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看起來沒什麼殺傷力的野兔子,現在個個後腿站起來,幾百隻冒出詭異紅光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陳陽,讓人想不頭皮發麻都難,陳陽神情緊繃,如臨大敵,從褲兜裡掏出一把刀子。
此時,一陣風吹來,邊上的樹木嘩啦直響,風吹草低,現出來的不是牛羊而是一個個墳堆子,風裡還帶著一些白紙和紙花,是從一些墳頭上的花圈和紙紮上掉下來的。
這些都沒什麼,誰還沒見過花圈和紙紮的?問題就是那些被風吹過來的白紙和紙花,在暗淡的光線下,隱隱約約的,就變成了一個人的樣子,慘白的臉,臉頰兩側還有兩個紅團,就像那些做道場的時候紮著用來陪葬的紙人!
這些看似紙人的白紙和紙花,在空中飛來飛去,一個兩個的,飛到了陳陽面前,啪的一聲,陳陽一個不小心被其中一個紙人貼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立馬伸手想把這個紙人扯下來,卻一陣劇痛,最後扯是扯下來了,脖子上卻鮮血淋漓。
而陳陽手上抓著的紙人,也浸透了他的血,一滴滴地往下落,而那個紙人還發出「吱吱——」地怪叫聲,在他手裡不停地掙扎。陳陽起初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但是手裡的動靜分明就是——這個紙人還真的在掙扎。
我草,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陳陽鬆開了脖子,滿手血的三下五除二把那個紙人撕得粉碎,灑在地上之後還不解恨,又狠踩了兩腳,把那些碎屑碾到了土裡才算作罷,現在頭上是到處亂飛的紙人,地上是虎視眈眈的野兔子,陳陽腹背受敵,手心直冒汗,心裡一直在唾棄不知道死哪兒去了的魏時。
不遠處的鬼嬰,看到陳陽這邊的險境,幾次三番想過來卻被慶阿叔那個殭屍以及墳堆裡時不時冒出來的骨爪給攔住,只能嗷嗷叫著焦急萬分卻無計可施,他到底還是太小了點。
就這麼一忽兒功夫,那些漫天亂飛的紙人已經湧了過來,而地上那些野兔子,則用短小的前肢指著陳陽,好像在嘲笑他的狼狽不堪,幾十上百隻兔子,一同張著嘴,發出怪腔怪調的聲音,「你那日壞了我孫子的道行,我今天要吃了你的肉,扒了你的皮,讓你不得超生,給我孫子陪葬!」
原來那天陳陽跟吳伯兩個人在這個墳山上逮野兔子,好死不死地,剛好碰到了那隻兔子怪的孫子修煉到了一個緊要關頭,那個兔子怪兒孫不知道有多少,有出息的,卻僅有這麼一個,被陳陽他們這麼一攪合,它那個孫子當場就爆體而亡了。
所以兔子怪才會跟陳陽不死不休的槓上,因為那個煙熏兔子洞的主意是陳陽出的。
那些目露凶光的野兔子蹬著後腿,跟著那些紙人一起往陳陽身上撲過來,一下子,陳陽身上掛滿了紙人跟野兔子,左一口又一口,鮮血直流,連皮帶肉不知道被啃了多少塊。
陳陽也是個暴脾氣,被咬成那樣卻硬撐著揪起在他身上撕咬的野兔子狠狠地往地上砸,砸死一個是一個。短短的時間裡,陳陽身邊就堆滿了野兔子的屍體,墳地裡血肉橫飛,厲叫慘嚎不絕於耳,那些野兔子跟鬼上身一樣,一反平時的膽小如鼠,不要命地往陳陽身上撲,陳陽雙拳難敵四腳,失血過多,全身劇痛之下,很快就頭暈目眩,搖搖欲墜。
周圍陰風陣陣,風裡送來此起彼伏的大笑聲,嘻嘻哈哈,不絕於耳,笑得越淒厲,紙人跟野兔子的攻勢就越凌厲,而聽到這個笑聲的陳陽,卻恨不得親手把自己的心肝脾肺都挖出來。
就在陳陽眼前發黑,快要支持不下去的時候,突然,附在他身上正吸他的血的那些紙人,化為了片片紙屑,而那些凶狠的野兔子也一呼啦從他身上跳下來,擠擠挨挨地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陳陽喘著粗氣,腳下發軟就要一頭栽在地上的時候被橫裡出現在他腰上的一隻手給扶住,陳陽看著那隻手,抬起頭,看到在他身邊的卻是神出鬼沒的魏林清。
魏林清把陳陽扶到旁邊一塊石頭上坐下來,輕聲跟他說,「你太莽撞了。」
陳陽沒理他,手哆哆嗦嗦的從口袋裡拿出了煙盒和打火機,點上一根煙,狠抽了兩口,吐了幾個眼圈之後,才終於把剛才的驚悸以及身上的劇痛給壓下去了一點,直到這時候,他才抬起頭看著站在旁邊如同清風朗月一樣的魏林清,「你怎麼來了?」
這一陣也不知道魏林清這個鬼在忙什麼,以前整日整夜地跟在他身邊,現在卻神龍見首不見尾,連那個鬼嬰都塞給了他,別以為他不知道魏林清的算盤,他只是不想跟他計較。
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在於,他想計較也打不過魏林清。
那邊鬼嬰看到魏林清,一邊跟那只殭屍周旋一邊手舞足蹈,大聲喊著,「父親,父親——我厲不厲害——」
「——」陳陽一時對他這獻寶的樣子無語了。
魏林清眉眼間一片溫和,嘴角含笑地衝著鬼嬰點了點頭,鬼嬰得到鼓勵立刻氣焰大盛,把那個殭屍揍得皮青臉腫,要不是靠著殭屍無知無覺外加堅硬無比的身體,只怕當時就被他打趴下了。
虎父無犬子,雖然還要修煉百年才能成鬼王,但是現在也不可小覷。
魏林清並沒有直接回答陳陽的問題,而是說起了面前這個事,那些野兔子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還能動的,全都竄到了草叢裡,沙沙幾聲之後不見了,地上只留下十幾二十隻死了的野兔子,「你被那隻兔怪給騙了,它是故意引你到這的。」
陳陽看著那個還在跟鬼嬰對打的殭屍,前後一聯繫,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了,以那個殭屍現在的實力,他那天晚上應該沒有那麼容易擺脫才對,顯然是故意示弱的誘敵之計。
不過一個沒有靈智的殭屍明顯做不到這種高難度的事,那麼也就是說他是受了那隻兔子怪的控制,更進一步地想一想,附近這麼多山頭,什麼地方不能埋人,東老先為什麼就挑中了這個墳山,當中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古怪。
陳陽覺得自己好像被蜘蛛精纏在了盤絲洞裡,左右都是陷阱。
突然,魏林清一把將陳陽攬到了自己懷裡,冰冷而堅硬的懷抱,陳陽呆呆地靠著魏林清,對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有點反應不過來,下山之後,魏林清還從來沒有對他有過什麼親密的舉動。
陳陽還以為以前那些迫不得已為之的床上運動告一段落,以後他跟魏林清之間要恢復成純潔的男男關係,現在魏林清這樣他還真有些意外,陳陽抬起頭,看到魏林清低下頭,那張端正斯文的臉越湊越近,眼看著就要臉貼臉,嘴對嘴了,陳陽趕緊伸出手擋住,嘴裡喊著,「喂,你這是幹嘛?」
魏林清一把抓住陳陽胡亂推搡的手,把他放在自己胸口上,嘴裡低聲說,「別動。我要把你身上的怨氣拔除掉。」
陳陽做了一下垂死掙扎,「什麼怨氣?」
魏林清的臉已經貼得極近,冰冷的頭髮掃過陳陽的臉,兩人之間還不到一指的距離,魏林清的眼尾有點往上挑,極為溫潤鮮明的眉眼,不管何時看過去,都覺得如同春水,只不過大多數人都忘了,春水其實也可能極寒。
陳陽看著他似有情又似無情的眼睛,突然之間不敢與他對視,只能僵硬地移開了眼睛,從他肩頭上看向那一團模糊不清的黑暗,只有這樣心臟那裡突然的劇烈跳動才能慢下來。
魏林清靜靜地看著陳陽,含糊地說了一句,「那些紙人——」話還沒有說完,他口中就吐出了一點灰白色的霧氣,如絲如縷的往陳陽嘴裡鑽去,陳陽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氣,又憋不住張開嘴呼了出來。
夜晚寒意深深,呼出來的氣體也變成了白色,與那股灰白色的霧氣混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陳陽也算是久經情場,老皮老臉,自認沒什麼東西能夠讓他臉紅心跳的了,卻還是被現在這種太過於曖昧的情景弄了個大紅臉,他跟魏林清臉對著臉,嘴唇要親上去卻又差了那麼一點,只有各自口中呼出來的氣息,交纏在了一起。
是比直接的唇舌交纏更曖昧,更情色的事。
陳陽覺得自己下面有點硬了。
魏林清靜靜地看著陳陽,從他口中把他身上那些穢氣一點一點地全吸出來,等到最後一縷黑色穢氣都清除掉了之後,兩人的嘴唇之間已經沒有那股灰白色的霧氣相連,陳陽表情有點呆,讓人忍不住想繼續做點什麼,魏林清頭壓下去,把冰冷的唇貼在了陳陽的上,當舌頭探進他口中的時候,陳陽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茫然的眼神一下子集中了起來。
他想說點什麼卻被魏林清堵住嘴,嗚嗚的語不成聲。
魏林清是讓陳陽緊靠著自己的,這時自然感覺到了他下面那個微微硬起來的東西,他的手往下一滑,虛虛地放在陳陽的襠部,冰冷而又修長的手指,靈巧地拉下陳陽的褲鏈,正要鑽進去的時候,卻被一個聲音給阻止了。
鬼嬰站在他們身邊,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們,「父親,爸爸,你們在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好大一個燈泡!=3=
今天有二更,時間還是那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