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一到了胡哥辦公的地方一看,喲呵,果然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辦公室搞得金碧輝煌的,比起以前那個爛攤子好到哪裡去了,簡直是鳥槍換炮,難怪跟他打電話的時候,一口粗的。
胡哥是個身高勉強一米七掛個零,又黑又壯的中年漢子,他是北方人,在g市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站穩了腳之後就時時刻刻想著讓事業更進一步,憋足了勁兒在這個城市裡鑽營。
男人嘛,沒野心還叫什麼男人。
胡哥看到陳陽,也蠻高興,走過來就用蒲扇一樣的大手使勁在陳陽肩膀上拍了兩下,拍得陳陽齜牙咧嘴,痛得直抽冷氣,他肩頭上還有昨晚上那個厲鬼留下的一道傷口,胡哥看著陳陽被自己拍了一下就面部扭曲,「咋了?才這久不見就嬌貴了?」
陳陽咧起嘴,笑了一下,一口白牙,「肩上有個傷呢,禁不起胡哥你那把力氣。」
胡哥嘴裡叼著根煙,上下打量著陳陽,看到他臉色有點發白,精神也不太健旺的樣子,在遞給了陳陽一根煙之後才語重心長地跟他說,「怎麼受傷了?你小子不是又跟人在外面幹架吧?聽胡哥一句,少惹點事,多賺點錢。」
陳陽滿口答應,這個胡哥還是他剛來g市那會兒認識的。
那個時候胡哥剛好在那個地頭蛇的地盤租了個門面搞了個小飯店,陳陽那時候還是個不受重視的小卒子,被地頭蛇一個手下帶著去收保護費,那個時候的胡哥可沒有什麼「少惹事,多賺錢」的覺悟,居然跟陳陽他們直接幹上了。
一個外地來討生活的,跟一群地頭蛇混混之間的爭鬥,根本不用想就知道結果會怎麼樣了。胡哥被揍了個半死,就在那個地頭蛇的手下要廢了他一隻手,殺雞給猴看的時候,陳陽腆著臉走出來,雖然挨了那個地頭蛇的收下的一頓好罵,卻也把胡哥的手給留下來了。
這之後,胡哥就一直把陳陽當自己的恩人看。
雖然陳陽覺得自己根本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是胡哥的什麼恩人,他當日之所以站出來不過是因為膽子還沒練到後面那麼大,怕看到血腥的場面,怕出人命惹上什麼大事,當然這種小心思沒必要給其他人知道,反正兩個人之後就一直有聯繫,不管是陳陽在地頭蛇的手下,還是到其他的省市去工作。
兩個人說了一通好久沒見互相問候彼此近況的閒話之後,才轉入正題,陳陽提出要去看一下那個別墅,胡哥就開著自己那輛二手捷達,在g市裡面左轉右轉,到了靠近郊的一處,那裡果然林立著一片別墅,掩映在高牆綠樹中間。
胡哥通過門衛,進了別墅區,又慢慢地開了十幾分鐘,終於停在了一棟別墅前。這棟別墅離別墅區裡的其他別墅比較遠,陳陽注意到這個別墅區非常的冷情,他們進來這麼久,就看到了零零散散幾個人和車經過。
這個別墅並不是新建的,門窗緊鎖,胡哥直接拿出鑰匙打開門,「業主是新買下來的,要我們把別墅裡原來的裝修全拆了,換上新的。」
陳陽皺起了眉頭,看著別墅裡面絲毫沒有過時,顯得富麗而又大方的裝修,有些疑惑不解,「不可能吧,我們再重新裝修一次,估計還沒有現在這麼好!」
這個別墅現在的裝修一看就知道是經過名家設計的。
胡哥笑了起來,「有錢人的想法,你不要猜,你猜也猜不出來。」
陳陽嘴角抽了一下,不說話了,這個話也不是沒道理。
陳陽繞著這個別墅看了一回,他從一進這別墅開始,就有點不自在,那種發自內心的排斥讓他差點沒一口拒絕了胡哥入伙的提議,但是人都到這裡了,要拒絕也要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這個別墅總共有千把平方,這麼大的面積搞個裝修沒得近百萬是下不來地的,難怪胡哥說這個事做得,陳陽問走在自己邊上的胡哥,「胡哥,你跟我說實話,這個單子到底是從哪裡搞來的?」
胡哥呵呵地笑起來,對陳陽說,「你小子知道這麼多幹什麼,我胡哥也在外面混了這麼多年了總還有點人脈關係!搞到這個單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其實我最近接了好幾個大單子,不過這一個是最大的,所以才叫你來。」
陳陽看胡哥避而不談,還以為他是不想自己知道他的那些關係。
陳陽看完了之後,就跟胡哥說,「那我們好好合計一下,先要設計個樣子出來,還有材料、人手這些都要準備好,對了,那個業主呢?他沒提出什麼具體的要求?」
胡哥手一擺,「他什麼都沒說,就說不要原來的,不用替他省錢。」
怎麼到處都是這種冤大頭,陳陽心裡嘀咕著,一般的業主,都會在裝修的過程中,指手劃腳,甚至從頭參與到尾,像這種兩手一甩什麼都不管的,陳陽還真沒見過,這回算是開眼界了,也許真的是有錢人,沒空理會這些事吧。
把別墅裡裡外外,左左右右全都看了一遍之後,陳陽拿著胡哥給的建築圖紙,慢慢地比劃著,果然還是有點古怪,這個房子的風水有點不太妥當,難怪他一進這屋子就感覺不對,他把這個事跟胡哥說了。
胡哥聽了,半天不做聲,過了一陣才說,「這個別墅又不是我們建的,我們只管做自己的事,其他的,別管了。」
陳陽本來就是順口一說,也沒打算管,看到胡哥這樣鄭重其事的樣子反而有點愣住了,他含糊地答應了一聲,兩個人走出那棟別墅,胡哥請陳陽吃了頓飯,又把他暫時安排在了公司的辦公室裡睡一晚。
陳陽打了電話給以前那個工作的廠子裡的熟人,問他阿信怎麼樣了,那個熟人說阿信失蹤好久了,就連那個跟他關係很好的阿朵也失蹤有一陣子了,那個熟人壓低了聲音好像怕被鬼聽到了一樣,說了句「小心一點」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陳陽沒想到事情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嚴重,居然連阿朵都給牽連進去,只怕已經是凶多吉少了,那個跟自己親妹妹一樣的十幾歲女孩子,明曉得危險還給他通風報信,陳陽把手裡的煙掐滅,從他沉默的背上發出一股濃烈的殺氣。
他跟阿信合作堵老千的那個晚上,總共出了四條人命。
裡面有一個,據說是附近的老大屋裡不成器的小舅子,沒想到捅了這麼個馬蜂窩,陳陽有點鬱悶,他也不知道那個屋子是個鬼屋,要是早知道,肯定也不會選這麼個地方。
說起來,當時那個地方還是阿信選的,他當時信誓旦旦地說,聽人講起過這裡是個風水寶地,只要去了肯定會贏錢,最後贏是贏了,不過靠的不是風水而是陳陽出的老千,而且這個寶地最後不但要了那四個人的命,還間接要了阿信跟阿朵的命。
陳陽打算偷偷回去看一下情況。
這個事他總覺得沒完,不解決了會一直陰魂不散的纏著他。
說做就做,陳陽一向是個行動派,他第二天跟胡哥說了一聲之後就回了原來工作那個廠子,離得並不遠,坐三個小時的車就到了,是g市的一個鎮上。
鎮子還是那樣,什麼都不多,就是做皮肉生意的髮廊和酒店特別多。
陳陽戴著個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他要找的是阿信最好的一個兄弟,一般阿信做什麼事都不會瞞著他。街上人來人往,陳陽走過一條小街,轉到了一個髒污而又狹窄的小巷子裡。
牆頭上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樹木,一陣風吹過,樹葉子簌簌作響。
周圍是低矮的像鴿子籠一樣切割成一塊一塊小空間的建築物,全都是本地人建起來租給在附近工廠工作的人的,陳陽找到了其中一棟建築物,上了三樓,然後就坐在其中一扇門的前面,開始等著裡面住客的歸來。
陳陽記起來,阿信以前也是住在這棟樓裡。
一直到了晚上,才聽到了雜沓的腳步聲登登蹬的傳來。
陳陽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酸麻的手腳,阿信的朋友趙志拖著腳步走了過來,看到陳陽立刻警惕地站在了原地,陳陽把帽子摘下來,「阿志,是我,陳陽。」
趙志聽到陳陽的聲音,臉色微微一變,接著又勉強笑了起來,「是你啊,好久不見了,還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他拿出鑰匙,打開門,「進屋來坐一下。」
陳陽進去,開門見山地就問,「阿信是怎麼死的?」
趙志嘴巴抖了抖,臉色有點蒼白,「他們說他是被鬼給害了,他死了之後這棟樓就一直在鬧鬼,這裡的人都嚇怕了,我也住不下去了,過幾天就要搬走了。」
陳陽皺起了眉頭,「什麼鬼不鬼的,我倒是聽說他是被王新豪給害了。」
趙志有點沒精打采地看著陳陽,「你是沒看到阿信的屍體,要是看到了就不會這麼說了,人哪做得到。」
陳陽一愣,他沒想到趙志會這麼說。
突然他好像想起來一樣,「你知道哪個人告訴阿信圍村村尾巴上那間廢屋是個風水寶地的?」
趙志苦笑一聲,「我也不曉得,只要在這裡住的久一點的,誰不知道那個地方古里古怪,死過好幾個人,誰會把那個地方當什麼風水寶地,也就騙一騙剛來的外地人,不過騙了又有什麼好處!」
兩個人正在說話的時候,突然,樓上傳來一聲尖叫!
陳陽跟趙志面面相視,不約而同地往樓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