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拿著那個小頭骨墜子,想還回去吧,覺得太小題大做,就這麼扔了吧,心裡又有點不是滋味,想了一下,搖了搖頭,算了算了,不就是個小頭骨墜子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再說自己最近是挺倒霉的,帶個這東西也許就多條命。
自己以前也不是那種矯情的人,以前看到電視上那些不肯拿走大筆分手費,還當場撕支票的男人或女人都要罵一句「傻比」,怎麼現在也有往傻比發展的徵兆了。
陳陽有點鬱悶地坐車回了胡哥那兒。
胡哥看到他,招了招手讓他過來,把身邊站著的一個面相上看只有三十幾歲頭髮卻已經斑白的男人介紹給他,「這是總公司派來的張工,哈哈,我們那個別墅單子的裝修設計還有一些工程上的細節問題都要靠他了,大家互相認識一下,張工,這是我跟你提過的小陳,陳陽。」
這個張工文質彬彬的伸手過來跟陳陽握手。他的手冰冷而潮濕,跟吐著信子的蛇一樣。不過人倒是不錯,態度並不熱絡但是卻也沒有一般做他這行的對陳陽這些實際施工人員那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和輕視。
雖然如此,陳陽還是不太喜歡他。
張工拿出設計圖紙交給了胡哥,並且說明他們所需要的一些裝修材料,總公司會直接送過來,不用到外面夠買,以及林林總總的其他小要求,並且特別強調這是業主的要求,絕對不能有任何不實的地方,如果出現任何問題,業主不會給錢還會按照合同要求賠償。
陳陽聽得頭大,他看著胡哥十二分耐煩地跟張工交談,並且一再保證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張工看起來並不太相信他,把該說的話說完之後,就跟胡哥說自己有事先走了,明天會去別墅那兒看一下。
這說是看一下,其實就是監督的意思吧。
一等張工走出大門,胡哥就拉下臉,他看著陳陽,「這是總公司答應給工程的條件,要全程接受總公司下派的人的監督。不要放心上,我做事你還不知道,賺錢也是賺良心錢,不會做那種害人害己的事。」
這一點陳陽倒是相信胡哥的為人。
很多包工頭都會偷工減料,以次充好,拖欠工資,但是胡哥卻一直沒這麼做過,不是他有多良善,而是他多次跟陳陽說起過做人總要有底線,寧肯少賺點也不要半夜睡都睡不安穩。平生不做黑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一行人坐車去了那個別墅區開工。
別墅的設計風格以黑白為主,黑色佔了大部分,陳陽第一次看到這個設計的時候還覺得是不是搞錯了,這樣住著難道不會太壓抑了嗎?誰會把自己家搞得跟靈堂一樣,他把這個跟胡哥提了一下,胡哥攤了攤手,表示自己想法跟他一樣,他們只是做事的,管那麼多幹什麼,就算把自己家搞成個棺材板,那也是他自個兒樂意就成。
陳陽聽到棺材板這個詞,眼角抽了一下。
這個設計圖還真有點像,生生在四四方方的別墅後面,又加了一個大型的暖棚和溫室,別墅整體設計頓時變成了一個豎放的長方形,就是形狀不太規則,陳陽腦子裡有了點不太好的念頭,不過魏莊那個「屋棺」極少見,不可能這麼倒霉自己又碰上一個吧。
懷著這種忐忑的心情,陳陽開始工作。
幸好,這個牆上沒有要求畫那種陰森恐怖的壁畫,也沒有其他異狀,事實證明是自己一時想左了,陳陽深感欣慰,他實在是受夠了老遇到那些倒霉事,他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工作了幾天,一直都是平平常常的,陳陽時不時跟魏時聯繫一下,聽魏時倒苦水,這麼幾天了,不管是頂著自己弟弟丁茂林那身皮的丁茂樹還是從魏莊逃走的那個凶魂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五師兄方志b市的工作脫不開身,已經打算再找幾天如果還找不到就打道回府了。
因為魏時搜索那個凶魂需要用到魏林清跟小鬼的能力,這幾天小鬼只偶爾跑到陳陽這兒來撒個嬌就不得不回去,至於魏林清,也來過一次,乾巴巴地說了兩句然後坐在那兒一言不發,氣氛有點尷尬卻也不提走,一直等到時間到了才離開。
陳陽提著一個油漆桶,晃晃悠悠地走過來。
這次的裝修單子,一些原料是胡哥他們自己準備,一些原料由業主指定,顏料就是其中之一,陳陽拿著個刷子開始刷油漆,他戴著個已經用舊了有點發黃的口罩,隔絕油漆刺鼻的氣味。
這個油漆的味道跟普通的油漆差不多,但是陳陽總覺得裡面有點極淡的腥臭味,好像總公司送過來的顏料也有這種味道,難道是一個公司旗下的產品的原因?不過,雖然味道有丁點兒怪,粉刷油漆出來的效果卻相當好。
按照合同,胡哥的裝修隊除了加班晚上不允許在別墅停留,偏偏業主把裝修的時間定得很寬鬆根本沒有加班加點趕工的必要,所以陳陽他們都是早上八點上工,下午五點下工,下完工之後就聚在一起打打牌搞點娛樂活動,日子過得別提多愜意了。
那個張工,每天都會來看一下,在別墅裡面逛一圈,看一下他們的工程進度,只要沒有違反合同的地方,就不會干涉陳陽他們,幾次下來,陳陽對他的印象反倒好了點,他最討厭對著自己指手劃腳的人。
這天,陳陽下了工回到市區之後,才發現自己的手機不小心落在別墅了,這時天色還沒有完全黑,陳陽就打算去拿回自己的手機,這也不算違反合同,他坐車回到別墅那兒的時候,才六點多。
如果是夏天,這個時候太陽還沒下山,城市還籠罩在一片燥熱的暑氣裡,而現在是冬天,天色將昏未暗,陳陽下工回到市區的時候突然下起了雨,斷斷續續,淅淅瀝瀝的下著,風裡夾纏著雨水,空氣陡然變得冰冷。
陳陽以為雨下不大就沒帶傘,到了別墅區之後只好把外套罩在頭上往別墅那兒跑,跑到地方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已經打濕了大半,冷冰冰的,陳陽回頭看了一眼周圍,霧氣濛濛的,不遠處那棟別墅在高大的園林樹木間露出了一點邊邊角角,看不太清楚。
別墅裡面沒有一點光,陳陽手冷得有點發抖,從衣服裡掏出鑰匙正打算開門的時候卻發現門是虛掩著的,他愣了一下,難道進小偷了?這個別墅區治安很好,到處都是攝像頭保安二十四小時巡邏,小偷小摸這種事幾乎不可能發生,再說,長眼睛的都知道這別墅最近在重新裝修,誰會來這裡偷東西?
陳陽悄悄推開門走進去。
別墅裡面靜悄悄的,刺鼻的油漆味傳來,陳陽聽到二樓傳來極輕微的動靜,他放輕腳步上了二樓,裝修隊在二樓樓梯口那兒放了一大堆的板材,陳陽躲到板材後面,透過縫隙看著二樓大廳,那兒有個人跪在地上,不知道在擺弄什麼。
光線非常昏暗,那個男人只點了一根白燭。
搖曳的火苗子拖得老長,在光潔的地板上留下一個扭曲的黑影。
這個半夜出現在別墅的男人就是那個張工,他手裡擺弄的東西不是別的,是一塊塊的黑色牌位,他把四五個牌位一字排開放在面前,陳陽眼睛瞳孔收縮了一下,他看到每個牌位後面都站著一個鬼魂,一個個面目猙獰,滿身血污,一臉仇恨的看著張工。
張工在那些牌位前面放著一個粗陋的大瓷碗,裡面不知道裝了什麼。
張工輕輕念著什麼咒語,他把那些黑色牌位一一放進那個大瓷碗裡面,轟的一聲,大瓷碗憑空冒出了一團綠色的火焰,火舌吞沒了那些黑色牌位,旁邊站著的鬼魂在地上邊打滾邊尖嘯,它們很痛苦,就好像自己的身體也在烈火中焚燒一樣,它們想衝到張工面前,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給攔住,只能無力的繼續掙扎。
漸漸地,它們的尖嘯聲越來越小,等那些黑色牌位全都燒沒了,它們也就完全安靜了下來,一個個木然地站在那兒,像些牽線傀儡一樣,它們一個個溫順地走到了房子的各個角落,消失在了牆間。
張工慌忙地站起來,也許是腳麻了沒站穩,他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在地上,在站穩了之後,張工把掉在地上的眼鏡撿回來戴上去,他燒了幾大把的線香和紙錢,光灰燼就半盆子多。
陳陽看他一直在那燒紙,不知道他到底要燒多久。
身上打濕的衣服沉甸甸,冷冰冰的,腳也快站麻了他只好小心地活動一下,陳陽打定主意要繼續看下去,他要知道這個張工到底是要幹什麼,這個裝修單子跟他密切相關,他可不想被人坑了,蒙了。
張工燒完了紙,又跪在地上小心地拿起那些大瓷碗,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是一些液體狀的不明物體,碗裡面還剩下點殘渣,陳陽遠遠看著,覺得很像骨頭。張工把這些液體集中到一個大瓷碗裡,又這些東西倒進了陳陽他們裝修隊的顏料桶,油漆桶裡。
陳陽心裡罵了一句,原來不是他鼻子出了問題,是那些油漆和顏料真的被人加了料。
這時,陳陽裝在口袋裡的小頭骨墜子急劇地顫動了起來。同時,他的後背也感覺到了一股極凶的陰氣。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晚了點,昨晚上睡得太晚了,因為出了點事,現在才知道原來找不到人是件這麼讓人焦躁不安的事,原來是我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