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路上,魏時心裡並沒有覺得輕鬆了。
他的手指在腿上輕輕彈動著,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拿出手機打了宋教授的電話,電話那頭響起了甜美的「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的女聲,他皺著眉頭,掛了電話,隔了一會兒再撥過去,還是無人接聽。
魏時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現在這個時候,宋教授不會把手機放一邊,肯定是隨身帶起走,他要聯繫修補「弓煞局」的相關人員,要跟魏時隨時保持聯絡以便出了什麼狀況或有什麼不能決定的事也有個商量的人。
魏時心裡急得跟貓爪子在那裡撓一樣。
等好不容易終於是到了同城,他一下車就打算先去找宋教授,但是等在車外邊的,卻是四個全副武裝的警察,他們一看到魏時就走了過來,「魏時同志,請跟我們走一趟,協助調查。」
同車的人全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魏時。
魏時鎮定了一下焦躁的情緒,對打頭的那個警察說,「我回來就是為了協助調查的,不過,現在能不能先讓我找個人,我有急事必須先見到他。」
警察也不是不通人情,魏時態度又很合作,所以當即說,「如果時間不用太久的話。」
魏時也不知道會用多久,他拿出手機繼續打電話。
電話那頭還是無人接聽。
魏時心裡越來越急,坐上了警車之後,他也不客氣地讓警察先把車開到第三醫院對面的環宇大廈,警察一聽他要去的是這個地方,頓時都用一種懷疑的目光打量著魏時,魏時被他們嚴厲的眼神看得神經都緊繃了起來,說話都有點結巴了,「你,你們看我幹什麼?」
打頭的警察問他,「環宇大廈那裡也出事了。」
魏時並沒有顯出特別意外和震驚的樣子,本來激動的情緒反而意外的平靜了下來,他問,「出了什麼事?宋建國教授有沒有出事?」
打頭的警察驚訝地看著他,「你認識宋教授?那邊工地用的雷管發生了爆炸,造成了四死一重傷的事故」
魏時低聲說,「我剛才說要找的人就是宋教授。()」
打頭的警察示意車子轉個向,「宋教授現在在醫院,你要找宋教授的話,那就先去醫院。」這個時候,他們倒是不提「協助調查」這個事了,魏時猜測,警察也不是完全不知道第三醫院的內情,也大概知道宋教授找了那些工人是打算做些什麼,現在看到魏時跟宋教授關係匪淺並且一副知之甚深的樣子,肯定是要沿著這條線繼續調查下去的萌貨大戰美御醫最新章節。
今天的同城,失去了往日的喧囂,瀰漫著一股悲痛和哀傷的氣氛。
打頭的警察拿出根煙,「死了一醫院的人,建國以來還沒出過這種大案子。」
魏時沉默地看著窗外。
中心醫院很快就到了,四個警察緊跟在魏時身後,進了醫院,看來他們也把宋教授監控起來了,連問都沒問,直接把魏時帶到了宋教授的病房。宋教授還處於昏迷不醒中,一頭白髮,滿臉病容,看起去一晚上老了十歲不止,完全是個花甲老人的模樣了。
醫生給宋教授打了一陣,等了一會兒,宋教授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他昏花的眼睛呆滯地看著四周,眼球緩緩轉動,神智似乎還不太清醒的樣子,魏時走到了他身邊,輕輕拉著他冰冷的手,「宋教授,是我,魏時,我來了。」
宋教授聽到了魏時的聲音,手抖動了一下,眼角滲出了一滴渾濁的淚水,他張著嘴,喉嚨裡發出嘶啞的聲音,魏時把耳朵湊過去想聽清楚他到底說些什麼。
宋教授斷斷續續地說,「魏,魏時,我,對,對不起,你,我,失,失敗了,工,工地,出,出事了,人,人,都,都死了……」
話還沒說完,宋教授被藥物催發的一點力氣就耗光了。
魏時握著他的手,「宋教授,你好好養病,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
宋教授嘴巴張合,沒發出聲音,魏時從口型認出來,那是「小心」這兩個字,魏時衝著宋教授重重地點了點頭,宋教授眼睛慢慢閉上,醫生過來,看了一下,「病人暈過去了,你們走吧,別再打擾病人了。」醫生對於剛才警察強行要求他把病人叫醒的事不是太高興。
宋教授的病房門口也守著兩個警察。
魏時被警察帶到了警察局,兩個警察坐在桌子對面,一個問話,一個記錄,那個記錄的警察長相白淨,眉目清秀,魏時看了他一眼,反倒沒怎麼注意問他話的那個中年警察,即使這個中年警察高大威猛,虎目鷹鼻,很有威懾力,要是心裡有鬼的人見了他,只怕會當場腿軟。
中年警察開門見山,要他把當天晚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一遍。
魏時沒說話,他在考慮該怎麼說,最後,他狠了狠心,先衝著中年警察笑了一下,笑完了之後卻轉過臉,對著記錄的警察說,「你跟我是一路人吧?沒想到,還有人進了單位工作的。」
記錄的警察把手上的筆放下,有點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看出來的?」
魏時指了指自己耳朵,「聽出來的,你說話跟一般人不一樣。」
這個警察說話的時候,聲音有點飄,也許他自己都沒注意,但是只有修煉過正宗茅山道術的人,聲音才會這樣,不像普通人的聲音總是帶著一股濁氣,就算是聲音再清脆,再動聽的普通人,也避免不了這一點,或輕或重罷了。
不過,有個「同行」在這裡,也就說明警察也知道這一次的不是一般的案子,魏時心裡也鬆了口氣,說實話,他還真怕警察找不到兇手就胡亂找個替罪羊,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小心無大過。
魏時可不想陰溝裡翻船。
他把事情從頭到尾,連細枝末節也沒放過的說了一遍。
那個看起來正氣凜然的警察,居然也面色嚴肅的聽著,沒把他當成宣傳封建迷信或者神經不正常的人關起來,還真是讓魏時有點意外,不過反過來一想,魏時也覺得這才是正常的重生——毒眼魔醫。
說完了之後,對面兩個警察都陷入了沉默。
年輕的警察開了口,「你的意思是,環宇大廈那個工程還必須繼續,而且得盡快完工,不然還會出事?」
魏時確定地點了下頭。
陰氣散佚,肯定會影響到周邊,就算短時間內造成的影響沒有第三醫院那麼惡劣,但是從長遠來看,死的人也不會比第三醫院這次的少。人受陰氣影響,嚴重的,當時就死了,輕一點的,也必會體虛氣弱,病痛纏身,厄運臨頭。
兩個警察對視了一眼,站起來,「我待你去環宇大廈看一下吧,這個事,既然第三醫院的事跟你無關,那這個事還是希望你能幫個忙。」
魏時對此沒有任何意見。
一行人來到了環宇大廈,在路上,記錄的警察自我介紹姓應,應唯亭,而中年警察姓李,李大民,魏時也重新自我介紹了一下,他在跟應唯亭說話的時候,旁敲側擊地打聽他的出身師門,不過應唯亭在這方面諱莫如深,顧左右而言他,三個人隨便說了說話,打發這一路上的時間。
第三醫院所在的地方裡三層外三層的戒了嚴,只看到全副武裝的警察不停地在附近巡邏,把試圖靠近這一片的居民勸走,有兩個警察帶著,魏時還是接連遇到了兩撥審查的人,等他站到環宇大廈前的時候,也不得不感歎戒備的森嚴。
他目光複雜地看著對面的第三醫院。
第三醫院的金色院名在陽光下也顯得暗淡無光,整間醫院安靜無聲,透著一股濃濃的死氣,就算是沒有開陰陽眼的普通人,也能明顯感覺到這裡的不對頭,大白天的,陰氣就把這裡的天空都遮蔽了,本該是炎熱的午後,也涼意沁人。
時不時的,還有不知道從哪兒刮過來的陰風。吹得人皮肉發麻。
魏時站在環宇大廈門口那一堆廢墟前,廢墟上還留著暗沉的血漬,一灘灘的,昭示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慘劇。
他繞著廢墟走了幾圈,蹲下來,用手指捻起一點泥土,放在嘴裡嘗了嘗,應唯亭跟在他身邊,「你發現什麼了?」魏時站起來,臉色有點不好,「跟我想的差不多。這裡一早就有人動了手腳,難怪『弓煞局』會鎮不住對面的『地脈聚陰陣』。」
魏時有點後悔,要是當時他沒有回家,而是留下來幫宋教授的忙,也許,這些人就不會死,宋教授也不會受傷進醫院。世上的事很少有能夠兩全其美的,顧此失彼是常有的事,所以人的一生中總會留下很多的遺憾和缺失,這些遺憾和缺失,會讓人惆悵莫名、咬牙切齒、痛苦悔恨……
要說魏時痛苦悔恨倒也還不至於,畢竟那是他經過再三思索做出的選擇。
但是,一些內疚是避不可免的。
應唯亭在旁邊問,「那現在該怎麼做?」
魏時回過神,「先要把這個破壞『弓煞局』的局破了,再把『弓煞局』重新布好,第三醫院裡的陰氣得到了壓制,過個三五天,我再想辦法把那裡聚集的大量陰氣引走一些,就能讓一切都恢復正常了。」
應唯亭當即說,「好,我相信你,一切都聽你的安排,你有什麼要求直接說,只要能辦到的,我們都會滿足你。」
魏時微微笑了一下,這個應唯亭之所以相信他,也許大部分的原因還在於他剛才談話的時候說到了自己的師門。
「還真有事想請你們派人過來幫忙。」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週末,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