼斯家族在系密特的父親還健在的時候曾經是勃爾日城裡最受歡迎的家族甚至在沙拉小姐成為塔特尼斯伯爵夫人之後的一段日子裡面來拜訪的客人也仍舊為數眾多。
當塔特尼斯家族即將離開這塊土地的時候那座宅邸再一次迎來了喧鬧和輝煌。
只不過這已經是最後的一點點輝煌了明天塔特尼斯家族就要踏上通往陌生土地的路途這將是最後道別的時刻。
系密特不記得客人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只記得沙拉小姐因為忍受不了那離別的心痛感覺而早早地便離開了大廳回到了她那空空蕩蕩的房間。
昨天他唯一記得的便是喜歡吹牛、說笑話的教父平生第一次一本正經地告訴自己有空一定要回到蒙森特來探望他。
那是個充滿了歡樂和惆悵的夜晚。
那是個系密特不願意再次想起的夜晚。
塔特尼斯伯爵仍舊沒有回來系密特感到有些奇怪。
對於已經沒有多少權柄和風光的哥哥來說勃爾日的市政廳應該是一個讓他感到無趣的地方他怎麼會待那麼久呢?
傭兵們和負責趕車的那幾個老僕人有些忍受不了在太陽底下傻等的滋味了他們紛紛逃到了旁邊的樹蔭底下。
僕人們佔據了其中的一塊樹蔭而傭兵們則佔據了其他那些顯然他們之間也有著一條明顯的分割線。
甚至連馬車裡面坐著的侍女和僕婦們也有些坐不住了有些人從馬車上溜了出來在四周閒逛偶爾同站在樹蔭底下的僕人們聊聊天。
不過沒有一個人打算回到房子裡面這並不僅僅是因為宅邸的大門已經上鎖而是因為這空空蕩蕩的巨大豪宅就像是一個充滿了神秘和恐懼的世界顯得落寞而又毫無生氣。
那些僕人們在這座宅邸中生活了多年他們不希望臨走的時候留下沉重的回憶。
系密特騎著笛魯埃的那匹馬四處飛馳雖然他確實很喜歡這種充滿度的感覺但是更多的原因是為了找個藉口好遠離沙拉小姐的召喚。
沙拉小姐至少已經四次從車窗裡面露出臉來招呼系密特上車。
但是每一次都看到系密特玩得那麼高興也只好作罷了。
沙拉小姐倒並沒有懷疑什麼她仍舊將系密特當作一個渴望冒險的愛玩鬧的孩子他的聖堂武士身份僅僅只是一場意外而已。
在她眼中系密特仍舊是那個她所熟悉的系密特一個天真、活潑、好動的孩子。
當太陽漸漸升到頭頂的時候遠遠地駛來一輛屬於市政官署的馬車。
馬車靠近並且停下之後只見塔特尼斯伯爵從車廂裡面走了出來。
雖然他的嘴角掛著一絲笑容但是系密特卻清楚地看到那絲笑容的背後是慍怒的神情。
「親愛的我回來了。」
「母親大人您感到有什麼不舒服嗎?」
「系密特我看你已經準備好了為什麼不上馬車?我們就快要出了。」
塔特尼斯伯爵向家中的每一個人都打了一聲招呼看到系密特像那些傭兵一樣猴在馬上伯爵大人多少有些感到不自在畢竟這不太體面。
「伯爵大人我們出吧如果你想要在今天晚上到達羅紋鎮的話最好抓緊時間。」笛魯埃仍舊用那粗重的嗓門說道不過和平時相比他已經顯得有禮貌多了。()
笛魯埃並不是一個傻瓜他自然也能夠看得出來這位塔特尼斯伯爵和他的弟弟根本不是同一類人。
這位伯爵大人正是屬於那些貴族老爺中最令人討厭的一類。
「隊長先生這一路之上就拜託各位了如果能夠平安到達京城我一定重重地酬勞各位。」
塔特尼斯伯爵雖然很不屑於和這些粗魯武夫說話但是在今後漫長的路途之中還要和這些武夫相處很長一段時間他也不得不對這些武夫表現得彬彬有禮。
不過塔特尼斯伯爵立刻將這番舉動當作是貴族應有的修養是有別於沒有教養的傢伙的最大區別是高雅之士的象徵。
只要這樣一想他的心情也就平靜了下來。
登上馬車之後塔特尼斯伯爵從車窗裡面伸出手來拿著一條白色絲綢手絹揮了一揮然後吩咐道:「我們出吧。」
當他將手縮回馬車裡面之後他小心翼翼地將手絹疊整齊放進了口袋之中。
「美好的明天等待著我們親愛的夫人我要為你帶來榮譽和財富。」塔特尼斯伯爵笑著坐在對面的座位上和妻子並肩坐在一起。
沙拉小姐往窗口靠了一些冷冷地說道:「你用不著掩飾什麼我看得出來你的心情並不輕鬆看來這場歡送會對於你來說並不十分愉快。」
塔特尼斯伯爵並沒有感到意外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妻子極為敏感想要在她面前掩飾什麼根本就是做不到的事情。
「不錯你說得對那些傢伙看到我沒有了權勢就立刻轉投到郡守那邊。」塔特尼斯伯爵的語調之中確實帶著一絲遺憾和不滿。
「但是這沒什麼我已經和那位尊貴的欽差大人預定好了等到了京城他便推薦我到財政部擔當一個重要職務以作為回報。
「我就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樣將蒙森特的事情匯報一番。我想對於蒙森特郡的看法他和我是一致的。」塔特尼斯伯爵說道這番話中有一種明顯的幸災樂禍的感覺。
「你就那麼信任那位席爾瓦多侯爵?萬一他只是想利用你來打倒他的敵人對於被利用完再也沒有價值的工具會受到何種待遇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了。」沙拉小姐冷哼著說道。
塔特尼斯伯爵慢慢地靠在了座椅上面這正是他最為擔心的一件事情。
在官場上混跡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他當然十分清楚。
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任何承諾都是不能夠相信的。承諾得越美好讓承諾實現的希望就越渺茫。
「對於那位欽差大人我原本就沒有寄托太大的希望我只是想通過他晉見國王陛下真正可以信賴的是葛勒特侯爵大人除此之外我還準備了其他幾條途徑。
「你別忘了我和長老院的那幾位先生關係一向很密切他們不至於袖手旁觀更何況還有那位格琳絲侯爵夫人呢!只要我讓系密特早日和她確立關係她一定肯幫助我引見幾位實力人物的這位夫人交遊廣闊甚至連皇后陛下都是她的密友。」
塔特尼斯伯爵的嘴角再次露出了微笑這一次是得意的微笑。
「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我的行動舉止都帶著濃重的蒙森特的習氣你知道在京城這是會讓人看不起的人們會認為我是一個剛剛從鄉下來的土包子所以我倒並不急著想要見到國王陛下和內閣重臣至少等我將舉止禮儀練習得盡善盡美了再說也還來得及。」
塔特尼斯伯爵向妻子那邊挪了挪說道顯然這一次他並不是言不由衷。
「你不是整天都在跟那些禮儀老師們學習京城現在流行的禮儀舉止嗎?甚至連說話也變得滿口京城腔調你還有什麼需要擔心的?」沙拉小姐冷冷地說道。
「那些傢伙?那些傢伙也可以相信?我原本也天真得以為他們是這方面的專家但是等到和席爾瓦多侯爵相處了一些時間再經過侯爵大人的指點之後才現那些傢伙簡直是在將我引入歧途我真是很擔心這會給席爾瓦多侯爵帶來糟糕的印象讓他以為我是一個愚蠢的鄉下人。
「不僅僅是那些禮儀老師還有那個劍術教練同樣也是個十足的騙子我原本以為他教我的那些招數會有用但是我和系密特比試了一次之後才現那都是一些花架子幸好慶功典禮那天克曼狄伯爵叫他的弟弟向系密特挑戰而不是將矛頭指向我要不然那天他們恐怕就要更加得意了。」
塔特尼斯伯爵只要一想到那天克曼狄伯爵和郡守臉上精采的表情以及那個叫特立威的少年臉上無地自容、充滿悔恨的神情他便情不自禁地想要笑出來。
「你這樣利用你的弟弟是不是太過無恥了而且那天你為什麼要阻止我難道你根本不在乎系密特的安危嗎?」沙拉小姐質問道。
雖然她早就知道系密特是個聖堂武士而且很清楚另外那個少年和系密特較量武技必然會遭到慘敗的命運但是她仍舊下意識地站出來想要阻止這場決鬥的生。
其他那些關心繫密特的人也同樣如此無論是自己的父母還是那位比利馬士伯爵都站出來極力想要阻止這場比賽。
甚至連葛勒特將軍這位跟系密特沒有多少關係的局外人都對此感到憂心忡忡。
而系密特的親哥哥自己這位冷酷無情的丈夫竟然還阻止自己的行動。
沙拉小姐實在是傷透了心。
雖然她早已經知道丈夫冷酷無情但是也沒有想到竟然會無情到這種程度。
「我對於系密特一向放心他很強從小就是這樣。」塔特尼斯伯爵言不由衷地說道。
「好了我們別再說系密特的事情了系密特已經能夠管好他自己了他甚至做到了騎士和聖堂武士都無法完成的事情在魔族的眼皮子底下翻越了奇斯拉特山脈他已經不再是你記憶中那個愛闖禍的小男孩了。」
塔特尼斯伯爵打算結束和妻子之間的無謂爭論道:「沙拉我倒是很希望能夠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一個塔特尼斯家族的繼承人。」
當他看到妻子的面孔變得更加冰冷起來連忙笑著說道:「當然這也不急在一時等到我在京城站穩腳跟之後也不遲。」
馬車之中重新歸於沉默無論是伯爵還是伯爵夫人都不再說話。
由十輛馬車組成的長長的車隊早已經駛出了城門。
因為要穿越北部森林因此車隊駛上了系密特來時的那條道路。
和系密特來的時候有所不同通郡大道上面漸漸地有了人煙。
雖然在地裡幹活的農人仍舊沒有幾個但是大道上面的那些高高的青草至少已經被徹底剷除了。
雖然因為沒有精力重新平整道路而只是在通郡大道之上薄薄地鋪上了一層土壤通郡大道已經顯得亮麗如新完全不是往日那種蕭條、淒涼的感覺了。
當車隊駛過那塊屬於溫波特家族的土地的時候塔特尼斯伯爵特意讓馬車停下來一段時間。
沙拉小姐從馬車上面走了下來她深情地看了那片土地最後一眼那迎風飄搖的高高青草就像是在替她送行一般。
系密特清楚地看到沙拉小姐的臉頰上掛著一絲淚痕。
和塔特尼斯家族不同溫波特家族一向是和土地緊密聯繫在一起的。
溫波特伯爵夫妻從來沒有離開過這片土地。就像是蒙森特郡的大多數家族一樣他們將畢生的精力全都放在經營自己的土地之上。
離開這曾經生育、養育他們的土地沙拉小姐的心情可想而知。
無論是伯爵還是系密特都沒有上前安慰心中充滿悲傷的沙拉小姐因為他們知道安慰並不會有太大的用處。
對於並不是那麼重視土地的塔特尼斯家族成員而言他們根本無法真正理解沙拉小姐的心情。
不恰當的安慰只會增加悲傷。
甚至連那些僱傭兵也沒有用他們那粗魯的嗓門來破壞這個時刻的寧靜。
唯有那個弱不禁風的吟遊詩人輕輕地彈撥起手中的琴。
那是一告別故土、奔向他鄉的樂曲是傭兵和戰士們有了思鄉之情時用來安慰他們的樂曲。
不過對於沙拉小姐來說這段樂曲同樣有效。
至少沙拉小姐終於止住悲傷重新登上了馬車。
車隊重新駛上了大路這一次再也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東西馬車行駛的相當迅。
在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刻眾人終於到達了那個系密特曾經和魔族作戰過的小鎮。
塔特尼斯伯爵是絕對不會願意在這種地方過夜的。
因為即便是住在他們那舒適的帳篷之中也比住在旅店那窄小而又骯髒的房間裡面好得多。
但是對於那些傭兵和僕人們旅店那溫暖而又柔軟的床鋪實在是太具有吸引力了。
而那微微帶有一絲苦味的麥酒更是將傭兵們緊緊地吸引到櫃檯前面怎麼樣都不願意離開。
那個吟遊詩人仍舊坐在櫃檯之上彈著琴、吟唱著令人感到歡樂的樂曲。
琴聲和歌聲又引來了更多的客人因此老闆顯然很歡迎這些僱傭兵。
旅店的夥計已經更換了一個新人原來那個膽大妄為的夥計顯然已經被老闆辭退了。
新來的夥計倒是顯得相當和善而又勤快畢竟在這個時候想要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並不容易。
塔特尼斯伯爵絕對沒有興趣住在旅店之中但是他更沒有興趣住在野地之中。
原本他打算連夜趕路但是畢竟會擔心那些出沒於森林邊緣的魔族因此不得不在這個偏僻荒涼的小鎮過夜。
至於系密特則獨自一個人在鎮子外面的田野之中搭了個舒適的帳篷。
因為他擔心那位旅店老闆會認出自己的身份。
在這個鎮上曾經見過他的人並不在少數。
系密特所住的這座帳篷是教父送給他的。
比利馬士伯爵是個頗為懂得享受的老人他經常到郊外和湖蕩旁邊更換另一種生活方式調劑一下精神。
雖然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離開過蒙森特但是用於野外露營的帳篷和工具倒是有不少。
而且作為一個喜歡享受生活的人這些帳篷設計得極為精巧。
比利馬士伯爵送給心愛的教子的便是其中一輛他最喜歡的、用於旅行的輕便單人馬車。
普通輕便旅行馬車後部用來裝東西的掛斗被改成了一座能夠輕而易舉地折疊起來的帳篷。
那寬寬的、平時用來遮擋陽光的皮質頂棚到了晚上就成了帳篷的頂部六根可以輕易地展開或者折疊起來的空心銅管支撐起了帳篷的四壁。
完全展開的帳篷甚至能夠放得下一張大床。
帳篷的底部是用一整塊硬質皮革做成的底下那些縱橫交錯、編織在一起的青銅帶使得上面即便站著一個比比利馬士伯爵更加肥胖的大胖子也不會凹陷下去。
而四角上的那四根將帳篷托離地面一尺左右的青銅支柱也使得帳篷得以免於被蛇爬進來的意外生。
比利馬士伯爵相當害怕蛇和老鼠這些討厭東西因此這種設計是絕對必要的。
緊靠著馬車那一頭正是馬車後部用來裝東西的掛斗旅行中需要用到的大多數物品都放在專門的格子之中。
在掛斗的左側甚至橫放著一個酒桶就像是大多數酒吧裡面都有的那種。
最底下的格子裡面放置著毯子和被褥。
帳篷的另一端是可以出入的門。門的四周佈滿了如同蛇骨一般的環形鎖扣。這些鎖扣可以使得門毫無縫隙免得那些討厭的昆蟲鑽進帳篷。
系密特獨自一個人躺在帳篷裡面他的身上還散著濃重的香水味道這是洗完澡後沙拉小姐強迫他噴灑在身上的。而他的頭也是濕漉漉的還沒有完全乾透。
躺在厚厚的氈毯之中系密特閉目凝神進行著精神方面的修行這是聖堂武士每天必須做的功課。
正當系密特沉浸於冥想之中的時候突然他感覺到有人向這裡走近。
「我能進來嗎?親愛的小少爺?」門外傳來的粗重嗓音讓系密特知道了來人的身份。
系密特將環形鎖扣打開撩起簾門讓笛魯埃進入帳篷。
笛魯埃顯然並不習慣進入帳篷要脫掉鞋子的規矩。
而系密特更不習慣脫掉鞋子之後笛魯埃的腳上所散出來的味道。
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才稍稍地相互適應了一些。
笛魯埃睜大了眼睛四下張望了一會兒之後用充滿驚訝的語氣說道:「哇你們這些傢伙真是懂得享受一頂帳篷都弄得如此講究。」
他一一撫摸著帳篷之中的所有東西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嗯等到老子有錢之後也要弄一輛這樣的馬車。」
對於笛魯埃一進入帳篷便四處亂摸系密特相當不習慣對於他來說這種舉動實在是太缺乏教養了。
不過他更感興趣的是笛魯埃為了什麼事情來找他。
「你來幹什麼?」系密特直截了當地問道。
「喔我只是對你感興趣而已。」那個粗魯傭兵轉過身來對著系密特說道。
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地便被那個酒桶吸引過去了。
「你不介意我喝一杯吧。」笛魯埃說著將手伸向酒桶底下擱著的銀杯。
系密特連忙擋住了那隻大手:「我確實並不介意只要你用你自己的杯子我不習慣使用別人用過的器皿。」
「切你們這些小少爺、貴族老爺就是麻煩。」粗魯的傭兵哼了一聲從腰間取下水壺一口氣全部喝光以後將水壺伸到酒桶底下。
笛魯埃絕對不是一個懂得客氣的人物他將酒灌滿了酒壺卻仍舊意猶未盡。
「不過我不得不承認你算是比較慷慨的一個不像你的哥哥。」笛魯埃一邊喝著酒一邊說道。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有什麼事情了嗎?」系密特問道。
「我只是想問你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你的身手相當了得不像是從軍隊或者其他地方學來的沒有人能夠教出你那樣的一身本領。」
笛魯埃盯著系密特的面孔問道:「你和聖堂武士是不是有什麼關係?或者你本人就是一個聖堂武士?」
「這個世界上除了聖堂武士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強者。」系密特並不想對不太熟悉的陌生人坦白自己的身份。
「這我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笛魯埃並不相信系密特所說的話。
世上確實有很多強者但是強大到如同聖堂武士一般的人卻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那些強者之所以有名只不過是因為聖堂武士很少與外界來往他們宛如一個完全封閉的世界而且聖堂武士也很少參與戰爭和紛爭。
聖殿和教廷作為兩個獨立的勢力很少介入國家和國家之間的戰爭更別說是內戰了。
在此之前只有在違背道義的大屠殺生的時候這兩種勢力才會通過不同的方式介入。
「你如果實在不願意說我也沒有辦法只是我的好奇心得不到滿足而已。」
笛魯埃歎了一口氣又問道:「你為什麼不住在旅店裡面?」
「我喜歡野營住在這座帳篷裡面要比住在旅店之中舒服很多。」系密特說道。
笛魯埃看了看四周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倒是一點沒錯我如果有個和這一樣的帳篷也不會想住在旅店裡面。」
「不過我剛才聽鎮上有人吹牛閒聊他們說鎮上曾經來過一個小孩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孩。
「他的實力強大得遠遠出一般人所想像不僅消滅了一艘魔族飛船還將從空中跳下來的幾十個魔族殺得乾乾淨淨。」
笛魯埃一邊說著這些話一邊看著系密特臉上神情的變化。
「對了你為什麼願意讓你那位漂亮的伯爵夫人打扮成這副模樣你看上去就像就像……」笛魯埃搔著頭極力想要用最合適的形象來說明系密特的模樣。
「對了像個洋娃娃女孩子喜歡抱在懷裡的那種。」這個粗魯的傭兵總算是想到了最恰當的形象。
「我喜歡這樣的打扮雖然我同樣也能夠忍受骯髒的衣服和蓬亂的頭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仍舊希望能夠打扮得整齊一點。」
系密特說到這裡指了指笛魯埃的腳說:「不過無論如何我絕對不會忘記洗腳和換洗襪子。」
「有道理確實有道理我看到過的老爺們倒是各種各樣什麼類型的人都有但是少爺好像全都是你這副模樣。」
笛魯埃又給自己裝了滿滿一壺酒接著問道:「聽說你一個人翻越了奇斯拉特山脈到達蒙森特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聽說過我的事情?」系密特問道。
「當然我早已經打聽過了你的事情又不是什麼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笛魯埃想了一想又加了一句:「想必莫索托也已經打探清楚了吧要不然今天晚上就沒有這樣太平了這裡是莫索托的地盤。」
「莫索托?就是那天想要欺騙我們的那個高個子?」系密特問道。
「嗯哼。」笛魯埃用粗重的鼻音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你怕他嗎?」系密特進一步問道。
「我倒不是怕他只不過得罪了他會很麻煩他是這裡的地頭蛇手下有二、三十號人而願意為他擔當眼線的人就更多了。不過他手下並沒有什麼厲害人物只能夠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他倒也不至於欺壓到我們頭上。」笛魯埃淡淡地說道。
「他們是群匪徒嗎?」系密特問道。
「這倒是很難說莫索托平時也常常接一些保鏢的工作他在這一行裡面的信譽也並不錯不過有的時候他也會對客戶下手。」笛魯埃說道。
「他會對什麼樣的人下手?」系密特再一次問道。
「那種錢很多引起了他的興趣的傢伙或者是讓他感到討厭的顧客都會成為他的目標。」
笛魯埃想了一會兒又說道:「不過莫索托好像越來越喜歡這種生意了最近除了幾個老顧客其他人都給他搶光了前兩次甚至還死了人看起來莫索托是越來越墮落了。」
「他會來搶劫我們嗎?」系密特問道他的語氣中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隨著對於那些聖堂武士記憶的漸漸習慣系密特已經能夠區分出哪些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部分哪些則是傳承自歷代的聖堂武士。
因此他原本的性格也漸漸地顯露了出來。
「我想不大可能莫索托是個相當小心謹慎的人以前不是熟悉客人的生意他決計不做太遠的地方也不去在傭兵界裡面他的小心是出了名的。
「自從開始打劫客商以來如果不是將那些客商的情況瞭解得一清二楚他同樣也不會隨便出手我想他肯定已經知道了和你有關的事情他還沒有愚蠢到對一個聖堂武士動手的地步無論我們攜帶的貨物有多麼誘人也沒有必要動手。」
笛魯埃說這番話實際上已經是在試探系密特的身份。
系密特不置可否他好像並沒有注意到笛魯埃話中的意思一般。
「你們為什麼不使用弩箭?弓箭雖然射度快很多但是無論是力量上還是準確性都無法和弩箭相比。」系密特問道。
「弩箭?除了軍隊和貴族普通老百姓是不允許擁有弩箭的一旦被現違反這項禁令可不是罰款或者監禁那樣簡單弄得不好會送命的。」笛魯埃淡淡地說道。
系密特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他現在才意識到自己身為一個貴族家族的子弟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情。
「對了剛才我問你你是怎樣通過奇斯拉特山脈的你還沒有回答我呢。」那個傭兵顯然並不是像他顯示的那樣粗魯。
「無可奉告。」
系密特搖了搖頭說道當他看到笛魯埃不死心的樣子他又加了一句:「很抱歉這是一項軍事秘密知道了這個秘密的人全都能夠輕而易舉地通過魔族的監視。」
笛魯埃對於這個回答倒並沒有多少懷疑。
事實上他確實聽說過軍隊掌握著一種特殊的本領能夠躲過魔族的耳目悄無聲息地襲擊那些魔族的營地。
對於探聽軍事機密笛魯埃並沒有什麼興趣他最後一次將水壺裝滿之後便走出了帳篷。
將這位不之客送走夜也已經深了。
系密特將掛在帳篷頂上的油燈熄滅四週一片平靜唯有遠處的鎮上時而傳來一陣歡笑聲。
那是和自己完全處於兩個世界的平民的生活他們能夠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地活著不過也得為每天早晨的麵包而辛勤工作。
將煩亂的心情整理了一下之後系密特重新進入剛才那被打斷的精神修煉中。
當第二天從修煉中恢復過來的時候系密特已經感受到帳篷外那微弱的光芒了。
雖然身處於帳篷之中但是周圍的一切都清晰可辨。
天空中啟明星剛剛露出身影微微泛白的天空還只能夠為大地帶來一絲朦朦朧朧的黯淡光線。
野外的草地裡面掛滿了清晨的露珠那些正想展翅飛翔的昆蟲們紛紛佔據面向陽光的地方它們等候著太陽曬乾它們沾濕的翅膀。
系密特甚至能夠感覺到遠處維琴河奔騰洶湧的水聲雖然這裡離開維琴河有十公里之遙。
睡不著覺的系密特從帳篷之中出來。
搭在野外的帳篷早已經成了昆蟲們聚集的所在帳篷朝著太陽升起的那一面爬滿了各種各樣的昆蟲。
將帳篷折疊好系密特展開雙腿飛快地向維琴河跑去以他的度在眾人起床梳洗之前肯定能夠回來。
這也算是一種修煉聖堂武士對於身體的修煉。
平時在家裡的時候系密特可以關起門來在房間裡面做這些身體和武技修煉但是在這旅途之中他只能夠利用清晨這段很短的時間。
從小鎮到維琴河來回至少有二十公里路程不過對於身為聖堂武士的系密特來說倒是稀鬆平常。
維琴河那洶湧的河水正好讓系密特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澡這是回到家中之後養成的習慣在姑姑那裡時倒是從來沒有這個規矩。
不過系密特並不十分反對這個習慣洗澡能夠讓他感覺放鬆。
從冰冷的維琴河爬上岸系密特重新穿上那身讓笛魯埃說起來是洋娃娃時裝的衣服。
不過系密特自己並沒有這種感覺。
除了對緊繃著的褲子感到有些不太舒服總是要擔心在快跑之中褲子是否會被撐破以外倒沒有其他令自己感到不自在的地方。
回去的路程同樣遙遠不過系密特並不在乎太陽已經升起大地照耀在光明之中。
遠處的小鎮依稀可以辨認系密特絕對不會擔心找不到方向。
在青草和田埂之間穿行著系密特不一會兒便回到了原來的所在。
那些僕人們正在忙碌地收拾著馬車那些放了一晚上哨的傭兵們則躺到了位於車隊最後的那輛平板車上面去。
平板車的頂部有一塊用來遮蔽風雨和陽光的頂棚底下鋪著厚厚的氈毯甚至還有三個枕頭這倒是一個相當舒適的床鋪。
其他傭兵們倒是個個顯得精神抖擻但是那些僕人們全都顯得無精打采顯然對於旅店的喧鬧他們並不習慣。
和往常一樣系密特被沙拉小姐叫了過去。
雖然早晨的洗浴因為旅店之中缺少足夠的清水而取消了但是例行公事一般的更換衣服卻仍舊是必須進行的一件重要事情。
不過系密特倒並不反對這樣因為只有這個時候沙拉小姐和母親才顯得比較靠近她們倆之間的關係也稍稍和睦一些。
在沙拉小姐給自己扭衣扣的同時母親則為他精心地調整著衣領和袖管上的花邊造型。
而當沙拉小姐給自己噴灑香水的時候母親則為他梳理頭並且絕對不會忘記擦抹那亮晶晶的油那是系密特唯一感到討厭的東西。
每當這個時候母親和沙拉小姐之間的隔閡好像暫時消失了。
她們倆有的時候甚至還會互相幫忙比如遞東西或者給自己抹面霜的時候互相討論一下哪種香味的面霜比較合適。
系密特有的時候確實感覺到自己就像是被女孩子抱在手臂上的洋娃娃。
他很懷疑女人原本就是這樣的。
一切收拾妥當沙拉小姐和母親立刻又恢復到原來那種互不搭理的樣子。
不過系密特早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又一天的旅行開始了。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笛魯埃居然放棄騎他自己那匹駿馬而一定要和車伕更換位置顯然他想進一步現那輛設計精巧的單人馬車的其他秘密。
同時他也絕對沒有忘記馬車後面那桶酒的美味。
畢竟比利馬士伯爵是勃爾日城數一數二的美食家而他準備的酒同樣也是數一數二的。
和昨天不同車隊沒有行駛多久道路便顯得越來越狹窄往左望去便是連綿起伏的奇斯拉特山脈。
系密特已經認不出當初自己到底是從哪裡下山的了。
所有山的樣子好像是一模一樣的。
山腳下的道路不但狹窄而且難行當馬車經過斜坡的時候不得不放慢度。
每當這個時候塔特尼斯伯爵便會從車窗裡面伸出腦袋。他倒並不是擔心有人掉隊而是為馬車上面裝著的貨物擔憂。
幸好山地之間的道路並不是很長前行大約五、六公里之後車隊再一次駛上了平坦的道路。
這一次他們已經進入了莽莽的北部森林。
森林之中那唯一的一條道路對於系密特來說是那樣的熟悉但是他卻只是第二次到達這裡。
之所以讓他感到如此熟悉是因為北部森林一直綿延到奧爾麥。
這裡的一切和奧爾麥是何等相似。
在奧爾麥的森林之中度過的那段時光令系密特終身難忘。
正當系密特沉浸於回憶之中的時候突然之間前邊拉車的馬匹不安地嘶叫起來一種極為糟糕的感覺向系密特襲來。
在森林深處好像正隱藏著一個討厭的東西。
「讓馬安靜下來所有人全部下車把傢伙取出來。」笛魯埃出了一連串的命令。
除了系密特之外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塔特尼斯伯爵在內都聽從命令順從地從馬車上面下來。
幾個傭兵扶著他們讓他們蹲在那些運載貨物的馬車前部車伕座位的底下。
那裡可以說是最為安全的所在。
僕人們也學著樣子鑽到座位底下雖然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那突如其來的馬嘶之聲讓他們感到心驚肉跳。
其他的那些僱傭兵們則迅地向最後兩輛馬車奔去。
原本躺在馬車之上睡覺的傭兵早已經跳了下來。毯子和枕頭被扔到一邊從底下抽走一塊木板立刻露出了隱蔽的暗隔。
在暗隔之中整整齊齊地排列著一把把重型軍用弩。
傭兵們熟練地一個接著一個從暗隔裡面取出這些用來對付魔族最適合的武器然後紛紛佔據有利的位置。
笛魯埃看見系密特望向自己並沒有感到不好意思。
他聳了聳肩膀說道:「這並不違法我們是在保護貴族自然有權力使用重弩等到和你們分手之後我會將這些東西扔進河裡面去的。」
系密特將頭轉了回來他並沒有興趣搭理笛魯埃。
事實上對於普通人不能夠使用弩箭這種規定他並不是相當在意。
特別是當這裡現魔族的時候這個法令簡直就是在讓那些平民送死。
更何況系密特並沒有看到這道法令被嚴格執行過。
無論是在奧爾麥還是在回蒙森特的路上他都不止一次看到過一些顯然不是軍人、更不是貴族的人手中握著弩弓。
在這個非常時刻一把弩弓有的時候便代表著生存的保證。
系密特從馬上跳了下來憑著他那奇特的感覺他好像知道森林之中隱藏著的那個魔族的心思。
那個魔族正猶豫不決不知道是否起攻擊。
顯然傭兵們手中拿著的重型軍用弩對於它來說是個極大的威脅。
系密特走到那輛輕便單人馬車旁邊在後面的掛斗右側安著一個匣子那個匣子甚至比系密特本人更加長、更加大。
傭兵們好奇地看著這個打扮得像一個洋娃娃似的貴族小少爺。
他們中有些人親眼看見過這個小孩的身手另外一些人則是聽同伴們轉述的。
反正對於所有的傭兵來說這個小孩身上充滿了異樣的神秘色彩。
現在看到這個小孩在如此緊急的狀況下仍舊從容不迫地擺弄著一個大木匣子傭兵們自然更加感到不可思議起來。
系密特打開木匣從裡面取出那對「雙月刃」。
這種古代聖堂武士所留下的奇特兵器確實令傭兵們在心目中更增添了一份神奇的色彩。
將「雙月刃」平舉在腰間繫密特走入森林深處在他身後傳來一片沉重而又急促的呼吸聲。
慢慢地深入叢林系密特好像再一次回到了奧爾麥的森林裡一般。只不過這一次的獵物要比森林之中最凶悍的棕熊可怕和危險得多。
森林之中永遠是陰沈而又黑暗的世界不過在奧爾麥的森林之中系密特已經相當熟悉這個世界了。
而現在他更擁有了當初難以想像的強大力量。
系密特用他那與眾不同的感覺鎖定住森林中那猶豫不決的魔族。
他一步一步向目標逼近那個魔族顯然越來越緊張系密特甚至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那個魔族內心的躁動。
突然之間系密特感到有一股濃重的殺機向他襲來他連想都沒有想立刻向旁邊掠去。
在樹木和樹木之間縱越著、繞行著系密特憑著直覺迅地逃離了原來的位置一股極為難聞的血腥味從身後不遠處傳來。
系密特早已經領教過這種東西的可怕。
事實上他確實嚇了一身冷汗。
他原本以為躲藏在樹林之中的只是一個普通的魔族士兵沒有想到竟然是一個詛咒法師。
如果剛才那個詛咒法師對準車隊施展血咒的話恐怕所有的人都無法倖免於難。
系密特這才想起當初在奇斯拉特山脈第一次遇到詛咒法師的時候便有一位力武士犧牲了。
力武士並不是戰無不勝的他們的天敵並不只有飛行惡鬼。而缺乏經驗的力武士很容易送命。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自己的運氣還算不錯。
作為魔族中最為強大而又珍貴的種族這些詛咒法師顯然不像魔族士兵那樣勇敢和果斷。顯然它更在意的並不是是否消滅敵人而是盡可能得保存自己。
系密特再也顧不得和那個魔族糾纏了。
在森林裡面他比較佔有優勢。
那些密密麻麻的樹木將恐怖的血咒的威力降到了最小的程度。
他一個轉身閃電般地射向那個魔族所在的位置。
突然之間又是一股殺氣迎面而來系密特高高地躍起迅伸到了森林頂部的樹冠之上。
隨著他身形落下一道銀色的弧光從天而降緊接而至的是斷枝和落葉如同雨點一般紛紛落下。
樹冠之上立刻顯出一大塊空隙陽光從空隙之中透射進來將光明帶進了這片終年陰暗的世界。
在灼眼的陽光照射之下那個可鄙的魔族法師清晰地顯露在光明之中。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得底下的詛咒法師呆呆地愣住了它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但是在這決定生死的時刻稍稍的愣神必然導致死亡的命運。
隨著第一道破空而至的銀光灑落下來的是致命的陽光。
這道灼眼的光芒不僅僅將它的身形完全暴露了出來更將另一道銀光包裹在了一片燦爛的陽光之中。
第二道銀光毫無阻擋得切開了那個魔族的身體巨大的傷口從左肩一直斜拖到右腰之上。
詛咒法師甚至來不及出最後一聲慘叫它的上半截身體已經和下身份開。
鮮紅的血液噴灑了一地就和森林裡面其他那些樹木上沾染著的星星點點的小血珠一樣的顏色。
兩把銀色的雙月刃深深地插在一片血泊之中陽光照射在那銀色的刀刃之上閃現著一片妖異的光澤。
當一切都平靜下來之後系密特的身影才從樹冠之上跳落下來。
不過系密特並不想讓自己的鞋子沾上血跡誰知道沾上這些詛咒法師的血液會不會中可怕的血咒。
系密特在旁邊的樹幹上面輕輕一點身體立刻平側著掠過地面。
當他掠過那兩把雙月刃的時候順手一抄兩道銀光一閃雙月刃再一次回到了他的手中。
隨著右側銀光再次一閃那個詛咒法師的頭顱立刻和它的身體分離開來。
系密特並不敢用手去拿那顆頭顱只得用雙月刃的前端的彎鉤小心翼翼地挑著那顆頭顱。
系密特在沒有沾上血跡的樹幹之上連連點擊他的身形如同一道閃電一般向林子外面射了出去。
只是快要到了森林邊緣的時候系密特才落到地面之上。
當他挑著那顆魔族的頭顱走出森林的時候系密特看到有十幾支弩箭直指著他的身體。
等到傭兵們看清楚是那個被打扮得如同洋娃娃的小少爺他們這才將弩箭緩緩地放下。
所有的傭兵全都將注意力集中在刀尖之上挑著的魔族頭顱上面。
這顆頭顱有著兩個捲曲的犄角和一對尖長的耳朵靛藍色的皮膚上面佈滿了紅色的花紋。
「好奇怪啊和我以前看到過的魔族怎麼不太一樣?」那個吟遊詩人疑惑不解地問道。
「這是個詛咒法師。」系密特淡淡地說道。
不過聽到這句話的那些傭兵們就沒有那麼輕鬆了。
大多數傭兵都驚恐地往後退開了好幾步彷彿害怕那顆頭顱會再一次復活過來並對他們造成傷害一般。
對於詛咒法師的恐怖早已經深深地扎根在他們的心中。
在北方領地無數軍團就是毀滅在這種魔族最可怕的種族的手中。
甚至有幾座堅不可摧的城堡也同樣是被這些詛咒法師的邪惡魔法所攻破的。
在所有人的心目中詛咒法師都是猶如傳說中的魔神一般的存在是死亡和毀滅的代名詞。
只要一想到剛才他們就暴露在詛咒法師的威脅之下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傭兵們便膽戰心驚恐懼萬分。
所有的人都緊緊得盯著那顆詭異的頭顱他們的目光中流露出驚恐的神色。
不過傭兵們的心中感到更加恐懼的反倒是那個挑著詛咒法師頭顱的小少爺。
沒有人敢正眼瞧這位小少爺。
在他們眼中這位小少爺是更加恐怖、而又不可思議的存在。
是一個非人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