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誕節不容易（上）
三日後，給楚堯奚送完早膳，竺米便匆匆走出來想要趕回六聖樓為她今日的計劃開始著手準備。穿過迴廊向宮門走去時，迎面碰到陽星走過來，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正好可以找他幫忙，便快步迎了上去開口就說了讓對方疑惑的話。
「陽星，我想要一隻火雞你能不能幫我抓到？」她在御膳房問了一圈都沒有人見到過她說的火雞，也不知道山林裡有沒有，想到眼前這男子經常去山中狩獵應該比別人清楚。
竺米想的雖好，可陽星卻也同樣露出不解的神情反問道，「火雞是什麼？從未聽到過會冒火的雞。」
「……呃，不是啦，是那個……比家雞大好多，喉下垂有紅色肉.瓣。背稍隆起。體羽呈金褐色或綠色，散佈黑色橫斑；兩個翅有白斑；尾羽是褐色或灰色，具斑駁，末端稍圓而且腳和趾強大的那種雞，真的沒見過嗎？」哇啊，自己在做什麼？科普嗎？竟然為了準備聖誕節及生日晚宴要解釋火雞長什麼樣。
竺米在心裡暗自對自己吐槽卻發現眼前之人聽後思索片刻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說的可是七面鳥？」
「呃，應該是吧。」好像火雞的確有那麼個別名。竺米回憶了一下點點頭。
「上個月我還抓過幾隻拿給胖子他們。正好他們只做了一隻，剩下的好像都放在冰庫裡冷藏著。」
「咦？真的？」
「嗯，因為七面鳥肉鮮嫩.爽口，野味極濃好像大家都很喜歡，說要等你回去後再做其他的。」
「啊……」聽到這，竺米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很久沒有回去六聖樓看看了，前些日子又因為發生冷宮的事，「陽星，你現在忙嗎？陪我回去一趟吧。」
「……好。」陽星欣然點頭答應著，看見女子面露喜色，心裡也跟著歡喜的問道，「是有什麼好事嗎？看你今日很是開心的樣子。」
摸了摸臉，竺米淡笑道，「有嗎？我看起來真那麼開心？」
「嗯。」
「嘿嘿，可能是總覺得好事會接二連三的出現似的。」楚堯奚的味覺以及自己和宣王在這一天的生日，或許以後還會有更多讓人期待而欣喜的事情發生，如果那樣就好了。
走在竺米的身旁，陽星側頭靜靜注視著女子的笑顏，她在想著什麼，眼神裡迸射出的光彩竟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竺米，你……」
「咦？那不是瑜巧嗎？那丫頭不在內膳房去準備我交代的東西跑皇宮外來做什麼？」剛走出皇宮不遠，就在二人欲轉入六聖樓所在的那條街時，竺米便瞧見那個橙粉色身影小心翼翼的拐向城牆邊沿的小路上。
「竺米，你要去哪？」見女子話剛說完就掉轉了方向，陽星也快步跟了上去。
「陽星，你先到六聖樓讓他們幫我準備只新鮮的火雞回御膳房吧，我跟去看看情況很快就回來。」說著，竺米就緊跑過去，跟在那少女的身後。
望著女子遠去的身影以及她跟著人，陽星表情嚴肅的蹙緊眉頭。
再說竺米跟著瑜巧繞著城牆走了半圈快接近城東門時對方才停下腳步，她也緊忙躲在一個房屋的後牆邊望過去，便瞧見那少女正與一個熟悉的身影交談著。因為距離太遠根本聽不見對方說了什麼，可就在瑜巧動了動身子時竺米發現與其交談之人竟然是之前有過交集的令狐智。
「瑜巧和令狐智？他們認識嗎？」之前也聽那丫頭提到過令狐智，不過也只是崇拜的語氣沒有聽出是否相識，如今看到不免讓人有些奇怪，「唔……聽不到。」
就在竺米正欲悄身上前再隱匿起來偷聽時，對方卻已經交談完準備分開，瑜巧從另一條路轉到大街上，而令狐智轉身準備繼續向前走，沒走幾步又停下了腳步。「誰在那，出來。」
竺米剛要轉身逃開，卻不想這一動作正巧使得自己與對方視線對上，不覺尷尬的定在原地，令狐智見是竺米出現，先是警惕的目光瞬間緩和，「哦？原來是竺大人，別來無恙？」
「……呃，呵呵呵托您的福。」嚇我一跳，令狐智剛剛那眼神就好像是要殺了自己的感覺，但是那種感覺卻是和舒睿防備的目光不同，更充斥冷厲狠絕。竺米只當是自己看錯，便又開口問候道，「令狐兄最近還在華露園？」
「沒錯，怎麼，我妨礙到你接觸子濯嗎？」
醋意的話讓竺米想起這個人對自己的堂弟令狐子濯有別樣的感情存在，才發覺問的問題有些愚蠢，只得乾笑著想要離開。「妨礙？呵呵，令狐兄真會說笑，怎麼會妨礙呢，啊！我突然想起還有東西要買就不耽誤你時間了，就此告辭。」不要再見才好，竺米心裡暗補了一句。
結果還是沒有問到這個人和瑜巧的關係。
就在竺米借口要離開時，反而對方叫住了她，只見令狐智緩緩走近竺米露出一種奸刁的笑容使得她瞬間想到了烏邦義，所謂近朱者赤吧，沒準這兩個人走的近了笑容同化的可能也是有的。
竺米這樣給自己解釋著心裡的畏懼，便聽對方聲音平淡傳來，「祝你在宮中的生活能夠擁有愉快的回憶。」
「謝……」竺米呆呆的應著，看著令狐智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開，反而一頭霧水，突然叫住她說這麼一句話是什麼意思？轉念又想可能是他上次輸給了她沒有接手尚食的職位，所以才心有不甘的祝福，這樣一想，竺米便直接把對方與瑜巧交談的過程也理解成那人對宮裡生活的追求，說起來瑜巧總是稱呼令狐智為大人，說不定之前是因為崇拜那人，而那人沒有進宮才想自己進宮代替他的吧。
「竺米。」
「啊……陽星啊，你跟過來了。」
「怎麼了？令狐智他對你說了什麼？」
「沒有什麼，小事而已，走吧，我們回六聖樓。」
「對了，這之前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來著？」
「……沒有，沒什麼。」冷宮那次之後發生了什麼，昭惠福王和皇上都對你說了什麼，這些話，陽星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他依然保持著這段距離不敢向前，怕逼得她太緊而疏遠了自己，明明想要知道更多這女子的事情，可自己卻只能靜靜守在一旁，掩去曾經坦露的心意，才能繼續接近著她。
竺米並沒有把這段小插曲當一回事，也沒有留意到身旁男子思慮的心情，拉著陽星便向六聖樓走回去，又得了火雞回到宮裡，原本還想與對方多聊幾句，可是晚宴要準備的東西太多，她也沒時間多說什麼，便只在道別時問了句，「晚上有時間嗎？在回六聖樓前來一趟芳霄閣吧。」
「……是有話要說？」
「不是不是，只是今晚我要擺宴，所以你也過來，一定要來哦，最好帶點小禮物過來，嘿嘿。」
「小禮物？」
「恩……」掃一眼周圍，見沒有人發現，竺米湊到陽星的耳邊悄聲開口，「這個別人還不知道，我偷偷告訴你，其實我今天是想給宣王過生日，聽說他以前一次也沒有慶祝過這一天，所以……嘿嘿，就是這樣。」
溫熱的吐息打在陽星耳邊，那吹氣的熱感以及女子湊近的體香使得他彆扭的垂眼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可能我是多管閒事吧，不過還是覺得那樣子對那孩子來說太不公平了，只是想讓他能有個可以回憶的快樂童年。」就像他可以回憶他與楚堯奚嬉戲的場景一樣，希望生辰對那男孩來說也是美好的。竺米這麼想著。
看著女子朦朧的神色，陽星原本還心神不定的情緒冷靜下來，她總是能注意到別人需要撫慰的地方，然後溫暖的去呵護，所以才對她如此欲罷不能啊。「不會是多管閒事，只要是你做的，絕不是多管閒事。」
「……」陷入沉思當中的竺米抬起頭回望身旁的男子，看著他堅定的目光，笑意在嘴角漾開，「陽星，你總是在適當的時候懂得給我打氣呢。」這個看似木訥的男子，其實內心一點也不粗糙啊。
被竺米這麼說，陽星面上泛起淡淡紅潤，連忙岔開話，「那晚上我去找你。」
「嗯。」
同陽星揮手道別，竺米捧著紙包的火雞準備走回御膳房，卻發現不遠處一個人正一瞬不瞬的緊盯這個方向，不禁皺了皺眉，「龍修！」
聽著竺米叫自己的名字，對方冷哼一聲走過來高傲的仰起頭，「誰是龍修。」
咦？不是？見對方眼角的確沒有那道明顯的傷疤，竺米才發現是自己認錯了，原來是龍依，雖然知道他們不是雙胞胎，可即使如此這兩人也未免長得太相像了，再加上這女人總是穿著男裝，離遠了瞅真有些分辨不出，「什麼啊，原來是你啊，太久不見都快把你給忘了。」
「哼，聽你那語氣像是希望見到的是龍修的樣子，移情別戀了？也是，剛剛還看你和那個陽星親密的交談，會花心也很正常。這對本宮來說也是好事。」
不想聽對方繼續這種無聊話題，竺米不耐的點點頭，「別誤會，你和龍修我可都不想見，還是說說找我有什麼事吧？」
龍依也懶得同其多費口舌，只睨著她淡漠的提醒著，「年底本宮便會同龍修一起回川國，所以找你是想警告你在本宮不在這期間，不准對堯奚亂來。」
亂來是指什麼啊。
竺米撇了撇嘴，心裡歡呼著這兩個讓人頭疼的傢伙終於要回自己國家了，面上還鎮定的回答，「放心，我可沒你那麼積極。」
「……哼，最好是這樣。」
見龍依轉身要走，竺米想了想還是叫住對方問道，「既然是月末才走，那晚上應該有時間吧？」
「有是有，怎麼了？本宮可不想聽你說什麼餞別宴請。」
「哈，別自作多情，不過的確是找你吃飯。」
懷疑的打量著女子，龍依戒備的反問，「……你會對本宮那麼好意？別是葫蘆裡賣著毒藥吧？」
你以為我像你啊，竟往壞了想。
「總之你來就是了，如果帶著點贈禮，我會很感激。」
「贈禮？本宮為何要送你禮物。」
「當然不是我，你想那麼複雜做什麼，普普通通就行，對了順便也叫上龍修吧。」雖然很不想通知這兩個人，可竺米還是認為這種生日宴人多一點熱鬧一些，便也沉住氣說出邀請，至少除了楚堯奚這個關係夾在中間還有那嫌貧愛富的嬌慣性子，她對這兄妹倆的印象也不算太壞。
巴娥那邊也已經在昨日分開時提前說好便也不必擔心，接近內膳房時正巧看到瑜巧提著食盒走過來，竺米再次想到在城裡那時的事情，正想上前開口問，結果對方見到她興沖沖先跑了過來。
「給大人請安，大人您這是拿的什麼東西這麼大？」
「這個？這是火……七面鳥。」差點又要說火雞，早上剛問過她這個問題，現在說自己找到了還不得起疑。
聽到是七面鳥時，瑜巧臉上露出興奮之情，「咦？大人去買七面鳥了啊，不是說要找火雞嗎？」
「欸？啊∼∼火雞.吧，火雞問來問去都沒有人聽說過，我想可能只有我家鄉有，所以就找七面鳥代替了。」呃，明明是一個東西，自己說這種謊話還真是熟練。
「啊∼∼大人這是準備烹調七面鳥？太好了，奴婢幫您打下手。」
「哦，好，好啊。」她怎麼這麼積極，說起來，每次瑜巧見她烹調東西時都會在身旁很興奮的樣子，而且學的還超快，再加上記性好，學了自己的菜式真是有模有樣的。「你拎著食盒是剛從冷宮那回來嗎？」
「是的，瑜巧剛送過膳。」
「恩∼這樣啊。」不知道徐氏前天冬至是不是又自己做餃子吃了，竺米從楚堯奚那裡聽說的才知道，原來那女人最喜歡做餃子也是因為她與先皇的相識緣了一盤餃子。
「大人，怎麼還不進去？」
「哦，這就來。」看著已經走到御膳房門口的少女，竺米打消了對那可悲女子的感懷，淡笑著走上前，結果因為對方各種各樣的話說個不停，竺米也沒有從瑜巧這裡問出令狐智的事來。
二人來到掛爐局，竺米打開紙包，由於六聖樓的火雞是冷凍的，所以竺米特意麻煩陽星又去弄了只新鮮的回來，將火雞去頭腳洗淨備用便開始先準備填料，竺米選擇的填料並不複雜，只是將牛油中火化開放入火腿粒煮約半盞茶的時間，然後放入切碎的百里香、西芹、紅椒和黃椒、大蒜兩瓣拍碎還有鹽和少許胡椒繼續用中火大概半盞茶時間至粘稠。
加入麵包干粒拌勻。洗淨的火雞抹乾內外把做好的餡料用勺填入火雞肚中。胸朝上放在深烤盤中，由於沒有鋁箔紙，竺米特意在集市轉了一圈找來相似的東西鬆鬆覆蓋在上面，放在被她監督改造過的烤爐裡烤。
「啊，香味出來了。」跟在一旁的瑜巧湊近烤爐聞了聞，剛想打開烤爐門看看卻被竺米攔住，「丫頭，還是別亂動，要保持溫度等一個半時辰再取出來。」
「哦，知道了。」
見兩個人閒了，竺米原本打算接著去準備別的東西，可卻被瑜巧拉著到台案前去看她做的掛爐走油雞，竺米雖然很想說她今天忙沒有時間，可看著她那水靈靈的期待眼神又不知如何拒絕，結果兩個人依然待在了掛爐局裡。
注視瑜巧那認真的模樣，竺米忽然有種疑惑，她為何要如此積極呢，就算不那麼做，也不會被罰什麼，畢竟御膳房就是等著主子傳膳而工作的，即使做到最好，得來的也無非是賞賜什麼的。
「……」不不，或許是自己想錯了。
餘光瞥著身旁笑著哼歌忙碌的少女，竺米心裡暗歎，莫非她真是想藉機來得到楚堯奚的親睞？
「瑜巧，這掛爐走油雞晚上要不要拿去給楚堯奚嘗嘗？」
「咦？真的嗎？」瑜巧聽到這話興奮的轉過頭，復又畏縮起來，「可是，皇上只能吃大人您的膳食，奴婢的恐怕……」
「……啊，這個啊，我想……應該沒問題的。」
「沒問題？」
呃，差點又要說那傢伙現在誰的都能吃了。
「是啊，沒問題，你現在是按照我的指點來做的，怎麼調的味也都是我的標準，口味已經跟我差不多了，不如今晚試試如何？看看那皇帝會是什麼反應。」
「好啊，瑜巧一直都很想讓陛下嘗嘗奴婢的料理。」
啊，果然心儀那個人啊，自己這是在做什麼，竟然幫著她去博得那傢伙的好感，沒事給自己找憋悶呢。
歎息著搖搖頭，竺米繼續等待烤爐裡的烤雞，時間差不多拿出來後取下上面的包裹，用烤盤裡的汁澆在火雞身上。每隔一盞茶時間重複澆汁在身上。顏色均勻這樣大概不到一個時辰就能達到自己想要的溫度。
再看身旁喜形於色的少女，竺米忽然有些後悔起來，果然像楚堯奚說的那樣，自己是個會自找麻煩的人啊，總覺得今天都很累的樣子，明明還沒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