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最不能夠明白的便是自己的心意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沐傾寒最喜歡做的事情是有把握的事情,一切心中有數才不會覺得慌亂,這是沐傾寒的習慣。
但是一切在段子墨身上便什麼都不是了,一切都變得很奇幻起來,變得很奇怪起來,變得讓人捉摸不透起來。
放佛只要是和段子墨有關係的事情,她都變得不像她自己了。
比如此刻。
當段子墨來找她的時候,她的內心是如此的狂喜,她等待著,等待著段子墨推門的那一瞬間,她等待著段子墨的出現,她是那麼的興奮。
可是當段子墨離開的時候,她不顧一切地想要抓住段子墨,並且此刻,在段子墨的懷中,她越發不像她自己了。
段子墨身子也僵了僵。
和沐傾寒的這場戀愛,從最開始的時候,他一直都是主動的,丟開將軍的顏面,丟開所有的自尊和驕傲,他一直都那麼的主動,沐傾寒的回應,卻是少之又少。
可是他卻停止不了,停止不了不愛她,沒有辦法不愛她,而且是越來越愛她。
他也對這樣的自己很生氣,卻沒有別的選擇。
可是這一次,他卻感受到了沐傾寒的熱情。
藍一都人。甚至讓他以為這是一場夢。
他的雙手都在顫抖著,低聲說道:「傾寒,是你麼?」
沐傾寒眼角掛著淚,「是,將軍,是傾寒,你的傾寒。」
雙手緊緊地抱住沐傾寒,那麼的用力那麼的用力,放佛要將沐傾寒揉進自己的骨頭中,讓她成為最重要最重要的一部分。
「傾寒,我的傾寒。」
這一刻,沐傾寒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自己抑制不住的狂喜。
是自己在和納蘭澈的等待中麻木了麼?
她都忘記自己的心,還是熱的了。
「對不起,傾寒,對不起,我我我我……」
沐傾寒抬起頭,用她冰冷的手指摀住段子墨的嘴唇,含著淚,帶著笑容,搖著頭,說道;「將軍,你娶的是傾寒,是有點小聰明的傾寒,是瞭解將軍的傾寒,如果這樣都看不出將軍那日是在保護傾寒,也枉費成為將軍的女人。」
她的聲音,在雪花中飄揚著,很輕很輕,很淡很淡,但是每一個字符每一個音調都進入到了段子墨的心中,讓段子墨的內心,開始春暖花開。
緊緊的抓住沐傾寒的手,「傾寒,謝謝你,謝謝你在我身邊陪著我,謝謝你,謝謝你。」
兩片嘴唇,緊緊地貼在一起,熾熱的著。
在漫天的雪花中,美輪美奐。
在樓上悄悄觀看的汐月瞧得流下了眼淚,張婆婆也很感動,「就應該這樣,小年輕,小夫妻,就應該這樣嘛,真是讓人羨慕。」
「張婆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家大奶奶和將軍,真的很不容易,現在好了,一切都雨過天晴了,一切都好了。」汐月哭得像個孩子,然後卻瞧著在軍車旁邊有一抹藍色的身影。
那不是藍玉煙麼?
藍玉煙抽著一根煙,對著身邊的男人說道:「我就說嘛,你還不放心,有什麼不放心的?你看,那小兩口不是一切都冰釋前嫌了麼?」
慕容景舒瞧了瞧不遠處,果真是這樣的,然後長呼一口氣,「我以為,我以為,現在可好了,我也放心了。」
「有什麼不放心的,傾寒那丫頭最大的毛病就是太瞭解別人,而不瞭解她自己,現在,是時候應該讓她慢慢地瞭解她自己的心意了,反正我對將軍是有信心的,他們現在是在捉迷藏,等到遊戲結束了,他們一定會幸福的。」
藍玉煙說完,然後將煙頭丟入雪地中,轉身說道:「還是別坐車,這樣的美景,下山的路很是愜意。」
而慕容景舒也緊跟其後,斟酌了幾下,才問道:「其實我一直都有疑問,藍姑娘這樣的重情重義,也那樣的仰慕段將軍,你這樣,心裡不難受麼?」
藍玉煙卻笑了,笑的雲淡風輕,「這個問題提的有水準,同樣的問題,傾寒妹妹是你的青梅竹馬,說準確點還是你的未婚妻,你怎麼也願意放手啦?」
『
將棘手的問題丟給了慕容景舒,慕容景舒撇了撇嘴,「其實我,其實我真的不是放手,只是只是有些事情,不由得我放棄,段將軍,能夠給傾寒幸福,比我更有資格擁有傾寒,我,雖然不甘心,但是事實如此。」
「那不就得了?我的答案和你的一樣,我藍玉煙自問從不自卑,喜歡我的人會非常的喜歡我,不喜歡的人,會拚命的討厭我,那又如何,我根本不介意。段將軍這樣的男人,也就只有比我更優秀的人,才能夠讓我放手。恰好,傾寒妹子就是這樣的女人,而且,你沒有發現麼,他們兩個人之間,彷彿有一種無形的東西在牽扯著他們,任何人都沒有辦法進入他們的世界中,你懂麼?這不是孔融在讓梨,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對的人。」
和藍玉煙說話,有一種跑了很長的距離,然後酣暢淋漓的舒服感,也讓慕容景舒感受到了點點的慰藉。
藍玉煙的背影,在慕容景舒看來,真的很美,很仙女一樣的,讓人永遠都忘卻不了。
在軍車上,沐傾寒輕輕地靠在段子墨地肩膀上,兩個人地手還是緊緊地抓住,兩個人得笑容是那麼的迷人。
段子墨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即從自己的衣襟裡拿出了一個很小盒子,拿出來,戴在了沐傾寒地脖子上,「本來我是來負荊請罪地,我是在一個洋鬼子商人那裡買的,他說這個國外的女人比較喜歡戴,鑽石的話,也代表永恆,我想……你會喜歡。」t7sh。
他終究不是會說甜言蜜語的人,沐傾寒卻也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她笑了笑,安靜地躺在段子墨地懷中,靜靜的就好。
「你可知道我那日為什麼要曲意奉承佐籐那兩個日本鬼子?你可知道這些日子我都做了些什麼?」突然段子墨這樣問道,沐傾寒搖著頭,「你是個男人,你是將軍,你做的任何事情,自然有你的理由,有你的道理。」
「回家,我就會讓你知道謎底是什麼。」段子墨親吻著沐傾寒地手,他簡直開心得不得了,他從來沒有想到,今天原本就是一個很可怕的日子,卻想不到峰迴路轉,一切都變了,他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和沐傾寒之間的那種距離,越來越近了,他有信心,會越來越好的。
總算是到了段府。
沐傾寒和段子墨牽著手,逕直去了客房。
「我告訴你哦,你千萬不要驚訝或者是激動哦,一定要冷靜,一定一定要冷靜,就算是再開心,也要冷靜哦。」段子墨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個小孩子,特別的調皮,彷彿在炫耀著他的東西。
段子墨突然這樣說,倒是讓沐傾寒越是懷疑,越是好奇。
總算是到了一個屋子裡,段子墨打開了房間的門,「走,我保證,你一定會高興的。」
被段子墨牽著手,沐傾寒在屋子裡,瞧見了另一個人。
「姐姐,你和姐夫一起回來了麼?」一個很稚氣的聲音傳來,竟然是沐弘晏?
他沒有穿那件青衣,而是一件乾淨的衣服,和一張乾淨的笑容。
「弘晏?」沐傾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沐弘晏走到沐傾寒地面前,拉著沐傾寒地手,捏著他嫩嫩的臉頰,「是啊我,姐姐,你不認識我了麼?還是,你還在生弘晏的氣?」
段子墨就愛瞧著沐傾寒此刻的感動。
他很安靜地退了出去,這是他們姐弟相認的時間,他不能夠打擾。
一陣哭泣後,沐傾寒才緩過勁兒來,「弘晏,你肯原諒姐姐啦?」
「哪裡有什麼原諒與不原諒,姐姐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最親的親人了,那日對姐姐說的話,都是氣話,也是在保護姐姐,姐姐你可知道,姐夫把我保出來,給我自由,費了多大的勁兒?」
眼下,沐傾寒就真的不清楚了,她癡癡地瞧著自己的弟弟,靜靜地聽著弟弟說著接下來的話,「姐姐,我雖然在戲班子裡是大紅人,可是卻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你可知道,那佐籐,那個該死的日本人,包下了我?」
聽到這句,沐傾寒聽到了自己內心破碎的聲音,難以置信地瞧著自己的弟弟。
「你說……」
「是,他有孌童的傾向,也有同姓的癖好,我表面上是戲班子裡的戲子,可是在我卻是佐籐的情人。」
「不?」
沐傾寒猛地站起來,根本不願意相信,搖著頭。「怎麼會?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
「有什麼不可能的,姐姐你命好,一直被納蘭家器重,然後嫁給了姐夫這樣有錢有勢的人,可是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代裡,什麼都有可能,我如行屍走肉般,做著最骯髒的事情,直到,姐夫來解救我。」
沐弘晏說的雲淡風輕,可是他眼中的疼痛和傷害,深深地刺痛了沐傾寒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