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段子墨會變得特別的溫柔,不僅僅是他略帶沙啞的語氣,更是他無法抵抗的雙眸。
「我知道,她現在是你唯一的長輩,我也聽三妹說過,幾乎是姑奶奶將你們三個人撫養長大,你們對她有著特殊的感情,她也是我的姑姑,我會如你們一樣尊敬她,孝順她,絕對絕對不會做出過分的事情,一切對於我來說,發生的都和做夢一樣,我怎麼會有半點覺得委屈?」
沐傾寒說的很輕很輕,眼神也很清澈,她具備了所有賢妻良母的所有品質,她溫柔,善解人意,來段府這些日子了,她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話,總是柔柔的。
可是卻不是段子墨想要的結果,他多麼喜歡看到沐傾寒和以前那個咄咄逼人的小丫頭,喜歡和他唱反調,喜歡和他對嘴,而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一副好像完全對命運低頭的順從樣,這不是段子墨想要的,他希望沐傾寒還是沐傾寒,而不是因為成為大奶奶了,就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他知道,他可以感覺到。
此刻哪怕他能夠得到她的人,她的身子,可是,她依然沒有放下一切。
一絲失望從段子墨的眼中閃過,他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安靜地躺在床上。
沐傾寒不知道為什麼段子墨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為什麼他突然就不說話了,莫不是自己說錯話了。
她就這樣愣在那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而段子墨卻緊緊地擁著她,「傾寒。」
「嗯?」
「你可知道,這裡是你的家。」
身子僵了僵,沐傾寒點了點頭,「我知道,這是我的家。」
「不是在納蘭府,你不用膽戰心驚,我會保護你,你就好好的過你本來該過的日子,好不好?」段子墨雖然是請求,但是語氣中卻帶著深深地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霸氣。
沐傾寒明白他到底為什麼突然生氣了,是自己太小心翼翼了麼?她很安靜地躺在段子墨的懷中,說道:「嗯,好的。」
摩挲著沐傾寒的手背,「我會等待的,一定會等待的,等待著你真正地接納我,真正地接納這個家。不管需要多少時間,不管我要付出多少心血,我都會很安靜地等待的。」
段子墨一個人喃喃地說道,而沐傾寒卻發出了輕微的呼吸聲,已經沉沉睡下去了。
最近她彷彿很是疲倦,特別容易犯困,也很有可能是入了寒冬的原因,也可能是府中雜事太多了,明日還是要和弟妹再商量一下,不要讓沐傾寒太操勞了,讓弟妹多多的分擔一下。
緊緊地抱著沐傾寒,沉沉入睡了。
翌日,沐傾寒起床的時候,已經快要中午了,沐傾寒眨了眨眼睛,段子墨竟然一直靠著大床,很認真地瞧著沐傾寒,倒是將沐傾寒瞧得渾身不舒服,「你怎麼還不去總部?在這裡呆著做什麼?你也不怕別人說你被妖精迷住了心智,都不顧正事啦?」
而段子墨卻笑出了聲,他特別喜歡看到沐傾寒和自己較真的樣子,彷彿這樣才是真正地樣子。「今天休息,我也想陪陪我老婆啊,不能夠冷漠了我的老婆了,如果冷漠了,我這麼如花似玉的老婆和別人跑了,我怎麼辦?我到哪裡去哭訴呢?」
真是夠無奈的,沐傾寒臉又紅了,在和段子墨在一起的日子裡,她總是會臉紅的,她抬起眸子,低聲說道:「那你就這樣一直瞧著我?瞧著我睡覺?」
「是啊,這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啊,我段子墨的大奶奶的睡相,只有我一個人能夠看,也只有我一個人可以欣賞。」說著便抱著沐傾寒,然後特別得意的樣子,然後小聲地對著沐傾寒的耳朵說道:「你放心,也沒有多難看,只是流了點口水,打著鼾聲而已,放心,我不會嫌棄你的。」
「段子墨?」沐傾寒拉著枕頭就要給段子墨扔過去,段子墨卻將沐傾寒抱的緊緊的,根本不給她任何機會喘息。
汐月站在旁邊,也嗤笑個不停。
「不許你再這樣胡鬧下去了,汐月在這裡?」沐傾寒真是受不了段子墨了,有誰會想到在外面威風八面的段子墨,在家中,只知道和老婆親暱,有誰能夠想到?
瞧著沐傾寒的確是不好意思了,段子墨才放開了沐傾寒,卻是立即給了披了一件外套,「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天雖然有點太陽,可是你可千萬別冷著了,你啊,可千萬別再出什麼岔子了,我還等著你把身子養的好好的,給我生一個大胖小子,讓我高興高興呢。」
孩子。
是的,段子墨是一個很喜歡小孩子的人,記得前幾日遠房的親戚來段家做客,剛好帶了幾個小孩子,段子墨喜歡得不得了,還把一個小孩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開心地跟個孩子一樣。
他是極其喜歡孩子的。
他說他的父母在臨死前,最大的遺憾是沒有親眼瞧著段子墨娶妻生子,所以,段子墨是如此的急迫希望能夠盡快有個孩子。
而且他腦海中彷彿有一種信念,好像沐傾寒給他生下了孩子以後,傾寒就會真正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再也不會想過去,想那些陳年往事了。
沐傾寒心中卻慌亂起來,「將軍你,真的那麼希望想要孩子?」
點了點頭,「跟我一起的很多兄弟孩子都很多個了,我是有點著急,只要是我特別特別希望盡快擁有和傾寒你的孩子,我們兩的孩子,一定是世間上最最幸福的孩子。是女兒就像你,溫柔機智美麗,是男孩兒,就像我,強壯健康善良睿智,不管是女兒還是男兒,我都愛,我都喜歡,傾寒,你說好不好?」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段子墨這一段話,沐傾寒的眼淚立即湧上了眼眶中,眼睛泛紅了眼眶,她就突然很想哭很想哭,為什麼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為什麼每次都會有辦法讓自己感動?
這樣的幸福和知足呢?
而段子墨卻慌了。「怎麼啦?我說錯什麼呢麼?我惹你傷心了麼?」
「沒有,沒有,一點都沒有,我只是,只是覺得,傾寒很是幸運。」
臉上蕩漾著笑容,「何止是一點點的幸運,能夠嫁給我,是你莫大的幸福。快起來,早些時候玉煙傳話過來,說最近有個戲班子很是厲害,場場爆滿,今個兒天氣也好,不如我們一起去聽聽戲,你也別老是呆在這裡,可好?」
總算是親耳聽到段子墨親自這樣說了,沐傾寒笑了笑,點了點,說道:「也好,我也好些日子沒有瞧見玉煙姐姐了,不如叫上弟妹和二弟,二弟日日都在組織學堂裡的學生們抗日遊行,也讓他歇歇,可好?」
「你這個嫂嫂,還真是比任何家的嫂嫂都要能夠讓人放心,就按照你說的去做。」
沐傾寒瞧著外面明晃晃的天氣,真的是個好天氣,可是,她真的很怕這一天到來。
宜春閣內,喧嘩一片。
沐傾寒和段子墨的車停靠在那裡的時候,已經人滿為患了。
但是因為段子墨的到來,宜春閣立即出現了很多步兵,維持著秩序。
這是段子墨花下重金將「天風」戲班子請到了宜春閣中,一來是因為宜春閣本來就是段子墨的地盤,這樣安全點。
本來局勢就很不穩定,現在納蘭家已經很明顯的傾向者程家,段子墨不得不萬事小心。
可是這些,他都不會告訴沐傾寒,害怕她擔心。他只想給她一個城堡一樣的額生活,一切都有他自己,便好。
打開車門,沐傾寒穿著旗袍,走了出來,因為段子墨說沐傾寒的臉色太難看了,必須要讓她上妝,傳艷色點的衣服,她今日只穿了一件水紅色的旗袍,一件白色的狐狸毛皮衣,梳了一個同心結鬢髮,特別的符合身份,本來沐傾寒的氣質就是別人沒有辦法比擬的,眼下她一出了汽車,變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大家都毫不客氣的直勾勾地盯著她瞧著。
她笑了笑,最後挽著段子墨的手臂走進了宜春閣,段子墨不是很高興,「我真想把這些男人的眼珠子都給挖出來,他們如果再敢這樣瞧著你。」
「你若真是這樣做了,你就和周幽王沒有什麼區別了,但是我知道你不是這樣殘忍的人,對?」
兩個人的低聲細語,只有兩個人聽得見。
還未到門口,便瞧見了故人。
「四少?四奶奶?兩位今天如此有雅興,也來這裡?」
其實很多時候,不是沐傾寒不想出門,而是她真的不願意出門,她在家裡好好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可是一旦到了外面,她不得不要面對很多她不想面對的事情,比如現在,再度邂逅著納蘭澈,是她不想看到的。
家寒和墨。沐傾寒的步伐動了動,他,變了。
變的那麼的頹廢,也蓄起了鬍子,一雙本來很有神的眼睛,就這樣,帶著血絲。
以前自己愛恨了如此久的男人。
就這樣,完全變了一個人。
那個沐傾寒想像了很多次的畫面,如果再遇見納蘭澈會是怎麼樣。
想過千千萬萬種版本,卻沒有任何一種是現在的感受,那麼的平靜,彷彿只是碰巧遇見了一個熟悉的老朋友而已。
舒碧芷消瘦了很多,盤了少奶奶才能給盤的髮髻,穿的也是珠光寶氣,可是她眼睛中的慌亂和不安,她強迫的微笑,表明她一點也不開心,她過的一點都不好。
沐傾寒欠了欠身,「四少、四少奶奶安好。」t7sh。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如果一切都回到當初和沐傾寒見面的那個場景,那個飄著雪花的大雪天,他還是那個翩翩白衣的少年,而她還是那個嬌嬌弱弱的小丫頭,他們只是他們,沒有別人,在雪地中,這樣相識。
該多好?
人生若只如初見。
心中有無限的感概,這是一種無盡的蒼涼和悲哀。
站在自己身邊的女人,不是自己最愛的女人。
自己最愛的女人,卻和別的男人,比肩而立。
這就是人世間的無奈。
舒碧芷最最最害怕的事情便是這種情況,讓昔日的兩個情人,再次碰面。
自從她嫁到納蘭家,天真的舒碧芷便認為,一切都會如願以償的,慢慢的,納蘭澈就會忘記沐傾寒,沐傾寒已經嫁人了,他也有了家室,他會慢慢淡忘了那份曾經的感情,和自己好好的過日子,可是好像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發展的。納蘭澈不知道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整個人變得萎靡不振,更沒有碰她分毫,每日都在外面鬼混,為了這件事,大太太不知道責罵了舒碧芷多少次了,舒碧芷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今日是大太太親自發話,今晚上必須讓納蘭澈陪著舒碧芷去聽戲,或許是納蘭澈知道沐傾寒要來一樣,他竟然答應了,舒碧芷害怕,她真的好害怕,比以前知道了納蘭澈喜歡沐傾寒還要害怕,為什麼害怕她也不清楚。
她抓住了納蘭澈的手,然後擠出了笑容,「將軍好,大奶奶好,二少爺好,二少奶奶好。」
納蘭涓是個明白人,走上前去,笑著化解如此尷尬的時刻,「都是一家人,何必那麼的生疏,四哥和四嫂真是般配。」
段子墨更是沒有想到那層面上,反而上前和納蘭澈擁抱著,「你小子最近忙的很嘛,幾次都瞧不見人,難不成你也被自己的嬌妻困住了?哈哈哈,今天難得大家歡聚一起,走,一起去聽戲。」
沐傾寒走在前面,小聲地對段子墨說道:「你們先聊聊,我上樓去和玉煙姐姐說幾句話。」
段子墨點了點頭。
沐傾寒在汐月的攙扶下,上了三樓,卻沒有直接到藍玉煙的房間,而是左轉第一間。
「傾寒妹妹,到底什麼事情,要這般的神神秘秘?」總算是等到了沐傾寒,慕容景舒站起身道。
「汐月,你在外面守著。」沐傾寒冷冷得說道,然後對著慕容景舒。「我遇到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