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別人不行
燈紅酒綠,霓虹閃爍,行駛的車內是沉默的保留,透過後視鏡,白桐憂慮的看著後座上的女子,她是那般耀眼奪目,優雅恬靜,然而這種從她身上散發的氣質卻帶著淡淡寂寞。
再次遇到一個紅燈等待時,她終於忍不住對後座的女子開口說道,「小米,你真的想好了?要這樣與那個人見面?」
「嗯,想好了,這是最適合我的方式。」竺米目光望著車外的夜景平靜而鎮定的回答。
「……」白桐沉重歎著氣,知道再說下去也是無用,看著閃爍的信號燈,回想這女子下午找她時說的那些話,這丫頭竟然要與嚴心翰履行婚約而離開現任老公,這可真是應了閃婚閃離那句話,她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她這好閨蜜能做出來的事情。究竟發生了什麼讓她這幾日轉變異常?白桐問不出口,那女子的愁情滿目讓她不忍去揭那傷疤。
然而最無法理解的還是竺米此時的狀態,著實讓她不知如何形容,不知是回一趟家受了什麼刺激,奈何自己只能當個旁觀者,「唉∼∼你認為好就好。」
回視前座的白桐,竺米不著聲色的笑,沒錯,今日的出場方式這樣最適合。低頭看著自己一身華麗妝飾,她苦澀的彎了彎嘴,摸著脖子上掛著的指環,暗自堅定了信念。
交流聚會設在鳩龍酒店的宴會廳,當竺米剛踏入大廳裡時就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畢竟那是難得一見的,更有認出她的人驚訝不已,媒體早已蜂擁而上。竺米只是淡定的頷首示意,腳步並未有所停留,在保安的幫助下順利進了電梯,直到三樓宴會廳外整理了情緒在侍應生的通知下緩步走了進去。
這無疑更是引人注目的入場,原本在宴會廳裡有說有笑,相談甚歡的來賓紛紛看向這個近日來新聞不斷的女主角,卻因入眼的畫面紛紛愣住。竺米就在這樣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走向會廳內。
女子抹胸宮裝裹身,寬大的粉色袖筒垂於身側,淺藍貼地裙幅逶迤身後,束腰與裙擺處都是繡了金線的蝴蝶依花圖案,下擺是珠串流蘇,對稱領口下搭配著複式紅寶石項鏈,那枚銀戒指就掛在最下面。耳朵上是簡單的瑪瑙質地耳墜,腕上乳白色的鐲子,腳下雖踩著復古羅馬鞋但並不顯得不協調。
竺米只梳了個簡單的髮髻,其餘散於項側,將珠花別於其中,搭配那枚藍色流蘇步搖,這古風打扮自然引得眾人的關注,她早有了心理準備,但這些都無關緊要,她只要引起嚴心翰的注意便可。
之前她並未與那男子見過面,也不曾關注過那些財經雜誌的報道,可那人不苟言笑的傳聞倒是聽過不少,除非夠特別,否則是不可能讓那人對自己留下印象的。
當侍應生傳報嚴家兄弟入場時竺米心裡有些許緊張,由於在此之前眾人的注意還停留在她身上,所以從入口到她所在的地方自動留有一條通道,此時她只要轉回身就可以見到那個人,她的未婚夫,想到這,竺米心跳的更快,她深吸一口氣猛然轉回身,四目相對時,是如意料之中的驚動,包括她自己。
沉悶的響聲在竺米腳下傳來,她頭上別著的步搖鬆脫落地,男子腳步微停,看著眼前意外妝容的女子愣了愣,耳邊便傳來嚴心武的喊聲。
「啊啊啊∼∼∼你,你,你這是什麼打扮?」驚訝於女子古裝出席,嚴心武大步走上前指著竺米轉了一圈,仍無法想像這女子如此讓人印象深刻的存在,只是話還要繼續說下去卻找不到任何詞彙,眼前的竺米雖然與週遭格格不入,然而她的這份美卻足以震撼全場。
嚴心武覺得自己都看的有些臉紅,然而女子的視線卻不在他身上,忽視身旁白色休閒西裝的嚴心翰,竺米唯獨注意到眼前身穿藏青色西服的男子,心跳動的感覺更加強烈。
她幾乎就將那個名字脫口而出,可是眼前站著的是嚴心翰,她知道,他不是楚堯奚,依如習謙不是陽星,白桐不是巴娥,母親不是苗孤嵐一樣,嚴心翰不過是在現代裡同楚堯奚相像的一個人罷了,只是這種巧合未免太過諷刺,她的未婚夫竟然是這個人。
睨著呆掉的女子,嚴心翰挑了挑眉,這個人就是竺米,他的未婚妻,的確有夠特別的初次見面,他甚至可以看到她眼裡含著的淚水,從見到他那一刻開始就一直縈繞著。
倒是有幾分楚楚惹人憐愛的魅力,目光落在地上那枚步搖,嚴心翰上前走了幾步,彎身拾起在手裡把玩一陣才重新遞給對方,然而竺米並未抬手接回,仍是怔怔看著他。
嚴心翰勾起一邊唇角,又上前一步,扶著她的頭髮將那枚步搖插回髮髻間,手指在女子散發間流連片刻才收回,看著女子竟滴下淚來自己也跟著怔了。她在為何事傷心?還是見到他讓她如此感動?
顧不得一旁嚴心武的驚訝,嚴心翰拿出胸前的方巾為女子拭去眼淚,才淡淡開口,「如果想以這種方式博得我的在意,你成功了,相比於廚師,或許你更適合當一個演員。」
竺米猛然驚醒,慌張推開男子的手,怒瞪著他,「是麼,那剛剛那一幕也足夠媒體報道你憐香惜玉的一面了,不是嗎?」
「……呵,伶牙俐齒,我對你印象還不錯。」
「那麼謝謝,我的演出也結束了。」說完,竺米便提著裙擺緩步而鎮定的走向某個角落,拿起一杯香檳一飲而盡,靠在牆邊才緩過神,她竟然因為那男子相似的動作而撩撥了心弦,就算再怎麼相似,嚴心翰依然做不了楚堯奚,不過……或許這樣也好,至少以後不會有人認為這孩子不像爸爸。
竺米摸著肚子低下頭,露出淡淡微笑,嚴心武就在遠處看著這樣的竺米輕輕蹙起眉頭,為何她會以這種方式出現?竺家出席名單裡本沒有她的名字。她在計劃什麼?被身旁的熟人打斷,嚴心武無奈只得先陪著大哥四處寒暄。
那一邊,當竺米正想挑選自助餐裡不算油膩的食物補充營養時,姐姐卻向她走過來,剛走近就立刻質問道,「你這是想譁眾取寵嗎?這麼多記者在場,你穿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姐姐,說好互不干涉不是嗎?我自有我的打算,也不會妨礙到你。」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吸引住嚴心翰?別忘了,那個人可不是花花公子。」
「是,我知道,不過事實看來,效果還不錯。」
「你……」
就在二人對話之際,台上竺米的父親和嚴家當家一起走上前要做演講,一陣問候之後,竺米與嚴心翰的婚約再次被二人提及,一時間此起彼伏的議論聲響遍會廳每個角落,人們本為竺米還活著的事感到奇怪,聽了這話才覺得這或許是一個商業手段而已,成功引起大眾的關注才是他們的目的,便都沒有太過懷疑,隨即紛紛祝福起來。
然而其中卻有人處於混亂狀態,那個人自然就是嚴心武,他猛的轉頭看向角落裡的竺米,看著她鬆口氣的樣子,皺眉又回視身旁毫無反應的嚴心翰,「大哥,你早就知道這事?竺米沒死,而與你訂婚的事?」
「完全不知情,不過看到她出現時有過這種猜測。」
「這不正常,這太不正常了,你都不懷疑那女人這幾天的情況嗎?」
「沒什麼可懷疑的,她能出現在這就表示也接受了這件事。」
見大哥如此冷靜對待自己的婚事,嚴心武有些沉不住氣,最主要的是,他前幾日才接觸過竺米,對她的情況不算全知道也是主要知情人,然而此時的狀況實在有些混亂,「大哥,那女人她……她已經……」
「嚴總經理,我們又見面了,剛剛未來得及打招呼,過來我們好好敘敘舊吧,未來小叔。」
還沒等嚴心武反應過來,不知何時竺米已經來到二人身邊擋住男子的嘴不由分說便拉著他離開原地,餘光瞥見嚴心翰不解的眼神,竺米回給對方一個大大的微笑,又做個鬼臉吐著舌頭。
直到將嚴心武拉到隔壁的休息間,竺米才鬆口氣,這在場人裡知道她懷孕的就只有嚴心武,只要堵住這個人的嘴,一切就都沒問題了,那個嚴心翰似乎並不反感她的樣子。
竺米的想法自然無法讓眼前的男子明白,只見嚴心武皺眉看著女子扶著門把手的背影,雖有一時著迷,卻仍冷聲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麼?故意與我大哥訂婚是想毀了我們嚴家?」
「怎麼會,毀了嚴家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倒不如說我需要你哥。」沒錯,如果之前還不確定的話,那麼見到嚴心翰那一霎那,竺米就確定了,那個人是可以當孩子爸爸的不二人選,這樣,她想念的心也可以有所安慰吧。
「需要?你竟然說需要,結了婚可就是嚴家的人了,你老公呢?你的孩子怎麼辦?難道你已經……」後怕的看向女子的肚子,竺米只抬手摸了摸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孩子好好的。」
「那你為何?」
「我需要一個男人來當孩子的爸爸。」
「……」愣著聽完竺米微笑的解釋,嚴心武被這話震住,這女人簡直就是天使外表下的惡魔,說出這種有預謀的話竟然毫不臉紅。「你腦筋有問題吧?你老公又算什麼?」
竺米眼神閃爍,垂眸回答,「我再也無法與那個男人聯繫上了,之前也說過吧,那是以我的能力到達不了的地方,就算那男子是生是死,是否有了別的女人我都無從知曉,我與那個人已經是陌路人了,現在可以認同我跟嚴心翰的婚事了嗎?」
看著女子哀傷抬起頭依然微笑的樣子,嚴心武的話卡著說不出口,他上前走了一步抬起雙手將竺米圈在中間,低頭看著她一身華衣,沉默許久,對於這女子隱忍的事他無法感同身受,也無法體會背離愛人的銘心刻骨,只是此時此刻,他獨獨不想看到女子再露出那種並非發自內心的微笑。
「那麼我來。」
「……什麼?」
「由我來當這個孩子的爸爸,讓我來照顧你,讓我代替我哥,代替那個人與你在一起。」
男子突如其來的宣誓讓竺米有些不知所措,她看著他緩緩抬起頭,深情凝視著她,看著他眼裡隱含的迷戀慌了神,竟不知如何動作,只感受著他的手捲起她一側的頭髮印上一吻輕聲開口。
「我可能沒有謙哥成熟,沒有那男人厲害,也沒有我哥的城府,但我可以像愛你一樣愛這個生命,我可以做個好老公,好爸爸,所以……選我吧。」
男子的臉欺近竺米的身子將她抵在門上,視線落在她的櫻唇又看向她的眼,直到彼此相近毫釐之間,就要吻下去時,竺米卻用力將其推開,訝然的看著女子,嚴心武有些不服,「為什麼拒絕?」
「……你不行。」
「哈?同樣是嚴家的後代,我有什麼不行?因為我是次子?」
「不,這不是家中地位的關係,這孩子爸爸的人選非嚴心翰不可,我有不能改變的理由。」
「理由?說來聽聽,除非親生爸爸是他,否則同樣的事我也照樣能做到。」
「你做不到,對不起,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你人很好,只是我不能讓你擔這份責任,而且你還年輕,不要因為一時對我的迷戀就衝動決定。」
被提到年齡,嚴心武有些煩躁,「我不是衝動,我嚴心武說過的話,就一定辦到,現在只有我知道你懷孕,難道這理由不夠嗎?」
竺米淡漠的搖搖頭,對男子露出歉意的微笑,「我必須跟嚴心翰結婚,這才是對這孩子最大的保障。」
「為什麼?我不明白,究竟是為什麼?」嚴心武氣躁的敲著門板,竺米不躲不避,任由耳邊強勁的聲音震著耳朵,等其稍有冷靜才再開口,「因為你哥……長的很像那個人,這一點才是最關鍵的。」
嚴心武驚訝的回視眼前鎮定自若的女子,睜大雙眼愣了許久,才頹然的哼了一聲垂下手,「呵,呵呵,原來是這樣,你這狡詐的女人原來一早就衝著這個原因來的。」
「不是,知道這一點也讓我很驚訝,不過也證明我的選擇沒有錯,現在也不後悔了。」
「哈……啊啊∼∼突然覺得好掃興,我去拿酒,你想吃什麼,那邊的酥炸海鮮、沙朗牛排和培根栗子卷都不錯,還是,叫我哥過來陪你更好一點?」不再看向女子,嚴心武別過臉雙手插兜索然無味的問著,他怕自己再看過去,仍會被那女子的毅然決然觸動而心疼。
「不了,外邊太吵,我想在這睡一會兒等聚會結束。」竺米暫時還不想與嚴心翰有過多接觸,在她還未整理好情緒之前一定會被那個人看出破綻,剛剛的滴淚就已經洩露了心事,她必須再武裝好自己才行,依如此時將嚴心武給的感動全部壓下去一樣,已經沒有退路了。
「嚴心武,」就在男子開門走出之際,竺米又叫住對方,猶豫片刻開口問道,「你覺得我今晚好看嗎?你哥喜歡這風格嗎?」
望著女子嬌柔嫵媚的神情,嚴心武下意識握了拳,認真道,「好看,比在場任何女人都好看,是我認識的人當中最美的,這衣服很適合你,我哥他……會喜歡。」
竺米欣慰的勾起唇角說了聲謝謝,才關上房門,嚴心武抬手還想再說什麼,可是沒有,那一笑成了他印象中女子最美的一面,直到後來再想起時他都覺得,若那時再堅定些,是否就能將那女子留下了,只可惜,有些事緣盡便再無轉折。依如他與她隔了那道門,便跳不過那道鴻溝。
那一晚,竺米以為自己會夢見楚堯奚或者嚴心翰,可是沒有,她夢到的是一個陌生環境,那裡花鳥自然,溪水溝壑,天空金龍長嘯,不遠處傳來嘩啦啦的動靜,她緩緩走過去,發現一個俊雅脫俗的長髮男子正彎身撿著樹上掉落的板栗。
「又是夢?為什麼我夢裡會有這麼個男的在撿板栗?又不是嚴心武去拿培根栗子卷。」
竺米喃喃自語,卻見男子笑著抬起頭,「欸∼∼這板栗呢的確是你夢裡的東西,不過我嘛可不是你夢到的。」
「啊?」
「我是通過夢來見你的,這個是你的胎夢。」
「胎夢?」
「沒錯,呵呵,真是不錯的夢啊,又是板栗又是金龍,這小子將來必然英名萬世,來來來,把那溪水裡的烏龜也抓上來。」
「烏龜?溪水裡怎麼可能有烏龜。」竺米正納悶的嘀咕著,順著男子的指示果真見到一隻烏龜正爬上來,驚訝不已。
「哦,撿完了也過來跟我一起撿板栗,這兒子可真了不得,不得比他爹還卓而不群吶。」
聽到這,竺米抱著烏龜定了定神,盯著男子冷聲問道,「你究竟是誰?知道什麼?」
「呵呵呵,我的聲音你聽不出來?」
「……你是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