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一蹴而就
距離陽星出征已有四五天的時日,竺米起伏的情緒也稍有安定,日子依舊要過,人也依舊要吃飯,就如此時,她頂著正午**的陽光走在石板路上,為的就是要給正在蹴鞠場練習的楚堯奚送膳。()
「呼∼∼」輕喘口氣,竺米抬頭望一眼天空,碧藍無雲,被陽光照的通亮,不過是五月中旬就這麼熱,七八月份還要不要人活了。想到如此熱天,陽星他們還要在高原處的西域征戰就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啊∼∼熱死了。」
身後傳來一聲掩嘴輕笑,竺米回頭看過去,只見巴娥就站在不遠處,穿著一身露肩紗裙勾勒出流暢的曲線身姿,輕盈俏媚,「你還真是涼爽啊,不會是大郡主狀態吧?」
「呵呵,誰說一定要大郡主狀態才會穿這種妖嬈裙裝?怎麼,我看起來就那麼保守?還沒說你呢,都已經是皇兄的人了,怎麼還穿著你這身怪異的衣服啊?」
「呃……我什麼時候成他的人了,而且這是我的工作服。」竺米心虛的說著,想到巴娥可能猜到她與楚堯奚早發生過關係,就不覺臉紅起來,可還不忘暗自抱怨,若不是穿越到這邊,她也是有夏季廚師裝的,可惜在來這邊時,偏偏趕上換季亂穿衣的時候,她又是怕冷的人,正所謂春捂秋凍,她當然要多穿。
衣服的話題暫且不提,只見巴娥盯著竺米手端的兩盤菜不禁嬉笑道,「吼∼∼這可真是偏心啊,這木瓜牛奶很明顯一碗大一碗小∼∼應該不是找不到合適的餐具吧?」
「呃……巴娥,呵呵,你確定你真不是大郡主狀態?」被對方這麼一問,竺米尷尬的身體後傾躲著女子的逼近,又連忙解釋著,「楚堯奚他比較能吃嘛,你看,這個吧,剛運動完也不能馬上吃飯,無法進食那些難消化的食物,所以喝點牛奶比較好,但是又到午膳時間,我只是怕他餓了。」
「恩∼∼說到底還是偏心我皇兄嘍,宣王那麼愛吃甜食也不見你如此著想啊。」
「宣王不是有桃瑛在嘛,我怎麼能搶了人家風頭。」
見竺米一直急著辯解,巴娥忍俊不禁的隨即話鋒一轉,「不逗你了,不過,皇兄他們在打蹴鞠啊,原來已經到這時候了。」
「嗯?打蹴鞠怎麼了嗎?不就是玩耍的遊戲,可惜宮裡女子少,也沒人對這流汗的運動感興趣,要不我也想上去湊湊熱鬧。」
「咦?你不知道嗎?咱這蹴鞠一直都是男女混合,不過的確如今王親貴族中女子甚少,不比先皇那時,就是太后娘娘也玩過一陣呢,當時可是與先皇配合最佳的一對兒。」
聽到這竺米露出驚訝之情,不敢相信那外表十分婉約柔順的文瑤太后竟也有過如此熱情的過往。真是人不可貌相,也或許隨著宮中的動盪變化,使得她收斂了那原本的熱情吧。想到這,竺米苦笑一聲,日子久了,自己這份熱情是否也會被宮中生活所磨滅呢?唉,不過現在想這麼多都無用。
「對了,你還沒說,到這個時候是什麼時候?」
「啊,就是蹴鞠比賽啊,三年一屆,上一屆因為皇兄剛登基所以暫時取消了,這次福王他們一定早就躍躍欲試等著贏了。」
「福王?等等,你不會說的是……龍修吧?」
「正是,這蹴鞠賽就是軒瑞與川國為了增進彼此關係而創立的,不知今年情況如何,往日凡是有龍修和皇兄對決的都是平局,呵呵,說的我忽然都激動起來了。」
巴娥正說到振奮處,卻被竺米抬手打斷,只見她面容糾結,遲疑著問道,「和川國比賽,也就是說,呃,我是說,那個人也會來?」
「龍依?」早料到竺米在意的什麼,巴娥嬉笑著直接捅破她侷促的關鍵,卻見對方表情瞬間就如喝過苦水似的蔫下來,「就是她,她今年莫非也是長期住在這?」回憶她離開川國時龍依斥責的樣子,竺米就已經能想到再見時會是什麼場面。
巴娥點點頭毫不稀奇的應道,「差不多吧,而且也會參加這次的蹴鞠賽。」
「……她要參加?哈,還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以為穿了男裝球技也與男子一般嗎?就她那身子骨接到球都沒力氣傳出去吧。」不過打人的時候力氣倒是不小。
竺米心下補了一句,垂眸琢磨起是否要避著龍依好一點,不過總躲著也不是辦法,對方再以為她不敢見她,有愧於她。明明自己沒做什麼虧心事。不如正面迎她,告訴那女人楚堯奚已經是她的人了,叫她放棄?呃,這樣不會像是小三插足的感覺嗎?對於一夫多妻制的時代,就算那麼說了,也沒人會覺得怎樣吧。
唉∼∼真是不論現代還是古代,吃虧的都是女人啊。會閒著沒事想這種事情的自己也真無聊啊,那女人來就來,關自己什麼事,以前的醋也沒少吃……等等,這麼說怎麼感覺自己還會吃醋,像是等著她來給自己醋吃的樣子,啊呀,竺米你個笨蛋,怎麼變得這麼容易受周圍影響,要心平氣和,當對方是大白菜,捲心菜。
沒錯,不在乎,我才不在乎。
「竺米,你怎麼這趟回來對她的意見更多了?」意外於女子的反應,巴娥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提到龍依會讓她有如此明顯的變化還真是少見,昔日不是覺得對方無趣,就是覺得沒事找事,皆敷衍過去。如今倒是一副思前想後十分敏感的樣子。
「欸?我看起來對她意見很大?」
「恩恩,非常明顯的臉上表示著,龍依請你不要再來了。」
「……」呃,自己真表現如此明顯?她自認是個善於整理心情的女人,怎麼這時反倒如此不冷靜。深呼吸過後,竺米試圖讓自己恢復平和,想得太多只會深陷於這感情糾葛的泥藻之中,她不能這樣,用心做料理同時也要用心看待世界。一番自我檢討下來,竺米便重新冷靜著笑笑,「的確是想她別來,只是怕她再一次無功而返罷了。」
「在意她與皇兄的關係何不直說,我都表示一直站在你這邊了。」
剛掩去的心思就這樣被巴娥直接了當戳中,竺米的笑顯得尷尬許多,便不想再繼續這話題免得自己更無措,「我得去送膳了,否則楚堯奚那傢伙又該念我了。」說完也不給巴娥說話機會,揮了揮手,人就快速跑開,倒是身後看著她的人瞭然的笑著。
蹴鞠場上,一些王親貴族聚在一起玩的暢快淋漓,就連楚若炎也在其中,穿著打扮雖都相似,但竺米很快就找出楚堯奚所站的位置,畢竟,那妖冶的容貌想讓人忽視都難,再加上辨識度很強的優質聲音。
很少見到楚堯奚將頭髮捲成髮髻,竺米不禁看的有些陶醉,平日裡他總喜歡散著頭髮,或是只在發尾扎束著髮帶,很少有男子如他這般披散著長髮也可用美艷來形容的,但看慣了那些,如此束髮樣子的他倒更顯清爽幹練。
楚堯奚遠遠就瞧見望著他呆站的女子,隨著他的動作,她便會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表情動作,這反應讓他覺得有趣,本想再戲弄一番,卻不想宣王的球踢偏,直直奔著那女子的方向就射過去。
「竺米!」
「嗯?」從欣賞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竺米還沒明白為何眾人目光齊聚她這邊,只聽呼嘯的風聲有些強烈,順著那風聲一隻黑色的圓球衝著她的臉就撲過來,她下意識欲蹲下身子,可那球速要比自己想的還快,眼瞅著避而不及,身後一個力道將自己環住,隨即彭的一聲重拳,球再次落回蹴鞠場。
眾人一時看著出現的人愣住,尤其是楚堯奚眼看著對方緊摟女子轉了半圈穩住之後戲謔笑著懷裡驚魂未定的女人,「真是無論何種事件都能看到你的身影,女人,你依舊如此引人注目。」
「龍修……你已經到了嗎?」
男子挑了挑眉,嘴角斜斜彎起笑道,「這話聽來不像是歡迎,對本王要說的就只如此?」
「呃,那個,謝謝你救了我,還有,已經沒事了,請把我放開。」竺米試圖掙脫男子摟著的手臂,奈何力量遠沒有對方強勁,只得耐心說著。
龍修依舊戲謔笑著,手上反而加了力道,毫不避諱的使二人更加貼近,餘光則睨著蹴鞠場內早已沉下臉瞪著這邊的楚堯奚,玩味的貼近女子的耳畔低聲道,「若我就這樣當眾吻你,那傢伙會作何反應?」
「欸?」沒想到男子一出現就說這種話,竺米愣了愣,感受著對方從她耳畔移過來,剛要躲,球場上再次飛來的球則幫她解了圍。
龍修單手抓著球看著竺米鬆口氣的樣子,嘖了一聲,復又嘲諷的側過頭看著怒目盯視他的男子,從周圍人的反應很明顯就看出這球是楚堯奚扔過來的。這個昔日只會悶不作聲的男人如同覺醒的獅子,輕易的惹怒就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這是龍修感受到的對方傳達過來的訊息。
冷笑一聲,踏入球場,在場邊站定並不近前也不行禮,龍修不甚在意的聳聳肩,「再見面,你脾氣倒長了不少,以為我真會那麼做嗎?」
「你不會嗎?」銳利如刀的目光掃過男子,楚堯奚低聲毫無感情的開口,這場見面禮無疑是在向他宣戰,他仍沒放棄她,楚堯奚控制著情緒,遣散還在球場裡的臣子,才再開口,「福王來的倒是比預期早。」
「呵,我喜歡,倒是皇上的球技可有提高?今年我勢必滿載而歸。」龍修說著目光瞥向已經走近自己的女子,又抬手將其拉到身旁,竺米一個踉蹌險些將端著的牛奶灑在兩人身上,好在對方身手矯健,早已穩了她的身子,又拿起其中一碗端到鼻尖聞了聞,大口喝起來。
「啊!」一連串的動作導致竺米有些反應不及,眼看著男子喝光整碗,再看楚堯奚那邊,陰沉的面容好像雷雨前的窒悶,而龍修似還意猶未盡般舔了舔唇說道,「本王不喜紅棗,龍眼干也是多餘,還有,木瓜應該再煮軟爛一些,相比紅糖,本王更喜歡蜂蜜。」
又開始挑起食物的毛病,竺米撇了撇嘴,理智瞬間回來,哼道,「又不是給你做的。」說完,便急急走到楚堯奚身邊,生怕那人再對她親密接觸,而且,若她還站在龍修身旁,恐怕這邊就不是冷眼沉默的狀態了。
見女子如此,龍修無所謂的迎著楚堯奚的盯視走上前低聲開口,「今年不如玩大點如何?」
「你想玩什麼?」隱約猜到男子的目的,楚堯奚目光收緊寒聲反問。
「若是本王贏了,我要她。而你必須立龍依為妃。」
「朕為何要答應你這種無理要求?想要左右朕的婚姻,龍修,你的如意算盤未免打的太多了。」
「哼,不敢嗎?那不如這樣,你若贏了,我川國願出兵相助,最近西域很動盪不安吧?你不也希望盡早解決。」
「……你在威脅朕?」面對龍修戲謔的笑,楚堯奚也露出一絲笑意,只是那笑則帶著濃重的冷漠與憤懣,看的竺米心裡毛骨悚然,他是真在生氣,龍修挑釁般的話像是在對他的譏諷,對他能力的嘲笑。
如同龍虎相爭的氣氛,電光火石般的對視,旁人無從插足,但竺米並不打算保持沉默,畢竟這其中還包含了她,「我反對,為何我就一定要像個物品似的被你們拿來下注,請尊重一下我的感受。」
「有何不好?本宮就可以接受。」
「龍依,你也提前到了麼。」見到龍依出現,楚堯奚面色稍有轉變,顧及曾經的交情,他並不想對她動怒,倒是身旁的竺米氣悶起來,「你接受不代表我接受,如此只要有一個條件無法構成,這交易就不成立。」
「哼,你是怕輸吧,因為輸不起。」
「對,我輸不起,我小民思想,我自尊高,怎樣?你還要強權嗎?」這女人想用激將法嗎?她還真就不吃這一套。
「你……你還真是沒羞恥,在民間久了,也沾染上不必要的思想了嗎?」龍依嫌惡的睨著煞有介事的竺米,當初走的那麼乾脆,還祝福她與堯奚,如今被那男子親自接回來就以為自己可以盛氣凌人了?想到這,龍依對眼前這女人更怨憤起來。
「哈,王主你的貧富思想倒是沒改呢,相比之下,大皇女可要比你親民多了。」
「……你,在故意嘲笑我們皇族嗎?早知如此,當初在川國本宮就不該對你好。」
兩個女人的爭吵一時不見平息,楚堯奚反倒冷靜下來,就在他衡量如何解決此事時,竺米卻意外下了結論,「好啊,比就比,到時我定讓你輸得五體投地,並吃下我做的黑暗料理當做懲罰,你若贏了,讓我離開這皇宮都可以。」
「竺米?」沒想到女子會下了如此重的賭注,楚堯奚慌張的回過頭,剛剛不還理直氣壯的拒絕著,結果還是沒有忍住對方的激將。他無奈笑了笑,看來這次想不贏都不行了。
一場交談過後,竺米才發覺自己應下什麼樣的事情,若是輸了怎麼辦?自己真要離開?怎麼就如此衝動把自己命運給決定了,而且,若是輸了,就意味著龍修也是贏家,她就必須再跟他回去?「啊啊啊∼∼衝動是魔鬼,我今天是怎麼了,如此沉不住氣,也不是每個月那幾天啊。」
「現在知道後悔了?」
身後響起楚堯奚的聲音,此時蹴鞠場只剩他們二人,竺米苦著臉轉回身尷尬笑著,「我好像說了多餘的話。」
「嗯,非常多餘,朕都想去堵上你的嘴。」
「呃,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龍依出現就很想與她爭辯,氣不過啊,而且也不想看龍修說你會輸。」竺米不好意思的嘟著嘴,眼看著男子喝下那已經涼了的木瓜牛奶,復又轉回身望著她輕聲而堅定道,「那贏下來不就可以了,把對自己不利的因素全部贏下來就不會改變了,只要有能贏的信心。」
「話是這麼說,可我聽巴娥說從前比賽你和龍修都是平手,想贏好困難。」
「今年不同。」
「嗯?有何不同?」竺米不解的側頭回視對方,只見男子緩步走到她面前用手背輕拍她的額頭,順著滑過她的臉頰,溫柔而含情脈脈的凝視著她說道,「今年有了必須要贏的理由,朕可不想再讓那人從自己手中將你帶走。」
「……哦。」這傢伙,怎麼竟說些讓自己心動的話,她雖然說謊不臉紅,可害羞還是很容易臉紅啊,笨蛋楚堯奚。
「對了,你的球技如何?以前玩過嗎?」
「欸?呃,這蹴鞠是足球還是排球?其實我比較擅長網球。」
「……」楚堯奚原本鎮定的情緒忽地起了波瀾,聽著那些陌生的球名,他這才明白,想贏的道路絕非那麼簡單,眼前立刻就出現這麼一個不安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