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紅燭搖曳,黎融墨端起酒杯遞到雲瑾笙的手中,淺笑著伸出素手接過,酒觸紅唇,已然半醉,只見那紅衣男子彷彿是涉了萬里山水而來,從此眼中只看得到他一人而已。
紅色的喜服交疊在地上,女子的青絲鋪了滿枕,中衣褪去,半肩微露,墨發雪膚,惹得男子眸光中有暗火燃燒,「怕嗎?」聲音黯啞。
懷中的女子輕笑嫣然,眼中有水色媚意,「攝政王殿下怕嗎?」
黎融墨也是笑,「六公主殿下,你這是在挑釁我嗎?」男子俯身吻上女子胸前那殷紅的胎記,如火一般熱烈鮮活的蔻菱花愈加地鮮艷。女子抬起右臂遮住眼睛,輕歎一聲,卻是猝不及防被人偷襲了紅唇。
紅帳輕搖,**苦短,終是荼蘼花開,猶記初見時,她的涼薄笑意、他的冷漠無情。
此時皇宮中也是一片燈火通明,一眾侍衛在皇宮中各個角落裡搜尋著,卻絲毫沒有找到宇文景跟他的侍從的身影,此時御書房中,人人面上皆是嚴肅,林安風、凌皓玟、於澤博均是在場,雲燁宸也未回寢宮。
「啟稟皇上,各個宮中都搜遍了,沒有找到固藺國丞相。」林安風已經帶著宮中的侍衛找了許久,沒有一點收穫,現在已經是深夜了。
雲燁宸眉頭微蹙,很有一番皇帝的威嚴,「接著找,總有地方還是沒有找過的,如果錯過了時機,就真的找不到了。」
林安風走出御書房,再帶人去那些偏僻的角落路找找吧,皇上說得對,時間拖得越久,宇文景逃離的機會越大。
「也許固藺國丞相已經逃出皇宮裡,不知道寒松那裡怎麼樣了?」這麼短的時間他不可能已經逃出京城了吧。
凌皓玟沉思,「據攝政王所說,宇文景之所以如此熟悉雲昭國的皇宮,應該是已經失蹤的四公主雲瓊容告訴他的,不知道四公主還告訴了他一些什麼。」
雲燁宸眸中有怒火,「身為雲昭國的公主,竟然敢通敵。」
於澤博跟凌皓玟對視一眼,這一切只怕是情之一字惹得禍,雲昭國誰人不知,攝政王向來跟四公主走得近,而四公主更是暗暗愛慕攝政王許多年,如今攝政王要跟六公主成親,又要遣她去皇陵守陵,只怕是因愛生恨吧。
秋風蕭瑟,雲芷蕊臨窗而立,一宮女為她拿來披風披上,「公主,夜已深了,該歇息了。」正打算關上窗戶,卻是被雲芷蕊阻止,「開著吧。」心裡也好受一些。
「公主……你別難受。」宮女吶吶地,不知道怎麼安慰,七公主愛慕攝政王這麼久,今夜是攝政王的洞房花燭夜,新娘卻是別人,七公主心裡該是很苦的。
一片殘花被秋風吹到窗台上,雲芷蕊拈起,神情落寞,「你看到四公主的下場了嗎?」雲芷蕊輕輕一笑,「我不會像她這麼傻的。」無論是雲瓊容還是自己,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可以隨手利用的棋子,不過這樣看來自己比雲瓊容跟悲慘,自己就連做他棋子的資格都沒有。
外面又傳來侍衛步履匆匆的聲音,雲芷蕊身旁的宮女小聲道:「聽說固藺國的丞相逃走了,也不知道躲在哪裡,搞得整個皇宮都人心惶惶的。」
「誰知道呢……」
天剛剛破曉,黎融墨便是醒了過來,這是他長久以來的習慣,側頭看向旁邊睡著的嬌顏,黎融墨輕笑著吻上雲瑾笙的紅唇,熟睡中的雲瑾笙嚶嚀一聲、眉頭微蹙一下,翻身繼續睡去,哪知翻身之間,胸前的風光在黎融墨眼前乍現,黎融墨眼中彷彿染了火,昨晚的情形在腦中一閃而過,只覺得心中有一團火熊熊燃燒,然而在看到雲瑾笙胸前的青紫印記的時候,卻是被澆熄,終究是自己失控了,本想小心一點再小心一點的。
黎融墨輕吻雲瑾笙的額頭,穿好衣服下床,打開門走了出去,片刻之後又回到房間,手裡拿著藥膏。上藥的過程對於黎融墨來說是煎熬的,心愛的女子就在自己面前赤身**,而自己卻什麼都不能做,溫熱的肌膚接觸到有些冰涼的藥膏,雲瑾笙不適地睜開眼睛,紅色的床幔,讓仍在迷濛中雲瑾笙有些恍惚,偏過頭看到黎融墨在為自己上藥,剛要開口說話,卻被黎融墨搶先,「再睡一會兒吧,時間還早。」
雲瑾笙倒也聽話,閉上眼睛繼續睡去,實在是昨晚……太累了,不過這個男人怎麼好像精神抖擻的樣子啊,不管這些了,困意襲來,雲瑾笙再沒有功夫想別的東西。
瑾笙身上的青紫印記控訴著他昨晚的失控,可是卻直想讓他再狠狠地欺負一遍,終於上完藥,黎融墨暗自鬆了一口氣,伸出手去撫上雲瑾笙的玉臂,那裡殷紅的一點已經消失,黎融墨輕輕摩擦白皙滑嫩的肌膚,「瑾笙,謝謝你。」卻不知道睡夢中的佳人有沒有聽到。
陽光照在紅色的床帳上,反射著耀眼的光芒,雲瑾笙緩緩張開眼睛,紅色的床帳提醒著她身在何方,正欲起身,可是身上酸痛的感覺讓雲瑾笙微微皺眉,鼻間傳來藥草的氣味,雲瑾笙想起再自己迷迷糊糊的時候,黎融墨似乎為自己上過藥,還算他有些良心,抬起手臂,那上面的守宮砂已經消失。
雲瑾笙慢慢坐起身子,伸手去夠放在旁邊小几上的衣服,但是不知是扯痛了哪裡,雲瑾笙輕呼出聲。
「公主,你醒了嗎?」門外的竹青聽到雲瑾笙的聲音連忙開口詢問。
雲瑾笙只得無奈道:「醒了,你進來吧。」
竹青推門而入,陽光霎時間撒了滿地,「公主要沐浴嗎?攝政王已經吩咐人準備了熱水。」
雲瑾笙點頭,房間裡面有一個側門,雲瑾笙打開側門,裡面竟是一個非常寬敞的房間,銀色的燭台上,紅燭點點,輕紗垂地,花香滿室,中間是一個很大的浴池,雲瑾笙不禁要輕歎一句:果然奢侈。
白衣褪去,雲瑾笙慢慢踏入浴池,溫熱的水立即侵入雲瑾笙的週身,撫慰著她身上的酸痛,雲瑾笙舒服地閉上眼睛。
外間有腳步聲傳來,雲瑾笙聽得出來那是黎融墨的腳步聲,她歎息一聲,有些不捨地走上浴池,昨天的事情不知道怎麼樣了。
雲瑾笙一身素衣走出,頭髮還在滴著水,黎融墨接過雲瑾笙手裡的素巾,自然地為她擦拭,「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雲瑾笙輕笑,「攝政王殿下,你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我有那麼嗜睡嗎?」隨即正色道:「宇文景找到了嗎?」
「還沒有。」宮中找遍了,都沒有找到,寒松那裡也沒什麼消息。
這麼短的時間,而且宇文景的身體也不好,應該走不遠的,就算他們順利逃出了皇宮,也應該沒有離開京城才對,會不會躲在清涼寺?想起清涼寺,雲瑾笙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該不會忘了疏行已經是武林盟主了吧?」
黎融墨自然知道雲瑾笙的話是什麼意思,「我已經傳信給疏行了,他應該很快就會到了。」最容易打聽消息的地方除了青樓還有丐幫,如果要是找人,再沒有比丐幫更容易的了。
「先去清涼寺看看吧,可以讓姬煞兒帶路。」按理說自己曾經在那裡見過他,他應該不會躲在那裡,可是誰知道他會不會冒險而行,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等雲瑾笙一切收拾妥當之後,已經是日上中頭,午膳是跟司徒映寒、顧斕雪和楊塵遠一起用的,用過午膳之後,便是跟黎融墨一起進宮了,姬煞兒則是帶著人去了清涼寺。
這是雲瑾笙第一次以攝政王妃的身份進宮,宮人們行禮的時候,一時還改不過稱呼,不過雲瑾笙也不在意,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沒什麼重要的。
御書房中,幾人已經是等了許久,看到雲燁宸熬紅的眼睛,雲瑾笙不禁有些心疼,「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有睡過嗎?」
旁邊的太監道:「回六公主,皇上他一直不肯睡,說是要等固藺國丞相的消息。」
雲瑾笙眉頭微皺,「這怎麼行?身子熬壞了怎麼辦?侍候皇上回寢宮休息。」他還是個孩子,哪裡受得了這麼熬著。
「姐姐不用擔心,我受得住,大臣們都在這裡守著,我身為一個皇上怎能先去休息。」雲燁宸很是堅持。
雲瑾笙很是無奈,對黎融墨說到:「那你們盡快談事情,談完之後,就各自回去休息,這樣總行了吧。」
雲瑾笙就在一旁聽著,也不插話,從他們說的話中,雲瑾笙瞭解到邊關的戰事已經一觸即發了,固藺國那邊也是暗暗集結了不少的兵力,他們的大將軍,也就是皇后的親弟弟,已經到了邊關了。雲瑾笙暗自猜想,不知道他們兄妹的感情怎麼樣,如果拿宇文景相威脅,他們會罷手嗎?
雲瑾笙叫住走出御書房的林安風,「去晉王府看看映寒吧,跟她好好告個別。」他們剛剛談到林將軍起身去邊關的事情,林安風也是要隨之前往的。
雲燁宸也在雲瑾笙的強迫下回去休息了,黎融墨則是留下來處理奏折,雲瑾笙帶著竹青一起往固藺國二皇子的住處而去,結果卻得知二皇子現在嵐月公主那裡。
雲瑾笙又轉身去了嵐月公主那裡,可是剛進入殿門,就聽到他們兄妹兩個在爭吵,聽到腳步聲,二皇子南宮度朝雲瑾笙看過來,臉色有些難看。
雲瑾笙神色自然地邁步而入,「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聽你們的談話的。」如果她剛剛沒有聽錯的話,應該是聽到了固藺國將軍宇文峻的名字。
嵐月公主的臉色也不好看,卻是柔柔的開口,「六公主請坐吧。」
雲瑾笙拿出白色的瓷瓶,「我就不坐了,這個是映寒托我帶給二皇子的。」雲瑾笙把手裡的瓷瓶遞給南宮度。
南宮度臉色稍有緩和,伸手接過,「有勞六公主了,也托六公主向司徒姑娘轉達我的謝意。」不得不承認,那女子的藥確實很有用,自從上次她在雨中為自己抹過那藥之後,自己臉上的傷口就再也沒有痛過了,但願她真的能夠治好自己吧。
雲瑾笙轉身離開,皇宮中一切依然是井然有序,走在熟悉的石板路上,前面就是靈月宮了,這個自己跟娘親都住過的地方,彷彿一切都沒有變。
剛走到靈月宮的門口,那宮女便是驚喜地朝著雲瑾笙行禮,「見過六公主。」
「起來吧。」雲瑾笙走入殿內,依舊有宮女在仔細地打掃,雲瑾笙徑直走進書房,纖手抽出一個錦盒,裡面裝著一隻精緻的步搖,這個步搖她一直在猶豫要不要交還給娘親,如果娘親追問起來,這支步搖怎麼會在自己的手上,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如果照實說,娘親又要自責了。不過既然是父皇送給娘親的東西,那就交還給娘親吧,這支步搖應該是他們之間跟重要的信物。
晚上的時候,雲瑾笙敲開顧斕雪的房門,顧斕雪看到這支步搖的時候果然很激動,卻也不免疑惑它為什麼會到了瑾兒的手上,「這支步搖當初是被杜妙怡拿走了,怎麼會在瑾兒的手上?」
雲瑾笙只得扯謊說是在繆水族的時候,偶然在杜妙怡那裡發現的,由於曾經在父皇的畫上見過,知道是娘親的東西,就悄悄拿回來了。
可是顧斕雪怎會不知道雲瑾笙是在說謊,當初杜妙怡要拿走自己的步搖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奇怪,此番步搖出現在瑾兒的手上,顧斕雪便也猜得出,大概是杜妙怡利用這支步搖威脅過瑾兒什麼。不過知道瑾兒說謊是為了不讓自己愧疚,顧斕雪也沒有拆穿雲瑾笙,只是淡淡應了一句。
顧斕雪小心、仔細地撫摸著手上的步搖,眼睛中滿是眷戀和追憶,隱隱可以看出其中有一個女子的幸福,顧斕雪嘴角漾著輕笑,「這支步搖是你父皇要我答應嫁給他的時候送給我的。」算是訂婚的信物吧。
雲瑾笙有些恍惚,當初父皇與母妃在民間相識,兩情相悅,本以為只有兩個人的情意綿綿,卻因為父皇的身份,摻進了別的女人的恨意與嫉妒。
「娘親不恨父皇認識你的時候,已經有了那麼多的妃子了嗎?」雲瑾笙問出自己一直以來的疑惑。
燭光中,顧斕雪的笑有些朦朧,「自然是恨的,當時我遇見他的時候,以為他只是一個富家公子,兩情漸濃之時,他要我嫁給他,我很高興,卻在同時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他後宮裡的佳麗三千,作為一個聖女的尊嚴,讓我憤怒而去,可是他不肯放手,我也斬不斷自己的情絲,最後還是跟他回宮。」
「可是,最後他還是寵幸了別的妃子。」雲瑾笙手掌握緊。
「誰讓他是皇帝呢,一個沒有皇子的皇帝死後怎麼有臉葬入皇陵?這雲氏祖先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輕易落入他人之手,這是他的悲哀,也是我的悲哀。」顧斕雪放下手中的步搖。
「娘親有後悔過遇到父皇嗎?如果當初娘親嫁給楊叔叔的話……」也許能夠幸福平安地過完這一生,不必遭遇囚禁之苦,與親生女兒分離之痛。
顧斕雪輕笑著搖頭,伸手撫上雲瑾笙的側臉,「瑾兒,娘親從來都沒有後悔過,能遇上你父皇是娘親的幸運,能生下你,更是娘的驕傲。」
燭光中雲瑾笙笑意朦朧,既然傾盡心意,又何來後悔只說,是自己多此一問了。
------題外話------
昨天簡這裡網絡出現了問題,一直上不去網,所以沒能及時上傳,向各位親們道歉啦,今天補上一更,還有一更依舊是在晚上7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