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傾寒瞧著院子裡萬物復甦的驚人速度,忍不住感概著,原來,已經到了四月了。
那日段子墨問的三個問題,到最後沐傾寒還是一個也沒有答上來。
她心裡很慌,很堵,這個少將軍,有著驚人的觀察力和洞察人心的能力,令沐傾寒措手不及。
一向低調的她,竟然被段子墨逮了個正著,得出的結論便是,以後對這個大人物,能躲便躲。
晴芳對著沐傾寒點了點頭,沐傾寒跟隨著晴芳,到了大太太的房間裡。
她知道,這次她完成的很出色。
大太太再次復寵,六太太被關禁閉,九姨太因為幫著六太太說話,順帶也被司令冷落了。
整個納蘭府中的女人,完全因為納蘭雄的喜好,決定了命運。
沐傾寒深呼吸一口氣,宴會一戰,她便徹底地捲入這個鬥爭之中了,想脫身都很難了。
尾隨著晴芳,沐傾寒心事重重。
而在紅粱後面的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地轉動著。
小跑著的青梅拐來拐去,總算是到了關押六太太的小柴房裡,昏暗的陽光打下來,衝刺著一股子腐臭的味道,更是絕望的氣息。裡面時不時地傳來啜泣的聲音,幾日不見,六太太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披頭散髮,面容憔悴,哪裡有平日半分的囂張。
高高在上的九姨太臉色也不是很好,不耐煩地說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知不知道我來看你得費多少精力?如果你不一五一十的將整個事情告訴我,我怎麼幫你?難道你準備一輩子都呆在這個鬼地方,讓你兒子整日都渾渾噩噩的?」
一聽到兒子兩個字,六太太立即止住了眼淚,咬牙切齒道:「妹妹說的對,我不能就這樣算了。」
於是抬起頭,目光帶著狠毒的光芒。
那得從生日宴會的前一日說起。
六太太如火如荼地準備宴會的時候,恰好路過老爺房間的貼身丫頭暖鳳,聽到老爺房間裡的兩個丫鬟在討論著,「你以為你繡了一張杜鵑花的手帕,老爺就會多看你幾眼麼?」
「不許你胡說,我,我,我……」
「還撒謊,你和我日日在老爺房間外面守候,誰不知道老爺夜晚裡最喜歡喚杜鵑花?小蹄子,你以為別人不知道?」
暖鳳自然是訓斥了幾句,將老爺喜歡杜鵑花的事情,如實轉告六太太。()六太太前思後想,索性在七丫頭的生日宴會上搶風頭,讓老爺對自己的注意更大,寵愛便也越大。
垂著淚,六太太梗嚥著,「我也是為了清兒著想,他沒有大少爺有天資,沒有四少那麼得寵,只有我這個做娘的為他拼啊!晚上的時候,我讓下人們走遍全城,都沒有印有杜鵑花的衣服。我本以為我沒有機會了,誰知道卻讓我聽到了晴芳那丫頭和一個沒什麼印象的丫鬟說話,說七丫頭本來預定好的杜鵑衣服做好了,要穿西式衣服的七丫頭不要了,準備將那衣服送給大太太。我眼尖,瞧見那旗袍上水印的杜鵑花,立即做了個人情,要了那套旗袍,我當時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在意,在意那衣服是紫色的呢,我真真糊塗!」
聽到整個事件的起因後,九姨太蹙眉,心中仔細地盤旋著。
青梅一聽,立即插嘴道:「六太太,那丫頭可是七丫頭身邊的人?長長的劉海,說話做事總是垂著腦袋?」
「是,就是她,那丫頭很特別,我多瞧了她好幾眼。」
青梅恨恨道:「太太,果然是傾寒那小蹄子,今個兒我又瞧見她和晴芳在拐角處不知道說什麼,緊跟著便去了大太太房間裡,聽說現在傾寒到大太太房間裡可勤了,一個七小姐房裡的大丫頭,沒事去大太太房間裡幹什麼?還不是算計著謀害我們?」
九姨太猛地站起來,咬牙切齒道:「好啊,一個小小丫頭,竟然跟大太太聯手起來了,果真那日我給她的警告還不夠,傾寒?這梁子,咱們是結上了。」
傾寒打了個噴嚏。
從大太太房裡出來,還是一如既往的什麼賞賜都不要。
大太太現在恩寵不斷,對傾寒也客氣不少。
一路上,她的眼神還是淡淡的。
這一次,她應該說是利用了七小姐的。
能夠讓納蘭雄勃然大怒的,只有一個死穴,那便是七小姐的生母,納蘭雄最愛的女人。
那日她故意說一些勾起納蘭漓思念母親的話,讓納蘭漓哭了一整夜,次日便高燒不斷。納蘭雄知道後,守侯了半日,自然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一直在外面的傾寒記在了心裡,記住了那位喜歡穿著紫色衣服的女子,杜鵑。
杜鵑不是別人,正是納蘭漓的生母,她與納蘭雄在東北相遇時,就是穿了一件紫色的杜鵑旗袍,怯生生地告訴納蘭雄,她叫杜鵑。
恐怕整個納蘭府,都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不能穿紫色的旗袍,更不知道納蘭雄最在意的便是杜鵑花。
設計讓六太太失寵,旨在削弱九姨太的勢力,大太太想要一方獨大,必須剷除九姨太不可。
心裡歎息一口氣,她做這麼多,到底,只是為了心中的一個夢而已。
納蘭澈,你可知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