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圈又一圈的禮花綻放在天空之時,整個淮池落入了一片綵衣中。
與煙花共舞,與歡樂同歌。
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美麗的顏色,彷彿黑夜是一張偌大無比的黑……幕,禮花全是精靈,一點一點地畫出讓人瞠目結舌的萬象,神來之筆,遐想無限。
好在這個禪房可以透過窗戶遠望,雖不能俯瞰全景,但是卻也能夠窺見一二,果真是美不勝收。
伏在納蘭漓的肩膀上,沐傾寒揚起冰霜嬌容,凝視著如夢如幻地禮花,自己的心跳也加速著。
四少一隻手半支撐著腦袋,玩味的瞧著沐傾寒曼妙的身姿,另一隻手把玩著她如絲般的青絲,房間裡的火爐燒地旺旺的,可也掩飾不了這滿屋的旖旎,滿園的春色,關不住了。
本來,吃晚飯之前,納蘭漓便交代了要讓沐傾寒一起同去賞煙花,沐傾寒點頭答應。
她在心中無數次地罵自己的無能,為何每次都是納蘭澈輕輕地鉤鉤手指,自己便如一條小狗一般地跑了過去?太沒用太沒用了。若她從一出生便是一個丫鬟,她或許不會有怨言。無奈前十五年她是接受過良好教育的,她心中清晰地知道,她是一個人,一個完完整整的人,一個有自尊有自我的人。
沐傾寒決定拒絕納蘭澈一次,她不能如此窩囊地成為愛情的俘虜。
下定決心的時候,沐傾寒是那麼的釋懷,為自己的勇敢而吶喊。
可是當要臨走的時候,納蘭澈的一個笑容,便徹底地改變了她的心意。
謊稱肚子痛的沐傾寒,就這樣,準時出現在了禪房外面。
她心中,不禁開始鄙視自己千萬次。
這個禪房,以前納蘭老夫人在世的時候,特別的信佛,總是會在寺院請一些德高望重的禪師來施法講課,便在這裡特意留了一件禪房以供歇息。()
納蘭老夫人仙去後,是無人再如此地虔誠信佛。司令除了信手中的槍,任何事物都不相信,這個禪房自然便閒置了下來。
因為深處於納蘭老夫人的別院中,納蘭府中上下還是有幾分忌諱的,不會輕易前來。
種種原因,這裡成為了納蘭澈和沐傾寒最完美幽會的地方,不會被打擾,可以肆無忌憚。
沐傾寒每次被納蘭澈愛撫的時候,她眼眸中都會凝視著前方的佛像,那一尊尊神聖且不食人間煙火的神物,怎麼看都覺得畸形。鼻尖聞著濃濃的檀香,更加攪亂了兩人的氣息。除了身體的碰撞聲,沐傾寒彷彿耳邊迴盪地是純淨無比的經文。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
「我們都會遭報應的!」
這句話,常常以雷電之勢闖入沐傾寒的腦海中,彷彿是一種預言,她沒有辦法阻止,更找不到原因。
她只覺得,前方的路,太遙遠太艱辛。
「在想什麼?」
納蘭澈的唇,輕叩沐傾寒的香肩,愛惜地吻著。
「在想……如果人就如這煙花一樣,能夠如此絢爛一回,哪怕只有一瞬間,我都會盡我一輩子的努力去綻放,哪怕成為過眼雲煙。」沐傾寒輕輕地說道,發自內心地真實想法。納蘭澈卻笑了幾下,他不懂,為何懷中的女子總是如此多愁善感,如同從古書中走出來的女子,太特別太精緻,「傾寒傾國傾城,讓人畢生難忘,怎麼會過眼雲煙呢?」
這還是第一次,能夠靜靜地和他說話,和他交流。
這是多麼大的一個進步?
因為今日府中主子丫頭們都去看熱鬧了,所以她可以和他多呆一會兒。此刻淮池城內龍燈飛舞,獅子呈祥,綵燈高掛,猜謎送福。這是淮池一年一度最熱鬧的盛會,最熱鬧的淮池,但是此刻沐傾寒不得不躲在這個觸犯神靈的地方,悲哀地愛著這個男人。
她多麼想,能夠被他牽著手,走在街上,出現在眾人眼中。
她只想,一輩子,能夠高調的宣佈一下自己的愛情。
因為,她低調了太久,只想,為自己存在過一次。
可是,這些,她卻隻字未提,沒法開口。
「四少,我們……」
「傾寒,碧芷妹妹再好,也不及你半分,你要給我時間。」
僵在那裡,沐傾寒眼中含著淚,本來前一刻還對納蘭澈鋪天的怨言,此刻,已經主動送上了熱吻。
謝謝你,我的愛人。
原來飛蛾撲火,不是因為愚蠢,而是一隻飛蛾,愛上了烈火。
呆在一起的時間總是短暫的,那一晚,兩個人纏綿了許久,沐傾寒約莫著納蘭漓都睡下後,才悄悄回到房間。
「你還知道回來?」
納蘭漓的聲音本不是很尖細,卻在漆黑的夜中。
著實嚇著了沐傾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