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一身的傷,魏時用剪刀把那些粘在傷口上的衣服剪成了碎片,小心地撕下來,陳陽痛得齜牙咧嘴,面部扭曲還得顧及著男人的面子和尊嚴咬緊牙關不大喊大叫,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把傷口清理完畢,又包紮好之後,陳陽才滿身大汗地鬆了口氣,一頭栽倒在了沙發上。
魏時搬過一台筆記本電腦,坐在旁邊,跟人視頻。
陳陽瞄了一眼,是個年輕男人,長著張國字臉,一臉的正氣,以他見多識廣的眼光,陳陽可以肯定這個男人絕對是在公檢法單位上班,雖然穿著便服,但是身上的氣勢掩都掩不住。
魏時喊這個人叫「五師兄」,他們在說的,是幾個月前發生在b市的一個案子,那是個連續殺人案,案犯是兩兄弟,一個當場死亡一個逃竄在外,沒有任何案犯的行蹤線索,只是前不久終於得到了一點消息,說是案犯潛伏到了g市,因為b市那個案子鬧得很大,上面很重視,所以就把魏時的五師兄方志派過來協助這邊的警方抓捕。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不過那個案子既然有眼前這兩個人參與進去,陳陽是絕對不相信會是一樁普通的人命案。
方志想讓魏時幫他算一下那個案犯的大概方位。
這個用茅山術是可以做到的,只要不用把人的具體位置算出來,只是方志現在已經金盆洗手除非性命之憂否則再也不能用這些法術了,所以他沒辦法只好拜託這兩天剛好有事停留在本地的同門師兄弟。
魏時當然不會拒絕,這個案犯他也想早點找到,兩個人敲定了之後方志跟一直在旁邊明目張膽偷窺的陳陽打了個招呼,陳陽也衝著他笑了一下,之後方志面色匆匆地下了線,看來工作非常的忙碌。
這邊的事情一解決,魏時就立刻轉過頭來開始盤問陳陽。
陳陽就把自己到g市之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魏時也是一臉震驚,顯然他原本只以為陳陽遇到了一個很大的麻煩卻沒有想到這個麻煩居然跟魏莊那個事還可能存在著某種不清不楚的聯繫。
魏時一個勁兒的追問那個屍體的症狀是不是跟魏莊的人瘟是不是真的很像,陳陽一再確定之後,他才帶著滿臉的問號坐到一邊做冥思苦想狀去了。
陳陽沒理他,他眼皮早就在打架了,幾乎是立刻就睡死了過去。
魏林清站在旁邊,把他抱起來放在了房間裡唯一一張床上,又給他蓋上了被子,在這期間陳陽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更不用說被吵醒了,可見睡得有多死,精神和身體到底有多疲累。魏林清小心翼翼地樣子看得魏時牙酸,眼前這個鬼可是他先人,他也只能在心裡腹誹了兩句,一臉我神馬都沒看到的扭曲表情盯住房間的某個角落。
等陳陽一覺醒過來,已經是深夜,他是被餓醒的,不得不說陳陽生命力頑強,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居然還能活蹦亂跳的,讓人不得不服,只有陳陽自己知道,其實他身體狀況還是不太好,只是他已經習慣這樣硬扛了。
只要沒死,就沒事,死了,當然就一了百了。
在這方面,陳陽一向看得開。
方志辦事效率很高,已經把東西送過來了,魏時正在準備做法術,陳陽問了一下才知道當時魏林清把他們直接轉移到了附近一家空置的民居裡。
看在陳陽是個傷患的份上,魏時找出了幾包方便麵,跑到廚房燒了水,把面泡開,還從冰箱裡翻出了幾個雞蛋和一把青菜,隨便炒了一下丟到了泡開的方便面裡面,聞到了香味之後覺得自己也餓了,就橫刀奪食,以自己出了力以及陳陽病了不宜一下子吃太多為理由,強硬地分走了一半。
陳陽一臉鬱悶地看著自己一下子空出一大塊的碗,覺得自己受到了虐待。
魏林清跟小鬼坐在對面,小鬼看到陳陽吃東西,立刻划動著胖乎乎的四肢,扭扭歪歪地走到了陳陽面前,眼巴巴地看著他,嘴角流著口水,陳陽嘴角抽了一下,拿出個碟子,撥了點麵條跟菜過去。
小鬼用手抓起麵條就往嘴裡送,吃相慘不忍睹。
其實鬼壓根就不吃東西,一般就吸點飯菜裡的精氣和生氣,小鬼這是在跟陳陽有樣學樣,陳陽看著小鬼,這小子長得真快,這才幾天就長這麼大了,五官也長開了一點,能夠很清楚地看出陳陽和魏林清的影子。
陳陽每次看到他,就會不停地想起那三個月荒誕的經歷。
就算他再次見到魏林清之後,就盡量的無視對方,還是沒辦法完全屏蔽腦子裡的妄念。
陳陽皺起眉頭埋頭大口吃起了麵條。
兩人一鬼把麵條全部解決完之後,就把碗一推。
陳陽看到桌上擺著方志送過來的東西,除了一張紙之外還有一個透明的塑料包,裡面裝著幾根頭髮,陳陽吃飽喝足了又睡了那麼久覺得自己精神好了一點就走過去拿起那張紙看了一眼,他就喊了旁邊的魏時一眼,「你要找的這個犯人我見過,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年輕男人!」
魏時從地上跳起來,「真的,真的,你說真的?」
陳陽肯定地點了下頭,魏時在地上走來走去,他立刻打了個電話給他的五師兄方志,把陳陽提供的線索告訴了他。
陳陽看魏時走來走去地看得煩躁,就對魏時說,「你能不能停下來把事情從頭到尾給我說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別跟我說是什麼簡單的案子,那是騙鬼的。」
魏時就把有魏寧參與的那個案子說了一遍,重點當然是那個替魂逃走,頂著自己弟弟丁茂林身體的丁茂樹,也就是陳陽見過的那個陰沉的年輕男人,連那個廢廠以前發生的慘劇多沒瞞著,甚至還把自己其實一早就認識丁茂樹,兩個人是同一所學校畢業的,讀大學的時候就曾經有過一些不太愉快的交集的事都沒瞞著。
這麼拉拉雜雜的說了怕有半個多小時,說得口乾舌燥的魏時總算做了個總結,「看來丁茂樹是藏在這裡了,就是不知道怎麼跟那個叫彪哥的搭上線的。」
陳陽驚訝得很,他沒想到還有這麼多內情,這個丁茂樹不簡單啊,能從魏時的師父手裡逃出去,而且藏匿這麼久都沒被人發現,要不是自己碰巧看到他,還不知道魏時能不能用法術找到他。
難怪那棟樓裡的人都沒怎麼見過那個叫丁茂樹的,問來問去也就說是個年輕男人,具體長什麼樣不是說長得一般就是說不太記得了,想必也是丁茂樹故意這麼做的,他到底是個通緝犯。
陳陽突然跟魏時說,「你不是要找他嘛,快,試試,看能不能找到,這個人很狡猾,我懷疑他發現不對勁會立刻逃走。」
魏時一想也有道理,就繼續剛才停下來的法術。
那幾根裝在塑料袋裡的頭髮是方志收集來的,用來做這個法術再合適不過,他用黃符紙包著一根頭髮,小心的捻起來,折成一個小紙飛機,然後嘴裡念著一些聽不太清楚的咒語,點上了一根線香,把那個小紙飛機挨近尖端成一個紅點的線香上。
線香不是明火,小紙飛機卻「蹭」地一聲冒出了一個火苗。
陳陽看得一臉古怪。
小紙飛機很快就燒成了灰燼,地上刮起了一陣風,陳陽看到幾個鬼站在那裡,手裡搶著那些紙灰,每個人搶到一小塊之後就消失在了原地,過了好一會兒,這幾個鬼又回來了,它們衝著魏時比劃了幾下。
魏時看了,面沉如水,把那幾個鬼送走之後,才轉過頭跟陳陽說,「你猜對了,還找不到了。」而這時,方志也打電話過來,說那地方已經人去樓空,除了一屋子用不上的垃圾法器,連個鬼影子都沒撈到。
魏時雖然關心這件事,但是他跟魏林清的主要任務是找那個跑了的惡魂,所以也沒有過多的精力去關注這件事,而陳陽就更不用說了,還有即將要開工的工作在等著他,胡哥已經打了兩個電話過來,要他一定要準時到。
到了第二天早上,陳陽就打算離開這裡回g市市中心那兒。
他跟魏時說話的時候,魏時頭也不抬地繼續在電腦前搞鼓什麼,陳陽前面看了一眼發現是個讓人眼花繚亂,不停變幻的八卦陣,光是遠遠看一眼都頭暈,魏時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
正當陳陽悻悻地打算離開的時候,魏林清攔住了他,他把一根繫著黑繩子的墜子遞給陳陽,「這個給你,帶在身上防身用。」
陳陽伸手拿過那根墜子,看了那個吊墜一眼,嘴角不易察覺的抽了一下,暗暗罵了一句「草」,居然是兩個一大一小,大的跟鵪鶉蛋差不多大小,小的跟指甲蓋差不多大小的骷髏頭,栩栩如生,亮白如玉,摸上去一手的陰涼。
難道小鬼喜歡玩骨頭這個愛好就是從魏林清這裡學來的?
陳陽冷冷地哼了一聲,把那個墜子又丟了過去,也不管魏林清接沒接到,撇下一句「我用不上」就轉身離開了,又不喜歡他還搞這種事做什麼,別跟他說什麼沒有愛情也有友情,要麼什麼情都有,要麼什麼情都沒有。
夾纏不清,跟半生不熟的米飯一樣,讓人腦殼痛。
陳陽不想讓自己腦殼痛,所以還是一開始就劃清界限比較好。
只是等他下了樓,手伸進口袋裡的時候,發現多了一個東西,拿出來一看,正是那個墜子。
作者有話要說:定情信物神馬的,=3=
啊哈哈,我才不會告訴你們這個骷髏頭墜子是哪兩個的頭骨做的……=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