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入了秋,下起來就是個沒完沒了。
從昨天中午開始,一直下到了今天下午,眼看著就要下班了,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魏寧看了一下天色,覺得這個雨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了。他有些發悶,這個天氣,好像連心裡也在下雨一樣,濕漉漉的,還透著骨子陰冷。
等到了下班時間,魏寧拿著傘,往門外走。
到了寫字樓外面,魏寧抬頭看了下天,灰濛濛的,他在原地站了一兩分鐘,一個打著傘的女人走過去,那個傘在她手裡轉了個圈,雨水被甩出來,有幾滴剛好濺在了他臉上。
魏寧伸出手,把有點冷意的雨水抹掉,那個女人好像絲毫也沒有察覺到自己的作為一樣,依舊扭著腰肢,在雨中往前走著,魏寧閉上眼,把心頭的無名火壓下來,他在思考著,自己到底要不要去地下室。
昨天「魏惜」回來了,魏寧看著他溫存體貼的樣子,坐立不安,明明是做著一件自己認為正確的,應該做的事情,卻心虛得連跟「魏惜」對視都不敢,魏寧在心裡狠狠地唾棄了自己的窩囊。
也許是因為,他心裡明白得很,這樣做,就是會傷了「魏惜」的心。
魏寧一晚上沒睡好,從一個不太記得內容的噩夢裡驚醒了之後,他就坐在床頭,抽了一晚上煙,第二天早上,兩隻眼睛通紅的走出臥室,讓「魏惜」一直看著他,魏寧揉了下眼,當作沒看到「魏惜」的關切眼神,一頭扎進了衛生間。
他一邊心不在焉的洗漱,一邊聽著窗外斷斷續續的雨聲。
明明是個從來不知道多愁善感為何物的大男人,此時此刻,也有了秋風秋雨愁煞人的感覺,他仰起脖子,口裡的水「咕」的一聲,吐了出來,不過,魏寧也沒知道,他只是心裡不安,也有些覺得對不起「魏惜」,然而,從頭到尾,他就沒打算中斷那個米咒。
他性格本來就是這樣,該堅持的堅持,該捨棄的捨棄。
人生在世,莫不如此。
就正如,當日他對吳美芳一見鍾情,花了一年時間追求她,終於讓她同意跟自己交往,其中用過的心,做過的事,至今還被幾個朋友津津樂道,有些還做了笑談。
吳美芳說要跟他分手,他也同樣用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竭盡全力去挽回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等到確定了吳美芳不會回頭之後,他決然地從原地走開,即使日後吳美芳再次在他面前軟弱一回,他也無動於衷。
魏寧站在雨中,抬腳往地下室所在的方向走去。
早上出門的時候,他就跟「魏惜」說過,他以後會推遲一個小時下班,要在公司裡多加下班,多學點東西,「魏惜」點了下頭,示意他知道了,接著送他出門。
背著倚在門邊,目送他離開的「魏惜」,魏寧沒有回頭。
即使沒回頭,他也可以感覺到那個人——該說是鬼的——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魏寧覺得自己挺直的腰背都快因為這執拗無比的目光而佝僂了起來,事實上,他也確實有些無力的垂下了肩頭。
他進了那棟樓,經過一樓那戶人家的時候,那個門又「吱嘎」一聲輕輕打開了,那個老頭子還蹲在地上,聽到魏寧的腳步聲,就抬起頭看了過來,魏寧聽到了響動,眼睛也跟了過去,就看到那個老頭子鐵灰一樣的臉色,上面的黑斑也更加明顯了。
魏寧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下去了。
他進了那間地下室,一屋子的香火氣,魏寧拿起放在床上的線香,點了一把,隨手插在了那個米碗裡,看到白煙裊裊上升,似乎把害怕的情緒也帶走了一樣,魏寧煩躁的心情也漸漸平和了起來。
徐老三給的,到底還是好東西,難怪一臉割肉一樣的表情。
就在魏寧打算繼續念米咒的時候,樓上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把他好不容易收攏的心思,又一下子給打散了,魏寧抬起頭,看到天花板上還有撲簌簌的灰塵落了下來。
那家人難道又吵起來了?但是也沒聽到那個女人的叫罵聲,魏寧心裡存疑,一聲又一聲的響動傳來,他心裡煩躁,想定下心卻總是被樓上的響動打斷,於是皺緊了眉頭,看來是一定要去那家看一下了。
魏寧歎了口氣,已經可以想像等會兒敲那個門的時候,那個中年女人叉著腰,衝著他大喊大叫撒潑的樣子,對付這種厲害的中年女人,除了給她點厲害看一下之外,沒得其他任何辦法。
就在魏寧站起來,打算往門外走的時候,突然,他發現有點不太對勁了,天花板上那些發黃的污漬,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塊塊的黑斑,那個黑斑還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密密麻麻,跟那個老頭子臉上的黑斑一樣,看得魏寧頭皮發麻。
魏寧看著嚥下了嘴裡的口水,心裡隱隱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不會才過了兩天安生日子,又出什麼鬼了吧?魏寧覺得自己這霉運是要一路走到底了,他看著徐老三給他的那些黃符紙,不知道能不能擋住外面那些不乾淨的東西。
「魏惜」的那個迷你小牌位還擺在桌子上。牌位上刻的那幾個字,流出了一些血水,那些血水慢慢地浸透了包在外面的黃符紙,而魏寧眼睛一直盯著那個天花板,所以壓根就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魏寧心裡發毛,手腳發冷,在屋中間站了幾分鐘,不知道在出個什麼神,過了一小會兒,才猛地回過神,不管是個什麼鬼,都不能影響到他現在要做的事,打定了主意之後,魏寧又點了幾根線香,在那個白煙和香氣中,一遍又一遍的念著「地藏菩薩本願經」。
也許是因為線香,也許是因為經文,樓頂上那些響動離魏寧越來越遠,他心如止水,手從旁邊的碗裡面拿上三粒米,開始念起了那個米咒,米咒一出,汩汩的血水從迷你小牌位上湧了出來。
魏寧似有所感,他睜開眼,看著那個迷你小牌位,明明外面包著的黃符紙已經被血水浸透,染得通紅,他卻好像什麼都沒看到一樣。只是,即使沒看到,屋裡也多了一種莫名的氣氛,讓好不容易定下心神的魏寧,又開始心神不寧。
就在這時,魏寧聽到了樓上又傳來了響動,就好像有人在敲那個地板一樣,砰砰砰——砰砰砰——這樣三個一組的聲音傳來,魏寧抬起頭,就看到一張臉鑲在了天花板上,渾濁發白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魏寧被這一眼嚇了個半死,差點從床上摔下來。
這張臉不就是樓上那個老頭子嗎?肯定是出事了,魏寧二話不說就想往門外衝去,手放在門鎖上正要擰開的時候,又停了下來,因為他聽到了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那腳步聲沉悶、緩慢,且似乎一直在這個地下室門口徘徊。
魏寧在心裡罵了一句,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但是打不通,手裡就傳出一些沙沙的聲音,還有電流聲,魏寧對這個聲音並不陌生,那天李老闆打電話給他的時候,就是這聲音。
魏寧額頭上的汗水一滴滴的滾下來,外面的東西好像還進不來這屋子,它在守著魏寧從裡面出來,而魏寧也遲早要從裡面出來,他被困在這屋子裡了。
魏寧心裡發急,要是「魏惜」沒回來,那也就算了,困他一晚上也無所謂,等到了明天中午,陽氣最盛的時候,他就可以趁機出去了,但是現在不行,他不能讓「魏惜」發現這個事。
想到這裡,魏寧臉色沉了下來,沒得什麼時間讓他猶豫了,必須出去。
在稍作準備之後,魏寧慢慢打開了門,他往外看了一眼,門外面什麼都沒有,本來提到半空中的心臟放下去了一點,他出了門,開始往台階那兒走去,還沒走到那個拐角,就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從近處傳來。
因為害怕,魏寧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縮著,他往後退了幾步,一直挨到了地下室的門上,半個身體掩入了門內,接著,就看到了那個老頭子一步拖著一步,往這邊走過來。
魏寧的身體,比石頭還僵硬,他抖著手把門輕輕關上。
那個老頭子不是活人,他已經死了,之所以腳步聲那麼重,是因為他一隻腳完全斷了,拖在了地上。
外面在下雨,哄哄的雷聲響徹了整個大地,好像這棟樓都在震動,大雨傾盆而下,魏寧聽著外面的雨聲,在房間裡走來走去,那應該是具活屍,人死了之後,因為怨氣或冤屈魂魄不肯散去,在加上某些特定的條件,比如死的時候,頭腳的朝向等等,就可能起屍。
魏寧想起了魏時跟他說過的這些話,像這種活屍,很難對付,就是他,也不能掉以輕心,魏寧歎了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只能等人發現那具屍體,只要人氣較多,陽氣夠盛,能把屍氣暫時壓下去,就不會起屍。
魏寧盤腿坐在木床上,摒棄了周圍的風雨聲,腳步聲,繼續念米咒。
一個小時之後,今天的份量終於完成,魏寧鬆了口氣。
也許這房子太老舊了,很多地方都出了問題,天花板上泛黃發黑的污漬越來越多,越來越大,上面聚集的散發著一股惡臭的水,滴滴答答的落下來,尤其是牆角那一塊,更是有明顯的水流沿著牆壁往下滲出,淌下,灑在那裡的五穀雜糧已經被那些水沖得有點散了,混雜在裡面的雞血也暈開了,那個角落裡一片暗紅。
魏寧一看,跳了起來,壞了,這個陣型是為了隔絕內外陰陽之氣互換,讓他能安心念那個米咒的,不被「魏惜」察覺的,現在被這個髒水一沖,陣法就要出問題了。
而且活屍也是靠感覺陰陽之氣來攻擊人的,陣法一破,陽氣外洩,就麻煩了。
魏寧愁眉苦臉地看著牆上滲出來的髒水沖開那些五穀雜糧,慢慢地溢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這東西都是兩天一換,昨天才換了新的,所以他今天手裡沒有存貨,魏寧聽到外面那個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走到了門邊上。
接著,一個沉重的撞擊聲傳來。
魏寧後背上冷汗直冒,他立刻把那張木床推過去,接著,又把桌子、凳子全都搬過去,直接抵到牆上。
門被劇烈的撞擊著,突然,魏寧看到那個老頭子滿臉黑斑的臉,在門上那個窗戶後一閃而過,他又被嚇出了一層冷汗。
其實並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只是魏寧有點狠不下心來,不過現在他沒得選擇了,他拿出那塊陽木,上面雕著的鍾馗鎮鬼,栩栩如生,徐老三跟他說過,要是遇到什麼緊急情況,可以點著這塊陽木。
只是他覺得這塊陽木對他魂魄的穩固,很有用處,所以不太想在這裡用掉。
魏寧拿出一根白燭,點上了,插在米碗上,接著,他把陽木湊近了跳躍的火苗子,此時,被黃符紙包著的迷你小牌位突然彈動了一下,魏寧的眼睛從那上面掃過,卻像被迷住了眼睛一樣,不為所動。
陽木非木非金,很難起火。
魏寧舉著它,在火苗子上燒了半天,也只把表面燒出一點黑色。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
轟隆隆的炸雷聲,讓人魂魄都震盪不安,雨水沖刷進來,地面上已經積了一層污水,魏寧灑在地上的五穀雜糧已經完全被泡在了這水裡面,浮浮沉沉。外面那個活屍撞門的聲音越來越大,時不時還在那個窗戶玻璃上抓撓著,發出刺痛人耳膜的聲音。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半。
隨著陽木的燃燒,周圍漸漸安靜下來,而魏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放在火苗子上的陽木收了回來,他看了一下四周,腳踩在污水裡,說了一句,「魏惜,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魏寧看著那個迷你小牌位慢慢飛到了半空中,包著它的那張浸透了血水的黃符紙落到了污水裡面,接著,一股霧氣瀰漫開來,以極快的速度,變成了「魏惜」的樣子。
他臉色跟張白紙一樣,默默地看著魏寧。
魏寧臉色也有點難看,本來還以為能多瞞一陣子,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他發現了,發現了就發現了,反正他本來的想法也是能拖多久就多久,從來沒想過真能把這個事從頭瞞到尾。
「你看到了?」魏寧踩著那個污水往「魏惜」走去。
「魏惜」身上籠罩著一種恐怖的氣勢,就好像高度壓縮的炸藥,只要一個火星子就能點燃,他看著床上那些紅繩子和大米,「阿寧,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魏寧笑起來,「因為我想讓你能去投胎轉世,你難道不想嗎?不用再做孤魂野鬼,不用再受那些苦。」
「魏惜」身體一動,下一個瞬間,魏寧發現自己被他帶到了床上,壓在身下,陰冷的、沉重的身體,讓魏寧一口氣哽在了喉嚨裡,「魏惜」輕聲說,「阿寧,可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去投胎,不想忘了你。」
說完,他低下頭,用自己的臉輕輕蹭了蹭魏寧的臉。
魏寧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落在了自己臉上,他伸出手一摸,一點灰白色的水化成了霧氣,消散了空中,他手抖了一下,「魏惜」在哭……這個事實衝擊過來,讓魏寧心臟都忍不住揪了起來。
魏寧想去摸一下伏在他身上的「魏惜」的頭髮,然而,手伸到了空中,握成了拳,又收了回來,手心裡都被掐出了一些血跡,他耐心地跟「魏惜」說,「阿惜,我不想看到你受苦,你應該去你該去的地方。孤魂野鬼夾在陽世和陰世之間,太苦。」
他實在是個拙於言辭和表達的人,翻來覆去都是這麼幾句話。
「魏惜」突然在他胸口上悶笑了幾聲,他抬起頭,目光直視著魏寧,一股暴戾的氣息充斥在整個屋子裡,「難道不是因為你怕我,所以想擺脫我嗎?」他臉色有些瘋狂,甚至看上去有些可怖,因為長得好,所以這種猙獰的樣子,更加讓人覺得可怕,他的手撐在魏寧身邊,低下頭看著魏寧。
魏寧被他的氣勢壓住,動彈不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有那一瞬間,他以為「魏惜」會毫不客氣的把他碎屍萬段,但是,到底還是沒有,即使「魏惜」因為心裡面的暴虐有些控制不住,滿地的污水跟煮沸了一樣,翻騰著。
魏寧有些艱難地說,「不是,我不是想擺脫你。」
「魏惜」看著他,好像在思索著他這句話裡有幾分是真又有幾分是假。
魏寧沒有迴避他的審視,而是堅定地看著他。
「魏惜」歪著頭,「你不怕我?那你喜歡我嗎?」
這讓魏寧怎麼回答才好,他有些不知所措,想避而不答,然而,「魏惜」對這個問題非常的執著,得不到答案,就一直追著他問,魏寧被他壓得一動也不能動,身體都快要麻痺了。
「魏惜」催促著他,「你告訴我,告訴我了,也許我就能想開了。」
魏寧有些懷疑地看著他,「魏惜」的臉無疑具有極大的欺騙性,幽深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即使沒有呼吸,也像在屏住呼吸一樣,他在等待著一個答案,那個答案或許能讓他從此解脫。
他不能拒絕這雙眼睛中流露出來的渴望,魏寧心想,於是,他伸出手,蒙住了「魏惜」執拗的眼睛,「對的,我喜歡你。」
「魏惜」一聲歡呼之後拉下魏寧的手,陰冷的手捧住魏寧的臉,在他臉上落下如同疾風驟雨一樣的親吻,邊親邊說,「阿寧,我太高興了,我本來還擔心你不喜歡我,但是現在你喜歡我,我怎麼能夠把我喜歡,也喜歡我的人丟下。」他使勁搖頭,「不行,這絕對不行,你現在是我的了,從頭到腳,從身體到心,都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他邊喊邊親著魏寧的嘴巴,親的嘖嘖出聲。
魏寧已經被這個結果給鎮住了。
他這算不算自掘墳墓?這小子剛才那可憐兮兮,還掉眼淚的樣子原來是在下套子故意讓他把心裡話說出來,而他這個哈寶就這樣上勾了?
就因為他那張無辜的臉?可憐的表情?可悲的眼神?
魏寧來火了,他一邊躲著「魏惜」的吻,一邊大喊,「魏惜,你給我停下來。」
「魏惜」還真聽話的停了下來,不過神情明顯很高興。
魏寧看著他,有些無力,「我喜歡你也沒用,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你懂不懂?我是人,你是鬼,人鬼殊途,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性別有差,我比你大,你比我小,代溝太大。」說到後面,魏寧已經是隨口亂扯了。
「魏惜」有些呆愣的看著他,「原來阿寧一直不接受我,就是在想這些嗎?」
魏寧搖了下頭,「這個跟我念米咒想讓你能投胎轉世是兩碼事,就算我接受你了,也還是想讓你能去投胎轉世。」
「魏惜」有些不明白地看著魏寧,「可是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是人是鬼又有什麼關係?阿寧你不要擔心,我會想辦法讓我身上的陰氣不影響到你的,連是人是鬼都沒關係了,都是男人就更不是問題了,差三歲,我們那裡不是有句話叫『女大三,抱金磚』嘛,雖然你不是女人,但是年齡也是差三歲,我不介意你比我大。」
魏寧被他繞暈了,直接衝他吼,「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我媽怎麼辦?她還等著抱孫子呢,你能給我生嗎?」
還不介意你比我大,你不介意我我介意行嗎?
這個問題,看來「魏惜」並沒有想過,「我可以去和你媽說,她會同意的。」
魏寧嘴角一抽,她媽還真可能會同意,被「魏惜」這個鬼一嚇唬,不同意也會同意的。
他現在徹底體會到,什麼叫有理說不清,有話說不通了。
作者有話要說:把阿寧說得無路可走的阿惜……哈哈哈哈
一章到底是沒寫完……我去……那就還有一章,來個h做結尾好了,我覺得這樣吵著爭著,直接h起來也挺順其自然的……當然,如果加點恐怖元素就更好了