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之情,在一些人眼中是爭名奪利的強大障礙,可是對於有一些人來說,卻是一輩子都不能抹去的記憶,讓人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割捨的血液。
特別是對於沐傾寒這樣失去所有親人的人來說,沐弘晏便是她最在乎的人。
「弘晏,你在生氣麼?你在生我的氣麼?姐姐每時每刻都在找你,都在關心你,真的真的。」沐傾寒從未如此低聲下氣得去對待一個人,她一向都是高傲的,從未對任何卑躬屈膝過,可是眼下這位桀驁的男子,不是別人,是自己心愛的弟弟。
可是沐弘晏的目光是那麼的冷淡,冷淡到比外面的天氣還冷。
「是啊,你是我的好姐姐,你是我永遠都自豪的姐姐,在我快要走散的時候,有一個女人告訴我,她會保護我,讓我等著她。可是當我快要被殺的前一個晚上,她也沒有出現,當我在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時候,她也沒有出現,只有我一個人,一個人站在空曠的亂葬崗裡,我才多少歲?但是我相信,相信那個女人會來找我的,我一路上,拚命地尋找著她,可是後果呢?卻是被一群人販子賣到一家又一家,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麼?我被凌辱過多少次麼?有一個變態的老男人,你知道他到底對我都做了些什麼麼?你知道我現在還是個健全的人麼?我只想活下來,這個戲班子可以給我飯吃,比什麼姐姐偉大多了。可是你知道麼,一天我在街上看見了一位無比美麗的新娘子,她穿著昂貴的婚紗,帶著昂貴的首飾,嫁給了這個地方最有錢有勢的男人,那個女人,就是一直說會照顧我的大騙子,所謂的姐姐?」
這樣的埋怨,這樣的痛楚,讓沐傾寒始料不及的,沐弘晏這樣衝他怒嚎,沐傾寒的心,都快要碎了。
「你敢這樣吼她?你不要命了?」本來一直在外面靜靜等候的段子墨聽到裡面越來越大聲的叫喊聲,不得不衝了進來,看到沐傾寒如一隻受傷的小鳥一樣,那麼的傷心,段子墨的心,都碎了一地了。
沐弘晏立即換了一副好笑的表情,「是啊,她是將軍嬌貴無比的妻子,所以,將軍是想要槍斃我麼?」
「小子,沒有任何人敢在我面前如此的囂張?」段子墨徹底的火了,他可是段子墨,人人都不得不尊敬的段子墨,他怎麼可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正要發作的時候,沐傾寒死死地拉住他的手,「不,將軍,求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生氣,他只是個孩子。」
段子墨深情地瞧著沐傾寒,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會妥協的,這是他的弱點,沒有辦法。
放開了手,沐弘晏的眼睛中閃現出不削,「所以你們都不準備再鬧下去了麼?那太好了,我也不奉陪了,我還要去趕下一場戲,兩位都是錦衣玉食的貴族,我們這種小人物,是比不了的。」
生沐樣著。沐傾寒只能無奈地瞧著沐弘晏離開,她的眼淚,再次瀰漫了下來。
段子墨抓著沐傾寒的手,他心裡更加的難過,「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和你相認的,一定的。」
沐傾寒卻無奈的搖著頭,「沒有用的,他就是這個脾氣,從小就是這個脾氣,他一旦認定了,絕對不會改變的。」
沐傾寒心裡難受到極點,而且胃裡也翻騰不定,感覺身體沒有辦法移動。
慕容景舒立即衝了過去,他眼下知道現在沐傾寒受到了驚嚇,而且胎位也不穩定,他也沒有辦法述說出來,只能對著段子墨說道:「將軍,夫人現在情緒不穩定,你能夠給我倒一杯熱茶麼?」
一陣冰冷的眼光閃過慕容景舒的模樣,段子墨還是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不放心地瞧了一眼沐傾寒,走了出去。
慕容景舒立即抓住沐傾寒的手,小聲地對她說:「傾寒妹妹,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現在任何的情緒波動,都會影響到你肚子裡的孩子,不管你以後到底要不要這個孩子,可是此刻,你必須堅強起來。」
段子墨端著茶杯,就這樣遠遠地瞧著。
慕容景舒的手握著沐傾寒的手,他低聲地對著沐傾寒說著,不知道兩個人在說什麼,段子墨的眼睛,快要燃燒起來了,手中的杯子,快要被他捏碎了。
可是偏偏是這樣,沐傾寒卻如同被施了魔法一樣,擦去了眼淚,站了起來。
心,再次沉入了冰山地下。
不管自己多麼努力,多麼拚命,她依然還是不會認可自己麼?
自己對她說自己會解決問題,她還是不相信。t7sh。
而慕容景舒在她耳邊說了一些話,她就可以振作了麼?
所以,自己還是沒有她的老情人重要?
心,碎了一地。
從來沒有這樣的失敗感,而且是沐傾寒再一次的給她的失敗感。
倒退了幾步,剛好碰到了藍玉煙,將茶杯遞給了藍玉煙,「你拿進去。」
「將軍?」
人已經不見了。
藍玉煙一臉的霧水,但是進了房間,才明白為什麼段子墨如此的生氣,他不生氣才奇怪。
可是在藍玉煙進來的那一瞬間,慕容景舒立即抽回自己的雙手,這個細節卻被沐傾寒撲捉到了。
「喝點熱茶,你看你,好不容易出一次門,卻一再的哭泣,我所認識的沐傾寒竟然是個泥娃娃,早知道就不和你結拜了。」
藍玉煙幫沐傾寒擦著眼淚,然後整理好妝容,「原來那月生是你弟弟,真是一場奇遇,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可是不管怎麼樣,你也應該高興啊,現在最起碼你知道他還活著,至於和他相認的話,只是時間問題,不是麼?」
沐傾寒苦笑著點了點頭,「姐姐說的,正是妹妹剛剛想的,弘晏,他畢竟經歷了太多,太多不應該是他這個年紀應該經歷的一切,我會給他時間,給他證明我是很在乎他的,他自然會明白我的難處。」
「這樣再好不過。」藍玉煙瞧了一眼慕容景舒,然後繼續說道:「傾寒妹妹,有些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但是你既然喚我姐姐,我就必須說,你既然選擇嫁給了段將軍,不管你愛他也好,不愛他也好,你現在都是將軍夫人的身份,你好歹,也要想想他的感受。」
沐傾寒完全不懂藍玉煙的話,藍玉煙端著茶杯,「你覺的為什麼我端茶過來?」
聰慧如沐傾寒,她立即反應過來。
「他……誤會了麼?」
「你覺得呢?」
沐傾寒長長的呼吸一口氣,然後點了點頭,看來自己犯了錯誤。
她今天晚上不管自己遭受到大多的委屈,也不能讓段子墨受委屈。
「我們先下去,這是我的事情,不要影響了大家的情緒。」
沐傾寒立即收拾好了自己的衣服,然後長長呼吸一口氣,走了下去。
可是不管怎麼收索,卻也瞧不見段子墨的人影。
「大奶奶,將軍有事先離開了,他讓您和二少爺們繼續在這裡玩,然後屬下們會送大奶奶回去。」
他,走了。
他果然是生氣了。
一絲失望在沐傾寒的眼中閃過,被納蘭澈撲捉到了。
沐傾寒還是不動聲色的回到桌子上,跟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嫂嫂?沒有什麼事?」納蘭涓小聲地問著,沐傾寒強忍著笑了笑,「沒事,大家繼續。」
怎麼可能沒事?
今天對於沐傾寒來說是災難日,證實了自己懷孕,弟弟不認自己,段子墨也誤會自己生氣了。
怎麼會好?
「二弟,我們還是走了?我也累了。」沐傾寒直截了當地對這段子烈提出要回去的想法,段子烈立即同意了,「我去叫車,嫂嫂你在這裡等待一下。」
沐傾寒站起身,汐月立即給她披上外套,沐傾寒站在了外面。
納蘭澈掙扎後,還是站到沐傾寒面前,「我可以單獨和你說幾句話麼?」
納蘭涓立即心領神會,「汐月,來,幫我理一下衣服。」
汐月安靜得離開。
「子墨,他經常這樣冷落你麼?」突然一句話,讓沐傾寒摸不著頭腦,很快,沐傾寒才反應過來這個男人是什麼意思,她輕蔑地笑了笑,「四少誤會了,恐怕整個淮池都知道將軍對我有多好,好到不能夠再好的好,今天,只是個意外。」
「可是你一點都不開心,一點都不幸福。」
「總比以前無謂的等待才好,四少,你知道麼?將軍今日牽著我的手,出現在大庭廣眾下,你知道他有多大的壓力麼?我是什麼身份,他是什麼身份,可是他還是依然篤定地牽著我的手,出現在這裡,我想要的,就是這麼簡單。所以,這是四少你永遠都不能夠給我的。」
納蘭澈徹底的受傷了,他眼眸閃了閃,「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愛他麼?你幸福麼?」
想不到此刻納蘭澈還問這樣的問題。
沐傾寒眼神撇了撇,瞧見了在後面無助站著的舒碧芷。
她,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